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丁和神燈的故事

阿拉丁和神燈的故事

相傳在古時候,中國西部的某城市裏,有一戶家境貧寒、以縫紉為職業的人家,男主人名叫穆司塔發,他與老伴相依為命,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子,名叫阿拉丁。

阿拉丁生性貪玩,他遊手好閒,從不學好,是個地地道道的小淘氣鬼。

老倆口一心一意盼著兒子學縫紉,以便將來能繼承父業,並以此謀生度日。因為他們家境不好,沒有多餘的錢供阿拉丁讀書或去學徒,更不可能讓他去做生意。

但是,阿拉丁貪玩成性,從不願意安心呆在鋪中縫紉,總是跑出去找本地區那些貧窮、調皮的孩子們遊玩鬼混,成天不回家。阿拉丁對此已習以為常,無論勸導、鞭打都不起作用。他既不聽父母的話,為繼承父業學好縫紉,也不肯學搞經營做買賣的本領,就這樣一天天混了下去。他父母認為他的前途實在不堪設想,令人擔心。

眼見兒子這種不成材的行為,穆司塔法大失所望,悲憤交集。

在阿拉丁十歲那年,他父親終因憂鬱成疾,一命嗚呼了。阿拉丁不但不因為父親之死而內疚,改變他懶惰放蕩的性格,反而認為父親一死,自己再不會受到嚴格的約束和管教了,因此就更加放蕩不羈,越發懶散墮落,繼續過浪蕩生活。

他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不成器,半點希望都沒有了,深感前途渺茫,不得已,只好把裁縫鋪里的什物全都賣掉了,然後以紡線為業。可憐不幸的母親,起早貪黑,靠紡線謀生度日,還要養活那不務正業的淘氣兒子。就這樣一直把他拉扯到十五歲。

這一天,阿拉丁同往常一樣,正與本地區一群與他一樣不務正業的孩子們在一起無聊地玩耍時,一個遠道而來、看上去像一個修道士模樣的外地人,來到他們身邊,他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群孩子。後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阿拉丁身上。他仔細地盯着阿拉丁,細心觀察、研究阿拉丁。最後他暗自忖道:「哦,他就是我所需要的那個孩子。」

原來,此人是從非洲摩洛哥長途跋涉到這裏來的。他是摩爾族人,專搞魔法,精通魔術,並且擅長占星學。他長期以來,孜孜不倦地鑽研這類歪門邪道,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終於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魔法師。如今,他不惜離鄉背井,不畏艱險地旅行到此地,當然是有其目的的。

魔法師從他們中拉起了一個孩子到一旁,向他打聽了阿拉丁的情況后,便走到阿拉丁身旁,拉着他說道:

「我的孩子,你大概是裁縫穆司塔發的兒子吧?」

「不錯。不過,我父親五年前就去世了。」

魔法師聽了這個消息,一下子撲向阿拉丁,摟着他的脖子,邊吻他,邊揮淚,一副悲痛憐惜的樣子。

阿拉丁被這個陌生人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他詫異地問道:

「老爺,你哭什麼呀?」

「我的孩子,」魔法師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你的伯父,你父親是我同母異父的兄弟啊。我在外長期流浪,如今從老遠的外地歸來,帶着喜悅的心情,懷着滿腔期望,想和你父親聚首見面,藉此消除多年以來鬱結在心中的思念之情,可不曾想到,今天聽到的卻是他逝世的噩耗,這怎能不使我傷心落淚呢?話又說回來,我能在這群兒童中,一眼就認出你是我的侄子,說明你具備着你父親也就是我們家庭的血緣。儘管我跟你父親分別時,他還沒有結婚。我長期在外流浪,一直盼著能見他一面。可是,我們兄弟倆遠隔千山萬水,這種宿願一直難以實現。沒想到你父親如今先我而去,這怎不使我大失所望,悲痛欲絕啊!」

他說着又一把將阿拉丁摟在懷裏,顯得格外親熱,繼續說:「好在你父親為我們家族留下了你。親愛的侄子啊!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因此,我們家族只能靠你往下傳了。」

魔法師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掏出錢袋,拿出十枚金幣遞給阿拉丁,問道:「親愛的侄子,你和母親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阿拉丁把自己家的住處指給魔法師看。

魔法師囑咐說:「親愛的侄子,你快些回去,把這些錢交給你母親,並替我向她問好,告訴她,你見到了我以及我明天要上你家拜望她。」

阿拉丁與魔法師分手后,打破慣例,第一次在未到吃飯的時間就回家了,還未到家門口,他就激動地大聲嚷嚷:「娘,我給你報喜訊來了。我今天見到了我那個多年在外流浪的伯父了。他還囑咐我問候你,並說改日前來拜訪你。」

