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夕裏子,不行啊——」綾子在口中嘟嘟嚷嚷着。

「遲到啦——快起身——」

然後睜開眼睛,有點看不慣的房間映入眼帘。

咦?這是什麼地方?

好象是酒店,綾子起碼知道。可是,怎麼看也說不上是高級酒店,房間也不大。

大致上是雙人房,床有兩張,另一張有人睡過的跡象。

誰呢?綾子赫然清醒過來。

「對啦!」

終於想起來了。

昨晚累得很,於是搭計程車來到這間酒店。跟什麼人一起——是誰呢?肯定不是跟馬或狗。

「嗨,你醒啦。」

浴室的門打開,出來的是……安西京介。

「啊,你好。」

綾子慌忙把氈子拉到肩膀上。

「你睡得很好,我不忍心吵醒你。」京介微笑。「你真的睡得很舒服的樣子。」

綾子有點臉紅。

「妹妹們常取笑我,說我是幼兒式睡眠。」

「沒有的事。能夠熟睡是令人羨慕的事,最好不過了。」

京介已經穿戴整齊。

「現在幾點了?」

「十二點吧,中午。」

「中午!」綾子瞠目。「糟了!怎辦?」

「有什麼要事嗎?」

「不——沒有。」

「那就慢慢來好了嘛。」

「可是不能這樣——」綾子說。「這裏是什麼地方?」

「距離名古屋市區二十分鐘車程的酒店。市區內的酒店全爆滿了。」

「是嗎?……噢,必須打電話給朋子才行。」

「不,不用了。」

「為什麼?」

「我剛才打過了。她向你問好。」

「是嗎?」綾子鬆一口氣。「我想她一定為我的失策而生氣了——」

「你不是盡了最大努力去做了嗎?」

「嗯,我每次都盡了最大努力的。可是一做起來總是失敗。」綾子聳聳肩。「但我不介意,人的能力有個限度嘛。」

「你說得對。勉強不來的。」京介點點頭。「你是不是餓了?」

「一點也不。」綾子回答之後,想了一下,又改變主意。「其實很餓了。」

「那就到餐廳吃點東西吧。」京介笑了。「我在下面等你,你慢慢準備。啊,你穿晚裝可能不方便,我隨便買了件容易活動的便服給你。就擺在那邊。」

「謝謝。」

「下面餐廳見。」

說完,京介走出房間去了。

嗚呼——我這人真迷糊啊。跟朋子的私奔對象一同住酒店,還呼呼大睡到中午綾子幾乎因自己的散懶態度而受「感動」。

不如沖個花灑浴清爽一下好了。

「對了。」

綾子想打個電話回家。昨晚打過了,但沒說得太詳細,即使今天回去可能也搞得很晚了。夕裏子一定很擔心,回去的話准挨她的罵:「幹嘛一個電話也不打回來?」

那孩子稍微溫柔一點就好了——總之,找電話,電話。綾子拿起床邊的電話,撥回豕……幸好記得冢里的電話號碼。

「在不在?」她喃語着。等了一會,傳來嘟嘟嘟的傳呼音。

「快來接呀……在幹什麼?」

她把自己平時的悠閑束之高閣,徑自埋怨著時,突然想到了。

長途電話不是免費的。酒店費當然是安西京介付了,這麼一來,電話費也等於叫他付。

不行!朋子準備跟他私奔,不能隨便浪費錢財。

綾子放下電話筒。她不可能知道同一個時候,珠美剛好在對面拿起電話筒來。

「算了。待會用公眾電話打好了。」

作出決定后,綾子打着大呵欠走進浴室。

「準新娘悲劇死亡」……新聞標題映入京介眼底。

這就是那個綾子?

他禁不住差點失笑。到底是幾時的照片?剛剛念高中的時候嗎?

