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米 都護媳婦兒!

174米 都護媳婦兒!

看着鐵手本來就黑的臉變成灰白色,一屋子的人都沒有了咀嚼聲。

能讓他這樣,肯定出什麼大事兒了。

幾道視線都盯在他的臉上。果然,鐵手對着電話說了一句「我馬上過來」,就掛了線沖權少皇說,「四爺,我媽突然病重,已經被人送往京都的路上了,我過去接她,你們吃。」

權少皇神色也隨之一凝,點了下頭。

「行,有什麼事就招呼。」

「嗯。」

冷血直接站了起來,拍了拍追命的肩膀,皺着眉頭。

「老鐵,我陪你一道去,有事也好看着點兒。」

「行!」

感激地沖冷血一瞥,這樣的好事兒,鐵手自然不會去拒絕。有了冷血在現場,他的心裏會踏實許多。

兩個男人剛準備出去,一直咬着唇沒有吭聲兒的艾倫,突然過去拽住了鐵手的衣袖。

「手哥,我也去吧,我沒別的本事,可以幫你跑跑腿。」

這句話她說得很小聲,很牽強。在她看來,鐵手肯定會直接拒絕她。因為,從她的人生循歷來看,不管做什麼事兒,大多數時候都屬於沒有本事只會給人添亂的那一種人。

可她沒有想到,鐵手只擰了一下眉,反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就大步往外走。

心裏甜了一下,艾倫小跑跟了過去。

大概心裏太過着急,加上兩條腿本來就長,鐵手去拿車的路上,走得那個速度奇快。為了不成為他的累贅,向來習慣了穿高跟鞋的艾二小姐,小跑得氣喘吁吁。不免有些後悔為了襯他的身高,死命穿很高的鞋子了。

鐵手開着車,出了錦山墅。

認識她這麼久,艾倫沒有見過他這麼失態的時候。幾乎快要把一輛越野車給開出了火箭的速度了。汽車在公路上狂奔著,油門兒一腳踩到了底,速度快得她幾乎看不清道路兩邊兒的路燈。

三個人都悶着頭,沒有人說話,氣氛十分凝重。

鐵手已經給人約好了等待的地方,差不多一個小時后,他們就在石門入京的路口處接到了送他老媽過來的車輛。

扶着他母親下車的人,是一個長相恬靜的姑娘。

「翊哥吧?阿姨她……」

「嗯,謝謝你了。」不等她的話說完,鐵手走過去抱住了母親,又沖那個姑娘點了下頭,「你回石門吧,下次有機會,再當面感謝你。」

那個姑娘一愣,「我……還是一道去醫院看看吧。也不差這一回。」

皺了下眉頭,鐵手還沒有來得及吭聲兒,他臂彎里奄奄一息的鐵手媽一把就拽住了兒子的胳膊,有氣無力地哼哼。

「阿翊,小鄭老師好心送我上來,你怎麼能這樣對人?」

動了動嘴皮兒,鐵手沒再多說什麼,只看了艾倫一眼。

「去開車門兒。」

「哦!」艾倫從怔愣中回過神來,趕緊把越野車的車門大開,由鐵手抱着他老媽上去了。然後自己乖乖地坐在邊兒上,叫了一聲「阿姨」,就不再多說話了。

他的汽車在前面,小鄭老師的汽車在後面。

一前一後,一路往醫院去了,鐵手沉悶着臉,始終沒有吱聲兒。

他老媽早些年在廠里工作,環境不太好,一直有呼吸道方面的毛病。前兩年檢查出有輕微的支氣管哮喘,一直有在吃藥治療。要知道,支氣管哮喘這病,如果不發生併發症,一般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可他母親這個情況,很像是治療過程中丶出現了併發症。

其實,這幾年他們的條件好些了,他說過好幾次讓老媽到京都來生活,他閑時也可能照顧着她。可他老媽是一個固執的老太太,不管他說什麼,愣就是不同意。只稱已經習慣了石門的朋友親戚,街坊鄰居,不樂意過來京都一個人寂寞。

實在無法,鐵手也只能由着她。

只如今出了這樣的情況,他覺得這件事兒得抓緊辦了。

等結了婚,就讓老媽上來,還可以幫着照顧一下孫輩。

這麼尋思著,他不經意就睨了一眼一直在發愣的艾倫。

皺下眉頭,他沒什麼情緒地說,「不要緊張,沒事的。」

她在緊張么?