「兒啊!我看你大概又養成了說謊騙人的壞毛病了吧,不然怎麼會鑽出一個伯父來呢?」

「娘,你這是怎麼說的!剛才在街上,我的確遇見了一位年紀與父親差不多的老人,他從人群中認出了我,並說自己是我父親的哥哥。真的,他不僅擁抱我,吻我,而且還流着淚打發我來問候你呢。」

「兒啊!據我說知,你原來是一個伯父的,不過他早已去世了。怎麼會又鑽出一個伯父來?」

阿拉丁聽了母親的話,將信將疑,茫然不知所以。

魔法師跟阿拉丁分手后,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急忙地外出尋找阿拉丁。只要見不到這個孩子,他心裏就惴惴不安。他東張西望,見他又同那些淘氣的孩子們在一起,便趕忙上前,把他拉到身邊,親切地擁抱他,然後遞給他兩枚金幣,說道:

「你快回家去告訴你母親,說我要去你家吃晚飯,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帶我去看一看上你家去的那條路線。」

「行,跟我來吧。」阿拉丁欣然應諾,隨即帶着魔法師朝回家的路上走,邊走邊指給他看,一直到了家門前,二人才分手告別。

阿拉丁一口氣跑回家中,把兩枚金幣遞給母親,興奮地說:「娘,今天伯父要上我家來吃晚飯,這是他給你做飯菜的錢。」

阿拉丁的母親很高興,到市上買了各種食物,並向鄰居借來杯盤碗盞,然後精心地開始烹調工作。待飯菜都做好了,她對阿拉丁吩咐道:「就怕你伯父不知道咱家的住處,你不如出去等他,見到他后,把他帶來。」

「好吧!我這就去。」

阿拉丁聽了母親的話,正要出去接客的時候,突然聽見敲門聲。他趕忙出去開門一看,見魔法師和另一個攜帶酒和糕點水果的僕人站在門口。阿拉丁喜形於色地迎接他們。

魔法師帶着僕人進到屋裏,讓僕人放下禮物,把他打發走了,才與阿拉丁的母親相對而泣地寒喧一番,然後他突然問道:「我兄弟生前經常在哪兒起坐?」

阿拉丁的母親指了指擺在一邊的一條長椅子,魔法師隨即走過去,伏在地上,邊吻地板邊喃喃祈禱,他泣不成聲地說道:「我的好兄弟啊!和你生離死別,連最後見一面的願望都不能實現,難道這是我命運太壞的緣故嗎?」他埋怨著抽噎著哭個不止,此情此景,就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感動得流淚。

阿拉丁的母親被他所表現的那種有聲有色的情感所迷惑,心裏真有些相信此人可能真是阿拉丁的伯父。於是她走上前去,把魔法師從地上扶了起來,安慰道:「人死如燈滅,你即使哭斷了氣,也無法讓穆司塔發起死回生,不用這樣傷心了。」

她一邊好言安慰魔法師,一邊請他坐下,並殷勤招待他。

魔法師坐在席前,漸漸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待恢復了常態后,他便同阿拉丁的母親攀談起來,說道:「弟媳啊!關於我的情況你大概一點也不知道,這也難怪,因為我與穆司塔發分手已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就離開了這座城市,從此開始過着流浪生活。我經過印度、信德,來到響譽世界的文明古國埃及,並在那裏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我離開那裏,繼續旅行到遙遠的非洲西部,在摩洛哥內定居下來,一住就是三十年。由於我與穆司塔發彼此音訊不通,可能他以為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有一天,我獨自坐在家裏,突然感到無比的孤單和寂寞,一時間想起了家鄉,想起了我的骨肉兄弟,也不知他現在究竟怎樣了。隨着這些聯想,我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要回到家鄉與親人骨肉團聚的願望。我顧影自憐,想到自己遠離家鄉和親人,孤身流落在異鄉,禁不住失聲痛哭。後來,經過一番琢磨,我決心不管有什麼樣的艱難險阻,我都要回家鄉一趟,並期待着同我兄弟重新見面。於是我對自己說:『你再不能離鄉背井像個游牧的阿拉伯人一樣過流浪生活了。應趁有生之年立刻起程回老家去,跟兄弟再見一面。因為世態炎涼,說不準哪一天,自己客死他鄉,到那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再說,你現在手邊還算富裕,倘若兄弟窘迫,你該接濟他;如果他富裕,他也該前去祝賀才是。』想到這裏,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即開始作啟程準備。待一切準備好后,恰逢禮拜五休息日,我就動身了。一路上我經歷千辛萬苦,吃盡各種苦頭,全靠上天保佑,總算平安回到家鄉來了。一到這裏,我就四下打聽你們的下落。昨天,無意間碰見侄子阿拉丁跟一些孩子一起玩耍,由於天然的血緣關係,一見到他,我就憑直覺知道他是我侄子。因此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身上的疲勞和內心的苦惱,頓時就消除了,但當得知我兄弟已經逝世時,我又頓感無限的悲痛和傷心。當時的情況相信阿拉丁已對你講了。我此次回來未能與兄弟見面,內心非常的難過,但使我感到唯一慰籍的是,穆司塔法為家族留下了唯一的後代。」

