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她自己看不到,可男人目力驚人,即使是在暗中,也看出這兩行淚跟之前的不同。

她的淚里,已經沾著血。

仙人醉不是普通的媚葯,這葯里是帶着毒的。

如果真的遇到那些意志堅定,不願意順從的女子,她們唯一的下場,就是七竅流血而死。

男人什麼也不問了,抖開一床薄被,把葉秋兜頭嚴嚴實實的包了起來,綁在身後,從來時的窗戶里爬出去,跳上了一艘小船。

現在的他,只無比慶幸,自己到底是趕過來了。

之前,他只以為那兩個家丁是在欺侮哪個丫鬟,雖然有些看不過去,但還沒有想置他們於死地。可看清楚那被輕薄的人是誰時,李雍憤怒了。幾乎是想都不想,就使出了最酷烈的手段。

讓他們活着,問口供什麼的,都已經毫無意義。他們碰了不該碰的人,就該死。

至於那位債主,回頭,他有的是時間。

船艙里,沈輕塵忽地打了個冷戰,有一種很不安的陰影籠罩了心頭。

她會不會,對葉秋太殘忍了?

可轉念一想,不過一個賤女人,為什麼要對她講情面?哼,誰叫她勾三搭四,招惹不該招惹的人?反正她又沒要她的性命,只是她再不能纏着李雍,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珊瑚悄悄湊近了問,「小姐,時候也差不多了,要不要打發個人下去看看?」

沈輕塵點了點頭,「那女人要是敢尋死覓活的鬧事,就告訴她,我有的是法子弄死她兒子。她要還想她兒子好好的,最好老實些。」

珊瑚答應去了,可才下甲板,卻忽地發現船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好了明天才走嗎?怎麼半夜就出發了?

可泰王府的管事卻剛得到消息,厲聲把她叫了回去,「什麼都別問,回去!」

珊瑚心口怦怦跳,難道是葉秋那兒,出事了?

確實是出事了。

當焦興找到船老大,帶他過來找葉秋時,就發現不對了。許志堅的繩子都被割了,肯定是跑了。而葉秋也不見,就更奇怪了。

不過她身上有香,遁著味道一路找過去,焦興他們發現了那兩個家丁。

只看那兩個家丁全身骨骼都已經被人打得寸斷,五臟六腑也全移了位,只能痛著活活等死,船老大和焦興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這兩個家丁幹了什麼不難猜。但是有這樣本事揍人,還不被發現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想起葉秋之前說的話。船老大覺得,應該不是敵人。

他倒有心去尋尋葉秋,可把泰王府的管事找來,那人一見那兩家丁的慘狀,卻是嚇破了膽,什麼也不說就讓他趕緊啟程。

在他看來,葉秋會出事。多半是主子的授意,還很有可能是想去母留子。如今中途出了岔子。只怕主子要不高興,不如早些離開,省得夜長夢多,還招惹上什麼賊人。

船老大倒沒想到他這樣經不起事。因為那倆家丁是在他船上出的事,又不是自家兄弟動的手,自然是說清的好。再想想那人既救下葉秋,又狠揍了這兩家丁出氣,應該不是壞人,故此也不好違拗的順着這管家的意思離開了。

等沈輕塵聽說事情有變,又不知發生了何事,心中也自害怕。趕緊命人去看過,說小地瓜還在。心中方才安穩。又拿錢給珊瑚,讓她去把底下人的嘴都封住,萬一有什麼事。也別弄到她身上來。

可這一夜,她到底是睡不安穩了。

一閉眼,就看到葉秋赤身裸體,鮮血淋漓的來向她索命。只能命人點上燈,還讓丫鬟團團陪在一旁,沈輕塵才能稍稍安心。

而那一邊。李雍帶走葉秋,先灌她喝下一壺清水稍稍減輕些藥性。等上岸后立即打馬飛奔,把她帶去一處民房。

葉秋身上的藥性已經全然發作,燒得整個人渾渾噩噩,根本不知今夕何夕。

只隱約聽得馬蹄聲,然後有人說話的聲音,待李雍終於打開包着她的被子時,卻已經到了一處溫暖乾淨的床上。

滿目所及,全是紅。

紅彤彤的帳子,紅彤彤的床,還有紅彤彤的燈光隱隱綽綽的透進來,不甚明亮,卻分外讓人安心。

身下墊的是錦緞的絲被,滑滑的,微有些涼,觸碰到敏感的肌膚時,那感覺分外讓人難耐。葉秋不覺蹬腿磨蹭著,手指揪緊了身下的絲被,迷糊著發出難耐的呻吟。

忽地只覺臉上一陣溫暖,有人拿了溫暖的濕帕子替她擦著哭花的臉。

葉秋的神智稍稍回來了些,似是要確認般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襟,抖著嗓子問,「李……李雍?」

嗯。男人低低應了一聲,想想又多說了句,「是我,李雍。」

葉秋揪着他,安下心來。但她心裏尚存的半分清明大致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所以死死咬着唇,又無端端的緊張起來。

可自己被人那樣摸過,看過,他會不會介意,會不會覺得自己很臟?

可她的眼睛迷濛著,象是罩了層水霧,已經看不清東西,更別提男人的表情。

男人收了帕子,看着她被咬得櫻紅滴血的唇,還有盈盈欲滴,迷濛渙散,卻更加誘人的的眼睛,默了默,伸指一彈,熄了房中唯一的燈。

不自覺的,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然後葉秋感覺到身邊一熱,是男人坐了下來,他的身上微帶着些潮濕的清爽水汽,似是匆忙之中已梳洗過。

葉秋的心卻不自覺的跳得飛快。心中似有個小獸在催促,靠近他,快靠近他。可偏偏身體和殘存的理智卻怎麼也做不到。

靜坐了好一會兒,才於黑暗中,聽到他低低的說,「你中的這葯,有毒。」

然後又頓了頓,他說,「我會娶你。」

他的語氣艱澀卻認真,聽不出半分玩笑之意。

葉秋的心,跳得更快了。不自覺的努力咽了咽唾沫,輕輕的應了一個字,「好……」

她心中的小獸叫囂得更凶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上,有被人凌辱過的痕迹,可她不想要這些骯髒的印記留在身上。所以現在,她很迫切的希望是他,也只願是他,來幫她抹去這些恥辱。那沒有什麼比留下新的印跡最好的辦法了。

男人慢慢欺身上來。

聞着靠近的男子氣息,便是在黑暗之中,葉秋也不覺閉上了眼。忍着心頭的顫慄,等着他的到來。

可男人一時又沒了動靜,葉秋側耳細聽,才聽到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然後,他這才重又輕輕伏低了身子。

葉秋才咬牙讓自己放鬆,別那麼緊繃,可男人忽地又坐了起來。葉秋才自奇怪,便聽到咚地兩聲重響,是靴子落地的聲音。

那他剛才脫半天衣裳,竟是忘了脫鞋?

葉秋不知怎地,心中又忽地有些想笑,又有些說不出的感觸。

男人,其實也很單純的吧?

只這一次,男人很果斷的揭開她身上的被了,俯下身來。

葉秋的眼睛再一次閉上了。

如果這時有燈,就能看到她顫動的睫毛下隱藏的不安。

可男人就算看不見,也能從她半天憋氣的呼吸聲中感受到她的不安。

「你,你別怕……」

男人吞了吞唾沫,乾巴巴的說着,可他的聲音里也分明透着緊張。手放到葉秋的臉側,卻是半天不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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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滿滿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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