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卑鄙手段
馬車內徹底安靜下來。
只聽得外頭車輪碾過路面的聲音,聽得遠處林中鳥兒啼叫的聲音。
東方已有晨光透出山脈樹林,透過雲層,衝破黑暗。
車窗垂下的帘子外,隱隱有光,映入車內。
柴素錦看着馬文昭,語氣輕緩的問道:「你肯么?」
「問這樣的問題,根本沒有意義。」馬文昭閉了閉眼睛,抬手揉了揉鼻樑,「睡一會兒吧。」
柴素錦輕嘆一聲,不再多說。
馬車外啾啾的鳥語越發清亮明快。
柴素錦雖有些疲憊困頓,卻睡不着。
馬車搖晃着,她的手扶在腹部,感受着裏面那小小生命的微弱跳動。
她心中溢滿了歡喜,縱然仍舊身在囹圄,可這生命的一點點成長,叫她心中滿是感動。
「啟稟聖上,前頭山路被阻斷,似前不久發生了滑坡,難以通行。若要趕路,需繞行陵鎮。」馬車外傳來說話聲。
柴素錦睜開眼來,瞧見馬文昭眉頭微蹙。
「山路被阻斷?若要清出道來,需要多久?」馬文昭問道。
外頭沉默了片刻,「最快也要大半日。」
馬文昭搖了搖頭,「若是繞行呢?」
「繞行也會耽擱有半日,但繞行更為安全,若是在山路上駐留,不知會遇見何等變故。」馬車外的人微微有些擔憂的說道。
馬文昭皺眉思量之時。
馬車的速度已經漸漸慢了下來。
柴素錦肩頭猛的一熱,她心都也輕快的動了起來。
馬文昭半夜突然起程返回都城,路上又這般小心謹慎,是不是說明……情況不僅僅是楚國已經戰敗?
非但戰敗,而且他已經處於相當被動的地位?
山路被阻斷,真的是因為滑坡?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會不會是趙元甄前來救她和他們的孩子了?
也許是柴素錦身上散發的喜悅之氣太過明顯。馬文昭竟立時轉過臉來看着她。
柴素錦微微一驚,收斂神色。
「你覺得呢?」馬文昭看着她問道。
「什麼?」柴素錦心跳微快。
「你覺得,我們是當繞行?還是等著山路被疏通?」
柴素錦皺起眉頭。
倘若山路被阻斷,真的是趙元甄的安排,那麼他是會伏擊在山路之上?還是會在繞行之路的有所準備?她當作何選擇?馬文昭是想要試探她?還是真的會照她說的方向走?
柴素錦搖頭,「我不知道。」
「選一個。」馬文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會……」柴素錦有種口舌發乾的感覺,「繞路而行。」
馬文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繞路。」
外頭立時有人應聲。
馬車的速度又漸漸快了起來。
「後悔么?」馬文昭忽而坐近了,看着她。
柴素錦眯眼,全身不由自主的緊繃防備,「後悔什麼?」
「倘若想要救你的人正埋伏在山路被阻斷之處,」馬文昭笑了笑,「卻因為你的選擇而失之交臂,你會後悔么?」
柴素錦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搖頭,「不會。」
「這話說的可一點兒都不誠懇。」馬文昭笑道,「不過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給你了你機會了,能不能把握住這機會,就看你的運氣了。」
柴素錦別開視線,語氣輕淡。「我運氣一向很好。且我相信,不論我作何選擇都是對的。」
「這般有自信么?」馬文昭挑了挑眉梢。
前頭卻突然傳來馬兒嘶叫之聲。
馬車也尤為不穩的震顫了一下。
車內兩人的表情立時一變。
馬文昭的笑容收斂,肅容以待。柴素錦一手按在肩頭,一手擋在腹前,側耳聽着外頭動靜。
