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完整
大概明白了前因後果，明川微微眯着眼睛，心中不由得有種沉重的東西壓在那裏，讓他久久無法喘息。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明川聲音很輕的嘆息道。
對面的白髮男子看着他，眼神中帶着一種慈愛與悲憫相結合的光芒，輕聲說道：「我現在再說這種話可能有些不負責任，但是我希望你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找到替代的能量之源。」
明川看着對方，突然想到，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僅是自己的師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算是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分身。
「真是複雜啊。」明川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什麼？」對方顯然不明白他這句「複雜」究竟指的什麼。
「我如果不願意呢？」明川問道。
「我不能強迫你什麼，畢竟你是個獨立的個體，你並不是輝夜。」對方展開笑顏，說道，「你確實沒有義務幫助輝夜處理這些後續的事情，你有你的人生。」
明川聞言，翻了個白眼，說道：「話說得漂亮，我要是真的不幹了，結果會怎樣？」
屏障出現動蕩之後，鬼界的鬼氣已經蔓延到了現世，對現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如果放任不管，整個世界的平衡就會崩潰，到那個時候，鬼氣在現世肆虐，鬼怪在現世橫行，活着的人類也會受到影響變得瘋狂，到了那種境地，幾乎可以算是世界末日也不為過。
若真是如此，他自己倒是可以繼續在這種環境中生存，但是其他人類就難說了。
明川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翟菲菲、閆一傑、某個花姓少年等人的模樣。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白髮男人笑了起來，從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龐上，明川看出了對方心底的放鬆。
「實際上你們並沒有給我什麼選擇的餘地。」明川攤開雙手，心裏也想的很清楚，既然沒得選，就不要在糾結於那些細枝末節了，除了讓自己心裏不痛快之外並沒有什麼益處，不如認真思考思考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
「能夠替代的東西並不容易尋找。」白髮男人收斂了笑容，神色認真且凝重的看着明川說道，「這是個十分困難且危險重重的任務。」
「如果很容易的話，還需要這麼麻煩么？」明川撓了撓頭髮，有些「認命」般的瞥了瞥對方，「你有什麼意見？或者說，你能給我提供什麼幫助？」
既然躲不過「拯救世界」的使命，那麼就得為自己多找些幫手。明川心中暗道，不能自己一個人把事兒都攬了，讓眼前這傢伙輕鬆逍遙。
對方聞言笑道：「放心吧，我會將我所有的一切都提供給你。」
「這話說的……很有歧義啊。」明川忍不住在心裏腹誹。
沒等明川開口，就發現對方的身影變得模糊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快要增發的氣體，飄忽虛渺。
明川皺起了眉頭。
「我本來就是輝夜做出的分身，現在也該到了回歸本體的時候了。」白髮男子飄忽的臉上露出笑容。
「喂，你……」明川剛想說出阻止對方的話語，就發現對方已經化成煙霧，朝自己飄了過來。
只一瞬間，他感覺到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凝滯起來，像是被厚重的水霧層層包裹，就好像置身於極深的海底，周圍的壓力讓他喘不上氣，更無法開口發出聲音。
不一會兒，周圍的這些宛若水流般的東西就在這極大的壓力之下匯入他的身軀，從每一個毛孔滲入進皮膚，融入他的血液，融進他的靈魂。
這些「水流」時而炎熱的讓他感到像是被火灼燒，時而冰冷的讓他覺得像是置身冰窟，冷熱交替之中，他體內的鬼氣躁動了起來，那種曾經讓他痛不欲生的鬼氣反噬的感覺又出現了。
他覺得自己的身軀像是要炸裂了一般，痛苦的無以言語。這種痛苦不知持續了多久，突然間，一切歸於了平靜。
…………
高山輝夜察覺到明川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突然間就一動不動的怔愣在了原處，心下疑惑的轉頭看過去，卻發現明川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表情。那表情似痛苦似哀傷似明悟似瞭然。看上去既像長期緊張的情緒突然放鬆下來一般的鬆弛，又像是突然痛失親友一般的哀傷，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一般的頓悟，十分複雜，又十分純粹。
這複雜的表情在明川的臉上一閃而逝。高山輝夜發現明川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作為使魔，他的感受十分直接。
「發生了什麼？」高山輝夜問道。
明川抬頭，看了看周圍，影瀾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高山輝夜臉上既顯凝重又有疑惑，高山凈則對他們毫無興趣，只關注高山凌的魂體是否安全，箐紅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看來在他們眼裏，自己剛才並沒有離開。
就像做了一場短暫又漫長的白日夢。
明川將視線轉到前方的無常身上。
無常那張面具一般的臉上露出了恭順的神色。
「繼續走吧，帶我去見『鬼王』。」明川沒有回答高山輝夜的問題，對着無常說道。
「是，大人。」無常十分恭敬的回答了一句，便繼續飄在幾人的前方，執行起自己的任務。
鬼王？高山輝夜心中有很多疑問，不過見明川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便沒有繼續多問。
他轉而看向影瀾。這時，他敏銳的發現，影瀾的狀態也不一樣了。
已有了人類形態的影瀾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是眼中卻讓人感到多了些什麼。
這兩個傢伙，在剛才不為人知的地方，似乎經歷了什麼。高山輝夜微微眯了眯眼睛。
究竟發生了什麼？明川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更加的……高山輝夜在心中斟酌著用辭。
更加像一個人類。
沒錯，以前的明川和普通人相比，總像是缺少了什麼，但是現在，在鬼界這種詭異的環境中，他反而突然變得更加完整，缺少的那部分補齊了。這就好像原本的靈魂缺少一塊后現在突然又重新完整了一樣。
高山輝夜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幾乎完全貼近了真相，他只是疑惑，明明一直在自己身邊的明川為何會突然間有了這樣的變化。
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時候，他聽到前方傳來明川淡淡的聲音。「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