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投石問路
那些骨骸身上穿着的制式軍服，還有丟在一邊的軍用武器，足以說明它們生前的身份，應該就是職業軍人。從地上散落一地的彈殼，還有地板和牆壁上隨處可見的彈孔，以及幾乎毫無損傷的金庫大門來看，這些人臨死前應該不是在試着弄開金庫大門，而是在和什麼東西戰鬥，或是爆發了一場無人倖存的內訌。
最奇怪的是，地板上還能隱約看到這些人來到這裏的腳印，這意味着事情頂多發生在幾天前，可現在他們的屍體上卻連一定點皮肉都沒有，只剩下了大量散落一地的白骨。
屍體不可能在幾天之內腐爛到這種程度。
這也不像是喪屍乾的。
喪屍爆發以來，趙陽也見過不少死在喪屍嘴裏的屍體。它們一般會喪屍用蠻力撕成碎塊，身上的每個部位都會被咬的血肉模糊，內臟往往都被從肚子裏掏了出來。不過，可能是出於智力有限，或者是出於某種更深層次的理由，喪屍從來不會把屍體吃的這麼乾淨。
即便是落在變異生物——例如那隻盤踞在體育場角落的小倉庫里，曾經是一隻流浪貓的「大花」——口中的倒霉蛋，頂多是身上大塊的肉都被撕下。例如肋骨縫之類的地方，總歸會有少量肉絲，哪怕是有少量血跡遺存。
可惜這些骨骸有明顯的被翻動過的痕迹，亂糟糟的堆在一起，看不出他們死前的最後一刻在幹什麼，也看不出他們的具體死因。
從顱骨的數量來分析，這些骨頭應該分別屬於至少10個人左右。
擔心這是個陷阱，趙陽指派一名列兵走了過去，在同伴的掩護下，撿回了其中一根骨頭，便迅速返回。他將那根骨頭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了一下。
這是一根普通的人類腿骨。
它大約有30厘米長，比趙陽的手腕稍細一點，應該是小腿上的骨頭。遠遠望去只能發現這些骨頭上沒有一絲血肉，拿近一看，卻能發現，腿骨上到處都有小巧的刮痕和鑿痕。如果不是有誰在這些人死後，故意剝掉了他們的皮肉，還在骨頭上刻下了這些……就是有某些牙齒不大，咬合力也不足以直接咬斷整根骨頭的生物，一口一口的，將這些屍體吃干抹凈。
這些齒痕的尺寸基本都不到半厘米，看起來不像是人類的牙齒所留下的，這更加驗證了趙陽先前的推測。
這些人並非死於喪屍之口。
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死後才被吃掉的，還是被活活吃掉的。
……此地不宜久留啊。
趙陽看着腿骨上細密的啃咬痕迹，想像了一下被什麼東西活活吃掉的感覺，心裏有些發毛。不過眼看着地下金庫近在咫尺，現在就選擇放棄，又讓他覺得很是不舍。
以前又不是沒遇到過變異生物。
拿到黃金，馬上走人。
用力的咽了口吐沫，趙陽打起警惕，繞過那堆骨骸，帶着列兵們繼續前進。
即便這座銀行始建於二十年前，技術手段比較落後，作為銀行內最重要、最敏感的區域之一，地下金庫的大門還是修建的十分結實。左右兩扇大門上，各有一個足有拇指粗細的鎖孔，兩扇門閉合的很嚴實，中間的縫隙，連一根頭髮都塞不進去。
趙陽伸手敲了敲這兩扇大門，發現它們的厚度，恐怕不亞於牆壁，更何況還是通體由鋼鐵製成的，想要弄開恐怕着實需要費上點力氣。
其實從樓梯抵達地下金庫門口的這段路上，還有兩道完全由電子系統控制的安全門，但它們都被捷足先登的軍人們設法弄開了，沒有給趙陽帶來阻礙。作為最後一道防禦，地下金庫的大門，看起來應該是純機械結構，如果手中沒有鑰匙，恐怕無法取巧，只能強行破拆。
鑰匙……
想到那些軍人應該在銀行里大肆搜查過一番，趙陽回頭找到那堆骨頭，在其中翻找了半天，沒有找到任何像是鑰匙的東西。不過，他從某件衣服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小紙條。
小紙條末尾的署名，是白河軍區參謀長，李長河。
這是一份非正式的軍方內部命令，而且還是打印件，並非原版。小紙條上提到，因為一些原因，李長河以軍區參謀長的名義，命令所有得到這份命令的士兵，開動腦筋，想方設法，無論如何也要弄到一定數量的黃金，然後帶着它們返回東部安全區。事成之後，必有重賞。
在小紙條的背面，還有幾行潦草的手寫字跡，沒有署名，只說從某種渠道得知，在河源區的一家銀行里，存有大量的黃金，全拿回去一定能讓首長滿意。
……李長河？
趙陽撓了撓頭，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他仔細想了半天，才終於回憶起來，自己不到一周前劫持過兩名來自軍方的人質，還隨口索要了1噸黃金作為贖金，說要在雙子湖公園贖人，然後扭頭就放了對方的鴿子。其中一名人質，叫什麼李頂天的，據說在白河軍區中有個當大官的父親，就叫李長河。