嗖嗖的破空之聲,叫外頭的兵馬慌亂起來。
拖着馬車的馬兒似乎也受了驚,揚蹄嘶鳴。
車夫驚慌的試圖安撫馬匹。
馬文昭側臉看着柴素錦,目光如炬又如劍。
柴素錦也忐忑看他。
外頭情況不明,兩人對視,卻都沒有開口說話。
隨着人聲馬聲,慌亂之聲越發加劇,又漸漸多了錚錚然的兵器碰撞之聲。
「保護主子!」
外頭大喊道。
「原路返回!」
話音落地,馬車便猛然動了起來。
柴素錦不防備,後背一下子撞在車廂上頭。
馬文昭飛身上前,一把攬住她。
「你做什麼?!」柴素錦驚呼一聲。
他卻只是伸手將一個枕囊塞到她的身後,並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拿你來威脅外頭的人么?」
柴素錦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作聲。
馬文昭嗤笑一聲,「我還沒到那種地步吧?不過是伏擊而已,想我籌謀大權,以報血海深仇的時候,什麼樣的波瀾沒有見過?一個小小的伏擊,還不能把我怎樣。」
柴素錦倚靠着枕囊,手抓緊了車內固定的坐榻。
馬兒受了驚嚇,在車夫驅使之下,跑的飛快。馬車也在不甚平整的路上疾馳。
柴素錦的心似乎在嗓子眼兒里跳個不停,她的手一直按在肚子上,唯恐這樣的顛簸會對腹中孩子有什麼不利的影響。
馬文昭看着她的動作,目光有些淡漠。
打鬥之聲漸漸小了,甚至聽不見了。
馬文昭伸手掀開帘子,向外看了一眼。
「是將人甩掉了么?」他沉聲問道。
外頭人為難了片刻才說道:「他們似乎有所忌憚,一直不遠不近的追着。」
馬文昭臉面一凝,看了柴素錦一眼。
「若是不能將人甩掉,就去與大軍匯合!」
外頭人立時應聲。
柴素錦心頭咯噔一下。
若是趙元甄忌憚她在馬文昭手上,而錯過了最好的伏擊時機,真叫他這麼逃掉,趕去與大軍匯合。
形勢只怕立時就會逆轉,趙元甄能潛入楚國伏擊,所帶人手必定不會太多。不可能帶着大周大軍過境而不被發覺。
如此一來,待馬文昭脫身,趙元甄就陷入危險之中了。
交戰之時,時機乃是最為重要的,機會瞬息萬變,一時大意,可能就畢生追悔莫及。
柴素錦心思飛轉,卻想不到好的辦法。
她如今能做什麼?馬文昭抓住了她,就等於抓住了趙元甄的軟肋了。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心裏亂了吧?」馬文昭的聲音鑽入耳朵。
柴素錦搖了搖頭,「不如你慌亂。」
「我慌亂?」馬文昭輕笑,「你未免太小看我,這一點事情,怎至於叫我慌亂?只要你在我手上,趙元甄他就不敢做什麼。」
柴素錦搖了搖頭,「你這被追的人都不慌,我有什麼好慌的?」
「你我如今都是誘餌,只要趙元甄肯追在後頭,必然會被引入我大軍之中。到時候,我將他,和他所帶人馬一舉殲滅。便是沒有蜀國的支持,我一樣能戰勝周朝。」馬文昭說着笑了起來。
柴素錦輕嗤,「自負。」
「不是我自負,而是他糊塗。」馬文昭搖頭,「感情用事的人,從來都分不清輕重。倘若我是他,如今就當不顧一切的攔阻下你我來,叫我沒有逃生的餘地。如今分明已經佈置好了伏擊。卻又輕易的放我離開。豈不是給自己挖坑,要將自己給埋了么?」
柴素錦閉目沒有說話。
「他救不了你!我可以再明確的告訴你一遍,他永遠都救不了你。」馬文昭聲音清冷的說道。
只是他話音剛落,外頭又傳來了打鬥之聲。
馬文昭側臉向窗外看去,「怎麼回事?」
「有埋伏!」外頭人應道。
他們乃是原路返回,來時經過這裏,並沒有發現埋伏,也沒有遇到攻擊,這時候卻突然跳出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馬文昭所帶的護衛隊已經損兵折將,倉皇之下。只好往山上逃去。
