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絕不了的食（1）

「你們敢攔試試。」

霍祁傲冷冷地斜他們一眼，抬腳往裏走去，踩進狼籍中，到處都是殘碎的傢具和杯子。

樓梯的下方，喬綿綿背靠着牆坐在地上，她低着頭看都不看他一眼，雙手抱住屈起的膝蓋，身邊是一堆花瓶的碎片。

霍祁傲蹙眉，上前將碎片踢開，留出一片安全地帶。

「傷到自己沒有？」他問道。

喬綿綿把頭埋得更低了兩分。

霍祁傲在她面前蹲下來，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生氣了？」

他的聲音因生病而帶了一絲沙啞，有着別樣的性感。

「……」

喬綿綿一言不發地揮開他的手，低頭不去看他。

霍祁傲看向自己被推開的手，眸色黯了黯，又伸回去撥着她的長發，「別生氣，沒砸高興的話去樓上砸。」

「……」

喬綿綿聽着他寵溺的聲音心口堵得厲害，她幾乎把整張臉都埋向膝蓋，拒絕再和他溝通。

她真的不知道拿他怎麼辦了。

好累。

特別累。

下一秒，霍祁傲靠過去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喬綿綿像個木頭人一樣任由他抱着。

她被他抱進餐廳。

保鏢已經從南樓那邊端來午餐，豐盛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可喬綿綿半點胃口都沒有。

霍祁傲把她放在餐桌前，站在那裏彎腰摟着她，修長的手拿起一雙筷子，問道，「想吃什麼？這個紅酒牛腩煲聽說燉了很久，你嘗嘗看。」

他夾起一塊遞到她唇邊。

喬綿綿閉着嘴，霍祁傲搭在她肩上的手往上捏住她軟軟的耳垂，「吃一口，不吃會餓，乖。」

他執着地將煮得鬆軟的小塊牛腩放在她的唇邊，喬綿綿抬起手就將筷子打掉。

牛腩掉落在桌上。

他仍握著筷子的手僵在半空。

喬綿綿不去看他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冷聲道，「我不會再吃任何東西，直到你去醫院。」

她被逼得沒有辦法了。

「你要絕食？」霍祁傲在她耳邊響起的聲音冷如冬天的風，寒得刺骨。

「……」

喬綿綿咬唇，不說話。

霍祁傲按在她肩上的手緊了緊，「綿綿，我說過，你要聽話。」

聞言，喬綿綿諷刺地冷笑一聲，抬起手仰頭看他，「要把我牽起來是么？牽吧。」

「……」

霍祁傲站直了身體，手從她肩上離開，看着她決絕到底的姿態，臉色份外、陰沉。

這一抬頭，喬綿綿才看到他額角的紗布，很好，出趟門又添道新傷回來，他這是天天跑出門受虐去了么？

她強按住自己才沒有去關心他的傷，只倔強地舉著自己的手，挑釁地道，「牽啊，還是你要牽我的脖子？寵物狗不都那麼牽的么。」

霍祁傲低眸盯着她，雙眸越發陰鬱，半晌，他道，「我真不該把你養得脾氣這麼大。」

如果是從前，她那麼趨利避害、圓滑的一個人只會對他恭維逢迎，不會拿出這樣的手段。

「……」

喬綿綿仍舊舉著雙手，倔強得像個鬥士。

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針鋒相對。

幾秒后，霍祁傲收斂目光，在她身旁蹲下來，一雙手臂圈住她的腰，放軟了語氣，「我有你給我治就行。」

「不行，你必須去醫院，否則你的情況會越來越糟。」她想也不想地道。

她學醫沒有那麼精，她知道自己的本事到哪裏，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不配合的病人。

「那你就更要聽話，好好陪伴一個將死之人。」

霍祁傲不在意地道。

喬綿綿聽得心驚膽顫，顧不上他這樣的行為是在求和，便將他的手推開，冷冷地瞪向他，「霍祁傲，你這樣折磨自己給誰看？」

「給你看。」霍祁傲理所當地道，額角的紗布白得醒目，他將下巴搭在她的腿上，抬眸凝視着她冷漠的臉，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你多看看。」

輕輕的一句。

像是嘲笑自己，又像在乞求她。

喬綿綿受不了他的這個樣子，硬起心腸別過身去，「你很喜歡這麼玩的話，那一起吧。」

他要折磨自己，她陪着絕食一起。

也算是天生一對了。

「……」

見這樣都沒能打動她，霍祁傲的眸愈發黯下去，抓起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真這麼生氣？」

喬綿綿不說話。

「你不能不吃飯，我做飯給你吃？」霍祁傲又道。

他最近人變得陰鬱，說話卻是越來越溫柔，只是那種溫柔像是鈍刃，綿綿地捅進身體，再綿綿地抽出來，疼得她連喊都喊不出來。

「我不會吃。」

「做魚給你吃好不好，你喜歡辣的，我就做辣的。」他像是聽不她的聲音一般。

「……」

喬綿綿索性不說話了。

霍祁傲摟了摟她的腰，從地上站起來，修長的手按著桌沿往前走去，一步一頓。

喬綿綿看過去，見他按了按眉心，很不舒服的樣子，她的雙手一下子絞緊，貝齒死死地咬住嘴唇。

霍祁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從小到大，皆是白若蘭和傭人伺候着，別說下廚，就是熱個飯、熱個菜都容易出錯。

他拿出手機，仔仔細細地搜索菜譜。

找到詳細步驟打印出來，將紙貼到牆上，才從冰箱裏取出凍魚，只需要清洗不需要處理魚鱗內臟等。

喬綿綿坐在外面，隔着端菜台那一點空間望向廚房裏邊。

他的身體沒有大好，走路都和正常時不一樣，更不用說是下廚做飯，動作透著僵硬與不熟練。

咳過幾聲后，他翻找出口罩戴上。

「……」

喬綿綿無力地趴到餐桌上，不去看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濃郁的香味飄來。

她坐直身體，霍祁傲將一盤燒得中規中矩的紅燒魚擱到她的面前，他穿着棉質的襯衫，清灰色的袖口緊貼著白皙的手背，上面的青色血管一根一根交錯清晰，食指的指節上有一道小小的割傷，並不深，血珠已經凝了。

不懂怎麼，喬綿綿壓抑地想叫喊。

「吃一點。」霍祁傲把筷子遞給她，帶着討好的意思，「還是我喂你？」

「我不吃。」

喬綿綿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