魔法師說完,便把視線移到阿拉丁身上。

他通過觀察,發現自己的這番話已深深打動了阿拉丁的母親。魔法師給她這些慰藉,旨在藉此阻止她再提丈夫生前的事情,以便順利地實施他的欺騙計劃。於是他問阿拉丁:「我的孩子,你現在以什麼為職業?能憑自己的能力和本事養活你自己和母親嗎?」

阿拉丁無言可答,一時羞得低下了頭。

這時候,他母親迫不及待地說道:「事實可不是你想像的這樣。向天發誓,他呀,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整天遊手好閒,消磨時間,跟那些頑皮無賴的孩子混在一起,使他父親悲憤成疾,憂鬱死去。現在我自己的境遇也非常悲慘,終日勞苦,從事紡線,一雙手白天黑夜不離開紡紗桿,靠這,每天賺幾個麵包,母子二人得以餬口。阿拉丁每天除了吃飯時間,從來不歸家見我的面。說真的,我正打算把門鎖起來,不讓他進家,由他自己去找出路,養活他自己。因為我已經老了,精力衰退,從事這樣的勞動越來越困難了。照此繼續下去也不容易了。」

魔法師聽了阿拉丁母親出自內心的話,裝出一副同情的神情,對阿拉丁說:「我的孩子,你向來行為不端,對於像你這樣一個出生於誠實正直人家的年輕人來說,不應讓你母親這樣年老體衰的人來養活你,你已不小了,難道不感到羞愧和可恥嗎?我的孩子,你看看周圍的一切吧,人們都是靠自己勤勞的雙手來養家餬口、謀生度日的。你已長大了,完全可以通過學習來掌握一門技藝,我保證大力支持你。等你出師時,我的孩子,你便可自立謀生了。如果你不太喜歡你父親的縫紉手藝,就可以選擇你認為理想的手藝去學,你看怎麼樣?我的孩子,告訴我吧,做伯父的當全力幫助你。」

魔法師花心思講了一通之後,見阿拉丁還是無動於衷,默不作聲,覺得這個孩子生性懶惰,只想過浪蕩生活,可以說是不可救藥,但為達目的,他還是耐著性子對他說:「孩子,你明白我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了嗎?如果你不喜歡學手藝,那麼我可以替你開個鋪子,為你準備好各種昂貴、豪華的貨物,讓你去經營生意,掌握交易場中賤買貴賣的賺錢本領,將來成為聞名全城的名商大賈。」

阿拉丁被可以成為名商大賈這句話說動了。因為他知道名商大賈有身份,有地位,吃得好,穿得好。他抬頭望着魔法師抿著嘴笑一笑,然後低着頭露出滿意的神情。

魔法師細心觀察著,見阿拉丁臉上露出的笑容,便知他已被做生意打動了,於是趁勢引誘他說:「我的孩子,看來你願意做生意,這證明你並不是無用的人,而是能成大事的,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我替你開設一鋪子,讓你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商界中有名譽有地位的人物。明天,我就帶你上市場,先給你買一套合身的專門為富商巨賈所制的衣服,把你打扮起來,然後再着手準備開設鋪子的事,以此實現我的諾言。」

開始,阿拉丁的母親對這個自稱為丈夫的哥哥的摩洛哥人還抱着懷疑,聽他答應為自己的兒子出本錢辦貨物、開鋪子,心中的疑惑隨即消失了。她已完全相信此人確是自己丈夫的親哥哥,不然,一個非親非故的外地人,是絕不會為自己的兒子做這種好事的。於是她開導兒子回頭來走正路,改變懶惰、貪玩的壞毛病,立志做一個規規矩矩、自食其力的人,尤其要以能幹的伯父為榜樣,把他當親生父親來看待,好好聽他的話,並教導他要把以往跟那些遊手好閒的頑皮孩子在一起所消磨掉的時光彌補過來。

阿拉丁的母親這樣教訓了兒子,然後起擺餐桌,端出飯菜,請魔法師坐首席,母子二人陪他一起吃晚飯。

魔法師邊吃喝,邊跟阿拉丁談關於做生意的事。他的談話使阿拉丁聽得出神,興奮得臉上發光,毫無睡意。

魔法師見自己的一番口舌有了結果,便放心地津津有味地大嚼起來,他開懷暢飲,喝得醉眼朦朧,直到夜深才起身告辭。臨行,他再一次囑咐說:「明天早晨我來,帶阿拉丁去買商人們穿用的衣服,按計劃行事。」

