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石碑
這天，紅裙女來到谷陽道庭總部，穿過群山，一片清澈的湖泊展現在眼前。看見湖心一座小島，她不由愣住。
讓她吃驚的不是不是島上奇美瑰麗的景緻，也不是周圍精純的靈氣，而是小島中心一座數十丈高的石碑。
碑面上沒有一個字，只有一些像是字的花紋流轉不定，釋放出恢弘浩蕩的韻律。或許別人只驚訝於此石碑的氣勢，她卻驚訝自己的聯想。
她此生見過無數石碑，唯有這座石碑，讓她想到了另外一座石碑。
紅裙女來到小島中心，只見絢麗的桃花林中屹立着一座石碑，石碑表面包裹着一層淡金色火焰，一名身穿黑袍的銀髮青年正站在碑前祭煉，不是谷陽是誰。
她遠遠站定腳步，不禁猜測谷陽是不是也見過那座石碑。世間能看那石碑一眼的人，都非等閑。她的本尊就曾看過那石碑一眼，至今難忘，谷陽卻能以靈材模仿那石碑一二分氣韻，這何止是看過一眼。
「如果此人是某位大能轉世，栽在此人手上也不冤。或許追隨此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如此想着，不由仔細盤算起來……
她滯留此界，相當於本尊的備份。谷陽之所以放她一馬，是因為她的本尊及時答應了谷陽一個條件。玄霆大天尊就沒她這麼識時務，所以備份被毀。
「材料收集齊了嗎。」
忽然，谷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回過神來，趕緊上前行禮道：
「玄霜天域的靈材全在這裏了，請道君過目。如果不夠，我再發動人手去中天域找。」
說着，取出一隻儲物袋，無數靈材從中噴薄而出，片刻后堆成了一座十數丈高的小山。
「我無法分心，麻煩你將這些靈材分門別類整理出來。」
谷陽語氣淡淡，繼續煉製著石碑。
「道君客氣了。」
紅裙女微微一笑，開始整理靈材。
在谷陽看來，整合如此龐大的勢力，必須用法治。這座石碑是他以世間法則煉製，雖然沒有一個字，卻完美詮釋了他的法治思想，他準備用作道庭的象徵，方便自己立教。
隨着一件件靈材融入石碑，碑面上的紋路越來越清晰。紅裙女看在眼裏，心中再次掀起狂濤巨浪。忽然，谷陽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在此界立教積累功德，你以為如何。」
紅裙女一凜，駭然道：
「傳聞仙界曾有無數大能立教，但除了三大教廷，最後無一不是身死道消。於是後來的強者只敢開宗立派，而不敢立教稱祖。」
「我也聽說過類似的傳聞。」
谷陽點頭，想了想問道：
「那些教門覆滅，真的都是三大教廷乾的嗎？」
「這個……」
紅裙女也是一臉猶豫，想了想說道：
「所有傳聞都說三大教廷有秘約，但確實沒人見過三大教廷出手，看見三大教廷相互爭鬥的人倒是不少……」
「確實如此……」
谷陽點頭，沉吟道：
「我在此界立教，應該不會被人打上門來吧。」
「這……」
紅裙女秀眉微蹙，遲疑道：
「之前有遮天大陣，還不至於。現在……如果有人凝聚香火，上界大能多半可以感知到……據我所知，三大教廷沒那麼小氣。只要道君不危害他們的道統，他們也不會直接干預。」
「我看三大教廷是不屑出手。」
谷陽凝視着眼前的石碑，正色說道：
「我們做大之前，只要不觸犯他們的教法，它們沒理由干預，否則三大教廷也存在不到今天。但他們不直接干預，不代表他們不會藉機打壓。我的道庭能不能立起來，還要看有沒有可用之人啊……」
紅裙女目光一亮，抱拳拜道：
「屬下願意追隨道君。」
「追隨我不必着急。」
谷陽擺了擺手，問道：
「你平心而論，此教有沒有資格屹立在天地之間。」
紅裙女再次看向石碑，深吸一口氣，慎重說道：
「我曾聽人說，失道而用仁，失仁而用義，失義而用禮，失禮而用刑。道君此教，足以和儒道兩大教廷相提並論。」
「這麼說，三大教廷不會眼看着我做大……」
谷陽聞言，卻是苦笑。
紅裙女一想，也不知怎麼說什麼了。谷陽道庭發展下去，日後肯定會被三大教廷盯上。她再追隨谷陽，就是自尋死路，頓時臉上一陣火燒，恨不得將剛剛說出的話吃回去，谷陽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你是否還願意追隨我。」
「我……」