艾二小姐這才回過神兒來,發現自己的手指頭把大腿都揪痛了。

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她淡淡地說了聲兒「哦」,就不再吭聲兒了。

當然,她不會說出來,她這人真沒那麼偉大。她緊張的其實是屁股後頭那個明顯被鐵手老媽喜歡著的小鄭老師,而不是他老媽的病。

鐵手沒有再說話。

可咀嚼着他話里的意思,艾倫心裏卻澎湃開了。

他那一種完全把她當成了自己人的語氣,讓她今天晚上好像被第二桶雞血給潑中了。這是不是代表,在手哥的心裏,並不是完全沒有她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樣緊張的時候,還能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自我安慰的想了想,她差點兒笑出聲來。

可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不能這麼逗逼。要真笑出來了,老婆婆肯定得恨死她。

*

醫院是在來的路上,冷血就已經幫他聯繫好了的。等幾個人趕到的時候,醫生護士都已經準備好了,速度很快地將鐵手媽推入了急救室。

為了謹慎起見,與這裏醫生很熟的冷血,也跟着進去了。

大約半個多小時,他神色怪異地又出來了。

鐵手緊張地迎了上去,「老冷,我媽情況咋樣?」

冷唇微微一抿,冷血突然攬着他的肩膀,又瞥了艾倫和坐立不安的小鄭老師一眼,拉着他走到了差不多十米外,才壓着嗓子小聲兒告訴他。

「老鐵,你不要擔心,伯母的病,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目前來看,就是有一點支氣管炎症,多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看着冷血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需要再多考慮,鐵手就明白了。

很顯然,冷血不好意思說他老媽在裝病。

畢竟有病也是真的,不那麼嚴重也是真的。所以他才找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說法。而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也只能是他這個老媽了。她故意謊稱病重,找了一個借口,把人小鄭老師弄來,想要塞給他。

「老冷,謝了!」

拍拍他的肩膀,冷血沒再多話,徑直離去了。

他的家裏,還有一個孕婦等着他呢。

坐在長長的走廊里,鐵手的表情有些凝重。艾倫一直注意着他,從他與冷血兩個人的竊竊私語,再到他半明半滅的表情。

考慮了一下,她絞着手指就走了過去,像剛才那樣,抽了下他的衣角。

「手哥,阿姨她的病……很嚴重嗎?」

眉心皺得很緊,鐵手揉着太陽穴,搖了下頭,突然認真地說,「小二,你在這是主人,去替我媽關照一下小鄭老師。」

人家小鄭老師一個年輕姑娘,大老遠的晚飯沒有吃就開車將他老媽給送過來,這一份心意不管如何,總歸是好的。而且,她老媽沒病那麼嚴重,想來這個小鄭老師也被蒙在鼓子,鐵手也不可能對人家不近人意。

但是,他老媽的心思,他心理又明白得緊。

所以,最方便做這事的人,就是艾倫了。

待醫生檢查結束后,鐵手媽被送入了病房。

醫生的說法和冷血差不了多少。不過,醫生到底不是他的哥們兒,在言辭上要保守得多。而且鐵手媽本來有支氣管炎症也需要治療,於是,開了住院單子就讓他去繳費,說是住幾天院觀察一下情況。

