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丁和神燈的故事2

阿拉丁和神燈的故事2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眼看皇帝手中明晃晃的腰刀和他非常生氣的情形,明白父王由於誤會而產生憤怒,這種憤怒已快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了。於是她毅然排除膽怯、羞愧、畏懼的心情,決定把情況全盤托出,因此說道:

「尊敬的父王,請別生我的氣,也不必動感情,關於我的事情,父王是會知道的,會讓我有辯解餘地並原諒我的。」於是公主把兩個夜晚所碰到的一切,從頭細說一遍,最後說道:「父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麼請去問我的丈夫好了,他會把一切情況都告訴你的。至於他本人被帶到什麼地方,受到什麼待遇,這一切,我一點也不知道。」

皇帝聽了公主之言,既憤怒,又難過,氣得直掉眼淚,只得把腰刀插入鞘中,邊吻公主邊說:「女兒啊!你幹嗎不把頭天夜裏發生的事告訴我呢?如果你早說,我完全可以保護你,免得你第二次又受驚恐和虐待。不過今後不會發生意外了。現在你起來,拋棄雜念,別再為這件事發愁了。今夜,我派人守夜保護你,不讓災禍再降臨到你身上。」

皇帝吩咐畢,離開公主的洞房,匆匆回到寢室,馬上召宰相進宮,迫不及待地問道:「愛卿,也許令郎已經告訴了你他和公主所遇到的意外事件了吧?你對這件事是怎麼看的?」

「尊敬的陛下,臣從昨天起到現在,還沒見到兒子的面呢!」

皇帝只得把公主的意外遭遇,從頭敘述一遍,然後說道:「你馬上去了解一下令郎在這件事中的實際情況吧,也許公主在這次事件中所遭受的磨難,與令郎的遭遇不一樣。但我相信公主所說的是事實。」

宰相立即告辭,急忙回到相府,馬上派人喚兒子到跟前,把皇帝所談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追問究竟,到底是真是假。

在宰相的追問下,他的兒子不敢再隱瞞下去,只得老老實實地說:「爹,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沒有說謊,她所講的全都是事實。過去的兩夜裏,我們應該享受的新婚之夜的快樂,叫那意外的災難破壞了。我自己的遭遇尤其慘痛,不但不能和新娘同床,而且被禁閉在黑暗、可怕、發臭的地方,整夜擔驚受怕,凍得要命,差一點送了性命。」最後他說:「親愛的父親,懇請你去見皇帝,求他還我自由,解除我和公主的婚約吧。本來么,能娶皇帝的女兒為妻,作為附馬,這的確是再光榮不過的事,尤其我愛公主,已經達到不惜為她犧牲的程度。但是現在我已精疲力竭,像前天和昨天晚上那種苦難的日子,我再也受不了了。」

宰相聽了兒子的敘述,大失所望,憂愁苦惱到極點,他所以同皇帝聯姻,目的在於使兒子成為附馬,使他平步青雲,最終成為一國之主。現在聽了兒子的遭遇,深感困惑,不知怎麼辦好。對他來說,婚約無效的確是一件痛心的事。因為兒子剛開始享受至高無上的榮譽,他還不願就這麼放棄了,於是他對兒子說:

「兒啊!你暫且忍耐一下,待我們看一看今晚會發生什麼再說吧,我們會派守夜人保護你的。要知道,你是唯一獲得這種地位和榮譽的人。有多少人羨慕你、敬佩你呀!別這麼輕易地就拋棄它。」

宰相囑咐一番,隨即匆匆前往皇宮,據實向皇帝報告,說明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所說的都是事實。

「事情既然如此,就不該再拖延下去了。」皇帝斬釘截鐵地對宰相說,並馬上宣佈解除婚約,下令停止慶祝婚典的一切活動。

事情來得這樣突然,人們都莫明其妙。宰相父子那種狼狽可憐相,使人們大感吃驚,並且議論紛紛,互相打聽:「突然宣佈公主的婚姻無效,這到底是什麼緣故呢?」當然其中的真實情況,除了追求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阿拉丁外,誰也不會知道,因此,也只有阿拉丁一個人在暗中發笑。

皇帝一手解除了公主和宰相之子的婚約,但他把對阿拉丁母親許下的諾言也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阿拉丁只能耐心地等待皇帝給他所規定的期限滿,然後去正式提出與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結婚。

三個月期滿的這一天,阿拉丁一早便催促母親去見皇帝,懇求履行諾言。

他母親果然按計劃行事,心地坦蕩地前往皇宮,等待謁見皇帝。皇帝駕臨接待廳,一見阿拉丁的母親站在廳外,便想起給她許過的諾言,隨即回顧身邊的宰相,說道:「愛卿,這是曾經給我貢獻珍寶的那個老婦人,我們曾對她許下諾言:待三個月的期限到時,便請她進宮來,共同安排公主同她兒子的婚事。現在限期已滿,我看還是先把她帶進來再說吧。」

宰相聽了皇帝之言,隨即帶阿拉丁的母親進接待廳,謁見皇帝。

阿拉丁的母親跪下向皇帝請安問好,並祝福他榮華富貴,萬壽無疆。

皇帝一時高興,問她前來要求什麼。

阿拉丁的母親趁機說道:「稟告皇上,你規定的三個月已經滿期,現在是讓我兒子阿拉丁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結婚的時候了。」

皇帝聽了阿拉丁的母親的要求,感到震驚、為難,一時陷入迷惘狀態,他對阿拉丁的母親那幅窮酸、卑微的樣子,實在看不順眼,然而前次她帶來的那份禮物,卻是非常名貴的,其價值之高,遠非他的能力可以酬答。於是他向宰相討主意:

「你有什麼辦法應付這個局面呢?我的確有言在先,答應她的兒子同公主結婚,因此她的要求是有根據的,不過,要我的女兒下嫁這樣窮苦貧賤的人家怎麼行呢?」

宰相本來就因兒子的婚姻受挫而苦惱萬分,並且他一直就嫉妒和憎恨阿拉丁,因此他心裏暗自想道:「我的兒子都喪失了附馬的地位,又怎能讓你這種家境的人如願地獲得此地位呢?」於是他心懷惡意,悄悄地向皇帝耳語:「陛下,你要擺脫這個壞人並不困難,因為像他這樣沒有一技之長、地位低下的普通臣民,陛下本來就不該考慮把高貴的公主許配給他。」

「不過現在怎麼辦呢?」皇帝不明白宰相的意思。「當初我曾對這個老太婆許下諾言,而我對子民所說的話,等於彼此間訂下的契約,怎能違背諾言而拒絕這門親事呢?」

「主上,此事很簡單,你只需在索取聘禮方面提高條件,便可在不違背諾言的條件下拒絕這門親事。比如:要他用四十個純金制的大盤,盛滿像前次給陛下的那一類名貴寶石,再由四十名白膚色的婢女端著,在四十名黑皮膚的太監護送下,送進宮來,作為娶公主的聘禮。這樣的條件,他是無法辦到的。到那時再拒絕他,我想就不會有什麼不妥之處了吧。」

皇帝聽了宰相出的點子,非常高興,說道:「愛卿,你的建議看來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了。當我們提出的條件他無法滿足時,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手中了。」

皇帝和宰相密商妥當,才對阿拉丁的母親說:「你去告訴你的兒子吧,我對人說話是算數的,決不食言,不過要附加一個條件,就是送的聘禮,要用四十個純金盤子,裝滿四十盤像前次獻給我的那種珍貴寶石,由四十名白膚色的美女捧著,並派四十名黑膚色的太監護衛,一起送進宮來,作為娶公主的禮物。如果你的兒子能做到這一點,我就把女兒嫁給他做妻子。」

皇帝的要求使阿拉丁的母親大失所望。在回家途中,她不停地搖頭嘆息,暗自說:「我可憐的孩子,到哪兒去弄這樣的盤子和寶石呢?讓他再上那個魔窟似的地下寶藏去取吧,這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帶回來的那些寶石能拿去充數,可我們從哪兒去找那些白使女和黑太監呢?」

到了家中,她見阿拉丁正等待着,便說:「兒啊!憑你的能力,我看無法達到娶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願望,因此我勸你還是下決心拋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因為我們無法滿足皇帝提出來的那些苛刻的條件。」

「你快說一說新的情況吧,到底是什麼條件?」阿拉丁催促他母親。

「兒啊!皇帝這次接見我,依然表現出尊敬的神情,看來他對咱們是抱慈悲態度的,只是那個討厭的宰相,可以看出他是你的冤家對頭。因為當我要求皇帝履行諾言時,皇帝當面徵求宰相的意見,他便悄悄地向皇帝耳語。他們嘀咕一陣之後,皇帝才答覆我。」於是她把皇帝提出來的條件重述一遍,然後說:「兒啊!皇帝等待你趕快回答他,可是在我看來,咱們沒有辦法回答他呀!」

阿拉丁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娘,你認為這件事太難,斷定咱們無法辦到,其實不然。這些條件算不了什麼,母親只管放心,不必焦慮,我自有辦法應付。咱們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到時看吧,你肯定會滿意的。皇帝之所以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索取聘禮,其目的在於為難我,讓我知難而退,以便拒絕我同他的女兒結婚。我看這份聘禮數量並不算大,比我想像的要少得多。好了,你不必憂愁,待我準備充分后,你再上皇宮回話吧。」

阿拉丁趁母親上街買東西的時候,趕快回到寢室,取出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的面前,說道:「請吩咐吧,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娶皇帝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為妻,需按他的要求備辦如下聘禮,分別是:四十個純金盤子,每個盤子重十磅,盤中要裝滿珍貴寶石,並指定要咱們從地下寶藏中所獲取的那種類型的,由四十名白膚色的美女端著,在四十名黑膚色的太監護衛下,一起送進宮去。你能按我所需要的這一切儘快置備齊全嗎?」

「沒問題,我的主人,你只管放心。」燈神答應着悄然隱退。

約莫一個小時,燈神再次出現,便按要求將需要的東西一件不少地備辦齊了。他來到阿拉丁面前,說道:

「一切都照辦了,還需要什麼嗎?」

阿拉丁看了,非常高興,說道:「目前暫不需要什麼了。」

一會兒,阿拉丁的母親從菜市回到家來,一進門就看見黑人太監和白人姑娘們。她驚喜萬分地大聲嚷道:「承蒙老天爺開恩,這一切定是燈神的功勞。」

阿拉丁趁母親還沒脫披巾,便說:「娘,趁皇帝退朝回後宮之前,趕快把這些禮物及婢僕送到宮中,奉獻給皇帝。讓他知道,凡是他所要求的,我全能辦到。即使要求再多一些也行;同時他會明白自己被宰相作弄、欺騙了;另外,也要讓皇帝和宰相都明白,他們君臣兩人別想為難我、阻撓我,因為那樣做是徒勞的。」

阿拉丁打開大門,讓他母親帶領婢僕們送聘禮進宮。

送禮的隊伍在阿拉丁母親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向皇宮進發。經過鬧市時,行人都停下腳步,觀看那種驚人的、奇迹般的場面:婢女們一個個美麗無比,身上的穿戴是鑲金嵌玉、價值千金的錦緞衣裙。尤其惹人注目的是那些裝在金盤中,雖覆蓋有繡花帕子,仍放射出強烈光芒的珍貴寶石。

當阿拉丁的母親率領婢僕們一行進入宮內,宮中上下便沉浸在一片羨慕與驚嘆之中。那光芒四射的寶石,那猶如仙女下凡的婢僕,怎能不使他們目瞪口呆。

護衛官如夢方醒地趕忙跑去向皇帝報告送禮隊伍的情景。

皇帝聽了異常吃驚,但又大為歡喜,即刻吩咐引客入見。阿拉丁的母親率領婢僕們,隨護衛官來到接待廳,在皇帝面前一起跪下,同聲祝福他世代榮華、萬壽無疆。婢女們把頂在頭上盛滿寶石的金盤拿下來,依順序擺在皇帝腳下,並揭開覆在盤上的絲帕,然後退到一旁,畢恭畢敬地站着聽候吩咐。