髮型不同,那種水性楊花的媚態一點也沒浮現出來。

「警方正在尋找她結婚前交往過的男友們協助調查——」

男友們?真正愛她的只有我而已。誰也不了解這件事情啊。

新聞報導上,把她寫成悲劇的女主角。假如揭開真相的話,他們就知道我才是悲劇的主人翁。

可是,京介不求任何人的諒解。誰也不了解的,這就是人生。

「點什麼?」女侍應來了。

「我要咖啡和三丈冶。還有一個人會來。」

「好的。」

女侍應再端一杯水過來,放下后,走到餐廳靠裏邊的地方扭開電視機。

新聞時間。

咖啡先來,京介一面看電視,一面慢慢喝着不太好喝的咖啡。

「久候啦。」綾子來了,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

這個是活生生的「綾子」。

「我吃什麼好呢?」

在看菜牌時,女時應走過來。

「我要咖喱飯。」

「是。」女侍應記在發票上。「太太,喝什麼?」她問-

子嚇了一跳。

「呃……咖啡。」

女侍應走開時,綾子笑着說:「被人叫「太太」,一時之間不知她叫誰哪。」

綾子,你是我的「太太」,永遠的。誰也不能得到你。

「幾點鐘回東京?」綾子問。

「嗯——如方便的話……」

「嗄?」

「不,朋子說她對你不起,叫我帶你在這一帶遊覽一下才回去。」

「怎麼可以!不能做那種事的。而且如果我不回去,妹妹們會擔心的。」

「是嗎?」

「嗯。朋子也一定希望儘快見到你才是。」綾子說。

咖啡來了。

「我兩種都要。」綾子說。

是的,以前你也是這樣,每次都要加糖和奶精。

綾子邊喝咖啡邊回頭看電視。

「……警方認為是那些男友們因恨綾子小姐決定結婚的事而殺害她。」廣播員的聲音傳進耳朵。

「哎呀,她也叫綾子。」綾子皺眉頭。「竟然被殺了,好不幸。」

「是呀。」

綾子的眼睛從電視移開時,畫面上出現京介的瞼。

「我妹妹最喜歡這種案件了。她的情人是刑警嘛。很好很溫和的人——我妹妹時常插手案件,做危險的事。」

廣播員在說出京介的名字和特徵期間,綾子在說話,所以完全沒聽見。

「……正在全國指名通緝中。」

綾子再一次轉向電視的同時,京介的照中消失了,轉為下一個新聞話題。

京介鬆一口氣。

「為什麼要殺人呢?」綾子搖搖頭說。

「這個嘛……不能一口斷定殺人的那方是壤的。當中也有非殺不可的傢伙。」京介說。「你不認為嗎?」

突然,綾子氣忿不平地盯着京介。

「不。」綾子有力地說。「那是殺人者的蠻理。沒有人是殺了也無妨的。當然其中有非常過分的人,我也有氣得想殺的人……不過,我不相信我自己如此公平。」

「公平?」

「可不是?誰也不能說,在別人眼中,自己不是討厭的傢伙呀。」

「呃——的確是的。」

「誰也沒有權利叫別人死,你覺得是不是?」

京介有點兒被她征服的感覺——「對不起。不知不覺生氣了。」綾子有點難為情地說。「我總是這樣,別人說我像小孩子似的。」

「不,你說得對。」京介說。「我……」

「久候啦。」

女侍應把咖喱飯擺在綾子面前。

「噢,我的先來啦。」

「沒關係。你先吃。」

「對不起,那我不客氣了。」

綾子開始吃東西,然後……女侍應忽然在桌旁站了一陣。

京介感覺到女侍應的視線。她肯定是在看自己。

女侍應回去了。是否察覺到剛才在電視上看到京介的瞼?她裝着在看別的地方。

然後向櫃枱深處喊一聲「我出去一下」,從餐廳走了出去。

京介用力把紙巾捏碎。

綾子肚子餓了,一下子就把咖喱飯吃了一半。

「對不起。」京介說。「我們必須走了。」

「嗄?」綾子吃一驚。「可是你的三文治……」

「沒關係。趕時間。」京介催促綾子。「走吧。」

綾子莫名其妙地跟着回到房間。

「安西先生,怎麼啦?」

「其實——」京介關上房門。「我有件事瞞着你。」

「怎麼說?」

「我被警察追蹤著。」

綾子嚇得直眨巴眼。

「是不是超速駕駛了?」

「不是的。我……為了這次的私奔,到處籌錢,籌不夠。但我不想讓朋子失望。一念之差,我把工作地方的錢偷走了。」

「啊。」

「剛才女侍應看看我就不見了,一定是去報警了。在我見到朋子之前,總不能被警察捉去。承蒙你關照,我很感激……那我馬上就要逃跑了。」

這是京介的賭注……綾子會怎樣做呢?