打上了消炎的點滴,坐在病床邊上,鐵手也沒有拆穿他老媽。

「媽,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捂著胸口,鐵手媽的臉色有點蒼白,「好,好些了。就是時不時地喘不過氣兒來。阿翊啊。媽這一次還能活着見你,真多虧了小鄭老師。媽一個人在家,那會兒嚇得六神無主,就厚著臉皮給她打了電話。小鄭老師二話不說,就把我送上來了,這恩情,咱們要記啊……」

「阿姨,我應該的。」小鄭老師有些不好意思。

握住他老媽的手,鐵手安撫地拍了拍,再向小鄭老師道了謝,又把他老媽故意挑起來的話頭甩給了艾倫。

「小二,你找一個附近的賓館,帶小鄭老師送過去安置。這一路上太辛苦,開夜車不安全,明天早上再回石門吧。」

不得不說,強將手下無弱兵。

鐵手這個人說話雖然嚴肅刻板,可真是找不出來半點破綻,可以說水都潑進去。明明聽上去客氣周到,可話里卻親疏立顯,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一清二楚。

看得出來,那小鄭老師對鐵手有點兒好感。

但她好歹是一個知識分子,不會連這點兒眼色都看不出來。

臉稍稍紅了一下,她又走到病床邊上,微微躬身安慰了鐵手媽幾句,就友好地向艾倫點了下頭,文文靜靜地說。

「艾小姐,這樣就麻煩你了。」

「哪裏的話?你太客氣了!該我們感謝你的。」

艾倫回答得也很地道,可心裏卻不是滋味兒。

鐵手媽對小鄭老師的態度太過和藹可親了,這小鄭老師的表現也實在太好了。就算是她自己,一個這樣喜歡挑人家刺兒的人渣,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對這樣的女人產生出半點怨氣來。

確實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啊。

如果她真配給鐵手會怎麼樣?

亂七八糟地想着,她身子板兒不由得抖了一下。

不行不行!

她要跟了鐵手,她艾小二睡哪兒?

*

艾倫和小鄭老師離開了。

病房裏,又恢復了冷寂。

「媽。」鐵手看着頭髮又白了不少的老媽,替她掖了掖被子,思考了好久,才淡淡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艾小二。可是,為了我,你就試着接受她,行嗎?」

不經意皺一下眉頭,鐵手媽看着兒子一本正經的黑臉,想到他剛才幾次三番拿話來噎自己,就是為了安撫那個女人的小動作,不由有點兒來氣。

「你不是不喜歡她嗎?雙何必為難自己?」

鐵手緩了緩臉色,嘆道,「我說過,我沒有不喜歡她。」

面色難看地靠在病床頭,鐵手媽拉了拉輸液管兒,輕輕哼了哼。

「這麼說起來,你覺得都是你媽在無理取鬧,破壞你們的感情了?」

雙手擼了一下頭髮,鐵手默然無語。

這氣氛,像極了往常母子倆相處的大多數時候。就算鐵手不接受他老媽的意見,他也不會在她生病的時候去反駁她。不過,他不反駁也不代表認同,他總是習慣用沉默來抗拒。

「阿翊啊……」

重重嘆了一口氣,鐵手媽哆嗦著唇看着兒子,聲音哽咽了起來。

「難道你就不想成全一下媽這把老骨頭?眼看我這病,誰知道還有多少年可活?媽不過想替你找一房好媳婦兒罷了,要不然,我怎麼好意思到下面去見你爸……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固執?」

鐵手繼續沉默。

「阿翊,你到是說句話……」鐵手媽臉上皺紋都深了。

嘴皮動了動,鐵手還是那一張面癱臉,「我沒話說。」

「沒話說,是同意了?」

「不同意。」

果然,又是這樣毫無意義的爭執,鐵手媽氣恨地狠剜了他一眼,一隻手就捂在胸口,緩緩地輕揉着,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了。

兩母子,誰也不說話。

直到艾倫送了小鄭老師回來,氣氛還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在持續。

艾倫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靠在鐵手的身邊兒,低下頭,覆在他耳邊兒上輕輕問,「阿姨,她睡著了?」