皇帝眼看這些具有仙女般苗條的身段和美麗容貌的婢女們,激動得幾乎發狂。他打量著金盤中的寶石,一時竟被那燦爛奪目的光芒弄得心神恍惚,呆若木雞。

碰到這樣的意外,皇帝簡直不知該怎樣應付才好,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過了一會,他才清醒過來,意識到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求婚者居然能夠收集這樣多的寶物,實在是非同一般。這使他萬分驚奇。

最後皇帝欣然接收下聘禮,並吩咐婢女將禮品送進後宮,獻給白狄奴·卜多魯公主。

阿拉丁的母親乘機畢恭畢敬地對皇帝說:「啟稟主上,我兒阿拉丁呈獻的這份薄禮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那高貴、體面的身份比起來,可能有些不相稱了。論公主的身價,再多幾倍這樣的彩金也不為過呀。」

皇帝聽了老太婆一番謙虛話,回頭瞧了一下宰相,問道:「愛卿,你怎樣看待這件事?我想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籌措得這樣一筆彩禮的人,是完全有資格被選做附馬的。」

宰相對這份彩禮的驚奇、羨慕程度,決不亞於皇帝,但是他要陷害阿拉丁的嫉妒心也迅速膨脹起來。當他看到皇帝滿足於彩禮,婚姻也成定局時,便不好正面反對,只得含糊其辭地說:「不管怎樣,這是不太適宜的。」他以極卑鄙的手段,繼續破壞阿拉丁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婚姻,大言不慚地對皇帝說:

「陛下,就算宇宙間的珍寶全收集起來,也不能買公主的一片指甲。可是陛下卻過於重視聘禮而輕視公主本身了。」

皇帝聽了,完全明白宰相的這種言論,顯然是出於過分的嫉妒,所以不屑理睬。他對阿拉丁的母親說:「老人家,你回去告訴令郎吧,我收下聘禮,同意選他為附馬,並告訴他立刻進宮來,今晚就讓他和公主舉行結婚儀式。」

阿拉丁的母親高興萬分,欣然告辭出來,在回家的路上,步履如飛,一心要痛痛快快地祝賀兒子一番。她想到兒子的心愿就要成為現實,心裏快樂得真是難以形容。

皇帝把阿拉丁的母親打發走後,立即在侍從在護衛下,來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閨房中,吩咐奴婢們將聘禮拿給公主一一過目。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看了聘禮,感到震驚,嘆道:「在我看來,這些珍寶真是人間罕有的啊!」她環顧身邊這些形貌苗條美麗、舉止伶俐活潑的婢女們,心裏感到格外高興。她知道這些婢女們和一盤盤珍寶,都是那位深深愛着她的那人兒的聘禮,便感到心曠神怡,雖然她曾一度婚姻遭到挫折,並為此而悲傷、苦惱,但此時,她已完全從痛苦中擺脫出來,終於眉開眼笑,精神煥發。

見此情景,皇帝心中的顧慮也消逝了,於是興高采烈地對公主說:「女兒啊!這些聘禮,還合你的心意吧?我敢說,今日向你求婚的這個人,比宰相的兒子更適合做你的丈夫。你這樁婚姻肯定是幸福美滿的。」

阿拉丁一見母親眉開眼笑,滿面春風地奔回家來,意識到這是個好兆頭,便不由自主地大聲說:「謝天謝地!娘啊,看你這高興勁兒,一定是給我帶來了好消息吧?」

「兒啊!高興吧。你的願望已成為現實。告訴你,皇帝已賞臉收下了我送去的聘禮,他非常滿意,答應將公主嫁給你,並囑咐我:『叫你兒子立即進宮,今晚就給他和公主完婚。』兒啊,為你的婚事,我已盡了最大努力,今後就看你的了。」

阿拉丁高興地當即跳了起來,他拉着母親的手,親切地吻著,不斷地說着感謝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走進寢室,取出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他吩咐道:「你現在立即把我帶到一座人間罕見的澡堂去,我要在那裏沐浴熏香,同時為我預備一套古今帝王都沒見過的御用衣冠。」

燈神欣然應允,隨即帶阿拉丁飛到一座無比富麗堂皇的、連波斯國王也沒見過的澡堂里。澡堂四周是用花崗石和紅玉石建成的,金碧輝煌,光彩奪目。大廳的牆壁上鑲嵌著各種名貴的寶石,真像人間天堂。澡堂安靜極了,空無一人,只在阿拉丁到來時,才有一個神仆前來伺候他,替他擦背、沖洗。

阿拉丁沐浴完畢后,便來到大廳休息,這是燈神按要求為他準備好的。神仆端出一些果子和一杯濃香的咖啡供他享受。待他吃喝、休息之後,一隊黑膚色僕人便前來服侍他,替他穿衣整冠,並用香煙熏沐他,把他打扮得整整齊齊。此時的阿拉丁一下變成了儀錶出眾的人物。現在人們再不會把他當窮裁縫的兒子看待了,因為他即將成為附馬,躋身皇親國戚了。

阿拉丁穿戴齊全后,燈神又出現在他面前,說道:「主人,你有什麼吩咐?」

「你聽好了,我要四十八名僕人來做我的衛隊,其中一半作為前衛,一半作為後衛,他們穿戴和裝備必須是罕有的,還要一匹適合帝王身份的人騎用的高頭駿馬,馬鞍應嵌滿珠寶並由金銀製成。再要四萬八千枚金幣,這樣可以使每個侍從各攜帶一千枚金幣。另外,還要為我母親預備十二個美如天仙的婢女,當然她們的衣裙應是最考究的,以便陪老人家一起進入皇宮。」

「明白了。」燈神回答一聲,並隨即帶他一起飛回了家,然後就立刻隱退了。

一會兒,當燈神再次出現時,便帶來阿拉丁要求的一切。他牽着一匹聞名於世的,就是最好的阿拉伯駿馬也不能與之媲美的高頭大馬,馬身上配着金鞍銀轡,鞍墊是用最名貴的錦緞制的,上面鑲滿珠寶,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阿拉丁跨上座騎。衛隊分為前後兩部分,排成整齊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向皇宮進發。街上的行人被他們威武的氣勢和整齊的裝束吸引住,都停下來看熱鬧,他們既驚羨,又讚歎。阿拉丁在隊伍中尤其顯眼。他相貌英俊,舉止大方,使人肅然起敬。路上,侍衛們按阿拉丁的吩咐,把金幣一把一把地撒向人群。那派頭和氣勢,完全就是王孫公子在出巡。人們對阿拉丁的敬佩之情溢於言表。他們中有些人雖然知道阿拉丁出自貧窮人家,是裁縫的兒子,但是沒有誰嫉妒他,相反,人們卻說這是上天的安排,他時來運轉,應該享受他應得的幸福,並替他祈求福壽。

阿拉丁在衛隊的護衛下,來到皇宮門前,正準備下馬進宮,一位受皇帝吩咐專門在此迎候的大臣急忙上前阻止道:「主人啊!奉皇帝聖旨,請你騎馬進宮,直至殿前下馬。」

此時,皇宮門前文武百官已遵循皇帝的命令,按身份地位的高低,排列在那裏迎接新郎。他們見阿拉丁來到了迎賓殿,便爭先恐後地扶他下馬。隨後眾人魚貫進入迎賓殿。

早已等候在這裏的皇帝立即離開寶座,來到阿拉丁面前,不但免他下跪、磕頭,而且緊緊地擁抱他,吻他。隨後安排他在右邊坐下,親密地和他攀談。

阿拉丁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動作、應酬、對答都恰如其分,完全符合王宮的禮儀。他向皇帝行禮、祝願,說道:

「皇上,尊敬的萬民之主啊!由於陛下的慷慨賞賜,使我如願以償,與美麗無比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結成夫妻,而成為今天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的感激之情是不能用語言所表達的。在此,我作為陛下謙恭、卑順的奴婢,衷心祝願陛下萬壽無疆、國泰民安。現在切望陛下恩上加恩,賞我一塊土地,讓我替公主建築一幢適合她居住的宮室,藉此表示我對她的敬仰愛慕之情。」

皇帝看了阿拉丁穿的全是御用服飾,而且容貌英俊,隨身有威武的衛隊伺候,感到很不尋常,因而產欽佩的心情。同樣,當阿拉丁的母親穿戴着極其華麗的衣裙,打扮得像皇后一樣,在十二名天仙般美麗的婢女簇擁下,到宮中參加婚禮時,也引來了陣陣讚歎聲。阿拉丁口齒伶俐,他詩一般的語言以及恰如其分地引用那些優雅的詞藻,給皇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不僅皇帝本人,就是在場的文武朝臣也都從心底對他表示欽佩。當然,這其中只有宰相例外。他嫉妒阿拉丁,內心燃燒着忿恨的火焰。

皇帝一時樂得抑制不住激情,把阿拉丁緊緊地抱在懷裏,邊吻邊說:「我的孩子,你的言談舉止完全合我心意,此時此刻,這種愉快的心情,我還是生平第一次體會到。」

目睹這一切,宰相那顆仇恨、嫉妒的心就快要爆炸了。

皇帝親切地拉着阿拉丁的手,臉上堆滿了笑。他吩咐樂師奏樂,與阿拉丁一起,帶着朝臣們,在歡快的樂曲聲中步入宴會廳。此時大廳內已擺下了豐盛的筵席。皇帝拉着阿拉丁在自己右邊坐下,其餘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也按官階大小,地位高低順序入席。

在熱鬧的鼓樂聲中,一場闊氣、隆重的婚宴大典開始了。

席間,皇帝和阿拉丁一直在親切地交談。

阿拉丁有問必答,彬彬有禮,殷勤謙恭。言談、舉止完全像一個從小就生活在宮廷中,熟悉各種禮節的公子王孫。在皇帝及朝臣的眼中,阿拉丁作為附馬是當之無愧的。

宴會之後,皇帝隨即召法官和證婚人,準備馬上舉行訂婚儀式。此時,阿拉丁突然起身朝外走去。皇帝見此行動,頗感奇怪,立即制止,說道:「我的孩子,馬上要舉行訂婚儀式,下一步便要舉行結婚典禮,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你卻要離開,不知是什麼原因?」

「啟稟皇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須現在立刻去做,那就是為我心愛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建一幢適合她崇高地位和尊貴身份的居室,以此來表示我對她深深的愛意。在此之前,我是不能同她見面的。不過,請陛下放心,在你的關懷之下,依靠老天的力量和我自己的努力,這座舉世無雙的宮殿會在最短期限內建成。為了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一生的幸福,我必須這樣做,這是我義不容辭的份內事。」

「哦,我的孩子,你的心意我完全能夠理解。」皇帝說,「這樣吧,你自己去察看一下。不過我看皇宮前面那片廣闊平坦的空地,倒是一塊理想的基地,不知你認為怎樣?能否就在那裏建築呢?」

「正合我的心愿。能在皇宮附近替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修建宮室是最好不過的了。」阿拉丁說完,便告辭了皇帝,騎上坐騎,帶領衛隊離開皇宮。

阿拉丁所表現出的果斷言行,博得眾人的稱讚。

回到家中,阿拉丁立刻進入卧室。

他取出神燈一擦,燈神隨即就出現在他的面前,問道:「主人,需要什麼,請吩咐吧!」

阿拉丁立刻向燈神指示道:「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在皇宮前那塊空地上,建起一幢異常美麗、宏偉的宮殿。裏面的陳設和物品要應有盡有,並且全是名貴的御用之物。」