沒想到啊，隨口一說而已，他們還挺認真的。
隨手丟掉了那張小紙條，趙陽望着厚重的金庫大門，有些發愁，該怎麼弄開。
用炸藥？
不行，金庫位於地下，用炸藥的話，弄不好就會把這裏炸塌。到時候上面那座足有十五層高的銀行大樓，一口氣砸穿地基直接下來，不但負責引爆的人別想活命，整個金庫都會被掩埋在廢墟下面，要再挖掘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撬？
再怎麼說也是銀行金庫的門，在沒有鑰匙的前提下，想撬開簡直難如登天。更何況趙陽自己不會撬鎖，列兵們也沒有掌握這種技能，想撬，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
慢慢鑿開？
那得鑿到什麼時候去。那兩扇大門看起來就很結實，作業面又這麼窄，只能容納幾個人同時施工。要是慢慢鑿開的話，還不如直接去爆破採集汽車效率高呢。
趙陽前思後想，還是沒什麼頭緒。
就在他正在苦惱著的時候，卻無意中注意到，有個小小的身影，躲在金庫側面的一扇虛掩著的門邊，露出了腦袋，朝自己張望。
那是一隻老鼠。
它應該就是普通的老鼠，也就手掌大小，身上長滿了濃密的灰色毛髮，拖着一條長尾巴，渾身髒兮兮的。發現趙陽轉頭望向自己，它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頓時縮了回去。
是老鼠吃掉了那些軍人的屍體？
趙陽目測那隻老鼠的尺寸很正常，也沒有展現出某種特殊能力，應該不是變異生物，便放心大膽的走了過去。
虛掩著的門上，掛着一個寫有「雜物室」字樣的門牌。
隨手推開雜物室的門，趙陽往裏望了一眼，發現雜物室的空間很小，恐怕也就5平方米左右，裏面放着一些掃帚、水桶、墩布之類的，最裏面有一個放滿洗滌用品的貨櫃，門邊的角落裏還放着兩個滅火器。放在這裏的東西，應該都是用來打掃衛生的。
那隻老鼠去哪兒了？
趙陽環顧左右，發現那隻躲進雜物室的老鼠，竟然沒了影子。他好奇心切，在雜物室中翻找了一下，意外的在貨櫃後面的牆壁上，發現了一個大洞。
和側門上的大洞相同，這個大洞的直徑，剛好能容納一名成年人從中鑽過，洞口的邊緣也同樣有不少扁平而細小的加工痕迹。與之不同的是，這個大洞的後面，並不是另一個房間，而是在明顯混雜了鋼筋的，厚厚的水泥牆中，直接挖掘出了一條曲折的隧道。
從它的走向來看，這條隧道的盡頭，應該就是銀行金庫的方向。
運氣真好。
剛剛還在發愁該怎麼弄開堅固的金庫大門，就找到了這樣一條通路。
趙陽的心情變好了不少。他用手電筒往隧道里照去，發現在向前大約2米左右，整條隧道向左拐了個彎，朝着銀行金庫的方向進發。因為隧道的弧度，從入口處，完全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只能看出裏面黑漆漆的，沒有任何照明。
說起來這條隧道是誰挖出來的？
難道是老鼠？
金庫里又沒有吃的，它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被這份意外之喜沖昏頭腦，趙陽思索了一番，覺得這其中肯定有某種自己還不知道的隱情。他越看這條曲折的隧道，越覺得有危險，乾脆叫過來一名列兵，去下了其攜帶的，備用的閃光彈，拉開拉環，朝隧道中丟了進去。
撞在隧道拐角處的牆壁上，閃光彈拐了個彎，滾進了隧道深處。
閃光彈內部裝填的主要是化學品而非炸藥，主體也是由複合塑料而非鋼鐵製成的，不具備直接殺傷力。在引信到達盡頭后，閃光彈將在化學反應下炸開，製造出足以短暫致盲的強光，持續的時間極短，只有短短一瞬。
它的用途，並不是用來製造殺傷，而非用來干擾敵人的視線。
要是在猝不及防之下，直視閃光彈製造出來的強光，人的眼睛會在強光的刺激下暫時致盲，無法視物，變得任人宰割。
趙陽決定先丟出這顆閃光彈，就是投石問路，先試探一下對面有沒有埋伏。在他的想像中，如果隧道另一端有什麼人在設伏，或是有什麼難纏的變異生物，突然挨了一顆閃光彈，至少也會沉不住氣，發出一些動靜，好讓自己察覺。
然而，丟出這顆閃光彈造成的結果，卻遠遠出於趙陽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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