「糊塗!怎能往上山去!豈不是等着他們將我們圍困在山上,瓮中捉鱉?」馬文昭坐在車內,大罵道。
可外頭的將領護從,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伏擊此處的人,和後頭的追兵合力圍攻,攻勢兇猛。
他們要麼戰死這裏,要麼就只能逃向山中。
逃入山中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硬拼只能賠了性命。
當刀已經架在脖子上,命垂一線的時候,便是皇帝的喝罵,也起不了作用了。
上山的路崎嶇不平,馬文昭被晃得髮髻凌亂,險些撞在車廂壁上。
柴素錦瞧着他,呵呵的笑了起來。
馬文昭冷冷瞪她一眼,「我若活不成,你以為你還能活么?」
柴素錦連連搖頭,臉上的笑容卻是止不住。
「我若要死,必定叫你死在我的前頭。如此才算是不分離。起碼黃泉路上,我能比趙元甄先遇見你。」馬文昭語氣森冷的說道。
柴素錦搖搖頭,「我還不想死,不過是笑你適才的話,真真是形象至極。」
馬文昭微微皺眉,「什麼話?」
「瓮中捉鱉呀!」柴素錦綳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馬文昭的臉色卻立時黑沉,「閉嘴!」
柴素錦哼笑一聲,閉上了嘴,但微微嘴角仍舊微微上翹,笑意深入眼底。
她並非沒有擔心,如此顛簸馬文昭尚且狼狽,她腹中更難以安穩。
山路卻向上越崎嶇,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棄車而行。
但看到那驕傲自大又自負的馬文昭,落到現下這樣的境地之中,她就深感快慰。
趙元甄果真是準備充分而來,既然他處處都考慮到了,便也必然考慮到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危。
她什麼都不用怕,相信他定能救他們母子脫困就是!
「聖上,前頭已經沒路了。」馬車停了下來,車夫氣喘慌張的說道。
後頭的打鬥追擊之聲聽起來越發靠近。
馬文昭的人馬似乎並不能抵擋住多久。
「下車。」馬文昭上前拽住她。
「我自己會下車!」柴素錦不滿道。
馬文昭的手卻如鷹爪鋼鉗一般,沒有絲毫的放鬆。
他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拖下了馬車。
一陣風吹過。
山林之中樹葉晃動,沙沙作響,襯得此刻此地,無比的蕭索。
柴素錦卻頓覺輕快。自打她落到馬文昭手中,從未有過的輕快。
即便被他拖着,不得不在林間跌跌撞撞的奔走躲藏,她的心情卻也如同枝頭啼叫的鳥兒一般,若非身體有些笨重,疾走之下十分辛苦氣喘,她幾乎都要唱出聲來。
越往上,山路越窄仄難行。
馬文昭一行所走的路,又是便於躲藏的多林多木之處。
林葉密集之地,甚至一人同行都困難。
樹枝樹葉打在臉上,掛在衣服上。叫從未吃過這種苦頭的柴素錦很是艱辛。
馬文昭忽而將自己的披風拽下,從頭到腳將她攏在他的披風裏頭。
「你幹什麼?我看不見路了!」柴素錦掙扎道。
他卻不由分說將她裹緊,橫抱起來,大步流星的穿梭林中。
她瞧不見,卻能聽見樹枝打在他身上,臉上的聲響。
他連一聲疼都未呼。
柴素錦微微皺眉,「馬文昭,你也身為皇子,也是在宮廷之中長大,怎的……這般野蠻?」
她其實想說的是,便是皇子。也多半是在嬌養中長大,怎麼他看起來,對這苦楚絲毫都不放在心上?這般的冷硬剛強?