當然,仔細一想就知道,偷走工作地方的錢這點小事,不可能連名古屋的酒店女侍應也認得他的臉,不過綾子大概不察覺吧。

「不行。」綾子說。「我答應過朋子,一定要帶你回去見她的,這個諾言必須實現才行。」

「但是……」

「我也一起走。」

綾子急急準備——沒什麼好準備的。

「你真的肯跟我一起逃?」

「嗯。」綾子點點頭。

「那就走吧。」

的確十分危急。

兩人從太平門出去外面。正當快步走在馬路上時,遠遠傳來巡邏車的警笛聲。

「幸好來得及。」京介說。

「待會去哪兒?」

「唔。」京介說。「暫時躲在山中好了。」

山中?

確實有「躲起來」的感覺,可是——有電話嗎?綾子擔心起來。

京介截住計程車。

「跟朋子聯絡一下的好……」他讓綾子先上車。

「我曉得。先找到藏之所才叫她來。首先必須先離開這裏。」

「是的。」綾子一副諒解的樣子。

京介想,這樣子就可以永遠跟這女孩在一起了。直到最後的一刻「我回來啦。」夕裏子在門外喊。

「你回來啦。」珠美跑出來。「剛才電話在響,我一拿起來又收線了——這個人怎麼啦?」

珠美瞪大眼睛是當然的事,因為夕裏子和國友兩人一頭一腳地合力抱着一個男人進來。

「他叫風野……客廳的沙發沒問題吧。」

「等一下。我收拾一下雜誌。」

珠美率先沖向客廳去。

「真是的。」好不容易把風野-在沙發上,夕裏子氣喘不休。「怎會有人暈倒這麼久不醒的?」

「不是死了吧?」珠美說。「何不搔一搔他的腳底?」

「別胡來。對了,你說電話……」

「收線了嘛。我在上廁所。」

「會不會是姐姐?」

「不曉得,我又不是千里眼。」

「你好冷酷。」

「這叫現實……瞧!」

珠美果真在風野的腳底搔起癢來。

「嘩!」風野坐起來,東張西望。「這裏是哪兒?」

「終於醒覺啦。還是在裝睡?」國友說。

「唉——刑警先生。」風野嘆息。「這是什麼地方?相當破舊的公寓——」

「好無禮。」夕裏子瞪眼。「這也是高級公寓哦。」

「啊,失敬。我是說,如果跟米原宅相比的話。」風野分辨一番。

「你一聽到牧田弦一的事就暈倒了。你沒忘記吧。」

風野稍微垂下眼帘說:「嗯——嚇一大跳。因為太意外了。」

「光是意外也不至於暈倒呀。你知道牧田弦一的事吧。」

風野似乎坐立不安,兩手相握。

「太太對這件事……」

「你指米原里美女士?見你暈過去,她很吃驚哦。其後我們把你扛出來,就不懂她如何了。」

「是嗎?」風野點點頭。

「風野先生,你不是米原先生的秘書么?為何不去公司?」夕裏子問。

風野有點難為情地看這夕裏子,說:「呃——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

「我也為太太辦事。社長的事當然不必說。」

「那不是忙不過來嗎?」

「當然啦。不過……太太要辦的事是有薪金的。」

夕裏子終於領會過來。

「那縻,你是太太的男朋友……」

「差不多。叫做玩伴吧。」

「呵。」珠美聽見了。「玩什麼?計算機遊戲機?扔小布袋?」

「珠美!……哎,風野先生,你和牧田弦一是何種關係?」

「情侶?」珠美插嘴。

「我是……」風野稍微猶豫之後說:「牧田弦一的哥哥。」

「嗄?」夕裏子和國友大感意外。唯有珠美嘟起嘴巴。

「怎麼,那多無聊。我以為是更意外的關係哪。」

「為何不同姓?」國友說。

「我從小做人養子。」風野說。「我和弦一很少見面。可是——這次的事——」

「告訴我。」國友拉來椅子,在風野面前坐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風野沉默片刻,終於用沉重的語調開口道來。