「明白了,一定照辦。」燈神應諾著,悄然隱退。

第二天一大早,燈神就出現在阿拉丁面前,說道:「稟告主人,宮殿已經按照你的設想和要求修建好了,現在請隨我一塊去檢查一下,看你是否滿意?」

阿拉丁欣然同意前往察看,於是燈神馱着他,轉眼便來到新宮殿的所在地。

阿拉丁帶着欣喜的目光,仔細觀賞這座巍峨壯麗的建築物,非常滿意。整幢建築都是用名貴的碧玉、花崗石、雲石等材料,經過精雕細鑿建成的。而最令人嘆為觀止的,是樓上那個有二十四扇格子窗的望景亭台。每扇窗戶上都嵌有各種名貴的寶石,其構思之新穎,做工之考究,是凡人所無法想像的,但這窗戶中顯然有一扇是故意沒有完工的,這是阿拉丁想藉機考驗一下皇帝的能力而留下的。

阿拉丁還想對宮內的裝飾和陳設進行察看,於是,他在燈神的帶領下,步入宮殿。

他們先來到貯藏室,見裏面有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數量之多,質量之好,無法估量。在一間間佈置得美崙美煥的寢室內,擺放着堂皇的卧具、富麗的陳設和罕見的裝飾品。他們步入餐廳,見擺放在那裏的餐具非金即銀,鋥亮無比。最後他們來到馬廄,那裏飼養著一匹匹健壯的高頭駿馬,遠非一般帝王擁有的騾馬可以比擬。除此之外,在這幢新落成的宮殿中,還有大批供使喚的宦官、奴僕以及美若天仙的婢女。

阿拉丁心情愉快地看完整幢宮殿後,便邁著輕鬆的步子,向宮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轉過身,對跟在後面的燈神說:「哦,我還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請主人吩咐吧。」

「為了使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從皇宮走到這兒來時,腳不接觸地面,我需要一張純金絲編的地毯,並把它從這裏一直鋪到皇宮。」

燈神領命而去,轉眼間就回到阿拉丁面前,說道:「事情已辦妥,請主人前去察看。」於是,阿拉丁隨燈神一起走出宮殿。他仔細看了看鋪在兩宮之間那令人驚嘆的地毯,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那裏,在燈神護送下回到家裏。

第二天清晨,皇帝醒來后,便起身推開窗子。他一眼便望見皇宮對面那幢宏偉壯麗的宮殿。為證實自己不是在夢中,他揉一揉眼睛,再次仔細觀察。最後,他確信那的確是一幢非常富麗堂皇的大建築物。而當他看到鋪在兩座宮殿之間的,絕無僅有的地毯時,簡直驚得目瞪口呆。

這天清晨,宰相進宮早朝,在皇宮面前停住了腳步,對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他驚詫萬分,茫然不知所以。稍時,他才回過神來,便匆匆進宮,謁見皇帝。君臣二人立刻便以這個不可思議的奇迹為話題,議論起來。最後,皇帝得意洋洋地對宰相說:

「我想你現在應該改變看法了吧。當初,我說阿拉丁有資格做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丈夫,你還不以為然。」

宰相對阿拉丁的忿恨、嫉妒之心始終沒有改變,因此他回答皇帝說:「陛下,這麼巍峨富麗的大建築,世間即便是最有錢的大富翁和最有權勢的帝王,也不可能在一夜間把它建成,我看這只是魔法師玩弄的把戲罷了。」

「你這是在誹謗阿拉丁。我看你那嫉妒之心顯然又在作祟了。從阿拉丁打算為公主營建一幢宮殿而向我要一塊基地起,到他實現諾言止的整個過程都是知道的,怎麼還要懷疑一個能把帝王所沒有的名貴珍寶作為聘禮的人,不能建築這樣一幢宮殿呢?」

皇帝的一番言論,使宰相明白他很愛阿拉丁,這就更激起了宰相的嫉妒和怨恨。但他沒有其它辦法,也不敢明目張膽同阿拉丁對抗,所以只得忍氣吞聲,不再吭氣。他只能唯唯諾諾,惟命是從,跟隨皇帝及文臣武將,在宦官、宮女簇擁下,等待着參加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婚禮。

這天早晨,阿拉丁一醒來,便想起了今天是他同公主結婚的好日子,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立刻取來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說道:

「我的主人,有什麼事要做?請吩咐吧。」

「我馬上要到皇宮去舉行婚禮。你快去給我弄一萬金幣,待會我要用。」

燈神立即隱去,轉瞬便帶來一萬金幣。

阿拉丁帶着金幣,跨上高頭大馬,在前後侍衛的護衛下,往皇宮進發。一路上,他不停地把金幣撒向人群,充分表現出他慷慨豪爽的派頭,人群中傳來陣陣讚揚和祝福聲,無形中,他的地位聲望顯得更高貴了。

阿拉丁率領侍從浩浩蕩蕩來到宮門前,文武百官趕忙迎了上去。傳令官立即向皇帝報告FS駕到。皇帝離開寶座,步出廳外迎接阿拉丁,熱烈地擁抱、親吻他,然後拉着他的手一起步入客廳,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於是裝飾得煥然一新的皇宮和整座城市便開始歡慶公主的結婚大典,樂師們吹奏起歡快的樂曲,藝人們隨着樂曲翩翩起舞,到處都是一片歡歌笑語,全城上下歡聲雷動。直到正午時分,皇帝才吩咐擺宴。

宦官遵循命令,立即指揮婢僕們迅速安排桌椅,端出飯菜,大宴賓客。皇帝與阿拉丁、朝中文臣武將、富商、名流等人愉快地步入宴會廳,隨即按官階的大小和地位的高低順序坐下,然後大家無拘無束地盡情吃喝起來。

婚宴席上,賓朋滿座,談笑風生。大家都盡情享受那滿桌的山珍海味。皇宮和阿拉丁新建的壯麗宮殿內外,人來人往,門庭若市,到處都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皇帝的記憶中里突然閃現出當初阿拉丁的母親前來求見時的那副寒酸模樣,現在看來,前後完全是兩回事。

宴會結束后,阿拉丁起身向皇帝告辭,然後跨上駿馬,在侍從的護衛下,轉回到自己的宮殿裏去,準備參加下面的活動。

在新宮殿門前,阿拉丁從馬上跳下來,步入客廳。侍從排成整齊的行列,恭候着他。見他進來,便小心翼翼地上前伺候他。婢僕為他端來果汁,阿拉丁一飲而盡,隨即吩咐宮中的奴婢、宦官和各色人等,大家分頭準備,屆時迎接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到新宮殿中舉行結婚典禮。

過了正午,太陽逐漸西斜,皇帝在武官、公候和宰相的陪同下來宮前的廣場,觀看騎術、武藝表演。

同樣,阿拉丁也騎了一匹高頭大馬,在侍衛的簇擁下,來到廣場參加表演。他在競技場中大顯身手,充分顯露他高超的騎術和精湛的武藝。

此時,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正坐在閨房的陽台上,透過窗子,俯視廣場。當她看見阿拉丁英俊漂亮的外貌和活潑矯健的身姿,便抑制不住愛慕的激情,從座位上跳起來,衝到陽台邊上向他揮手致意。

參加表演騎術、武藝的人,各顯身手,盡情表演后,便隨着鈴聲各自歸隊,聽候評比。結果阿拉丁被公認為出類拔萃的優勝者。表演結束后,皇帝率領親信臣僚,高高興興地回宮去了。阿拉丁也在侍從的簇擁下,勝利返回。

黃昏時候,皇帝的大臣和貴族陪新郎阿拉丁前往皇家澡堂洗澡。阿拉丁沐浴、熏香后,穿戴華麗衣冠,跨上駿馬,左右有四個手持寶劍的騎兵護衛著。官吏、貴族排成整整齊齊的隊伍跟在他後面,浩浩蕩蕩向新宮殿進發。人們從四面八方湧來,有的抬着蠟燭,有的敲著銅鼓,有的吹奏著各式各樣的管弦樂器,簇擁著把阿拉丁和陪伴他的官吏、貴族送到新宮殿門前。

阿拉丁請陪伴他的官吏、貴族到客廳就坐。婢僕們立即端來了果子露等飲料招待他們,同時也盛情款待那些前來歡呼祝願的人群。新宮殿內外擠滿了人,盛況空前。阿拉丁面對這樣的歡騰景象,感到無比快慰,吩咐侍從站在宮殿門前,拿金幣撒給他們,表示謁誠感謝。

皇帝從廣場回到宮中后,即刻吩咐所有皇親貴戚,為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組成送親的班子,先在宮中舉行各種傳統的禮節和儀式,然後熱熱鬧鬧地送公主前往丈夫宮中,舉行結婚儀式。皇帝的親信屬僚也奉命加入到送親隊伍中。宮娥彩女和宦官婢僕手持蠟燭走在前頭,接着是文武官吏、大公、貴人和他們的妻妾,最後是當初阿拉丁打發她們送聘禮給公主的那四十名婢女。她們每人手中握著一隻巨大蜡燭,插在嵌寶石的金蠟台上,散發出樟腦和龍涎香的氣味。龐大的皇家送親隊伍浩浩蕩蕩,走向阿拉丁的宮殿,形成壯觀的場面,一直把公主送到新宮殿樓上的洞房中。接着婦女們便忙着替公主重新梳妝打扮,給她穿上霞帔,配戴上美麗的鳳冠,然後陪她到堂上行禮,新郎新娘便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共拜天地,正式結成夫妻。阿拉丁的母親一直站在新娘身旁,當新郎伸手揭下新娘的面紗時,她才真正確信自己的兒媳婦的確像外界所傳的那樣,是位美麗無比的絕世佳人。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以驚喜的目光環顧四周,見房屋內燈火輝煌,一盞盞各式各樣的燭台都是黃金製成的,嵌滿了綠寶石、紅寶石。她暗自想道:「我一直以為皇帝的宮殿是世間最富麗堂皇的了,現在看來,這幢宮殿才是獨一無二的,古今所有帝王的宮殿都無法與之相比。我相信,即使集中全人類的力量,也不可能在一個晚上建成這樣一幢宮殿的,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迹。」

除了宮內的裝潢陳設之外,整幢宮殿雄偉壯麗的外觀,也使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在心底暗暗讚歎。

這時,款待送親隊伍的筵席已經擺開,大家入席吃喝,滿堂都是歡聲笑語。

正當大家開懷暢飲,盡情歡樂時,由八十名手持管弦樂器的歌女組成的樂隊來到席間,樂器在她們玉指的彈撥下奏出了和諧悅耳的美妙樂曲,大家都被優美的音樂所陶醉。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聽了抑揚頓挫的音樂,感到心曠神怡,暗自嘆道:「我生平還沒有聽到過這樣美妙動聽的音樂呢。」她索性不再吃喝,聚精會神地欣賞起音樂來。

宴會持續不停,賓客開懷暢飲,音樂和歡笑融成一片,直熱鬧到夜半三更,最後新郎站起來,親自斟了一杯酒,遞給新娘。公主接過去,一飲而盡。此時賓客們高興的程度達到最高潮,大家認為這是最值得紀念的一夜。這樣快樂的氣氛,就是赫赫不可一世的亞歷山大大帝也是不曾享受過的。

阿拉丁和愛妻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待賓客盡歡,筵席散后,才雙雙並肩進入洞房。

這一夜他們百般恩愛,共度魚水之歡。

次日清晨,阿拉丁早早就起來了,他在僕從的服侍下穿戴,吃喝完畢,稍事休息,便吩咐備馬,前往皇宮去。他剛進入皇宮庭院,宦官便急忙奔進後宮,向皇帝報告阿拉丁蒞臨的消息。