次日清晨,魔法師如約來到阿拉丁家,他沒有進屋,一直站在門口等待阿拉丁收拾完畢后,便領着他一塊兒來到市場中。在一家服裝商店裏,他指著那些衣服對阿拉丁說:「我的孩子,你喜歡什麼樣式的,自己挑選吧。」

阿拉丁聽了伯父的話,滿心歡喜地挑了一套漂亮的衣服。

魔法師為他付了錢,然後帶阿拉丁上澡堂去洗澡。阿拉丁穿上新衣服,激動地一再對伯父表示感謝。

離開澡堂,魔法師又帶阿拉丁去逛集市。他倆興緻勃勃的在市場上轉悠。魔法師帶着他,一邊觀看那些熱鬧的交易場境,一邊對他說:「我的孩子,你今後要跟這些人結識往來,通過觀察,向他們學習買賣的本領,從而豐富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掌握經營的技巧。要知道,目前他們所進行的,將可能就是你自己的職業。」

逛過集市,魔法師帶阿拉丁去逛城中的名勝古迹,並對他說:「通過參觀這些神奇的建築,你可以不斷增長自己的見識,豐富自己的閱歷,使自己儘快變得成熟起來。」

魔法師帶阿拉丁去娛樂場所盡情玩樂的目的,是想藉此打開他的眼界,以使他堅定想成為見多識廣的富商的決心,這樣他便會聽話,而不至於隨時變卦。

最後,魔法師帶阿拉丁來到他住處——一所專為外地商人開設的大旅館,並邀約各行各業的生意人和他見面,大夥在一起吃晚飯,他當着眾人的面宣稱阿拉丁是他的侄子。

天快黑的時候,客商們吃飽喝足,盡歡而散。魔法師這才把阿拉丁送回家。

阿拉丁的母親見兒子身穿漂亮服裝,完全變了一副模樣,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動得熱淚盈眶。她千恩萬謝地對魔法師:「好兄弟,你像親生父親一樣對這個孩子關懷備至,我的感激心情是千言萬語也說不完的,你對我們母子倆的恩情,我終身難忘。」

「弟媳啊!這不過是我的一點心意罷了,不值得一提,因為這個孩子等於我的親生兒子。替兄弟撫養、教育他的孩子,對我來說,是責無旁貸義不容辭的。弟媳不必為此過意不去。」

「求上天保佑,哥哥長命百歲!從今以後,阿拉丁這個孩子將在你的庇護下過好日子了。我想他一定會聽你的話。」

「弟媳啊!阿拉丁出身於善良家庭,本性是好的,只要我們好好引導他,在上天保佑下,我相信他能步他父親的後塵,立志規規矩矩做人,以慰他父親在天之靈。弟媳盼子成龍的心也就有寄託了。明天恰巧是禮拜五休息日,商界停業,因此,我打算帶阿拉丁去城外逛公園。因為在那裏,他可以同那些富商名流見面,藉此增長他的見識,為將來在生意場上立足打好基礎,這對他來說是有好處的。」魔法師囑咐畢,便告辭回旅館安歇去了。

阿拉丁在一天之內穿上了新衣服,又進澡堂,吃館子,游集市、名勝,並跟許多商人見面,他的高興快樂心情是難以形容的。又想到明天一早伯父帶他出城去遊玩,更是興奮得整夜沒合眼。

第二天清晨,阿拉丁一聽敲門聲,知道伯父已來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開門迎接。

魔法師一見阿拉丁,便緊緊地擁抱他,親切地拉着他的手說道:「侄子啊!今天我要帶你去一個奇妙的地方,你可以大開眼界了。」他還說些好聽的話,逗得阿拉丁興奮不已。就這樣兩人說說笑笑離開了家,向城外走去。魔法師為使阿拉丁格外快樂,帶着他到處參觀遊覽,喋喋不休地為他介紹各種名勝古迹,並帶他在景緻優美的公園漫步。

阿拉丁一直陶醉在大自然的美麗景色之中,他一面饒有興趣地觀賞,一面與魔法師一起談笑,直到魔法師提醒他該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時,他才感到的確有些餓了。魔法師解開腰帶,打開盛食物的袋子,阿拉丁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魔法師也陪着他吃。他倆一面吃一面休息,一直沉浸在愉快和滿足之中。

魔法師看阿拉丁吃喝、休息得差不多了后,便開口說:「侄子,現在已休息得差不多了,根據安排,我們應繼續向前走,直到最終目的地。」

阿拉丁聽了伯父之言,站了起來,隨魔法師繼續向前。他們不停地走着,穿過了一座又一座花園,越走越遠,也不知走了多少時間,來到一座巍峨的高山腳下。

阿拉丁這個孩子,年紀不算太小,卻從來沒有離開過城市,到目前為止,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走那麼多路,因此他感到有些吃力了,於是向魔法師訴苦,道:「伯父,我們這是要上哪兒去呀?咱們出來快一天了,現在來到這個荒蕪寂寞的地方,如果要走的路程還遠,我可有些吃不消了,並且看樣子前面也沒有其它可以遊覽的了。倒不如趁早離開這裏,回家去吧。」