紅裙女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感受到谷陽身上忽然凌厲的氣勢，她一個激靈，眼珠一轉反問道：
「那道君是否繼續立教？」
「你覺得呢？」
谷陽一笑，再次將一件靈材融入石碑。
紅裙女眼珠一轉就想通了，再次躬身拜道：
「屬下願意追隨道君。」
「嗯。」
谷陽點了點頭，話鋒一轉說道：
「青金石和紫焰石不夠，你再去找一些來。」
「是。」
紅裙女如蒙大赦，立即轉身而去，隨後化作一道白虹，轉眼消失在天地之間。高空中冷風一吹，她清醒過來，頓時手腳冰涼。從此之後，她就是谷陽道庭的高級炮灰了……
紫焰石和青金石都是高級靈材，在其它天域是有價無市。但在元明大陸，有錢就能買到。她當然沒錢，不過谷陽有錢，她只是跑腿而已。
半天後，紅裙女帶着一小堆青金石和紫焰石回到道庭總部。
「辛苦你了。」
谷陽語氣淡淡，隨後說道：
「之前的天罡界主佈置了大量功德碑，麻煩你將它們全部找出來。」
「你也知道麻煩啊……」
紅裙女心中抓狂，嘴上卻只能說「是」，再次化作一道白虹破空而去……
谷陽煉製石碑時，道庭開始救援其它大陸的人族。幸好其餘中天域和下天域還處於農業社會，人口大多分散在內陸。海嘯過後，損失雖然不小，但還沒傷及元氣。
劇烈的地質活動整整持續了一年才開始緩和，這一年間，日月星辰輪轉，春夏秋冬更替……
這天，紅裙女再次來到道庭總部，看清屹立在小島中心的百丈石碑后，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如果說一年前，石碑上的紋路只是隱約可見，現在則是清晰可辨。
其單獨看是一個意思，組合起來看又是另一層意思。含義清晰而豐富，卻很難用語言表達。她忽然有種感覺，那些紋路就是文字的雛形。
「所有石碑都找到了嗎？」
一個略帶疲憊的醇厚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紅裙女趕緊上前，就見谷陽仍然站在石碑之下祭煉不停。她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個儲物袋，躬身行禮道：
「整整一萬塊天罡功德碑，全部找出來了。」
說話間，一座座六尺高的黑色石碑噴薄而出，片刻間佔滿了巨碑周圍的空地，整整一萬座。
「辛苦你了。」
谷陽神識一掃之後滿意點頭，隨後說道：
「這塊『法論碑』我即將祭煉完成，你且在旁觀摩。之後我傳你一套功法，你便用這些小石碑臨摹碑中《法論》，今後但凡城市，不分人妖，都要有一座『法論碑』。完成此事，我為你塑一尊功德像，你看如何？」
紅裙女聞言大喜，再次躬身拜道：
「多謝道君成全。」
說完就地坐下，將神識沉入巨碑。
之前，她只是有所感覺，此時終於確認，谷陽的煉器手法另成一路。人們常稱修士所用之物為法器，她分明覺得，眼前此物才是真正的法器。
數天後，巨碑一角最後一道紋路凝聚成形，谷陽將火焰一收，不由打了個哈欠。隨着石碑冷卻，一股浩瀚天威從中騰起。
紅裙女一個激靈，睜開眼來，只覺遠處石碑無比高大，而且越看越是雄偉。上面金色紋路閃耀，彷彿金科玉律，直接將她的功法匡定在了一定範圍之內。
「神威……」
她不由想到這個詞，又不由想到六十年前，谷小萌以神威壓制自己。當時也是這種感覺，兩者相比，谷小萌那點威壓就是小兒科……
八方靈氣匯聚而來，在小島上空形成了一輪七彩輝煌的漩渦。太陽頓時失色，天地為之低昂。
谷陽長長鬆了口氣，看向紅裙女說道：
「此功法傳你，勤加修鍊，免墮魔道。」
說着，一個神識光團彈入紅裙女神海。
藉助「法論碑」，她很快領悟到了功法的要旨，其實就是四個字——法內善變。
此功法非但不抑制變化，反而催動變化。只是將變化的方向被匡定在了一定範圍之內，至於結果，實難預料。如果以此功法煉體，雖然不至於長出三頭六臂，卻有可能越變越丑。但以此法吐納，修為無疑精進更快。
谷陽着實累了，不等天象結束，就回了住處，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法論碑」氣勢不斷攀升，紅裙女藉助精純的天地靈氣修鍊「谷陽訣」，精進飛快。
如此天地異象，一般不會超過一天。一天後，石碑的氣勢達到了靈寶層次，七彩漩渦卻絲毫沒有消散是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