抬起頭來,鐵手看着面前的姑娘,僵硬地笑了笑。

「嗯。辛苦你了。」

艾倫極少看見鐵手笑。

不對,是她根本就沒有見過他笑。

剛才這一笑,雖然有點兒僵硬,充其量只能算一個「笑的半成品」,可還是讓她的心狠狠一暖。咧了咧嘴巴,她挪了一張椅子來,在他的身邊兒坐下,瞥了瞥閉着眼睛像睡過去了的鐵手媽,又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

「喂,手哥,你覺得那小鄭老師……人怎麼樣?」

只有傻姑娘才會問這種問題。

可大多數情況下,姑娘們都會像她這麼傻。

鐵手看過來,像是沒明白她的意思,「什麼怎麼樣?」

心肝兒「撲通」亂跳着,艾倫強壓下心裏的酸澀,笑着眨巴下眼睛,說,「長相啊,人品啊,溫不溫柔啊,漂不漂亮啊,大概就這些了吧?」

「我去看別人做什麼?」

鐵手雞同鴨講的回答,卻取悅了艾二小姐受傷的小心肝兒。她咧著嘴一樂,偷偷將手臂繞過去纏在他的胳膊上。為了不被鐵手媽聽見,她再一次壓低了聲音。

「那麼,我呢?我這人咋樣兒?」

「你?」鐵手側眸,態度十分認真,「長相不錯,人品差點。」

靠!

這是冷幽默嗎?

算是手哥式的冷幽默嗎?

艾倫真心希望這是一個冷幽默。可看着鐵手一本正經比回答1+1=2這樣的數學問題還要嚴肅的臉,她悲哀地發現,人家手哥真沒給她開玩笑。

苦逼地望向天花板,她壓着嗓子喊,「我哪裏人品差了?」

「你偷吃小十三的小熊餅乾。」

「噗……」

差一點兒笑噴了出來,艾倫使勁兒捂著嘴憋住笑,憋得胸腔起伏着發漲,才沒有讓口水直接出來污染了環境。

清了清嗓子,她相信他是在給自己開玩笑了。

只不過,這男人傻得都不怎麼會開玩笑。

但是換一個角度想嘛,他連她偷小十三零食吃這種小事兒都能夠發現了,是不是可以很堅定地認為,他非常地關注自己?

艾倫樂壞了!

使勁兒沖他露出八顆大白牙,她用自己平生最美麗的微笑看着他,又問了一個特別欠揍的問題。

「你既然說我長相還可以,那你覺得我和小鄭老師,哪個更好看?」

鐵手唇角抽搐一下,想也沒想,回答說,「她長什麼樣?」

「你沒有瞧見?」艾倫吃驚。

作為女性同胞,她看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對方的臉了。

這廝,不會吧?

鐵手皺着眉頭認真地看着她,表情無異於在看神經病。

「我為什麼要注意,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艾瑪!

一下子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要不是他老媽在這裏,艾倫一定得湊過去給他一個情意纏纏外加火辣辣的大熱吻不過。

不得不說,手哥要不是天賦異稟就會哄女人開心,那就是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哄了女人還讓人覺得他壓根兒就沒哄,說得是那麼的真誠可信。

今兒晚上的艾二小姐,一直持續著雞血狀態,心情十分好。

這心情一好,她腦子就容易短路。

所以,她又問了一個非常不合適的問題。

「那麼手哥,你覺得我和佔小妞兒,哪個更好看?」

在明顯感覺到男人的手臂僵硬了一下的時候,艾倫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大舌頭了。可接下來鐵手什麼也沒有說,就已經皺起了眉頭,手伸出去握住了他老媽的手。

「媽,你醒了?」

鐵手媽大概一直都沒有睡着。

目光炯炯地看着兒子,她又問出一句捅心窩子的話來。

「佔小妞兒是誰?你喜歡的女人就是她?」

鐵手的臉色狠狠一沉。

見狀,艾倫恨不得扇自己的大耳刮子。

哪壺不開提哪壺,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了吧?

