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感染

網吧一片狼藉，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透過灰濛濛的窗戶看去，天空隱隱透著詭異的紅reads;完美主義症候群。

除了易辰，其他人神經質般一遍遍刷著新聞、微博、朋友圈，然而殘酷無情的現實讓他們更加心涼。

全國乃至世界範圍普降黑雨！

黑雨中含有未知病毒，接觸到的人會被感染變成喪屍！

而被喪屍抓傷咬傷的人……剛才的小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嘩啦——易辰砸碎了角落裏的消防箱，從其中拎出一把鮮紅的消防斧。

他沒心思琢磨別的。家人處境危險，他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警察身上，不管老媽怎麼勸，不管外面變成了什麼樣，就算力量綿薄，他也要殺出重圍，趕回去！

凌空揮舞兩下，消防斧雖然重，但比折凳順手不少。易辰多了幾分信心和勇氣，回過神，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攥緊了武器。

「先到先得，斧子是我的了。裏面還有兩瓶滅火器，你們要拿就自己拿。」

「……緊張啥，我們又不會跟你搶。那玩意我們也掄不起來。」黃毛看出了易辰的心思，趕緊表態。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手刃了兩頭喪屍的大高個學生同樣讓人心驚肉跳。

易辰打消了顧慮，生硬的沖黃毛笑笑，隨後回到前台問：「門口那輛粉色自行車是你的嗎？」

「對。」王璐點點頭。

「借我用用。」

「學生哥，你要出去？！」

「弟弟，你瘋啦，外面很不安全！」

大家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連連勸阻。無奈易辰去意已決，誰也攔不住。

「我建議你們最好把大門封住，救援估計沒有那麼快能到。」易辰推開網吧大門時說。

黃毛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覺得環境適應能力與年齡、閱歷這些東西還真沒有太大關聯。他咽了口唾沫，率先抱起一罐滅火器。雖然不知道這東西對喪屍有沒有用，但有總比沒有強。

路面上黑乎乎的，殘留着雨後的痕迹。

易辰賣力踩着那輛半新不舊的女式自行車，只希望速度能再快一點。

平時他騎車到學校需要二十分鐘，從那家網吧出發還要近一點。如果動作夠快，興許能在一刻鐘內趕回去。當然，前提是路況要好。

這條窄街地方較偏，人平時也不多，至今他還沒遇到異常情況。

前方有個小十字路口，紅綠燈如同以往一樣正常顯示，這種機械的東西沒有生命，不知道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易辰無視了紅燈，拐上一條寬敞的馬路。路兩邊停著幾輛凹凸變形的轎車，擋風玻璃已被砸了個粉碎，車蓋上滿是觸目驚心的新鮮血跡和斷肢殘骸，看樣子這裏剛剛是個喪屍的臨時聚餐地。

即便是手刃了兩頭喪屍的易辰，看到這樣的場面仍然心悸不已，胃部劇烈翻滾。

喪屍應該還在附近，他集中精神，抄起消防斧，放慢了騎行速度。

前方十幾米處，有一頭女性喪屍背朝着他在晃蕩。

從那居家扮相和臃腫的身材上不難看出，這是一個中年家庭婦女，屍變之後裸露的皮膚變成了灰黑色，佈滿了不規則的屍斑reads;神戰環宇。

越來越近了。

易辰手心都是汗，險些握不住武器。那頭喪屍動作緩慢，似乎並未察覺有人接近。直至自行車行到身後兩三米處，她才突然迴轉過身，張開血盆大口跌跌撞撞猛撲過來。

易辰控制籠頭轉了個方向，喪屍撲了個空，險些摔倒。只是這個空檔，易辰手起斧落，咔嚓砍在她後腦勺上！

血液飛濺，那喪屍爛泥般癱倒在地。

易辰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氣，他不禁想到了母親和妹妹，打了個寒戰。如果她們受到了感染，他該怎麼辦……難道要一斧子結束她們？

不，決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易辰冷靜下來，內心深處的恐懼和對現實的抗拒非但沒有擊垮他的意志，反而讓他更有行動力。

他家所在的泉韻小區就在下一個路口。

小區外靜悄悄的，大門入口處清晰可見醬紅色的血跡和拖痕，現場還散落着女式拖鞋和撕碎的衣料。

保安亭中困着一頭穿着破爛制服的喪屍，不停的用頭撞著門，急切的想要出去。看樣子，他似乎是被抓咬感染后，把自己鎖在亭里避難而變身的。

易辰無視了那頭喪屍，他擔心的是能不能順利通過正前方的公告欄，那兒有幾頭喪屍正在爭食。

考慮到車鏈摩擦的聲音會引起喪屍的注意，他棄了自行車，微曲著身體小心翼翼的沿着綠化帶走過去。

十米、五米……易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那幾頭喪屍吃得痛快，只有一頭在期間停頓下來抬起頭向著易辰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喪屍顯然不是靠視覺捕捉目標，在網吧的時候，易辰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