皇帝聽說阿拉丁駕臨,急忙起身迎接。一見阿拉丁,便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熱烈地擁抱、親吻他,讓他坐在自己右邊。

阿拉丁先向皇帝請安、祝福,然後向他說道:「皇上,我的主人,今天你能否賞光,率領滿朝文武和皇親貴族,前往令媛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家中,吃一頓午飯?」

「我的孩子,有何不可呢?」皇帝高興地接受阿拉丁的邀請。

皇帝率領應邀的文武朝臣和皇親貴族,同阿拉丁一起離開皇宮,來到阿拉丁為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建築的新宮殿裏。皇帝舉目環顧,對這座金碧輝煌,造形別緻,舉世無雙的宮殿讚不絕口。

之後,他回頭對宰相說:「你覺得怎樣?談談你的看法吧。」

「皇上,這的確是一幢富麗堂皇的宮殿,可它不是亞當的子孫中最有權勢的帝王所能建造的,即使集中全人類的力量也不可能建造這樣的宮殿。也就是說,它絕不是人力所為,而是魔法和巫術的產物。」

宰相的這通議論,顯然出自他仇恨、嫉妒阿拉丁的心理,皇帝對此非常清楚。於是他直接了當的對宰相說:「你心裏想些什麼,不用說我都清楚,希望你別再發表這樣的謬論了。」

阿拉丁帶着皇帝及其僚屬在宮殿內轉了一圈后,便把他們領到最高層的望景台上。他們舉目眺望,見亭榭的門窗,全是用祖母綠石、紅寶石和其它貴重寶石嵌鑲而成,美觀華麗的程度為世間罕見,無與倫比。面對那樣的景象,皇帝有些飄飄然,好像置身於仙境之中。他懷着陶醉的心情,漫步繞着亭榭兜圈子,仔細觀賞。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那道阿拉丁故意安排沒有完工的窗子,便驚奇地嘆道:

「阿拉丁,對你來說,這可是美中不足呀!」接着他回頭問宰相:「你知道,這扇窗子為什麼局部還未完工呢?」

「主上,據我設想,這扇窗子之所以還未完工,可能是陛下催阿拉丁趕來辦婚事,由於時間太緊迫而未來得及完工吧。」

阿拉丁趁皇帝和宰相談話的時候,抽空下樓,來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房中,告訴她皇帝駕臨的消息。他再次回到皇帝面前時,皇帝問他:

「我的孩子,這望景亭的窗子,為什麼局部還未完工呢?」

「皇上,我的主人,鑒於婚期迫在眉捷,我太忙碌,倉卒間來不及物色能工巧匠,因而造成部分工程未完工的情況。」

「這扇窗子未竣工的地方,我打算動用我的能工巧匠來完成它。」皇帝許下心愿。

「真能這樣,老天爺會使陛下留芳百世的。」

皇帝決心用所有的力量來完成那扇窗子的未完工程。於是便馬上佈置下去,要下邊的人,立即分頭召集並挑選一批能工巧匠,打開宮內庫藏,提供需的一切材料,在最短時間內完成那扇窗子的工程。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姍姍前來迎接皇帝,眉開眼笑地向皇帝走過來。皇帝看見公主滿面春風,便高興地上前擁抱她,親切地吻她的額角。他帶領僚屬,跟隨公主,一起來到樓下的餐廳里。皇帝坐在為他設置的首席,左右有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和阿拉丁附馬陪同,朝臣、大公、貴族和內侍的頭目,則順序坐在專為他們設置的座位上,一起共進午餐。

皇帝品嘗了一點東西,便覺得菜肴格外芳香,味道特別可口,是他平生所未嘗過的。他對烹調的高超技術和豪華的餐具羨慕到了極點。席間,有八十名歌女排隊站在賓客面前奏樂助興。那動人心弦的美妙樂聲,使在座的人心情格外舒暢,他們樂不可支,胃口大開。

皇帝抑制不住奔騰澎湃的心情,由衷地嘆道:「我從心裏感覺到,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一般國王和波斯大帝的權力範圍之外了。」

皇帝和僚屬們一個個無拘無束,大吃大喝,盡情享受這美味佳肴,直至吃飽喝足,洗過手,才轉到客廳休息、聊天,品嘗各種各樣的水果。在愉快的氣氛中,皇帝突然想起那扇窗子工程進展情況,於是忙站起來,準備親自去察看。他走上最高層,來到工匠跟前,發覺工作幾乎毫無進展。

他暗想:要求儘快完工,真是談何容易。並且他們的技藝,跟原來的工程技術比起來,也太遜色了。

皇帝離開望景亭不久,工匠們便來報告,說放在小庫藏中的寶石雖已全部搬來供他們使用,但跟實際需要相比,還差得多。皇帝聽了,即刻下令開啟宮中最大的庫藏,取出其中的寶石,按工匠的需要供給,並且說,如果還不夠,可以把阿拉丁貢獻的那份寶石也拿來使用。

工匠們小心翼翼地從皇宮中取來全部寶石,拚命地埋頭工作,但工程還沒做完一半,寶石就又用完了。

為了實現自己許下的諾言,不得已,皇帝只好下令徵用宰相和朝臣們私人的寶石。人們雖然按皇帝的命令來辦,可是寶石的數量仍然遠遠不夠。

次日,阿拉丁一早便去檢查工匠們的工作,發現工程只完成一半,並且質量遠遠達不到要求。他一氣之下,命令他們即刻停工,沒必要再做下去,並吩咐他們把寶石物歸原主。

工匠們按照阿拉丁的指示,趕快拆卸用上的寶石,歸併在一起,分別歸還物主。皇帝的歸皇帝,宰相、朝臣的也歸還本人。做完這一切,工匠們才向皇帝報告他們奉阿拉丁的命令停止了施工。

皇帝聽了,感到不可理解,於是立刻吩咐侍從備馬,跨上坐騎離開皇宮,上阿拉丁的宮殿去,以便親自了解真實情況。

阿拉丁命令工匠們停工,並把他們遣走後,便回到房中,取出神燈一擦,燈神立刻出現在他面前,說道:「有什麼吩咐,你只管說吧。」

「你去把望景亭中那扇未完工的窗子做完吧,注意要使它與整個建築保持協調一致。」

「明白了。」燈神應諾著悄然隱退。

一會兒,燈神再次出現在阿拉丁面前說道:「我的主人,你吩咐我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你去看一下吧,看是否符合要求。」

阿拉丁高興地來到最高層的望景亭,見那扇窗子已修理完整,跟其它的窗子一模一樣,毫無差別。當他正準備離開時,一個宦官急急忙忙跑到他面前,說道:「稟告主人,皇帝騎着御馬前來看你,現已到了樓下。」

阿拉丁聽了,趕快下樓迎接。

皇帝一見阿拉丁便說:「我的孩子,你不讓匠人們做完那扇窗子的工程,而使宮殿中留下殘缺不全的地方,是何目的呀?」

「主上,首先聲明,留下這扇窗子並不是表明我能力有限,也不是要有意為難陛下,我的目的只是為讓陛下參觀時,能即時發現這其中的缺陷,並指出還應當添補些什麼罷了。」

阿拉丁向皇帝講明情況后,便陪着他再次上到望景亭。皇帝把所有的窗子仔細看了一遍,終於認為每扇窗子都完整無缺,全都一個模樣,挑剔不出絲毫缺點。他駭然震驚,激動得熱烈擁抱阿拉丁,親切地吻他,說道:「我的孩子,你是從哪兒學來這種非凡的獨特工藝?你在一晚上做成的事,那些能工巧匠花幾個月工夫也無法完成。我敢說,世上再也找不出像你這樣能幹的人了。」

「承蒙主上的誇獎,我可不該受此讚揚。但願老天爺賞賜陛下長命百歲,萬壽無疆。」

「對天發誓,我的孩子,就你的能力而言,接受如此讚揚是當之無愧的。」

皇帝和阿拉丁彼此謙虛,互相恭維了一番,一起來到樓下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房中。公主見父王駕到,便立即起身迎接,讓父王休息,自己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皇帝眼看自己的女兒生活在豪華、宏偉的宮殿中,過着極其安樂、舒適的生活,內心感到無限滿足和快慰。他和女兒親熱地交談了一陣,才高高興興地回宮去了。

阿拉丁新婚之後,過着甜蜜安定的生活。他每天總要在侍人們前呼後擁下,去城中巡遊,借看熱鬧消遣的機會做好事,所到之處總是把大量金幣撒給街道兩旁的人群,用這樣的辦法廣施博濟。

阿拉丁的聲譽、地位雖然日益顯赫,但他仍未改變自己本來的面目,始終保持着過去的某些生活習慣,依然與原來的舊友交往密切。他堅持騎馬,經常馳騁於宮前的廣場,參加皇帝主持的騎術比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活潑伶俐,喜熱鬧,愛玩耍。每當她看見阿拉丁矯健的身影和高超的騎術時,內心就充滿了愛慕之情。她深切感到老天爺為她所安排的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想起當初她一度跟宰相的兒子發生糾纏的時候,是她的丈夫阿拉丁來保護她,使她保持了貞操。而如今她能如願以償地與阿拉丁相親相愛,都是老天爺對她無上恩賜的例證。

阿拉丁的聲譽越傳越遠,朝野上下愛戴他和信任他的心情日益增加。在一般老百姓的心目中,他已成為偉大非凡的人物,博得世人的敬仰和擁戴。

這天,A突然從邊境傳來敵人入侵的消息。皇帝即刻調兵遣將,並讓阿拉丁掛帥,率領全副武裝的部隊,開往前線禦敵。

阿拉丁遵命,統率部隊,馬不停蹄,日以繼夜地奔赴戰場,與強敵對壘。他在戰火紛飛的陣地中,身先士卒,奮不顧身,英勇殺敵。戰鬥越打越激烈,雙方都傷亡慘重。戰場上,刀槍劍戟的碰撞聲,人吼馬嘶的喧鬧聲融為一片,匯成悲壯慘烈的景象。最後阿拉丁大顯身手,衝破敵陣,殺得敵人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阿拉丁大獲全勝,奪得很多的戰利品。

阿拉丁戰勝敵人的捷報傳來,全城歡騰。

當他凱旋歸來時,皇帝親自出城迎接,親切地擁抱他,吻他。老百姓也爭先恐後地出來一睹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向他歡呼、慶賀,整個城市都籠罩在節日的歡樂氣氛中。

皇帝和阿拉丁翁婿二人喜氣洋洋地並肩進城。在皇帝的陪同的下,阿拉丁回到他自己的宮殿中。A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早已等著迎接他,滿心歡喜地吻他的額角,殷勤地讓他和皇帝休息,並吩咐婢僕端出果汁、糕點,陪他倆吃喝。

阿拉丁殲敵有功,博得朝野的欽佩和愛戴。為了慶賀他的凱旋,皇帝發佈聖旨,命令全國各城市張燈結綵,歡慶勝利。這樣一來,阿拉丁一鳴驚人,揚名天下,上自官吏、部隊,下至老百姓都另眼看待他。在眾人心目中,阿拉丁被視為上帝,他們虔誠地為他禱告祝福。由於阿拉丁為人慷慨,本來就受人們的擁護、愛戴,再加上他高超的騎術、精湛的武藝,以及捍衛社稷殲滅敵人的功勛,使人們格外崇敬他。