「不,我的孩子,還不能回去。我們並沒走錯路,現在半途而廢就太可惜了。因為咱們今天要做的事,並不是以逛花園為目的,而是一項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絕非任何帝王的事業可以與它相比的,你所見所聞的事物與它比較,簡直微不足道。所以希望你能鼓起勇氣,跟我繼續走下去,用你的行動來證明你已經長大了。」魔法師一邊耐心地給他講道理,一邊拿話安慰他,並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給他聽,藉此消除他因走路而產生的疲勞。魔法師利用這種騙術,帶着阿拉丁一直往前走到目的地。

這便是這個西非魔法師不辭遠道跋涉,從日落處的西方,奔到日出處的中國,幾乎跋涉了半個地球的最終目的。

魔法師帶着阿拉丁來到目的地,心裏非常高興,因為眼看他的計劃就快實現了。為了不至於再出差錯,他繼續安慰著阿拉丁:「好了,侄子,我們已達到目的地了。現在你暫且坐下休息一下,待會兒,將有妙不可言的事情發生。這種奇妙景象,只有你我二人有幸看到。不過還需煩你稍微休息一下后,去替我撿些碎木屑、干樹支,堆放在一起,讓我將其點燃后,你便明白其中的奧妙,並完成我們此行的目的。」

阿拉丁聽了魔法師的吩咐,渴望看到伯父所要做的事情,也就感覺自己不那麼疲勞了。他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便站起身來,按魔法師的吩咐,開始四處尋找碎木片和干樹枝,直到聽到伯父叫他時,才帶着木片、樹枝來到魔法師面前。

魔法師一邊把樹枝點燃,一邊從胸前的衣袋中掏出一個別緻的小匣子,從里取出些乳香,撒在火焰中,對着冒出來的青煙低聲吟起咒語來。他念些什麼,阿拉丁一句也聽不懂。就在這時,濃煙籠罩下的大地突然震動起來,隨着霹靂一聲巨響,地面一下子裂開了。

阿拉丁眼看這種恐怖景象,大吃一驚,準備拔腳逃避災難。

魔法師看見他的舉動,怒不可遏。如果讓這個孩子走掉,他的全盤計劃將功敗垂成,因為他一心想要盜竊的地下秘密寶藏,除了阿拉丁外無人能夠開啟。所以他一發覺阿拉丁要逃跑,便舉起手來,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頭上,打得他暈頭轉向,痛得昏倒在地。

當阿拉丁慢慢蘇醒過來,朦朧中見魔法師站在他身邊時,便因疼痛和委屈忍不住傷心哭泣起來,道:「伯父,我到底犯了什麼過失,才受到這樣的處罰呀?」

「我的孩子,我是一心一意要培養你成才的,你怎麼這樣不爭氣,為什麼還要違背我的意志呢?」魔法師裝出一副慈祥憐愛的樣子,安慰阿拉丁,「我是你伯父,也可以說是你的生身父親,對於父親吩咐的事,你應該照辦才是。這樣做,對你會有好處,你完全用不着擔心和恐懼。」

這時候,從那裂開的地方逐漸顯露出一塊長方形的雲石,中間系著一個銅環。魔法師面對雲石,取泥沙占卜一番,然後轉向阿拉丁,說道:「我的孩子,我要你做的事非常簡單,如果你做到,那麼你將會一下子變成比帝王還富裕的人物。而你卻企圖跑掉,對於你這種愚蠢的舉動,我不得已才動手打你呀。告訴你吧,這個雲石板下,埋藏着一個寶庫,裏面的寶物是用你的名義貯存起來的,是否取出寶物,必須由你來決定。剛才我就是為開啟這個寶庫而祈禱的。我的孩子,現在你聽好,你現在下去,握著石板當中的那個銅環,再把石板揭起來,因為這件事非由你做不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完成它。石板揭開后,你要走進去。進去之前,我得把必須注意的事告訴你,你必須照我說的去做,切不可疏忽大意,更不能違背我而自行其事。你要知道,我的孩子,這個專門為你而準備的寶庫中,寶藏之豐富,就是帝王們所聚斂的財富都比不上。你想都無法想像。當然,這裏的寶物也有我一份。」

阿拉丁聽了魔法師的這番話,頓時把疲勞、疼痛都忘了。他雖然頭昏眼花,獃獃地望着魔法師,但同時也為命運將很快使他成為富人而感到非常高興。於是真誠地對魔法師說:

