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船到橋頭自然直
離開上官元愷所在之地后，已是日暮降臨。
看着漫天被夕陽染紅的雲朵，葉青蔚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她卻覺得有些惆悵，因為她至今沒有找到那個在一重天唯一給過她溫暖，讓她第一次有心動感覺的那個人。
「哎……」葉青蔚長舒一口氣，「人生真是處處有遺憾。」
自從方間生身上有怪味以後，一重天沒有人願意靠近他，葉青蔚明明嫌棄卻要裝成完全不介意的樣子更是難受，這七天她都不想要靠近方間生，以免影響自己的心情。
她隨便找了個依山傍水的客棧住了下來，現在正慢悠悠地往哪個地方走去。
這個客棧位於偏遠的地方，收費也不便宜，所以她入住的時候，整家店就只有她一個待宰肥羊。
今日她回到客棧的時候，店小二對沒了以往的熱情，她想，興許是因為店小二知道她是一個不好宰的客人，無論他怎麼推銷，她也不會理他，索性就不推銷了。
店小二給她上好一碗紅燒牛肉麵之後，好像看到了新的客人，完全不顧葉青蔚，直接湊到另一個客人身邊，道：「這位小哥，你是住店還是吃飯？」
葉青蔚懶得搭理店小二，沒管身外事，頭也不抬地吃她的紅燒牛肉麵。因為這家店賣環境，收費貴，這一碗面的價格是外面的一百多倍，她必須要好好珍惜。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是一個勤儉節約不浪費的人。
葉青蔚雖然沒有看，也沒有用其他能力去探，但她的耳朵能清楚地聽見聲音。
接下來她沒聽見那客人說話，而是店小二說了一句：「要紅燒牛肉麵是嗎？好嘞，你先坐下。」
葉青蔚還沒來得及震驚，就聽到有腳步聲朝她走來，然後便是在她面前做了下來。
她還在想着是哪個人這麼厚臉皮，明明有那麼多座位不坐偏偏要坐在她那一桌，一抬頭卻愣住了。
那人穿着灰青色的布衣，布衣洗的發白，看起來有些舊，卻給人一種異常乾淨的感覺。他的臉也一樣，乾乾淨淨，容不得一絲雜質。
這就是她朝思暮想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人。他現在是七階中期，離九階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若不是今日得以遇見，只怕她飛升二重天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小庄淡然坐下，之後才拿起一隻筷子，沾著水在桌上寫：「好久不見。」
葉青蔚看到這四個字笑了起來，可不就是好久不見？
「你去了什麼地方？我回過茅屋兩次，第一次沒有人在，第二次茅屋已經有一個鐵匠搬進去住了。」葉青蔚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平靜地問。
幸好……在新生前，沒有留下遺憾……
「四處走。」小庄淡定地在桌上寫着三個字，筆鋒有力，字形飄逸，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為人隨和，卻絕對不是軟弱之人。
「最近過得好不好？」葉青蔚繼續問，見着了面，反而千言萬語都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說出的儘是這些很無聊的話。
「還好，有點累。」小庄嘴角帶着淡然的笑容，單單是看着，就能讓人的心情平靜下來。
葉青蔚還想要說什麼，就見小庄在桌子邊上寫：「吃完出去聊，寫不下了。」
葉青蔚這才發現桌上佈滿了字，要繼續寫的確有些困難。
「好。」葉青蔚沒有再說話，慢慢地吃着她的面，感受着小庄在身邊的心安。
這一頓飯就這樣無言地吃了半個鐘，吃到後面，葉青蔚碗裏的面都爛了。
小庄的面卻是剛上不久，他拿筷子敲了敲桌子，隨後又指了指自己的碗，意思是問她，要不要把自己碗裏的分點過去。
葉青蔚連忙搖頭，道：「我已經吃飽了。」
小庄微微頷首，隨後便又是安靜吃東西。
客棧之所以收費如此貴，原因便是因為這裏有一個水清見底的湖。湖水呈現藍紫色，白天在陽光的照射下異常夢幻。
只可惜現在是在夜晚，湖面上僅有星辰月亮的倒影，伴隨着晚風，幽暗的林中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兩人吃完晚餐后，便在湖邊隨意找了一塊石頭坐下。
葉青蔚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看見空中浮起一行字：「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居然要飛升了。」
葉青蔚有些詫異，但也僅僅只是一點點而已。
她抿唇，過了一會兒才說：「原來你看出來了，再過兩天，我就要走了，祝我好運吧。」
「你可以的。」小庄的眼神異常堅定。