不過此時,彼此相對的立場,叫她說不出這像是褒獎的話來,只好用了野蠻一詞。
馬文昭輕哼一聲,「皇子與皇子也大有不同。若是身為太子,身為嫡出,或是母親家中但凡有些勢力威望,大約都能過上不錯的日子吧?」
樹枝刮過臉面,他的語氣清清淡淡。
柴素錦卻聽出了微微心酸的味道。「那你呢?」
馬文昭冷笑了一聲,「我?我的生母,不過是個浣衣的丫鬟,父皇興起臨幸,興盡,就將她忘在一旁。我本就是個不該來的人。」
柴素錦很想看看他說着話時候的表情,可奈何她被披風裹得太緊,根本動彈不得。
「你身為皇子的時候,過得不好么?」柴素錦問道。
「好,沒有什麼不好。」馬文昭一面疾走,一面說道。「他們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讓我知道,人若想在這世上活下去,就要靠自己的雙手,靠自己的籌謀。他們不能殺死我,終要被我踩在腳下。他們也教會我,旁人總會背叛,唯有自己才不會背叛自己。」
馬文昭輕哼一聲,不知是不是在冷笑,話音卻是停住未在說下去。
「是因為你童年不幸,身份尷尬。才造成了你今日這樣的性格么?」柴素錦喃喃說道,「那你也是個可憐人了……」
「住口!我可憐?父皇看不起我,將我當做可捨棄的質子,送入大周。結果呢?他被他信任的弟弟篡權奪位。太子看不起我,結果他被自己的叔叔囚禁在地牢,以老鼠為食。皇后看不起我,結果被自己的小叔凌辱致死……哈哈,最後卻是我,割下那謀逆之人的頭,為他們雪恥報仇!」馬文昭冷笑連連,「如今還有誰敢說我可憐?這世上,只有弱者才可憐。而我,從來都不是個弱者。」
柴素錦眉頭蹙緊,卻發覺馬文昭的疾走的步伐,卻猛然間停了下來。
她掙動身子,想要從裹緊她的披風之中掙扎出來。
馬文昭卻忽而愈發抱緊了她。
「放開她。」
熟悉的聲音,隔着披風,鑽入耳朵。
柴素錦渾身一僵,繼而不由自主的震顫起來。
她想笑,想哭……
這聲音,她盼了多久?惦念了多久了?
今時今日,終於。終於再次聽到了……
那聲音不近不遠,卻好似隔着千山萬水,隔着漫漫歲月。
「甄哥……」她喚了一聲,眼淚不由自主決堤而出。
幸而有披風擋着她的臉,不然此時喜極而泣的樣子,定要被馬文昭狠狠嘲諷了。
「甄哥?」馬文昭輕笑一聲,「叫的真是親昵啊?」
「你若是個男人,就別拿女人做自己的擋箭牌。」趙元甄的聲音很冷,冷的山林都不由沉寂下來。
只有周遭的喊叫打鬥之聲,越髮膠着。
馬文昭退了一步,「結果比手段更重要。你趙元甄如今最在意。最放不下的人正在我手上,如此有利的局勢,我怎會放棄?放了她?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柴素錦掙扎想要往外看一眼,起碼告訴趙元甄,她沒事,她很想他。
其實也不是……雖隔着披風,他應當也能看出來,她如今好好的。是她想要看他一眼,看看她孩子的父親,如今是個什麼樣子。
分別良久,他變了沒有?倘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他們現在,隔了多少的歲月年華呀?