「伯父,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儘管吩咐吧,我會按你的話去做的。」

「侄子,在我的心中,你比我親生的兒子還親呢。因為現在我除你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親人了。也就是說,你同樣也是我的繼承人啊。」他這樣說着,痛吻了阿拉丁一回,接着說道:「我這麼勞累奔波,到底為誰?你現在應當很清楚,我做的這一切完全是為你呀。請相信馬上成為最富有、最偉大的人物的。好了,現在你快過去,去握著銅環,把石板揭起來吧。」

「伯父,那石板實在太重,我一個人怕是弄不動它。這樣吧,讓我們一起動手來揭開它。」

「不行,我的侄子,這樣做反而會弄巧成拙。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嗎,這個寶藏除你之外,別人是不能去碰它的。你別擔心,只要握著銅環一揭,石板就會自動開啟的。但你揭的時候,要不停地叫着自己和你父母的姓名。試試看,石板很容易被揭開,你勿需用多大的力氣。」

阿拉丁按照伯父的指令,緊一緊腰帶,走到石板前,伸手握著銅環,然後邊喊他自己和父母的名字,邊揭石板。出乎意料,竟不費勁一下子揭開了。他一看,原來石板所蓋的是一個地道口,有十二級台階通向地下。

這時候,魔法師趕忙提醒阿拉丁,說道:「孩子,你要集中注意力,不折不扣地照我的吩咐去做。現在你跨進洞口,小心謹慎地沿台階走下去。到了底層,那裏有很多間房子,每間房子擺着四個黃金或白銀罈子,壇中雖然裝着無價珠寶,但你千萬不可碰它,別讓自己碰著任何東西。你只管向前走,不要停下來,否則會立即變成一塊黑石頭。在你到達第四間房子時,會發現屋中有一道緊閉的房門。你要像揭石板時那樣,喊着你自己和父母的名字去開啟它,然後你可以進入一座花園中,像先前一樣,你別管那些果樹上結的放着奇光異彩的各種果實,只管沿當中的通道走下去。大約五十步遠的地方,有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廳。大廳的天花板上掛着一盞油燈,廳中還有一架三十級梯階梯子。你沿梯子上去,取下油燈,倒掉燈中的油,然後把它裝在胸前的袋裏帶回來。那盞燈一旦掌握在你手中,整個寶藏中的寶物便全歸你所有了。」魔法師囑咐畢,從手上脫下一個戒指,替阿拉丁戴在食指上,接着說道:「我的孩子,告訴你吧,這個戒指保護你不受任何危害和恐怖的威脅,所以你不用顧慮,但是你要牢牢記住我所囑咐你的一切。好了,你鼓足勇氣,快下去吧。如今你已長大成人,不要再像小孩子那樣怕這怕那。當你勝利歸來,我的孩子,你將贏得巨大的財富,一躍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物。」

阿拉丁按照魔法師的吩咐,進入地洞,快步走下台階,進入地道后,他小心翼翼地通過擺着金銀罈子的那四間房子,來到花園,然後沿着通道向前,一直進入那間富麗堂皇的大廳,爬上梯子,取下吊在天花板上的那盞油燈,吹滅它,倒掉燈中的油,把它裝進胸前的衣袋裏,然後走下梯子,退出大廳,回到花園中。

此時,阿拉丁的心情放鬆了許多,不再像進來時那樣緊張膽寒了。他從容不迫地漫步園中,欣賞園中的美妙景物。當他看到樹枝上結滿誘人的燦爛的寶石果子時,真有些心動。只見那些寶石果子個個發出燦爛耀眼的光芒,每顆寶石果子的體積都很大,就是帝王們所擁有的寶石也無法與之相比。

但阿拉丁畢竟還是個孩子,涉世不深,缺乏經驗,對這些珍貴的珠寶玉石除了感到新鮮、稀奇外,並不知道其價值。在他看來,這些珠寶玉石不過是玻璃一類的製品罷了。甚至為這些果子不能食用而感到遺憾,但還是準備把這些東西當成稀有的物品,盡量收集一些帶走。他暗自說:「我要摘些玻璃果實,帶回家去玩。」

他摘了許多各類果實,除裝滿每個衣袋外,還解圍巾來包,然後纏在腰間。他只把這些東西當作裝飾品來看待,根本沒有別的打算。

阿拉丁怕自己遲遲不歸,受到他那魔法師伯父的責備,便不敢再逗留。於是他匆匆離開花園,沿着進來的路線,一口氣跑到地道口。當他走上台階,到達最上一級時,發現這一級台階比其餘的都高,由於身上帶的珠寶果實太多,隻身一人無法攀沿,於是他伸出手來,對魔法師說道:

