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淺緣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介意嗎？」
我在心裏問自己。
我想我是介意的，因為一旦體內那種黑暗力量被拿走，我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那可是我用靈魂換回來的。
「恐怕有點介意。」
我淡淡的說道。
殺戮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嘆了口氣說，「你應該知道！這種力量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雖然它的確能讓你更強大，但凡事皆有得有失，它給你力量，也能毀了你。」
「我知道。」
我點了點頭說，「要得到，自然就要失去。所謂取捨，不過是一種選擇，這是我的選擇。」
「好吧！」
殺戮點了點頭說，「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被那種力量磨滅了人性，我會毫不猶豫的讓你毀滅。」
「那我會很慶幸。」
我灑脫的笑着。
古城再一次陷入寂靜當中。頭頂沉重的雲層不知何時悄悄散開，露出了滿天的繁星和天邊那一輪彎月。
今夜的風景，格外誘人！
我帶着殺戮回到客棧，已然是深夜。客棧里靜悄悄的，像是空無一人的古屋。只有茶桌後面的爐火還有些許溫度。
我點上一支煙，坐在茶桌旁慢慢的泡著茶。
或許深夜更適合喝點酒，但是我懶得去找。
殺戮一直跟我喝茶喝到天亮，後來我竟然醉茶了！
說來也真奇怪，小時候我父親煮的那種苦茶我沒少喝，但是從來沒有醉過，那一夜不知為何，竟然喝茶把自己喝醉了！
我想大概是和當時的心境有關吧！也許我確實需要醉一場。
我迷迷糊糊的上樓，然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到中午才醒過來。
醉意早已散去，但是精神狀態依然不佳，我整個人顯得有些萎靡不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我下樓的時候默然已經做好了午飯，跟玲瓏他們坐在餐桌旁等我。
當時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略有些奇怪，但我並未覺著有什麼不妥。
我想殺戮應該已經跟他們交談認識過了！所以我不需要再去解釋。
至於那個年輕人，他的臉色仍然很差，蒼白的厲害。顯然昨晚傷到了元氣。這種傷勢要恢復起來，總是要花一些時間的。
我仍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默然管他叫少年，那就暫且叫他少年吧！
這一頓飯吃的很沉默，玲瓏和殺戮雖然同來自聖殿，但他們彼此之間交談甚少，甚至像陌生人一樣！
這令我多少有些意外，還以為同在聖殿共事的人，應該會彼此親近一些，沒想到他們其實很疏遠。
或許成為神的使徒，就已經摒棄了很多屬於人性的情感吧！鬼道無塵說他們是神的傀儡，其實也不為過。
我靠在客棧門口，點起一支煙，眯着眼打量空曠的街道。
午後的陽光，溫暖的撫摸著古城的每一寸青磚，和我的臉頰。
恍惚間我像是墜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或者是某個我根本不存在的時代。
空曠的街道上緩緩走來一個疲憊的身影。她像個漫無目的流浪者，腳步飄搖不定。
我一邊叼著煙，一邊眯起眼睛打量她。
這個時候還能走在古城大街上的，我感覺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和我們一樣，異於尋常的人！一種是剛來到敦煌古城，不了解情況的遊客。
但顯然，這個女人兩者都不是。
她穿着樸素的衣服，留着披肩長發，緩慢而又隨意的走到我面前。像是一時興起的停留，但我知道她是專門走到這裏來的。
我看到那個女人的一瞬間，有種莫名奇妙的感覺。大概是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東西太多，以至於我一眼就能看穿，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種蒼然。
她抬起右手，掀開臉上的長發，然後仰頭注視着客棧的招牌。
《淺緣》那一瞬間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像是在某個時期，我見過她，或者出現過類似的場景。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疲憊。
等我轉過頭去看向客棧裏面，卻發現那個少年就站在客廳里，怔怔的望着門外的陌生女人！
那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我想這個陌生的女人，應該就是少年等了十年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他們的故事，也不了解這個女人，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她是一個值得少年用十年去等待的人！
她應該已經很疲憊了！默默的走進客棧，然後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默不作聲。
少年紋絲未動，只是僵硬的站在那裏。我看到他的眼眶泛起淚光，但是卻始終沒有掉出一滴眼淚。
他們就那樣彼此沉默著，像兩個陌生世界裏完全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但是他們終究靠近了彼此。就在很近的地方，那個人就在那裏。
我明明是個局外人！但卻無法抑制的有了一種傷感。
這是我失去了靈魂之後，第一次出現傷感的情緒。
我扔掉手裏的煙頭，再次點上一支煙。
那種場面一定很奇怪，三個人離的很近，但是彼此目光都不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我們像極了路過的陌生人！
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氣氛？我無法用文字將他形容出來。
沉默到讓人窒息。
我有意無意的瞟向那個女人，發現她不知何時也點上了一支煙。
不得不承認，她跟大多數女人不一樣！她抽煙的樣子並不會讓人覺著反感，反而是一種魅力。
「我離婚了！」
她輕描淡寫的說道。
「什麼時候？」
少年走到她面前，默默地看着她。
「五年前。」
她抽著煙，簡單快速的回答。
「為什麼不早點來？」
少年的語氣中帶着些許質問。
那陌生女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我得包袱太多，需要很長時間才能丟掉。」
至此兩人陷入了沉默。
我無法再去承受那種壓抑的氣氛。於是只好選擇離開。
等我再回到客棧的時候，那兩個人都不在了！
一個我不知道名字的少年，一個離異的陌生女人！
我聽聞也見識過太多愛情，以及悲歡離合。但那兩個人，卻給我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象。
我想如果有下一次，或許我會知道她們之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