第1438章 難得一聚
楊志淡淡一笑：「事情不能這樣理解，首先我沒有接到鄆王的通知，其次，就算鄆王同意談判，並不代表同意你們這個方案，我想杭州也不會同意的。」
「杭州？哈，」趙金羅打個哈哈：「父皇那邊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李進一，把老三的信給楊志看。」
「在其位謀其政。」楊志搖搖頭，接過李進一遞過來的信，冷靜地說：「聖上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我到汴梁來，是聖上的任命，該表態的時候還是要表態的，不能讓鄆王為別人的失誤背黑鍋。」
楊志話里的意思讓趙多富驚出一身冷汗，這什麼意思？她警惕地看看胡唐老和李進一，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傢伙會不會把三哥帶到溝里去；趙金羅卻沒想這麼多，她冷冷地盯着楊志：「你誠心搗亂是吧？」
「公主言重了，」楊志心裏對趙金羅低看了幾分：「我今天是誠心誠意的，我不想康王和鄆王將來為此蒙垢。」
楊志隨口說完，差點拍自己的腦袋，真是忙昏了頭，既然想讓趙楷趙構同時吃不了兜著走，趙金羅自然就是景王趙杞的人；趙多富能站在趙楷這邊，趙金羅自然能站在同父同母的趙杞那邊。楊志打開趙楷的信，和趙多富、李進一說的差不多，趙楷也感受到了財政和軍隊兩方面的壓力，金兀朮的條件有一個前提，就是在汴梁這邊談妥了才有效，說明趙楷和金兀朮都清楚，真正能決定談判的還是杭州和幽州。
楊志又仔細地看了一遍，他對趙楷、金兀朮都很熟悉，敢確定趙楷只是讓自己知道一部分的內容；趙多富顯然反應過來了，沒有給楊志思考的時間問：「如果金人不答應徹底退兵的條件，雙方還繼續打下去？」
「打與不打在於決策層。」楊志輕鬆地說，這才是今天他來的目的，就是想勸勸趙多富等人不要涉及太深：「這跟做生意一樣，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即便開始談判，雙方局部的戰爭還是不會立即停止，每一場勝敗都會影響談判的結果，這樣的大場面，應該是杭州主導，而不是幾個人自己商議。」
趙金羅冷笑下：「沒有方案，怎麼讓父皇抉擇。」
「誠意，先弄清楚金人有沒有和我們談判的誠意，譬如，取消劉豫的偽齊。」楊志不打算再管趙金羅了，他轉身對趙多富等人說：「各位不會在與金國談判的時候，還想着與偽齊達成什麼協議吧？要是那樣，各位就是大宋的罪人，還不如投奔金國的鄭億年他們。」
楊志說完轉身就走，沒有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徐文、石摩劼昂着頭跟在後面，絲毫不顧趙金羅憤恨的眼神；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曉得後面將是多事之秋，只不過都是腦門上貼著楊系標籤的人，兩個人並不在乎。趙多富追出來說：「楊志，你讓三姐丟進了面子，她會記恨你的。」
楊志放慢腳步，故意讓趙多富追上說：「這件事很蹊蹺，多富你想想，你九哥怎麼會答應這樣的條件，要是他沒有山東、徐州，洛陽再被聖上收回去，按照協議，康王豈不是變成了在前線駐防的將領嗎？如果連你九哥都不支持，那麼議論談判有效果嗎？」
「不是說金人會讓出曹州那些地方嗎？」趙多富一語泄露了天機；楊志苦笑，然後才緩緩說：「這樣的說法不是金國的國書，不怕別人騙你們嗎？要是劉豫的偽齊不願意，和金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到底打不打？金人的目的很簡單，能談成滿意的結果最好，談不成這時候正好調兵遣將；而張浚會變得患得患失。你也別回去了，我請你到酒樓去吃飯。」
「那是自然，」趙多富點頭稱是：「你早就應該來討好我這個公主了。」
四個人帶上親衛，去的是魚羊鮮酒樓，趙多富這才發現，九哥康王手下的折彥文、汪伯彥、杜時亮都在；趙多富驚訝地指著杜時亮問：「你不是負責談判的禮部尚書嗎，怎麼沒有去見三姐？」
杜時亮拱拱手說：「公主，你饒了我吧，現在范宗尹、宋公明他們正在幫助秦檜復起，這個談判我談不了。」
杜時亮很清楚，自己已經主持了幾年的談判，從目前的現狀看，沒有定北軍同意的任何和平條約都不可能實現，而這次還牽扯到劉豫的偽齊；自己不是秦檜那種從北方回來的官員，對於南北劃分是不可能有認同感的。折彥文擺擺手說：「我們這些人難得聚一次，不說那些烏七八糟的事。」
又一個手握重兵的將領這樣評價趙金羅的談判，趙多富只能在心裏搖頭，在楊志等人的恭讓下坐到了主位；不過趙多富心裏有些期盼，畢竟楊志這邊與康王的人還有來往，說明雙方未必到最後會你死我活。趙多富很清楚，楊志對維護與趙楷的關係可謂不遺餘力，這件事如果沒趙楷點頭，楊志是不可能和這幾個專門趕過來的人見面。
楊志直接對點頭哈腰的掌柜說：「先給我們上四個冷盤和酒，剩下的全部由公主說了算。」
酒菜上來，趙多富還在吩咐掌柜，折彥文已經給自己倒了碗酒，輕輕搖頭說：「楊志，這次我謝謝你，我明白你拿出了所有的手段，才打退了簽軍；這個人情康王沒辦法還你，來，我敬你，一切都在不言中。」
折彥文最後在應天府戰敗，去了一趟杭州，被宋徽宗再度派到汴梁，這次就是和汪伯彥等人來和楊志協商對策；楊志和折彥文連幹了三碗酒，楊志才放下酒碗說：「有的事情，誰都猜不到結果，能用上就已經不錯了，可惜了那些一腔熱血的忠魂。」
剛剛點完菜的趙多富彷彿明白了：「楊志，李漁翁這些人這次損失了，你是不是在金軍那邊沒有潛伏的人了。」
「不會，」徐文很有信心地說：「楊帥安排了不少人，但是位置都比較低，不過我們與金國的戰爭不可能結束的，這些人遲早會一步步走進要害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