「別亂動。」馬文昭垂眸說道,「刀劍可是不長眼睛的。」
柴素錦身子一僵,悶聲道:「我透不過氣了。」
她的手終於掙扎出來,立時扒開罩在頭上臉上的披風,將姣美瘦削的小臉兒透出了披風外。
她立時深吸了一口氣,側臉向趙元甄看去。
山林之中雙方人馬打鬥廝殺。
他立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渾身緊繃,手握長劍,面無表情。只一雙眼睛,銳利如鷹。
「甄哥!」她看到他,便高喊一聲。
他身子一顫,不由向前邁步。
「別動。」馬文昭立時提醒道。
趙元甄收住腳步,抿唇站定。
他臉上有胡茬,人似乎也更加清瘦了。眼目之中,有紅紅的血絲,毫無表情的臉,卻沒來由的叫她覺得溫情親切。
「我沒事。」她沖他笑了笑。
趙元甄沒說話。
馬文昭笑了,「要敘舊情,也得等等吧?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讓你的人收手,不然我先要了你兒子的命!」馬文昭說着,將柴素錦放在了地上,一手扼住她的咽喉,另一手輕輕覆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趙元甄臉面一黑。
「我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馬文昭笑了笑。
「都住手,撤回!」趙元甄喊道。
山林之中的打鬥之時,漸漸止息。
馬文昭的人馬退回到他周遭,將他和柴素錦圍在中間。
趙元甄的身後也漸漸聚集了許多人,更有許多人在不停的從山下湧上來。
人數之上,趙元甄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可馬文昭卻鉗制了對他來說,最最重要,他放在心尖兒上的人。
「蜀國已經退軍,楚國兵敗如山倒。馬文昭,你已經輸了。」趙元甄看着他,平靜說道,「你若還想回去做你的皇帝,就放開她,給你自己留一條生路。」
「我放了她,你會給我留一條生路?」馬文昭笑着搖頭,「這話真是可笑。」
趙元甄抿唇,「我言出必行。」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從不相信旁人的話。」馬文昭搖頭,「我若說,你現在自刎與我面前,我就放了她,你信不信?」
趙元甄默不作聲。
馬文昭大笑起來。
「師父,你這是欺人太甚呀!」忽有聲音從趙元甄所帶人馬之後傳來。
柴素錦微微一驚,「瑄哥兒?」
眾人側身讓道。
瑄哥兒提着劍,從後頭大步上前,瞪眼看着柴素錦,目光迅速在她身上掃了一遍,「姐……你還好么?」
這話問的真是心酸。
若是知道自己離京去追養元丹,乃是他們姐弟分離,讓姐姐落入危險的開端,他一定一定不會離開京城!打都打不走!
「我沒保護好你!」瑄哥兒悶聲說道。
柴素錦搖頭,「莫擔心,我沒事。」
「真是姐弟情深。」馬文昭哼笑一聲,「瑄哥兒,你不是說,她不是你姐姐么?你不是說,想要將這借屍還魂的孤魂野鬼驅走,讓你至親的姐姐回來么?怎麼,如今不想了?」
「馬文昭!虧我叫得你一聲師父!你這個混蛋,竟然利用我,破壞我姐姐的感情,險些害了我姐姐!還叫我們姐弟疏遠。你這居心叵測的小人!」瑄哥兒指着他的鼻子大罵道。
馬文昭渾不在意的搖了搖頭,「是你自己愚蠢,被人利用,不過三言兩語就被挑唆了,怎怪得了我?」
瑄哥兒咬牙切齒,「快放了我姐姐,你這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人!當初若不是我姐姐救你性命,你早就死了!」
「是,我沒忘,所以,我今日也給她留一條活路。」馬文昭笑了笑。「你殺了站在你旁邊的人,我就放了你姐姐。」
他話音一落,山林為之一靜。
瑄哥兒遲緩的側臉看去。
他身邊站着面無表情的趙元甄。
柴素錦咬着下唇,怒目看向馬文昭,「用這種手段來逼迫人,你還能更卑鄙一點么?」
「要姐姐還是要他,這個問題,不難選吧?」馬文昭看着瑄哥兒道。
瑄哥兒皺眉,「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么?」
「你看,」馬文昭沖趙元甄抬了抬下巴。「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這麼的單薄。你們不能信我,怎能指望我會相信你們?」
「既然彼此不能相信,拿一個弱女子的性命相脅,又非君子所為。不如我們來一場男人之間的較量?」趙元甄上前一步,緩聲說道,「馬文昭,你敢不敢?」
「跟我較量?你憑什麼?」馬文昭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憑你被我包圍,憑你深陷困頓,憑我一聲令下就能剿滅你。」趙元甄語氣很淡。
馬文昭笑起來,「可你。捨不得呀?」
他說着,又撫了撫柴素錦的肚子。
柴素錦感受到他手上力道,臉色微微發白。
「你別亂來!」瑄哥兒驚慌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