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番外二

那伶人見大家都要走,有些手足無措。

此時,音樂聲響起,隨着悠揚的音樂聲,一個蒙面女子翩翩起舞,她揮舞手中的紅絲帶,身輕如燕,在絲帶中穿梭,時而俯身,時而仰臉,時而彎腰,時而飛躍,時而轉圈。

一股香氣在空氣中蔓延,是檀香的氣味,太后見舞蹈奇特,便笑笑,「罷了,看看吧!」

大家便都依言坐下,皇帝也笑道:「是啊,到底是精心準備的節目。只是方才不是說戲目嗎?怎地變了是舞蹈?」

皇后道:「大概是怕大家看戲乏味了,所以表演舞蹈,也好,這樣的大紅色,確實也是讓人振奮。」

太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台上不斷轉移身子的女子,雖然輕紗蒙面,但是,在光線的照影下,還是能依稀可辨輪廓。

他陡然渾身一震,猛地往台上飛奔,一邊奔跑一邊喊道:「娘,娘!」

跳舞的女子停下舞姿,手中的絲帶一揚,那絲帶便彷彿有生命一般,直直往太后飛過去,輕輕地落在太后的頭上,太後手執起絲帶,眼裏含淚,巍巍地往台上走上去。

跳舞的女子,確實是毛樂言,她抱住衝上來的太子,她走的時候,他才剛出生,只匆匆地瞧了一眼,還來不及親一口,便被爺爺帶走了,這些年來,心中沒有一日不想念這個兒子。

音樂聲戛然而止,劉漸從後台出來,他身穿黑色的羽絨服,穿着牛皮靴子,厚厚的牛仔褲塞在靴子裏,脖子上圍着一條圍巾,儒雅而貴氣。

他跪在地上,看着太后,輕聲道:「兒子給母后拜壽,祝願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來到劉漸身邊,哇一聲哭出來,在場的人無一不落淚,看着兩對母子緊緊相擁。

毛樂言伸手撫摸太子的臉頰,抱着他,無聲地哭了起來。太子也含着淚,問道:「您真是我的母親嗎?為何跟母后的畫像不一樣?要不是我剛才看了那些圖畫,我都認不出您來!」他伸手為毛樂言抹去眼淚,又道:「但是,就算你不一樣,我還是喜歡你。」

毛樂言又哭又笑,「我就是怕你們不相信我,所以,我才先送來照片。孩子,你都這麼大了,心裏可有怪罪過娘親?」

太子搖搖頭,「不怪,但是我心裏想您。」雖然才六歲多,性子卻十分的沉穩,頗有幾分未來帝王的風範了。

毛樂言心裏有千言萬語,來之前就想好好地跟兒子說,但是此刻見到,心中又喜又悲,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這一次能回來,是龍靖兒的幫忙,她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但是那又如何?她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去還給龍靖兒。最重要的是她終於可以見到日思夜想的兒子了。

母子團聚之後,皇帝劉吉來到毛樂言身邊,他用凌厲的眸子盯着毛樂言,毛樂言卻伸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三郎,我變了樣子,竟不認識了嗎?」

劉吉眼圈濡濕,她抱住他生命里最要好的朋友,道:「你再不回來,朕就要老了!」

「老了又如何?你依舊是我心中最俊美的三郎!」毛樂言哭了,說完這句話,又笑了出來。

劉吉噓唏地道:「你這一去,已經足足六年有多了,朕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那時候,都以為他們死了,害他們傷心難過了許久。

毛樂言也感慨地道:「走的時候,我也沒有料到今日還能回來,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不過,很高興今日還能有相見之日。」

劉吉問道:「這一次回來,還走嗎?」

毛樂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要走的,但是,以後起碼每年都會回來一次,這裏有我太多割捨不下的人了。」

「當真?以後真的會每年回來一次?」劉吉喜問道,他本以為這一次他們回來見過大家之後,便以後再也不來了,畢竟,他們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

「是的,每年都會回來,直到我死了。」毛樂言承諾道。

慶王也來到兩人身邊,慶王眸光有些複雜,畢竟,眼前這個人,和記憶中的已經不一樣了,他對毛樂言道:「歡迎你回來。」

「顯!」毛樂言握住他的手,眸光里有些激動,「聽說,你又添了一個女兒,你過得這麼好,我也放心。」

慶王喉頭有些哽咽,緊緊盯着毛樂言,「你呢?你過得幸福嗎?」

毛樂言眼圈又濕了,「幸福,就是想你們,想得要緊!」

慶王噓唏道:「我們何嘗不想你們?之前以為你們死了,即便我們多麼幸福,心中都有遺憾,但是,現在知道你們很好,我們的幸福,也終於完滿了。」

毛樂言瞧著一個個用熱切而驚喜的眸光瞧着他們的人,皇后眸光中含淚,站在台下,靜靜地凝望着她,她躍下去,抱住皇后,感激地道:「謝謝你,把兒子教得這麼好!」

「是本宮謝謝你,把希兒送給了我們。」皇后動情地道,希兒是上天給她最珍貴的禮物,她一定會好好地養育希兒。

千言萬語,皆說不盡。

毛樂言跪在太妃面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當年在王府,太妃多她的關顧憐惜,比起親生母親,尚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年每每想起太妃和玉姑姑對她的好,她就有掉淚的衝動。