活人變成喪屍后，身體會立刻出現不同程度的腐爛，同時眼球也會鼓出上翻，成為擺設。

易辰大膽猜測，喪屍是憑着嗅覺和聽覺判斷活物的位置和動向，然後本能的追上去撕咬。現在他手刃了三頭喪屍，寬大的校服早就被惡臭的屍血和膿液濺染，掩蓋了活人的氣味。

那頭喪屍頓了幾秒后，再度低頭大口咀嚼，顯然是將易辰判定為「同伴」。

易辰不敢大意，加快步子，迅速通過了那個地方。

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他不敢再耽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着四單元跑去。

泉韻小區是個中高檔小區，樓宇門都是不鏽鋼材質，電子鎖，沒有鑰匙或者電子卡，無法從外面打開。

喪屍力量很大，不過他們沒有思考能力，短時間內無法破壞樓宇門，但是一樓的住家可就難以防守了。

易辰的家就在四單元101室。一樓進出方便，現在卻變成了極度危險之地！

五六頭喪屍趴在他家陽台外圍！

防盜窗網已被扯彎曲了，窗玻璃也被擊碎，露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一頭喪屍已經探進去了半個身子，喉管中發出嗬嗬的興奮之音。

房間里傳來女孩的尖銳哭叫聲，是易琳！

易辰腦袋嗡一聲響，還是來晚了嗎？！

憤怒、悲慟、恐懼各種情緒齊齊湧上心頭，他驟然發力，揮舞消防斧咔嚓猛劈直下，最外圍的喪屍應聲倒地reads;海賊之賊王冰帝！

另外幾頭喪屍驚覺活人，立刻狂躁的朝着易辰撲來。

一對多！被他們抓傷咬傷就完蛋！

易辰險險躲開，心臟狂跳不止，就算他有過手刃喪屍的經驗，但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無法與怪物抗衡！

就算他比普通人體格略壯一些，反應略快一些，但畢竟還是普通人。

如果帶着喪屍兜圈，利用障礙物，也許可以甩開距離逐一擊破，但是——那頭探身進入陽台的喪屍並未停止動作，注意力仍然在屋裏！

想到家人，易辰心一橫，再次掄起消防斧。

跟他們硬幹！

咔！斧子劈中骨頭髮出生澀之音，一頭喪屍的手臂隨着黑紅的血液濺灑而斷落，但這無法阻止對方的行動，致命一擊僅在頭部。

易辰突覺後背一陣錐心刺痛，在他的視角盲區，一頭喪屍得手了！

這一停頓的功夫，喪屍已將他團團圍住。

「我……完蛋了！」

受傷即被感染，易辰想到網管小李的變化，一顆心墜落在冰冷的黑暗中。

看着腐爛的利爪於四面八方抓來，他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斧子橫掃，將喪屍逼退數步。

陷入絕境總能讓人爆發出驚人的潛力，易辰沮喪之餘又覺得一身輕鬆。

他現在無需小心翼翼，無需提心弔膽，他只要全力去擊碎他們，逐個爆頭就行！

因為，他已經被感染了。

易辰狂吼一聲，劈開一頭喪屍的頭顱，隨即翻轉斧柄，搗爛了身後另一頭喪屍的眼窩！

這一切動作他一氣呵成，他要趁著自己還未失去作為「人」的意識時，消滅他們！

咔嚓！

鑽了一半防盜窗網的喪屍被攔腰斬斷後，易辰手一撐，爬上自家陽台，從那個漏洞鑽了進去，揚起斧子給了那怪物最後一擊！

「啊！」縮在角落裏的女人手上的菜刀咣當落在地上，她趕緊捂住女兒的眼睛，這一幕實在太過血腥！

來人逆着光，滿身是血，刀刻般的輪廓令人刻骨銘心，仿若地獄使者。

「媽，我回來了。」易辰疲憊的一笑，面部肌肉僵硬而緊繃。

他掃視一圈，房間內沒有喪屍，除了那個被破壞的陽台外，家裏一切如常。如果晚到幾分鐘……後果不堪設想。

「……辰？」女人愣了幾秒，這才認出是自己的兒子，驚喜之色又被氣憤和擔憂替代。

「你沒被怪物弄傷吧？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回來嗎？！你什麼時候聽過媽的話！」

「就剛才那情況，我不回來能行嗎？放心吧，下一次我一定聽話。」

易辰一邊說着，一邊放下消防斧，整個人感覺像是被抽空一般。受傷的地方如同火灼，疼痛不已，又奇癢無比。如果不是要讓母親和妹妹不起疑，他只恨不得立刻後頭抓爛那個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