本想她說一點兒什麼話來圓下場,可這會兒,她覺得這語言這項功能,實在太蒼白了。沉吟了幾秒,卻聽見鐵手說。

「不是。我已經不喜歡她了。」

「真的?」瞧着他平靜的臉色,鐵手媽的樣子,像全天下最愛兒子的慈母一樣,循循善誘地勸導說,「阿翊啊,不是媽要干涉你,感情的事情最是將就不得,你懂嗎?」

「知道將就不得,為什麼要塞來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鐵手媽剩下來的話,被兒子噎在了喉嚨里。

一時間,她青白著臉,又沉默了。

面對着再一次冷寂的病房,艾倫咬着唇不敢吭聲兒,也一直不敢去看鐵手的臉色。

*

次日一大早。

陪着鐵手在醫院裏守了一晚上他老媽的艾倫,是在鐵手的懷裏醒過來的。

她本來是盡心做孝兒媳婦來的,可不知道怎麼的,後半夜暈暈乎乎就睡了過去。結果大概她實在太困了,也不知道自己啥時候又厚著臉皮撲到了鐵手的懷裏。

撓了撓頭,想不清楚,也就不想了。

按著鐵手同志的吩咐,她盡了地主之誼,去了賓館帶小鄭老師吃了京都最有名氣的早餐,又熱情地約她要不然在京都玩耍幾天再回去,她一定會全程陪同。

可,雖然她足夠熱情,小鄭老師卻對女人不感興趣。

說白了,她從石門跑到京都這麼一趟也是為了鐵手來的。之前,在鐵手姨的介紹下,她看過鐵手的照片,又聽了太多關於他的傳說,對這個男人,確實心生了好感。

但她不笨,京都來這麼一遭,什麼情況都明白了。

很顯然,名草有主了。而且這棵名草,對女朋友還極其呵護。

雖然有些感嘆與好男人失之交臂,可這小鄭老師也不是一個自輕的姑娘,真誠地謝過了艾倫的盛情款待,她回賓館取了自己那一輛小毛驢,直接回石門了。

臨行前,艾倫按鐵手的吩咐,把這路上的油費和辛苦費一併塞在了她的車窗里。

小鄭老師沒有拒絕。

她知道,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一種態度。

拿了錢,她就真的是幫忙。不拿錢,人家女朋友說不定還會有想法。

*

此事揭過去了,艾倫覺得明明是隆冬季節,心情的天空卻十分晴朗。

送走了小鄭老師,她打着呵欠回了一趟錦山墅,借了李嬸兒的手煲了一些湯,做了一些吃食又拿去了醫院。

當然,她沒有親自下廚。作為一名未來的藝術家,她不認為自己的廚藝已經進步到了可以和畫功媲美的程度了,對於她那個難以伺候的老婆婆,還是小心謹慎一點兒為妙。

鐵手沒有在醫院,只有一個小護士在病房裏。

艾倫猜測,他肯定去部隊了。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兒,不管發生多大的事兒,都是以工作為主。

艾倫不知道鐵手媽的病情真相,放下食盒來,她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招呼。

「阿姨,吃午飯了。」

淡淡「嗯」了一聲兒,鐵手媽其實也並不是那種萬惡的老太太,沒有鐵手在的時候,她也沒有太過為難她,只是出口的聲音,蒼涼得讓人心痛。

「艾小姐,我對你這個人沒有別的看法,我兒子說你是個好姑娘,我相信。可我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事情都經歷過,也都看得明白。你不適合我的兒子,你跟着他,他不會得到幸福,請你原諒一個母親的自私。」

盛湯的手抖了一下,艾倫瞄了她一眼,笑了。

「阿姨,吃飯吧。生著氣吃東西,對身體不好。」

「艾小姐,你知道你喜歡我們家阿翊,可是你也知道,他不喜歡你。或者說,他就算喜歡你,也不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感情。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我勸你啊,還是不要一根樹上弔死得好,一個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婚姻,你不要一時衝動就把自己賠了進去。」

這樣的話,算為了她好嗎?