太妃還沒說話,玉姑姑就攙扶她起來,玉姑姑老了許多,髮鬢銀霜,眼邊的皺紋都顯示她已經進入中老年了。她笑中帶淚地道:「回來就好,何必行大禮?」

毛樂言抱了抱玉姑姑,然後又恭恭敬敬地對太妃喊了一聲:「娘!」

太妃一震,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

毛樂言道:「娘當年不是說過,要收我為義女嗎?不知道如今是否改變了主意?」

太妃哭着抱住毛樂言,搖搖頭道:「不改變,不改變,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只要你願意。」

「娘!」毛樂言再喊了一聲。

「嗯!」太妃含淚,哽咽地答應了一聲,這母女情分,便算是定了!

眾人都掩面哭泣,六年多的時間裏,大家都以為他們死了,開始的時候,還想着她重生的事情,以為她會再回來,可時間逐日過去,她卻沒有半點消息,大家便漸漸地放棄了這種念頭,開始接受他們已經死去的事實。

卻想不到,在大家都放棄的時候,他們回來了,給了大家一個驚喜。

大家移步到湖邊看焰火,在轟隆的聲響中,焰火升上天空,照亮了半邊天,照亮了每個人臉上的喜悅。

劉漸與毛樂言在皇宮裏住了三日才走。離開的時候,兩人去找了一趟龍尹樂,問起陳如兒的近況,龍尹樂也不說話,只帶着毛樂言來到水牢,水牢之前被破過一次,逃離的都被抓了回來,有些刑期滿了釋放出去,因遭受過水牢的痛苦,此生想來是不敢再作惡了。

陳如兒被困在水牢的側角,她正抵受寒冰的衝擊,臉色變得蒼白,昔日美麗的容顏如今依舊可瞧出幾分,只是,那淡然氣息已經消磨殆盡,眼裏,滿是暴戾之氣。

她見到毛樂言,雙眼如同毒蛇一般,含着怨毒和執狂,她厲聲道:「你還敢來?」

毛樂言本和她沒什麼大仇,見她落得今日的境地,心裏也不好受。只是想起小舒的死,她還是把心底那一份柔軟給打消了,她淡淡地道:「好笑,我為什麼不敢來?做錯事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陳如兒陰寒地道:「若不是你,我怎會落得今日的境地?我不會放過你的,這水牢,也不能困住我一輩子,我出去,一定會找你算算這筆賬。」

毛樂言道:「好。我等著!」

陳如兒盯着她,眼中的恨意似乎已經是刻入骨髓,她只有恨,才能忘記水牢的痛苦。

在龍尹樂和毛樂言轉身要走的時候,陳如兒含住龍尹樂,「龍姑娘,求您一件事情。」

龍尹樂回頭,道:「說!」

陳如兒臉上的恨意皆褪去,眸子裏有濃濃的悲傷,「澤兒,告訴我,澤兒如今在哪裏?可安好?」

龍尹樂也不瞞她,「他死了!」

陳如兒一震,臉上有灰暗的絕望,「死了?」她猛地抬頭,沖着毛樂言凄厲地喊,「你為什麼不救他?你為什麼不救他?他是為了救你而死的,你為什麼不救他?」

劉澤中,也是毛樂言心底的痛。他臨死前,用那樣柔情的眼神看着她,他是為了救她而死,和小舒一樣。她一直虧欠他許多,這些年來,知道他在地獄受苦,卻也不敢去看他。

是的,當日,如果讓莫顏去咬他的話,他不會死。但是她不願意,他希望他能洗去一身的罪孽,重新投胎做人。不希望他背負着這一輩子太多的苦和罪,即便做了殭屍,他還是劉澤中,還是那個殺人無數的劉澤中。

最痛苦,不過是百年,等過了百年,他重新投胎輪迴,做一個全新的人,到時候,再算算他們之間那說不清的恩怨吧。

至於陳如兒,用盡了心思去算計,權欲和愛情,讓她失去了所有,今時今日,她不會悔改,因為,她還不甘心,不甘心敗在毛樂言手下,若果毛樂言不是劉澤中所愛的人,或許她不會這麼執著。女人對情敵,都有着天生的敵意,這種敵意不會減少,只會逐日增多。

只是,等她從水牢中出來,等劉澤中重新投胎,這又將是許久許久之後的事情了,而那時,故事將是如何,我們也未必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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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帝王別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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