此時的阿拉丁,名譽、地位已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再說非洲魔法師自從回到故鄉后,一直不甘心自己的失敗,總是耿耿於懷,想着自己為謀取神燈所經受的跋涉勞累,尤其是在經過多少艱難困苦后,就快要到手的神燈卻不翼而飛的情景,就深感悲傷和憤怒。他咒罵阿拉丁違背命令,給他造成終身遺憾。他有時抑制不住悲憤情緒而狂叫大喊,但最後他還是自我安慰道:「那個小雜種現在已死在地道中,有機會我會再去謀取神燈,反正它仍安然地保存在那裏。」

非洲魔法師的心中尚存的一線希望,在經過一些日子后,又重新恢復了。他決心重振旗鼓、行動起來。

這一天,他取出沙盤,仔細檢查並作好一切準備,打算卜問阿拉丁的下場和神燈的去向。他攤平沙粒,布成平整的輪廓,並在上面弄出許多小點子,然後開始占卜。他將呈現在沙盤上的形跡,仔細轉移到一張紙上,然後聚精會神地對它進行觀察、研究,結果卻不見任何反應。他不甘心,經過短時間的休息,便重新佈置一番,把盤中沙粒的體形按主要和次要的秩序,更精確地固定下來,再作第二次卜卦,結果仍不知神燈的去向。這使他大失所望,怒火中燒。他為探聽阿拉丁的下場,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卜第三次卦。

這一次,他終於知道了阿拉丁並未埋葬在那個寶藏的地道中,這使他非常驚詫,憤怒到了極點。經過仔細觀察、研究之後,總算把阿拉丁的去向弄明白了。原來這個小傢伙已經溜出地道,還活在人間,而且他為人機警靈活,已成為神燈的主人。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的悲慘遭遇。他自怨自艾地說:「為了尋求神燈,我所經歷的艱辛和所吃的苦頭,是別人無法忍受的。可是那個該死的小雜種卻不勞而獲,坐享其成。他到底如何知道神燈的秘密,而一躍成為世間地位崇高、無比富有的人物的呢?」

非洲魔法師通過卜卦,知道阿拉丁目前的情況后,氣得肺都要炸了。他咬牙切齒地說:「只有把他置於死地,我才會解恨呢。」

為達到報復阿拉丁和奪取神燈的目的,他強壓怒火,收拾行裝,作好了重返中國的準備。

魔法師懷着希望和仇恨的複雜心情,風塵僕僕,經過漫長的旅程,終於再次來到中國,並進入阿拉丁所在的京城。他來到一家旅店中住下,換了一身衣服,便走出旅店,到大街上遛達去了。他來到人群中,側耳細聽他們談話。有的人對新建的宮殿的宏偉、壯麗讚不絕口;有的人對阿拉丁的高尚操行推崇備至;有的人欣賞其儀錶堂堂;有的人模仿其言談舉止。魔法師來到一家茶館,見人們一邊品茶一邊聊天,有低頭細語的,有高談闊論的,真是五花八門。魔法師擠到一個正在誇讚阿拉丁的年輕人身旁,插嘴說:

「小夥子,你所誇獎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呀?」

「老人家,你肯定不是本地人,並且一定是從遙遠的國度剛到這兒來的。但即使是這樣,你也應該聽說過赫赫有名的阿拉丁啊。他那幢富麗堂皇的宮殿已經馳名天下,成為人間奇迹了。他的榮譽和威望,幾乎和上帝齊名,難道對他的情況,你一點也不了解嗎?」

「聽你這樣說,我倒是很想親眼看一看那幢宮殿,能勞你的駕,帶我去看一看嗎?」

「不妨事,我帶你去吧。」年輕人答應魔法師的要求,他帶魔法師一直來到阿拉丁的宮殿所在地。

魔法師仔細打量、觀看一番,心裏明白到這幢宮殿的建成,只能是神燈起的作用。他暗自嘀咕:「這個該死的傢伙,我不置他於死地,決不罷休。」

魔法師此刻的憤怒已到了極點。

回到旅店,他取出天文歷表和沙盤,卜了卦,尋找神燈的所在。當他發現神燈不在阿拉丁身邊,而擺在新宮殿時,便喜不自禁地大聲說:「現在我有辦法了。阿拉丁,你等著吧!我能輕而易舉地殺死你,並把神燈弄到手了。」

他打定主意后,便急急忙忙走出旅店,來到一個打鐵的店鋪,對店主說:「你替我做幾盞油燈吧,我願加倍付你工錢,只要你趕快把燈做出來就行了。」

店主正愁這兩天生意清淡,便欣然同意替魔法師做燈,他馬上動手,日以繼夜地埋頭工作,很快便按要求把燈趕做出來了。

魔法師付了一筆工錢,把燈帶回旅店,裝在一個籃子裏。他提着一籃油燈,走出旅店,在大街、小巷高喊道:「誰有舊燈?快拿來換新燈羅!」人們聽他這麼叫喊,都嘲笑奚落他:「這人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會用新燈換舊燈呢?」因此圍着他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小孩尤其好奇,老是跟在後面嘲弄他。魔法師卻滿不在乎地一個勁朝前走,終於來到阿拉丁的宮殿前。

他把叫喚聲提高,孩子們也跟着放開嗓子大聲嚷:「老瘋子……」

說來湊巧,當時恰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坐在望景亭中眺望景緻,突然聽到一陣陣叫喊的嘈雜聲,便從窗戶朝下看,見那種景象很奇怪,不知是怎麼回事,便打發女僕下去了解情況。

女僕立即下樓,走出大門一看,便聽見有人在喊:「誰有舊燈?願意拿來換新燈嗎?」同時一群孩子在後面,鬧得非常厲害。

女僕趕快回去告訴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公主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於是婢女們七嘴八舌同公主議論開了。其中有人說:

「我覺得這個人所說的,一定不是真話。」

「公主,我看見咱們主人房中有一盞舊燈。」另一個婢女說,「乾脆我們就拿去與他換,這樣便知道他所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原來由於阿拉丁一時疏忽大意,竟忘記把神燈收藏起來,被那個婢女看見了。

關於神燈的秘密,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一點也不知道,當然她也不知道阿拉丁能一步登天而同她結婚,成為皇帝的快婿,當上FS,全是這盞神燈的功勞。因此,她同意婢女的建議,說道:「好的,去把你主人房中的那盞舊燈拿來吧。」

她所以這樣做,不外乎是為了證實那個叫喚者是否真能以舊燈換新燈罷了。

婢女即刻把神燈拿來,遞給白狄奴·卜多魯公主。

公主根本不知道這是魔法師的詭計,毫不猶豫地就打發一個宦官把舊燈拿下去換新燈。宦官遵命下去,不一會兒,便帶着一盞新燈來到樓上,小心翼翼地放在公主面前。當公主仔細看看換來的果然是一盞新燈時,才真正覺得那個換燈人的行為不可理解,不禁捧腹大笑起來。

非洲魔法師見換到的舊燈,確實是從地下寶藏中取出來的那盞令人心醉的神燈,萬分高興,立刻把它塞在胸前的衣袋裏,扔掉作為交易使用的那些剩餘的新燈,拔腳就走。他擺脫孩子們,一直跑到遠離城市的郊外,才放慢腳步,繼續向前,在荒無人煙的野外,耐心地等待夜幕降臨。看見差不多是時候了,魔法師才掏出神燈一擦,燈神隨即出現在他面前,說道:

「主人,奴婢聽你的召喚,到你面前來了,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吧。」

於是魔法師對燈神說:「你把阿拉丁的那幢宮殿,連同裏面所有的一切人和物,全都給我搬到我的家鄉非洲去,當然,別忘了連我本人也一起帶走。」

「明白了,願意效勞。現在你先閉上眼睛,等你再睜眼時,便可看到你自己連同宮殿一起都在你的家鄉了。」

果然在轉眼之間,燈神便把魔法師和阿拉丁的宮殿連同其中的一切,全搬到了非洲。

皇帝一向鍾愛自己的掌上明珠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所以每天清晨起來第一件事,便是觀望女兒的宮殿。

在阿拉丁的宮殿被搬走的第二天早晨,皇帝照常起得很早,他打開窗戶,卻發現皇宮對面的那座金碧輝煌的新宮殿不在了,只剩下那塊空曠、平坦的基地。他異常吃驚,恐怖得渾身戰慄。為證實自己沒有看錯,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觀察了半天,終於證明自己沒有看錯,前面的宮殿的確已無影無蹤了。他一下控制不住自己,淚水奪眶而出,順着腮頰流下,浸濕了絡腮鬍。

他毫無辦法,只得急忙召宰相進宮。

宰相謁見皇帝,看到皇帝哭哭啼啼的可憐相,暗自吃驚,說道:「請饒恕我,皇帝陛下!求老天爺護佑,使陛下免除每件災禍。現在見陛下如此悲痛,我心裏也非常震驚和難過,懇請陛下講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遭遇,還是故意裝出來的?」

「主上,對天發誓,臣一點也不知道。」

「那麼,今天你顯然沒注意到阿拉丁的宮殿羅?」

「主上,臣確實沒有留意那幢宮殿,想必是關鎖著還未開門吧。」

「你既然沒看到,怎能說這樣的話,現在你站起來,從窗戶往外看一看,你能說它關鎖著還未開門嗎?」

宰相走近窗前,朝外一看,這才看清,皇宮的對面已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了。他感到茫然,默不作聲地回到皇帝面前。皇帝問他:「現在你知道我悲痛的原因了嗎?你能說出那幢宮殿現在何處嗎?」

「主上,前些時候,臣曾一再提醒陛下,指出那幢宮殿非凡人所為,而是魔法、巫術的產物。」

皇帝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狂怒地吼叫着:「阿拉丁哪裏去了?」

「他上山打獵去了。」宰相輕輕地回答一句。

皇帝急忙下令,派衛隊出發,前去捉拿阿拉丁。

衛隊、侍從一齊出動,上山尋找,在獵區他們找到了阿拉丁,誠懇地對他說:「阿拉丁,我們的主人啊!求你寬恕,別責怪我們。因為我們是奉皇上的命令來逮捕你的。我們可不敢抗命不從啊!」

阿拉丁聽了衛士的話,不禁大吃一驚,由於不知是什麼原因,所以不可能有任何心理準備。待他稍微鎮定一下情緒后,才對衛士們說:「你們知道皇帝為什麼要下令逮捕我嗎?是我冒犯了他老人家,還是我有叛國行為?」

「我們的主人啊!我們只是執行逮捕你的任務,至於為什麼,我們一點也不知道。」

阿拉丁從馬上下來,坦率地對衛士們說:「既是皇帝的聖旨,你們就按其吩咐做吧。」

衛士們勉為其難地給阿拉丁戴上枷鎖鐐銬,把他押解進城。人們見被捕者是阿拉丁,簡直不敢相信。由於阿拉丁平時對人謙虛、慷慨、善良,一貫同情普通的窮苦人,所以一向博得他們的擁護和愛戴。他被捕的消息一下子便傳開了,人們聞風而動,都想親自證實自己所聽到的是否屬實。沿途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流下同情的眼淚。有的懷着憤怒的心情,質問:為什麼要逮捕阿拉丁?其中有的衛士也同情阿拉丁,打算為他求情。

衛士們把阿拉丁押至宮中,立即向皇帝報告了逮捕的經過。皇帝不問青紅皂白,即刻下令將阿拉丁推出斬首。

劊子手奉命,趕快鋪下皮墊子,讓阿拉丁跪在上面,用布條蒙住他的眼睛,然後抽出寶劍,圍着他繞圈子,等皇帝最後的處決令一下,便動手行刑。

皇帝要處決阿拉丁的消息剛一傳出,人們便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他們把皇宮團團圍住,並派人去見皇帝,陳述他們的意見:「假若阿拉丁稍微受到一點危害,我們立刻夷平你的宮殿,把你和其他的人通通埋葬在裏面。」