「伯父,拉我一把,我無法跨上。」

「我的孩子,你先把油燈遞給我,這樣可以減輕你的負擔,我看你身上負荷挺沉的,似乎拿了不少東西。」

「不,伯父!我拿的東西並不重,只是這個台階太高了。你伸出手來,幫我一下,把我拉出去,我再給你油燈好了。」

魔法師一聽這話,頓時心急火燎,面露凶光。

原來他不遠萬里,不辭辛勞從摩洛哥來到中國,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佔有這個油燈,他幫助阿拉丁,並帶他到此,也是為實現這個目的。阿拉丁並不知道這一切,他之所以沒有馬上把神燈給魔法師,完全是因為神燈揣在最下面,取出來不方便。實際上他打定主意,一出洞口就把神燈交給魔法師,並沒有要將神燈佔為己有的想法。可是魔法師卻錯誤地以為阿拉丁察覺了自己的企圖,不願將神燈交給他。當他再三向阿拉丁索取神燈而無結果時,便怒不可遏地咒罵吵嚷起來。

此時,魔法師已被焦急和憤怒弄得失去了理智,以為神燈將要被他人佔有,於是他心一橫,索性念起咒語,把乳香往空中一撒,惡狠狠地施出報復手段。由於咒語的魔力,他身邊的那塊石板就動搖起來,慢慢滑到地道口上,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成為地道的蓋子。

阿拉丁就這樣被埋在寶庫的地道中。

原來這魔法師是一個土生土長在非洲西部的摩爾人,從小就醉心於巫術,經過四十年潛心鑽研,認真實踐,他廣納了巫術界各種流派的口授心傳,終於成為巫術界的能手,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有一天,魔法師憑魔力的感應,從魔籍中知道中國有一座叫卡拉斯的山腳下,有一個巨大的寶藏,財富異常豐富,而寶物中最有價值、最奇妙的,就是那一盞表面普通的神燈。因為誰擁有了那盞燈,便可成為不可戰勝的萬能者,無論地位、財富、權力各方面都將天下第一。就是人世間威望最高、權力最大、財富最多的帝王,其威力跟神燈的魔力比較,也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魔法師根據他的巫術知識,深知那個寶藏只能由出生在當地某貧民家,名叫阿拉丁的孩子開啟。於是,他仔細研究開啟寶藏的步驟,希望能按自己的意願順利進行,不出任何問題地達到目的。一切都準備妥當后,他收拾行裝,動身作中國之行。他馬不停蹄地連續跋涉,終於來到中國,找到阿拉丁,對他施行騙術。

魔法師按照計劃做了一切,以為能夠獲得神燈,成為神燈的主人,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他經過長時間的精心策劃和準備,艱難的奔走和跋涉后,在眼看就要成功的最後關頭,受到了挫折,到頭來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因此,在絕望、憤怒之下,他決心置阿拉丁於死地。於是他施展魔法,把阿拉丁埋在地道里,讓他慢慢死去,他認為採取這個措施,阿拉丁就出不了地道,神燈也就不可能被帶出寶庫,這樣,他將來還有機會來實現其目的。

魔法師像做了一場白日夢,垂頭喪氣地離開中國,返回非洲老家去了。

阿拉丁被埋在地道里,大聲呼喚魔法師,抱着最後一線希望求他伸手拉他一把,讓他離開地道,回到地面上,但是不管他怎麼嘶聲力竭地呼喊、哀求,都始終得不到回答。這時候,阿拉丁才逐漸醒悟了,慢慢意識到此人不是自己的伯父,而是一個懷有罪惡目的、慣於撒謊騙人的妖道。

當感到沒有擺脫危機的辦法,沒有活命的希望時,他苦惱極了,忍不住傷心哭泣起來。沒辦法,只得又沿台階走去,指望老天爺給他一條出路,減輕自己的痛苦。由於魔法師用魔法將寶庫中的各道門路全都封起來了,他只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著。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當然最終毫無結果。他知道生路已經斷絕,在恐懼和悲哀中,除了嚎啕大哭外,沒有別的辦法。

最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死神降臨。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在阿拉丁還未遇險被困的時候,老天爺已為他安排好一條絕處逢生之路。

阿拉丁在黑暗中也不知哭了多久,在活又活不成,死又死不了的情況下,不由自主地搓著自己的手。在搓手的過程中,他無意間擦著了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瞬間,一個威風凜凜的巨神出現在他面前,並用洪亮的聲音向他說道:

「稟告主人,奴婢奉命前來聽候吩咐,你需要我做什麼?」

原來,在阿拉丁準備進入寶庫時,魔法師曾給了他一枚戒指作為護身符,並對他說:「無論你遇到什麼危險,這個戒指都能保你平安,能給你膽量和勇氣。」這一切原來是老天爺在冥冥中借魔法師的手來保護阿拉丁的生命,以使他擺脫危險的巧妙安排。