將湯碗輕輕塞到鐵手媽的手裏,艾倫盡量將從艾慕然那裏學來的哄老年人開心的小伎倆都使了出來。也不接她的話,只笑眯眯地瞧着她,像在看自家慈愛的老媽一樣。

「阿姨,這是南杏桑白豬肺湯,最適合你現在喝了。」

第二次被她岔開話頭,鐵手媽有些無奈。

「艾小姐,你何必這麼執著?」

艾倫想了想,聲音堅定了幾分:「阿姨你要說的事兒,我心裏都明白。你讓我考慮的問題,我也已經考慮過千遍萬遍了。可是,但凡有一種可能我能離開你兒子,我早就已經離開了。實際的情況就是,很抱歉,我喜歡跟他在一塊兒,除非他不要我,否則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是不會離開他的。」

「你……」

被她斬釘截鐵又不卑不亢的話一說,鐵手媽突然用手捂在胸口上,像是氣緊一般急急的喘了起來,那大張著嘴呼吸困難的樣子嚇住了艾倫,她趕緊撲過去拿開碗,順着她的後背。

「阿姨,你怎麼樣了?我叫醫生來啊,你別慌!」

鐵手媽臉色青白地盯着她,只是張大著嘴呼吸,並不回答。

艾倫飛快地摁了鈴叫護士,不曾想,護士沒有叫來,鐵手卻推門進來了。

他黑著一張臉,樣子看起來還不如艾倫緊張,只走過去扶着他老媽的身體,輕輕用掌心替她順着氣兒,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鐵手媽看兒子來了,突然抬起顫歪歪的手,指向了艾倫。

「她……氣……氣死我了……」

艾倫臉色一白。

這……她多冤枉啊?

心裏咚咚直跳着,她不知道鐵手會怎麼想,緊張得手心都攥出了汗來。

沉默了足有半分鐘,從進門兒開始一直沒有吭聲兒的鐵手,突然一下抬起頭來,看向了他老媽,嗓音低沉。

「媽,我給你找了一個特別好的中醫,她的金針刺穴很神奇,我想對你的病,一定會有很大的幫助。」

「金針刺穴?」鐵手媽喘著氣,悶悶地問了一聲。

輕點了下頭,鐵手認真補充,「就是會特別痛,你得忍着。」

鐵手媽最害怕痛了,平時打針都會緊張的人,聽了這話,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層細汗來,使勁兒沖兒子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看現在這樣慢慢恢復更好。」

「要的,媽,我好不容易才請來的。」

「……」

鐵手媽喘氣聲更重了,沉默地看着兒子的臉,不再說話。

而艾倫絞着手在旁邊兒聽了,卻是鬆了一口氣。

當然,看着他們母慈子孝的樣子,她哪裏知道人家的兒子為了幫她,竟然頭一次幹了不孝的事情,算計了他老媽?

*

當然,金針刺穴這事兒也不是空穴來風。

鐵手今兒上午出去,就是辦這件事情去了。

在權氏五術的《金篆玉函》裏,山、醫、命、相、卜中,到了現代,唯有醫術最為適用。可惜,自二十多年前五術解散之後,古醫術家的傳人趙豐夫妻倆在不久就雙雙過世了,而趙豐的弟弟趙正坐了十幾年的牢,目前閑居在一個臨海漁村裏,幾乎快要隱世了。