「向朋子小姐推薦弦一的是我。」

「你告訴里美女士的吧。……在休息時,她問「有沒有適合朋子的人選」。」

「於是……」

「她說醫生最好。不曉得為什麼,她拘泥於醫生做人選。」

「醫生嗎?但牧田弦一不是醫生呀。」

「我知道。」風野點點頭。「我也只是開玩笑的。當我告訴她,我認識的人中,有個本來念醫的,不久她就叫我安排她跟那個人見面了。」

「於是你介紹了牧田弦一?」

「當然,我沒想到真的成事。」

「你沒告訴她弦一是你弟弟?」

「沒有。因為我和他不同姓,而且我覺得沒有說的必要。我弟弟是被殺的嗎?」

「一-斃命。」

「怎會這樣——」風野搖頭。

「你有什麼頭緒?」

「不曉得——我弟弟不是那種與人結怨的人。」

「但是不正常哦。」珠美抗議。「他好象對小女孩有興趣。」

「啊——那是事實。」風野點點頭。「他膽子小,因此不敢跟女孩子說話。不過……為人良善,絕不會用粗的。」

「說的也是。」珠美點頭。「有時太親切了,反而給人麻煩。」

「但不覺得奇妙嗎?」國友說。「米原里美為何讓牧田弦一和女兒結婚?怎麼想都不合理,不是嗎?」

「呃——說的也是。」風野點頭。「但我認為——假如我弟弟因此機緣而成功就好了——絕不是看錢份上。我弟弟需要的是自信。雖然生得高大,卻有自卑心理。」

「我明白的。」珠美一本正經地說。

「可是——他死了——」風野泄氣地說。

稍微沉重的空氣流過。這時候,電話響了。

「可能是姐姐。」夕裏子衝上去。「是,喂喂。啊。他在。請等一下。」

夕裏子轉向國友。

國友緊張地接過電話筒。

「我是國友……嗯……那麼,他們在一起?……知道了。」國友想了一下。「也好。另外聯絡,再見,」

「怎麼啦?」

要國友答覆夕裏子的問題似乎十分困難。

「警方趕到安西京介和綾子所住的酒店時,被他們察覺了,跑啦。」

「跑了?那麼……」

「綾子跟他一起。」

夕裏子倒抽一口涼氣。

「他拿姐姐……做人質?」

「我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總之,那邊警方也在奮力追查他的行蹤。」國友搭住夕裏子的肩。一定沒事的。提起精神來。」

「嗯——安西京介想幹什麼?」

「他被指名通緝。一定很快就找到的。」

「是的——」

夕裏子為別的事擔心。大概國友不會了解的,可是長期生活在一起的關係,夕裏子可以理解綾子的心情。

雖然覺得不可能——「你說什麼?進入山中?」綾子說。

「嗯。」京介點點頭。「前面就是山道。這個季節沒人在了,我們可以去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綾子很困惑。

「可是……朋子在等你呀。」

「我曉得。」京分說。「但是現在去見朋子的話,他們會捉我的。警察不是傻瓜,他們一定在她那邊等著。」

「那怎麼辦?」

「總之先躲一躲。我以前利用過前面不遠的小屋。現在應該還保存着。」

「小屋——兩房一廳嗎?」綾子問。

「住得不會太舒服就是了。」京介笑起來。「你怎樣?你可以回去了。不過,這裏的事請別說出去,好嗎?」

綾子遲疑不決。

當然,陪到這個地步,可以說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繼續陪他進入山中的話。

怎麼想都做得「太過」了。

但是,在這裏分手又如何?

京介可能永遠不會從山上回來了。最後變成泰山,站在動物的前頭,「啊啊」聲叫看從一棵樹盪到另一棵樹——不可能吧!