人們對皇帝提出了警告,而宰相清楚,這些憤怒的人群說得到做得到。為了平息事態,他及時進諫皇帝,奏道:「陛下,你的這道命令會很快毀掉我們的生命,必須立刻收回成命,寬恕你的女婿,否則,人們的莽撞行為,會給我們帶來極大的災難。因為他們愛戴阿拉丁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我們。」

皇帝從窗戶朝外一看,見百姓們蜂擁而至,人越來越多,來勢洶洶,潮湧般勢不可擋,大有推倒宮牆之勢。見此情景,皇帝迫於壓力收回成命。於是他一方面吩咐劊子手釋放阿拉丁,另一方面趕快著人差人向人群宣佈寬恕阿拉丁,恢復他的自由。這才使人群的騷動平息下來。

阿拉丁獲得了自由,感到十分高興。他抬頭見皇帝在寶座上,便走到御前,說道:「主上,承蒙陛下開恩,賞我活命,我永生難忘。但我還是要了解,我到底什麼地方觸犯了陛下?由於什麼罪過,才獲得如此的待遇?」

「叛賊!」皇帝吼了一聲,「犯了什麼罪過,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繼而他又對宰相說道:「你帶他過去,讓他向窗外看看,再叫他告訴我們,他的宮殿哪兒去了?」

宰相遵命照辦,隨即帶阿拉丁來到窗前。

阿拉丁朝外一望,只見皇宮對面那座自己的宮殿已不知去向,這才明白為什麼會落得這樣的結果。當然,對發生的一切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感到震驚和不可理解。他恍恍惚惚地回到皇帝面前,聽見皇帝質問:

「你的宮殿呢?我的女兒哪裏去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嗎?」

「主上,我不知道宮殿和公主的去向,對發生的這一切我簡直一無所知。」

「阿拉丁,你要知道,我之所以饒恕你,是為了讓你儘快把我的女兒找回來。只有找到公主,才允許你再來見我。用我的頭顱起誓,找不回公主,我非砍你的頭不可。」

「明白了,不過懇求陛下給我四十天的期限。要是過了期限還找不到公主,那就隨陛下處置了。」

「我可以答應你要求的期限,但你別想逃出我的手心。你即使逃到月亮上,我也要把你抓回來。」

「皇上,如期限已屋到還找不到公主,我會回來自首,並願把頭顱獻上。」

人們得知阿拉丁受寬恕,恢復了自由,都由衷地為他高興,默默地替他祝福。可是阿拉丁本人卻因為這次重大打擊而深感羞恥和痛苦。他無顏見親友,在人們面前也總感抬不起頭。他離開皇宮,神志恍惚地在大街上遊盪,對目前自己的境遇和未來怎麼辦,都感到茫然。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城中遊盪了兩天,這期間,許多人都關心、同情他,不斷地送些飲食給他充饑度日。

阿拉丁見這樣流浪下去不是辦法,絲毫不能解決問題,便索性離開城市,來到郊外。

這天,他來到一條河邊,由於失望過度,使他幾乎喪失了生存下去的勇氣,一度產生投河自殺的念頭。他站在河岸上,面對滾滾的河水,突然想起那次他埋在地道中遇險的情況。當時他並沒有喪生,而且渡過難關,成就大業,現在怎能輕生呢?

他蹲下去用河水洗臉,想使自己清醒清醒,以便冷靜地思考一下,下一步該怎麼做。他剛捧了水在手中,雙手一搓,便擦着手指上的戒指,戒指神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道:

「我的主人,奴婢奉招前來,有什麼事要做?請吩咐吧。」

阿拉丁一見戒指神,喜得跳了起來,大聲說道:「我要你把我的宮殿和我的妻子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以及宮中所有的一切,都給我搬到這兒來。」

「主人啊!不是我不願意,你要我做的事,我實在無能為力。因為這是燈神職權範圍內的事情,我不敢去嘗試。」

「哦,原來是這樣。好吧,我不勉強你。不過,最低限度你得把我送到宮殿所在地。無論宮殿在什麼地方,我都非立即去那裏不可。」

「遵命。」戒指神說完,便背着阿拉丁飛騰起來。

戒指神把阿拉丁送到他的宮殿面前,而他落腳的地點,正對着他妻子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寢室。此時已是夜深人靜了。當阿拉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好不容易辯認出自己的住室時,他滿腔的憂愁立即消逝了。他確信這是老天爺讓他重見妻子的安排,戒指神在他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危急情況下,及時前來救援,給予了他生存的希望。

由於一段時間來阿拉丁遭受了沉重的打擊,憂愁痛苦一直縈繞着他,他已整整四天沒睡好覺,此刻他疲勞不堪,當他走到宮殿左邊的一棵樹下時,剛坐定就沉沉睡著了。

阿拉丁由於太疲倦,一覺就睡到大天亮。

當他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時,太陽已經照在他臉上。他一骨碌爬起來,走到小河邊洗手洗臉,然後合掌默默祈求老天爺援助他順利救出妻子。他來到宮殿前,仔細打量一番后,靠牆坐了下來,心裏思忖著用什麼辦法闖進宮去跟妻子見面。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受了非洲魔法師的欺騙,失去了神燈,如今跌在陷阱中。由於離別丈夫和父親,心情萬分痛苦,她茶飯不思,更無法安睡,整日裏悲哀哭泣。她的親信使女非常同情她,隨時在她身邊照顧她。恰巧這天清晨,在命運的驅使下,婢女伺候公主時,隨手打開了窗戶。本來是想讓公主看一看樹木、溪流,以使她放鬆一下,獲得一些心理慰藉。可此時她卻一眼看見阿拉丁坐在牆邊,便迫不及待地嚷道:

「公主啊!你快來看,誰坐在牆腳下呀。」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聽到叫喚聲,趕快一骨碌站起來。

她到窗前向外張望,看見了阿拉丁。此時阿拉丁也抬頭看見了她,於是兩人的目光相對,互用眼神問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對阿拉丁說:

「你趕快從側門進來吧。那個該死的傢伙不在屋裏。」

她立即打發婢女下去給阿拉丁開門。

阿拉丁快步來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面前,夫妻重逢,互相擁抱、接吻,高興得熱淚盈眶。阿拉丁說道:

「親愛的!我現在急需知道的是,我有一盞舊油燈,原來擺在我的房間里,你知道它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公主聽了丈夫的詢問,好像明白了什麼,她長嘆一聲,說道:「親愛的,我萬萬沒想到,這盞油燈會使我們落到今天這種境況之中啊。」

「快告訴我油燈的去向吧。」阿拉丁忙着催問。

於是,公主把事情的原委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尤其把舊燈掉換新燈的過程講得更詳細,最後說:「第二天我發覺我置身於這裏,才意識到我們彼此恐再難見面了。那個用欺騙手段拿走舊燈的人,還厚顏無恥地說,他干這種勾當,是憑其魔力趨使和那盞燈的作用而完成的。他是非洲的摩爾人。現在我們就在他的家鄉呢。」

「告訴我吧,這個該死的傢伙,除了騙走神燈,搬走宮殿外,還有別的什麼企圖嗎?」

「他每天都要到這兒來糾纏我,向我求婚,叫我忘掉你。他還說,我父親已經將你處死,說你的父母是窮苦人,你是靠他發財致富的。此外他還用許多好話來安慰我,可是我始終處在悲痛之中,整日裏以淚洗面,一直沒有答理他。」

「快告訴我,他把那盞燈放在哪裏了?」

「他隨時把燈帶在身邊,一刻也不離開。那天他問我對你還抱什麼念頭時,曾從胸前的衣袋中掏出燈來,讓我看了一眼。」

聽到這個消息,阿拉丁非常高興,說道:「親愛的,你聽好了!我將暫時離開這裏,換掉我這套衣服,然後再來見你。當你見我改裝時,不要驚奇。你必須派個女僕守住側門,待會兒為我開門。我會教你怎樣除掉這個該死的賊人。」

他交代畢,立即溜出宮殿,邁開腳步,不停地朝前走。途中他碰見一個農夫,便上前對他說:

「你好!莊戶人,能把你的衣服跟我的對換一下嗎?」

農夫不知他是何用意,表示拒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動手硬把農夫的衣衫脫下來,同時把自己的新衣脫下給農夫。他用農夫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庄稼人后,便來到附近的城市,花了兩枚金幣,從集市裏買了一瓶烈性麻醉劑,揣在懷裏,然後急急忙忙,一口氣奔到宮殿門前,守門的女僕趕快開門讓他進去。

阿拉丁立刻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面前,說道:「現在你馬上去換一身最華麗的衣裙,精心打扮一番。待那個該死的摩爾人回來時,你要一改過去那種憂愁、苦悶的神態,眉開眼笑、落落大方地迎接他,顯得異常親切熱情,與他傾心交談。一定要讓他認為你已把丈夫、父親忘得一乾二淨了。然後,陪他一起盡情吃喝,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使他以為你已經鍾情於他,從而讓他對你失去警覺,待時機成熟時,你迅速拿出這瓶麻醉劑滴幾滴在他喝的酒杯中,再斟滿酒,想盡辦法讓他喝下去。只要這杯酒一下肚,他就會很快失去知覺,像死人一樣倒下去。那時,你再放我進來,後面的事我自會處理。」

「要我對這個該死的無恥之徒笑臉相迎,哪怕是暫時的,我也會覺得很難受。但為了擺脫這個壞蛋,重新回到你的懷抱,我願意這樣做。」

阿拉丁同妻子商量好了后,一起吃了一點飲食,便匆匆和她分手。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按照阿拉丁的囑咐立刻開始行動,她喚來婢女替她梳妝,換上最華麗的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下凡的仙女一樣美麗。這時候,那個非洲魔法師也回來了,於是她便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魔法師見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梳妝打扮得這麼漂亮,一改前幾天那種愁容滿面的樣子,用和顏悅色的態度待他,使他喜不自禁,認為自己的願望已有實現的可能了,求愛之心和佔有慾也隨之膨脹起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強裝笑臉,從容大方地讓魔法師坐在自己的身邊,親切地對他說道:

「親愛的人兒啊!你是否願意今晚到我這兒來,陪我喝幾杯呢?這種孤單寂寞、度日如年的日子,我可不願意再忍受下去了。我相信你昨天所說的話,家父肯定是為了我而一氣之下殺了阿拉丁。因此,他不會再從墳墓中出來見我了。對我今天的這種突然轉變,你一定不要覺得奇怪。因為事到如今,除你之外,我沒有其他可依靠的人了,所以,我決心委身於你,讓你代替阿拉丁,做我的終身伴侶。希望你答應我的請求,今晚上我這兒來,咱倆一起飲酒作樂。酒我這兒有,但都是家鄉的。我希望能嘗嘗這裏的美酒,因為聽說非洲的酒是再好不過的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一番甜言蜜語,說得魔法師心花怒放,忘乎所以,他欣然說道:「你所希望的和吩咐的,一切都能辦到。我家裏有一壇本地釀的醇酒,埋在地下已經八年了,保存得很好。你現在稍微等一會兒。我立刻回家去取酒,很快就回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善於交際,長於應付,於是她進一步玩弄魔法師,說道:「親愛的,何必你親自去呢?你一走,我又會覺得孤單寂寞,倒不如叫一個宦官去取,你就留在我身邊,一步也別離開。」

這些話,說得魔法師心裏甜滋滋的,於是他忙說:「公主啊!那壇酒埋在什麼地方,除我之外,別人是不知道的。我快去快回不會耽擱的。」魔法師說完就走了。

不多一會,魔法師果然帶着酒回到公主身邊。

公主表示感謝,說道:「親愛的,你為我不怕麻煩,太辛苦了,我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啊!」