當然,鐵手找趙正的目的。

一方面是真想替老媽看看有沒有別的毛病。

而另一方面,卻也是受了權四爺的委託。

這些年來,權少皇一直在努力,準備在不久的將來,讓權氏五術的後人重新聚首,或者用另外的辦法,讓五術能繼續傳承下去。

自從權少皇把趙正從牢裏撈出來,他們之間一直有聯繫。

可電話打過去,趙正卻拒絕了。

最近他老寒腿犯了,又臨近春節,說是自己來不了。

不過,趙正卻大力推薦了他的侄女夏初七。

這個侄女是趙正的大哥趙豐唯一的女兒,當年五術風波后,趙豐夫婦死亡,趙正入獄,這個孩子一直被寄養在孤兒院裏,也是他出獄之後才輾轉找到的。

非常不巧的是,她目前正在紅刺特戰隊的紅細胞醫療小組服役。

據趙先生說,他這個侄女夏初七非常有醫學天賦,已經基本吃透了《金篆醫典》裏,他自己所知曉的部分。至於殘缺的部分,只有等到有一天,《金篆玉函》再完整歸於權家的時候了。

在電話里,他還說,他的侄女很適合做五術傳人。

鐵手安撫好了老媽,下午在辦公室里,就把趙正說的情況告訴了權少皇。

「總算又找到一個,趙豐的後人。」權少皇的聲音,有些淺淡。

當年權家風波和五術的瓦解,確實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或者說,是他要替父親完成的一件死不瞑目的憾事。其實,直到現在,他還能夠回憶得起來,當年五術的幾位叔叔,在權家時的樣子。

那個時候,日子真的是好啊!

想到那些過往的事兒,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權世衡。

「鐵手,權董他怎麼樣了?」

「一直在天蠍島,五公子會照顧他的。」

冷笑着點了點頭,權少皇表示了解。有了「人之初,性本善」的權五公子照顧,他相信他這個二伯,一定會生活得很好。

只是……

想了想,他又問,「他一直沒有說唐瑜的女兒在哪嗎?」

鐵手搖了搖頭,唇角綳得很緊。

「他每次交代都說,那孩子是林心紋在撫養,他不知情。」

「林心紋呢?交沒交代。」

鐵手語氣有些沉,「她到是交代得很快。只可惜,狸貓他們按照她說的地址找過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狸貓彙報說,根據現場的偵察情況來看,唐瑜的女兒,確實在那個地方生活過一段時間。」

淡淡地點了點頭,權少皇不知道想到什麼,又陷入了沉默。

而鐵手也是一個悶葫蘆,他不說話,他更不會吭聲兒。

兩個男人就這樣面對面坐着,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聽得權四爺突然開口。

「對了,你媽那邊兒的事情搞掂沒有?」

望他一眼,說起自己的老媽,鐵手有些頭痛。

「我媽她性格固執,可她人不壞。」

「我也沒說她是壞人啊?」權少皇輕笑。

再一次狠皺下眉頭,鐵手使勁兒地搓了下太陽穴,突然抬起頭來,「等過了年,我得請你給我開一個婚狀證明了。」

婚狀證明?

挑了一下唇角,權少皇目光望過去,見他的表情很平靜。

「考慮好了?」

輕輕「嗯」了一聲,鐵手只點頭,沒有說話。

不過,他的意思很明顯了。

微笑着揚開了眉梢,權四爺淡定地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既然這樣,你還真要讓那個夏初七,給你媽做金針刺穴?」

心情沉重地想了想,鐵手一字一句,說得平淡而嚴肅。

「還是看看好些,怕她將來又有這種病。」

哧的一聲兒,權四爺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了起來。

「鐵手啊鐵手,你他媽護媳婦兒,比老子還狠啊?」

------題外話------

嗷,今天晚點兒了,不好意思。

那什麼,思思妹妹,瀟妞兒,tangyurui,權小四的色妞……你們幾十上百張的月票,真嚇死我了。再次說一下啊,不要啊,千萬不要這麼浪費錢,叩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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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權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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