就是因為這麼一個眼神，這麼一句話，葉青蔚原本對未來充滿不確定的忐忑頓時消失殆盡。
她腦子裏突然浮現了一句話：傳到橋頭自然直。
「謝謝。」葉青蔚嘆了口氣，「離開這裏，或許就見不到你了。」就算再次見到，我也未必能夠記得住你……
葉青蔚心裏滿是悵然，若是她忘記了，後來和他成了對手，這該如何是好？
小庄卻是一臉淡然，沒有絲毫不舍。
「若是有緣，會再見的。」小庄抬手拍了拍葉青蔚的肩膀，以示安慰。
就是這麼一個動作，葉青蔚便心安了。小庄這般風輕雲淡的人物，莫說是與她為敵，就算是與人為敵都不太可能。
她之前覺得自己看不起一重天的人，現在卻覺得小庄更是睥睨天下才會如此淡然。小庄和她一樣，都有一種驕傲。只是她必須要捨棄這種驕傲，但小庄卻不必。
「你說，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升上二重天呢？」根據葉青蔚的演演算法，小庄起碼要在五年後，也不知道憑藉她未來的修鍊速度，五年後是不是還在二重天。
「這個不重要，慢慢來，只要我們都順利，在最高處，總是能夠見到的。」空中浮現這麼一句話。
小庄心裏感嘆，我一直在最高處等着你回來。
「嗯，希望這樣。」要是那個時候見，她便已經記起他了。
葉青蔚聊著聊著，突然想到了幫劉月佳修復身子的時候心悸時想到的事情，她的目光黯了黯，輕聲對小庄說：「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我突然記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小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剛來的時候，忘記了一些事情，突然發現好像那些事情有點脫離自己的想像。」葉青蔚嘆了口氣，明明是過去，她又開始執著。
「忘記了就不要管它了，別讓自己太累。反正過去都是越走越遠，你也要到一個新的世界去了。」小庄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就像是沒有任何憂愁一般，什麼事情都可以看開，又怎會有煩心事？
葉青蔚也覺得奇怪，她都要忘了，為什麼還要執著，這麼簡單的事情，她應該自己又覺悟的。很快，她找到了原因。
「若是我忘記的東西剛好是什麼陰謀，我被什麼人算計了呢？」葉青蔚將壓在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
「暫時不用管，如果是陰謀，你也躲不掉。」小庄依舊很淡然，他拉過葉青蔚的手，在手上寫下一行字。
憑藉那酥酥痒痒的觸感，葉青蔚看到了那句話，正是她先前想的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句話寫在她手上，卻真正地印在了她的心上，她會謹記這句話的。
寫完后，空中又浮現了一句話：「無論有什麼陰謀，他日相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謝謝。」葉青蔚這一刻是什麼都放下了，「我要是也有你這種性子就好了，看什麼都是淡淡的，不會有執念，也不會有心魔。」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執念，我的，你只是沒有看見。」說到執念，小庄終於也流露出了葉青蔚從未見過的複雜神情。
葉青蔚沒有多問，靜靜地看着湖面沉思，過了好一會兒還說：「一切都會變好的，你也一樣，船到橋頭自然直。」
小庄淡淡地點頭，隨後也一樣沉默地看着湖面的月光倒影。
今夜的月色很美，後面皎潔的月光傾瀉千里，竟將湖面照得和銀盤一般。
後面兩人再也沒有交談，就這樣僅僅地看着月光，看着湖面，一晚便過去了。
告別完，葉青蔚便回客棧睡了一整天，為接下來的晉陞做準備。
方間生沒有任何晉陞的經驗，大早上，葉青蔚在山頂的平地上用特殊藥材混合人血製成的陣圖后，便指著陣圖給方間生解釋：「這個是八重天的逆天流光陣，用這種陣法飛升能夠抵抗掉八重天升九重天的五成天地禁斷之力，我們不用鍛體，利用這個陣法開啟通道，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天地禁斷之力便是天與天之間的絕對阻隔，只有到了等級，再配合強有力的陣法才能突破，突破了天與天的界限之後，便是失敗率更大的鍛體。
「成功的幾率很大吧？」方間生覺得這一重天和二重天之間的界限，沒準這個陣法完全就能將壓迫擋在外面。
「還是一半一半，你以為我現在的水平能夠發揮逆天流光陣的真實力量？」葉青蔚看方間生的臉上寫着你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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