「我的心肝啊!能伺候你,我感到萬分的榮幸,哪兒有什麼麻煩可言!」

二人相互客氣一番后,便在桌前坐下。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端起一杯女僕為他們斟好的酒,順手遞給魔法師,自己同時端起另一杯,然後舉杯向魔法師祝福,願他長命百歲,隨即一飲而盡。魔法師也趕緊祝福她,願她永遠年輕、漂亮、幸福,然後一口把杯中的酒幹了。他哪裏知道,從現在起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落入阿拉丁和公主為他張開的羅網中了。魔法師天真地以為,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已經完全屈服、順從於他了,心裏很是得意。他一邊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公主,一邊飄飄然地狂飲,此刻他幾乎把世間的一切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始終陪着魔法師吃喝,當見他有幾分醉意時,便對他說:「在我的家鄉,有一種風俗習慣,不知你們這兒是否也如此?」

「哦,什麼風俗習慣?」

「相愛的雙方在飲酒時,為表示愛意,應彼此交換酒杯,各干一杯,這稱為交杯酒,就算雙方已定下了終生。」

說罷,公主拿起魔法師的酒杯,斟了一杯酒擺在自己面前,並把自己的杯子遞給女僕,讓她按事先的佈置,斟一杯有麻醉劑的藥酒,遞給魔法師。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從座位上站起來,拉着魔法師的手,嬌滴滴地說:「親愛的,這是你喝過的酒杯,那是我喝過的酒杯,現在咱倆交換,各干一杯交杯酒吧。」

她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魔法師被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甜言和舉動弄得神魂顛倒,欣然學着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舉止,舉起他的酒杯,一口就幹了下去。不想酒一下肚,他便頭暈眼花,重重地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見此情景,女僕們立即奔下樓,開了側門,讓主人阿拉丁走了進來。

阿拉丁急忙奔上樓來,見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坐在桌旁,已經把非洲魔法師徹底麻醉了。他激動地奔上前,一把將公主摟在懷裏,緊緊地擁抱她,吻她,隨後對公主說:

「你同婢女暫時退到內室去,讓我來處理這兒的事。」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立刻和婢女們進入內室。

阿拉丁迅速地把房門關鎖起來,然後來到魔法師身邊,先從他的衣袋裏取出神燈,然後拔出腰刀,毫不猶豫地一刀結果了魔法師的性命。接着他拿起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說道:「我的主人,有什麼事要做?請吩咐吧。」

「我要你把我的宮殿,從這裏立刻搬回中國去,仍然把它安置在皇宮前面的那個老地方。」

「明白了,願意效勞。」燈神答應着隱退下去。

阿拉丁這才進入內室,摟着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脖子,親切地吻她。夫妻相親相愛,並肩坐在一起傾心交談,並吩咐婢僕擺出飲食,愉快地吃喝,直喝到二人都感覺有些醉意,才從容上床,相擁著甜蜜地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阿拉丁從夢中醒來,急忙喚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一起洗臉穿衣,婢女們替公主梳妝、佩帶首飾,換穿華麗衣裙,打扮得非常漂亮。同時阿拉丁也穿戴整齊。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顯得格外活潑可愛,想到就要同父王重逢,便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歡樂。

皇帝釋放阿拉丁之後,便成天為自己的獨生女兒、被他視為掌上明珠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安危焦心。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卻始終不見女兒的蹤影,也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是死是活。他日不思茶飯,夜不能安眠,整天都獃獃地坐着,像婦孺一樣悲哀哭泣。每天清晨都懷着一線希望推窗眺望,當看到眼前仍是空空如也時,又不免傷心流淚。

這天清晨,他照例眺望窗外時,卻發現那幢他已非常熟悉的金碧輝煌的宮殿又矗立在那兒了。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背揉了一下再仔細審視,終於看出那的確是他女婿的宮殿。於是他迫不及待,大聲吩咐侍從備馬,他要趕快前往阿拉丁的宮殿。

阿拉丁見皇帝揚鞭策馬向他的宮殿跑來,急忙出門迎接。

阿拉丁攙扶著由於激動而有些站立不穩的岳父走進宮殿,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聽說父王駕臨,急忙奔到樓下迎接,父女彼此見面,立即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阿拉丁夫妻共同攙扶皇帝,慢步上樓。到了公主房中,皇帝才冷靜下來,他關切地詢問她的情況和遭遇。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便開始向皇帝敘述她的遭遇:「父王啊!多虧了我親愛的丈夫阿拉丁把我從非洲魔法師的魔爪下拯救出來,你老人家才有再見女兒的機會。那個該詛咒的摩爾人,是絕無僅有的大壞蛋,世間少有比他更壞的人了。要不是阿拉丁機智勇敢地救我出魔窟,我難免要受那該死的魔法師的糟踏、蹂躪。接着公主把遭難的經過,如何受魔法師的欺騙、用舊燈換取新燈,如何第二天就不知不覺地被搬到遙遠的非洲,過着度日如年的苦難日子,以及阿拉丁一起設計除掉魔法師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最後她說:」我丈夫終於把我帶回來了,至於他怎樣帶我回來的,我一點也不知道。「

阿拉丁在等公主敘述完后,便接着把他在聽到女僕告知魔法師已被醉倒后,再次進入宮殿,叫妻子、女僕離開房間,他又是怎樣從死人般醉倒的魔法師身上取走神燈,怎樣用腰刀結果了他的性命,怎樣命燈神將他們連同宮殿一起搬回來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講了一便。最後說道:」如果陛下對我所講的有所懷疑,可親自去看看還躺在那裏的魔法師的屍體。「

皇帝果然隨阿拉丁去看非洲魔法師喪命的地方,並吩咐把死屍搬走,放火燒掉,把骨灰撒在野外。

至此,皇帝才真正醒悟過來,把阿拉丁緊緊摟在懷裏,親切地吻他,說道:「孩子,原諒我吧!在該死的魔法師胡作非為的時候,我險些害了你的性命。我的孩子,我相信你是能原諒我的。當時我那樣對待你,完全是由於一時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所致。對我來說,失去女兒比失去江山還痛苦。做父親的這種心情,相信你是會理解的。」

「主上,我完全理解你當時的心情和做法。這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如果真是我害了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毫無疑問應受到那樣的處罰,但事實上這一切,全是那個該死的魔法師一手弄出來的。」

聽了阿拉丁的話,皇帝頓感如釋重負,於是派人四下傳達聖旨,為慶賀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和附馬阿拉丁平安歸來,全國上下舉行慶典活動。

各地官民遵循皇帝的命令,把城市裝飾一新,大擺筵席,熱熱鬧鬧地歡慶了一個月。

阿拉丁雖然除掉了作惡多端的非洲魔法師,奪回了妻子和宮殿,但他還沒有真正擺脫危險。因為誰也沒料到,這個已被燒為灰燼的魔法師,還有一個比他更壞的同胞哥哥。此人是一個本領高強,精通各種占卦的大魔法師。所謂「掰成兩瓣的豆不會是兩樣」正是他們兄弟的寫照。

他們分居兩地,卻都在利用妖法、邪術干傷天害理之事。惡貫滿盈的弟弟結束了罪惡的一生,其情況他哥哥當時並不知道。只是這天,大魔法師突然心血來潮,想了解遠在異鄉的弟弟的近況,因此取出沙盤占卦,於是得知弟弟已死亡。這噩耗使他無比悲痛,為了弄清弟弟是如何死的以及現葬身何處,他又卜了一卦,這下他知道弟弟死在一個名叫阿拉丁的年輕中國人手中。

非洲大魔法師在弄清楚這個情況之後,便發誓要儘快替弟弟報仇。他準備了行裝,隨即動身出發,不辭艱辛,跋涉了幾個月,才到達中國的京城。他知道這是殺他弟弟那個兇手居住的城市。在一家旅店中,他租下一間房子,進去躺在床上稍事休息后,便溜出旅館,上街遛達,藉此識別方向,熟悉環境,以便順利完成替他弟弟報仇的任務。

這一天,他來到鬧市中一座非常考究的茶樓,見裏面擠滿了人。他們有的在打牌,有的在下棋,有的聽說書,有的一邊品茶,一邊閑聊,五花八門,熱鬧得很。

於是,他打算進去湊湊熱鬧,想通過別人的談話了解一些情況。他擠進去,在人叢中找個位置坐下,細聽周圍的人談天說地。聽着聽着,逐漸聽出點什麼來。因為,他們的話題中經常涉及到一個名叫菲圖蘇的道姑。說她終日呆在簡陋的修道院中,埋頭修鍊。她神通廣大,道法高深,而且廉潔虔誠。每月只進城兩次,目的是為眾人看病。她醫術高明,且樂意救助那些無依無靠、貧窮可憐的人。

非洲大魔法師聽了眾人稱讚道姑菲圖蘇的德行,暗自歡喜,心想:「我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了。謝天謝地,我能從這個老婆子身上達到我的目的。」為進一步了解情況,他便有意與身邊的一個人拉起話來:

「老伯,剛才聽你們幾位談到道姑菲圖蘇的道行,實在令人欽佩,但不知她是誰?住在什麼地方?」

「奇怪!」被問的人驚叫起來,「一個住在我們這座城市裏的人,是決不會不知道關於道姑菲圖蘇的神奇事迹的。很顯然,可憐的朋友,你不是本地人。」

「你說得很對,我的確是剛從外地來到這裏的。剛才你們所談論的關於那位道姑的事,我非常感興趣,希望能全面了解她的事迹,並希望你告訴我她準確住址,以便我好專程去拜訪她。因為我是幻塵中罹難而且有罪在身的人,要去求她救援,求她替我祈禱,若能靠她的慈悲,幫我渡過患難的苦海,我就終生有幸,感激不盡了。」

大魔法師的一席話使此人頗受感動,便把道姑菲圖蘇的品行和所作所為,非常詳盡地向他敘述了一遍,並告訴他道姑菲圖蘇住在兵陵的窯洞中,然後不嫌麻煩地帶他到城外,把去道姑居室的路指給他看。

大魔法師對此人的好心腸,一再表示萬分感謝。

大魔法師滿心歡喜地回到旅館,他仔仔細細地考慮了一番,決定從道姑身上着手,來實施自己的復仇計劃。

第二天一大早,大魔法師便來到道姑的住處。可能是由於命運的安排,這一天恰逢道姑進城行醫,他不得已只好暫時放棄行動。在回來的路上,他看見人群聚集在一起,都想往裏擠。他出於好奇心,便走過去看熱鬧,卻發現道姑菲圖蘇在人群當中,被人們團團圍住。這些人都是患病或身有痼疾的,大家都求道姑為自己祈禱、治療。為滿足人們的願望,她有求必應,忙得不可開交。

大魔法師中途遇見道姑后,一直等她返回窯洞,才滿有把握地回到旅館。他耐心地等到日落時,才離開旅館,來到一家酒館,喝了一碗酒後,便邁步出城,急急忙忙奔到道姑菲圖蘇居住的窯洞前,輕手輕腳地進入窯洞,見她平坦地仰卧在一張席子上,便縱身跳上床,騎在她身上,隨即拔出匕首,呼喚她。

道姑菲圖蘇一下子被驚醒,眼見一個大漢拿着鋒利的匕首騎在她身上,此人一臉兇相,她感到十分恐怖。大魔法師威脅她:「聽我說吧!你若出聲或膽敢反抗的話,我就馬上殺死你。現在你起來,按我的吩咐去做。」大魔法師又說,只要她服從命令,就不殺她。