「你不是一直住在山中吧。」綾於說。

「當然了,頂多兩三天。警察不會找到這種地方來的。一旦他們轉去別的方向搜查時,我就離開這兒,去見朋子。」

「那麼,我和你一起去。」綾子說。

「可是……」

「總之,我必須把你帶回朋子身邊。」綾子堅決地說。「我和你在一起。」

京介暗暗鬆一口氣。

這就好了。可以不必一個人死了。

一個人死和兩個人死的差別很大,還有幾小時的事而已。

「那就走吧。」京介催促她。

綾子對步行不太有信心。可是事到如今又不能反悔說不去:假如到了小屋……有電話嗎?電視呢?必須看看新聞才行。

還有,走山道會流汗,最好可以泡泡熱水——從未在小屋住過的綾子,以為跟酒店一樣。

兩人邁步了。京介拖住綾子的手,沿着和緩的上坡道前進——風野終於平靜下來,站起來說:「打攪啦。」

「你上哪兒去?」

「再不去公司的話,社長會發脾氣的。」風野對國友說。「我想替弟弟辦喪事。

不要緊吧?」

「當然。我替你聯絡。」

「那麼,請多多指教。」風野走向玄關。

夕裏子送他出去時,大門打開了。

「對不起。」

進來的是……「朋子小姐!」風野瞪圓了眼。

「啊!」

朋子和市川和人呆立在那裏。

風野大吃一驚也是當然的事。

「糟糕。」國友搔搔頭皮。「你們來得不是時候哪。」

沒法子。國友再把風野請進客聰,同他說明窩藏朋子的原委。

「原來如此。」風野點點頭。「我明白了,最重要的是朋子小姐得到幸福嘛。」

「謝謝。」朋子微笑。「不要告訴大家哦。」

「我答應你。」

「沒想到你是牧田先生的兄長——」

「我們兩兄弟長得不太相像吧。」風野站起來。「那我真的告辭了。」

「關於你暈倒的事,你準備怎樣告訴里美女士?」

「呃——坦白告訴她好了。沒法子呀。」風野聳聳肩鞠個躬,走出客廳。

「哎。」送走風野后,夕裏子回到客廳說。「他是否已說出真相了?」

「一部分吧。」國友點頭。「不過,我感覺到他似乎沒有把真相全部說出來。」

「他隱瞞着什麼事?」

「米原里美的目的呀。他當然應該聽到什麼才對。」

「說的也是……朋子,吃過飯嗎?」

「嗯,我們正想去吃點什麼。」朋子和和人的手緊緊相握著。

夕裏子看了幾乎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怎樣?大家吃飯盒好嗎?我去買。」和人提議。

「我附和!」珠美的聲音立刻叫起。夕裏子不由笑了。

除了回警署的國友外,結果和人出去買了四份「便當」回來。

「麻煩了大家。」朋子說。「綾子到底在哪兒呢?」

「不曉得。」夕裏子聳聳肩。「對姐姐來說,在城裏或在山上都無大差別的。」

當然她沒想到,綾子真的去了「山中」——來歷不明的野小子?牧田弦一又如何?

「可是現在你不是讓她跟來歷不明的牧田弦一結婚么?」

國友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諷刺的話。

「嗯。那是另一回事。」里美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作為名門之女,她想自己挑選結婚對象是不對的,不合禮儀呀。」

好會說話!夕裏子又吃驚又佩服——夕裏子突然望一眼站在旁邊的風野。

國友向他詢問了昨晚派對的許多細節,風野在冒汗。因為里美像泥鰍一樣,完全捉摸不到她的意思。

風野是米原龍也的秘書,但他為何在這裏?夕裏子想。

「我的瞼上有什麼嗎?」風野問。夕裏子慌忙搖搖頭說:「不……對不起。」

「總之……」里美說。「我猜不到誰會殺朋子,朋子的朋友何以在那個地方被殺,我也不知道。」

「呃——那麼說,有關牧田弦一被殺的事,當然你也毫無頭緒。」

「當然。」里美說。

「你說什麼?」有人大喊。

是風野。國友和夕裏子對望一眼。

「剛才你說什麼?」風野的瞼變青。「牧田弦一——」

「他被殺了。被人用-打死……」

國友沒說下去,因為風野嶝一聲暈倒在他面前。

國友和夕裏子慌忙奔上前去。

「怎樣?」

國友替他把脈,點點頭說:「沒事。他暈倒了。」

「可是,為何他會這樣?」

「大概吃錯東西吧。」國友故意輕鬆地說。「讓他找個地方躺一下。」

「是……嘿。」

兩人合力把風野扶起來。

「打攪啦。」

國友告辭,把呆住了的里美-在後頭,扶著風野走向玄關。

「怎辦?」夕裏子說。

「當他暈倒時,有沒有看見米原里美的樣子?她真的大吃一驚。」

「完全預料不到之故。」

「換句話說,這位秘書老爺一定知道什麼。起碼他聽見牧田-一死了時,因受打-而暈倒了。」

「這個人搬去哪兒?」

「先放到車上……」

「游車河?」

「開開心地回去吧!」

兩人的對話輕鬆又愉快。包括風野在內,他們三個離開了米原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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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體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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