大魔法師說畢,從道姑身上站了起來。

「把你的衣服脫給我,你換上我的衣服吧!」

道姑只好把自己的衣服、頭巾、面紗和披肩都脫下來,遞給大魔法師。

大魔法師也脫下自己的衣服,扔給道姑,然後把道姑的衣裳、披肩、面紗和頭巾穿戴起來,並對道姑菲圖蘇說:「你必須用油脂一類的化妝品,把我的臉孔粉飾得跟你差不多。」

道姑菲圖蘇按照吩咐,走到修道室角落,從一個陶罐中拿出油膏,她在大魔法師的臉上連塗帶抹,妝畫得差不多了后,才拿起一串念珠給他戴在脖子上,又把拐杖遞給他柱著,最後拿起一面鏡子給他照一照。說道:

「你自己看看吧,我認為已差不多了。」

大魔法師從鏡子中看到自己跟道姑菲圖蘇果然一個樣子了,非常滿意。可是他在獲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后,立刻就翻臉食言,兇相畢露,一把捉住道姑,用繩子兇殘地將她勒死了。他把道姑的屍體拖出洞外,扔到深坑裏,然後轉回窯洞,在裏面睡了一宿。

次日清晨,大魔法師離開道姑菲圖蘇的居室,來到阿拉丁的宮殿附近,在牆外徘徊。人們以為他是道姑菲圖蘇,便紛紛向她走來,有的求她祈禱,有的求她治療。他模仿道姑菲圖蘇的舉止動作,裝出有求必應的姿態,一會摸著這個病人的頭替他醫治,一會念念有詞地替那個遭難者祈禱,一時忙得不可開交。人們越聚越多,嘈雜聲越來越大,此時,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正在自己的房內休息,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喧嘩聲,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對婢女說:

「你出去看看,人們為什麼在此喧嘩?」

婢女領命出去,隨即回到公主面前,說道:「公主,是道姑菲圖蘇在那裏替人治病、祈禱,由於圍住她的人太多,因此,難免人聲嘈雜。你是否願意見她的面?我可去帶她進來,你也可以順便請她祈禱。」

「好吧,你去帶她進來。早就聽說她的道行,我一直想見她一面,求她替我祈禱。」

婢女按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指示,把穿着道姑菲圖蘇衣服的非洲大魔法師請進宮殿。他一來到公主面前,便滔滔不絕地用祈求、禱告的術語祝福她,再加上他那道貌岸然的莊重形象,竟然使在場的人完全看不出他不是道姑菲圖蘇本人。

公主親切地問候他,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說道:「尊敬的菲圖蘇老人家,希望你能長期同我住在一起,這也是我生平的願望。因為同你在一起,通過你的祈禱,我不僅可以蒙受恩惠,而且也願意模仿你的方式進行修鍊,成為具有像你那種虔誠性格、廉潔行為的人,以期達到濟困扶危的最終目的。」

顯然,非洲大魔法師的卑劣奸計已經有望得逞,但他要進一步完成其全盤計劃,所以不得不繼續行騙,說道:「高貴的公主啊!奴家本是一個埋頭修道的人,只能在荒涼偏僻的地方勤修苦煉,哪能在皇家的宮殿中過享福的生活啊。」

「菲圖蘇老人家,你不必顧慮,我會替你安排一間清靜的小屋子,讓你可以一個人在裏面靜靜地修鍊,誰也不會幹擾你。這樣,你在我宮中,就沒有什麼不適合了。」

「恭敬不如從命。公主既然為我安排好了,那我就同意了。因為帝王子女所說的話,就如聖旨,是不能違背的。但我有一個請求,還望公主答應,這就是我吃飯、喝水和休息都在我自己的卧室里,以此保持我愛寂靜的老習慣。另外我不要求你為我預備豐富可口的飲食,只是每餐打發使女送我幾塊麵餅和少量涼水,以此充饑便可。」大魔法師強調要一個人躲在卧室里吃喝的目的,顯然是怕暴露他的真正面目。因為同別人在一起用餐,就不得不掀開面紗,那麼他的真面目,當然也就暴露無遺了,又談何實現自己的陰謀詭計呢?

「菲圖蘇老人家,你放心吧!」公主安慰他,「一切都按你的願望去安排。現在你跟我來,我們一起去看看為你準備的寢室吧。」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把假的道姑帶到一間小巧別緻的廂房,指著說:「菲圖蘇老人家,這便是你居住的小房間。以後你一個人住在這裏,你可以清靜修道,安心養息,繼續行善。以後我還準備用你的名字給這間屋子命名呢。」

公主這種善男信女特有的虔誠言行,尤其她那善良的性格,博得了假道姑的讚賞,他裝模作樣地替她祈求、禱告。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帶着假道姑在宮殿內四處遊覽。她非常得意地對假道姑說:「你對宮中的樓台亭閣的結構、裝飾有何觀感?還不錯吧?」

假道姑連連點頭,同時對公主說:「我的女兒啊!這一切實在惹人羨慕,這幢宮殿,世間恐怕是找不到第二座了。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這裏還缺少一件東西,因此,還不能說是盡善盡美的。」

「哦?不足在哪裏?什麼地方還有缺陷?告訴我吧,以便讓我們想辦法來彌補當中的缺陷,使它達到盡善盡美的程度。」

「這裏還缺少的是一個稀罕、名貴的神鷹蛋,如果用它來掛在屋頂的正中央,那麼屋內錦上添花,整幢宮殿就成為舉世無雙的人間樂園了。」

「神鷹是什麼鳥呀?我們上哪兒去找它的蛋呢?」

「神鷹是一種很大的飛禽,能把駱駝、大象抓在爪中帶去吃掉。這種飛禽,主要是棲息在戈府山中。這幢宮殿的建築師,是能找到神鷹蛋的。」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帶着冒充的道姑,邊閑談,不知不覺已是正午吃午飯的時候了,婢僕擺出飯菜,公主請假道姑同席,但他拒絕了。公主不便強求,只得讓他回小屋去休息,並打發婢女送飯菜到他屋裏,滿足他的要求。

阿拉丁黃昏時候打獵歸來,一見妻子的面,便把她摟在懷裏,親切地吻她。突然,他發現妻子面帶愁容,跟平時眉開眼笑的情形大不相同,因而問道:「親愛的,發生什麼事了?你幹嗎發愁?能告訴我嗎?」

「什麼事都沒發生。」公主回答,「只是在我看來,咱們這幢宮殿還不處盡善盡美。親愛的,你聽我說,假若在我們屋頂的正中央,掛上一個神鷹蛋,那麼咱們的宮殿便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了。」

「噢,大可不必為這麼一件事而心事重重,其實這件事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你放心,不必自尋煩惱。今後無論你要什麼,只管告訴我,我能滿足所有的願望。」

阿拉丁寬慰公主一番,才進入自己的房門,取出神燈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

「我要你給我找一個神鷹蛋,把它掛在屋頂的正中央,作裝飾點綴之用。」

燈神聽了阿拉丁的要求,頓時大發雷霆,扯開他那洪亮、恐怖的嗓音吼起來:「你這個不知感恩的傢伙!我和神燈的其他奴僕任勞任怨,忠實地伺候你,可是你還不知足,為了消遣娛樂,卻要我去取我們天後的蛋來供你夫婦玩耍取樂。向天發誓!你夫婦是罪大惡極之人,把你倆碎屍萬段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不過念你夫婦對此事無知,不知不為過,我可以原諒你們。告訴你,此事的幕後策劃者,是那個該死的非洲魔法師的同胞哥哥。他勒死了道姑菲圖蘇,混到你家中,伺機暗殺你,其目的是要替他弟弟報仇。你的妻子受他挑唆,才讓你來向我要神鷹蛋的。」

燈神講明原委后,隨即悄然隱退。

阿拉丁聽了燈神的吼叫和由衷之言,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發抖。過了一會兒,他才勉強抑制住恐怖的心情,慢慢鎮靜下來。他知道菲圖蘇是以善於治病聞名的,所以他裝成頭痛的模樣去見妻子。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見丈夫兩手托著腦袋呻吟,便問他怎麼了?

阿拉丁說:「不知為什麼,我的腦袋突然痛得要命。」公主一聽丈夫頭痛,便打發婢女去請道姑菲圖蘇來替他治療。阿拉丁忙問:

「誰是菲圖蘇呀?」

公主這才把道姑菲圖蘇如何在宮外替人治病,又如何被她接進宮來的經過,詳細告訴了阿拉丁。接着假道姑隨婢女來到公主卧室中。阿拉丁佯作毫不知情,他站起來迎接,表示竭誠歡迎,隨即向他請求道:

「菲圖蘇老人家啊!我頭痛極了,求你大發慈悲,快快替我治療吧。因為我知道你的醫術高明,一般的病痛對你來說是手到病除的。」

非洲大魔法師幾乎不相信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於是他擺出道姑的舉止動作,用左手撫摩阿拉丁的腦袋,假惺惺地替他祈禱治病,同時將右手暗中伸進長袍,拔出藏在腰間的匕首,以便趁機殺掉阿拉丁。

阿拉丁早有準備,他沉住氣,冷靜地注視大魔法師的舉止動作,就在他剛抽出匕首時,說時遲,那時快,阿拉丁迅速扭住大魔法的手臂,奪過匕首,並一刀扎進大魔法師的心窩,當場結果了他的性命。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看到阿拉丁的動作,嚇得大聲吼叫起來,說道:「你幹什麼呀?難道你瘋了嗎?她到底犯了什麼過失,你竟這樣殘暴地殺害她?善良虔誠的菲圖蘇遠近聞名,是受到眾人擁護愛戴的,你膽敢殺害她,難道不怕受天誅地滅的報應嗎?」

「不,」阿拉丁回答,「我可沒殺害道姑菲圖蘇。我所殺的是謀害道姑菲圖蘇的兇手。此人就是原來那個作惡多端的非洲魔法師的哥哥。他竄到這裏來,殘酷地殺害了道姑菲圖蘇,並偽裝成菲圖蘇本人,模仿她的言行,欺騙別人,並處心積慮找機會謀殺我,以達到替他弟弟報仇的目的。所謂用神鷹蛋來裝飾宮殿,其目的也是想要置我於死地啊。如果你還不信我所說的這樣,請過來仔細看一看吧。」

阿拉丁說罷,伸手扯下摩爾人的面紗。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見躺在地上的是個陌生的男人,腮幫上長滿絡腮鬍,不禁大吃一驚,如夢方醒,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懷着內疚的心情對阿拉丁說道:「親愛的!這是我第二次把你推向死亡的邊緣了。」

「親愛的,別為此事難過,為了你我願赴湯蹈火,當然也樂意承受你所做的任何事情。」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聽了阿拉丁的話,感激萬分,含着熱淚撲倒在他懷裏,用熱吻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她用顫抖的聲音對阿拉丁說:「親愛的,我太愛你了。這種愛慕之心,已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真後悔給你惹出這樁禍事,並從心底感激你對我的諒解。從今以後,我會倍加珍惜我們之間的愛情。」

阿拉丁聽了公主的一席肺腑之言,也深為感動,雙手緊緊地擁抱她,不停地還以熱吻,激動的淚水也奪眶而出。

這時候,皇帝前來看望公主,見阿拉丁夫婦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眼裏都噙滿淚水,他頗感奇怪,忙追問這是怎麼了,夫妻兩這才冷靜下來,將剛才所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並指著摩爾人的屍體給他看。

皇帝知道了事件的經過,心有餘悸地感到后怕。最後他命令手下將這個摩爾人的屍體,拿去燒毀,並把他的骨灰撒向空中。

阿拉丁憑着機智與勇敢戰勝了兩個勁敵,粉碎了魔法師兄弟倆的罪惡陰謀,擺脫了危害,從此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開始了他們無憂無慮、快樂幸福的生活。

幾年之後,皇帝逝世,阿拉丁繼承了帝業。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做了皇后。他們秉公正直地處理國事民訟,受到百姓的擁護和愛戴。這以後,阿拉丁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夫妻倆一直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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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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