阿拉丁聽到說話聲,仔細打量,才看清他面前站着一個魁梧的巨神,形貌酷似傳說中所羅門大帝時代的妖魔。面對這可怕的巨神,他嚇得魂不守舍,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巨神見此情境趕忙又對他說:「不用怕,你需要什麼?只管告訴我。如今我是你的僕人了。可能你還不清楚,戴在你手指上的這個戒指,是我的主人。現在你既然擁有它,實際上你就是我的主人了,我就該聽你的命令。」

阿拉丁聽了巨神的解釋,知道沒有危險后,神色才逐漸恢復,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同時想起魔法師給他戴戒指時囑咐的話,便心裏有數,馬上勇氣十足,高興地說:

「戒指的僕人啊!我要你把我帶到地面上去。」

阿拉丁剛說完這句話,大地突然裂開,他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自己便已經在地面上了。

由於他呆在暗無天日的地道中已整整三天,一下子不適應奪目的陽光,不能睜眼看東西,只好試着把眼皮慢慢微睜,直到眼球對強烈的光線有所適應了,才張開眼看周圍的情況。

此時他的心情格外舒暢,同時又覺得驚奇詫異。他與魔法師開啟的地下寶庫的門道已經無影無蹤,而且周圍的地面平坦,完全沒有任何變化,所有的痕迹都不存在了。眼前的情景,使他茫然不知身處何處。後來經過一番思索、觀察,他終於明白:原來此地就是當初魔法師焚香、念咒語的那個地方,於是恍然大悟,確信自己還沒離開原來的老地方。

他朝遠處張望一陣,並能隱約辯論出那些景象和走過的道路。當初他已覺得自己已無生路,但轉眼間,即重新回到大地上,因此,他對老天爺給予的這一切感激不盡。阿拉丁帶着劫後餘生的幸福心情離開那裏,一個人在回城的途中跋涉。沿途的情景,依然跟來時一樣,並不陌生。他一口氣回到城中,徑直向家奔去。由於死裏逃生而歡喜過度,也由於受到的驚嚇、磨難太多和饑渴的時間太長,當他來到母親跟前時,終於支持不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阿拉丁的母親從兒子離家的那天起,便惴惴不安。

由於孩子幾天不歸,她感到有些可怕,終日裏長吁短嘆,悲哀哭泣,在以淚洗面的日子中痛苦地煎熬。當看見阿拉丁歸來時,她喜出望外,樂不可支,卻想不到兒子突然昏倒。她頗為驚慌,趕忙起身急救,拿水灑在他臉上,向鄰居找香料熏他,這才使他恢復了知覺。

阿拉丁慢慢蘇醒過來后,頓覺腹中空空,於是他有氣無力地對他母親說:

「娘,我感覺非常餓,我整整三天沒吃沒喝了。」

他母親趕忙端來食物,說道:「兒啊!你現在什麼也別想,快吃些東西,好好休息。至於發生了什麼,以後再對我說吧。」

阿拉丁聽了母親的話,支撐著坐起來吃喝。當身心從極度疲倦中恢復過來后,才對母親說道:「娘啊,我有滿腹痛苦、冤屈要向你訴說。那個口口聲聲自稱是我伯父的人,沒想到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惡魔,為達到自己的罪惡目的,他用最卑鄙毒辣的手段,想致我於死地。如果不是老天保佑,咱母子怕是這輩子再見不著面了。」

接着阿拉丁一口氣將他如何跟魔法師來到郊外,如何開啟寶庫洞口,獲得神燈,又如何被害,以及最終逃出苦難的整個過程,細細地講給母親聽了,最後他憤怒地說道:「原來我所依靠差完全信任的這個所謂的伯父,竟是一個笑裏藏刀、十惡不赦的大魔鬼,但願老天會無情地懲罰他。」

阿拉丁的母親聽了兒子的敘述,得知魔法師危害他的始末,氣憤地說道:「孩子,正如你所說的,讓老天無情地懲罰這個專搞異端邪說、利用巫術來害人的惡魔。幸虧老天保佑,你才沒被他害死。這個壞蛋,當初我還真把他當作你的伯父了。」

由於阿拉丁在地道中幾乎三天三夜沒睡覺,因此他睏倦得要命,唯一的願望是能儘快休息。

母親理解兒子的心情,便讓他躺下好好睡一覺。

阿拉丁因疲勞過度以,睡得很香甜,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他一睜眼便向母親要東西吃。他母親有些為難地說:「兒啊!現在家裏沒有什麼現存的食物。這樣吧,你先耐心等一會,待我把紡好的棉紗拿到市上賣掉后,再給你買些吃的。」

「娘,你紡的紗還是留下來,暫時別賣它。把我帶回的那盞燈拿給我,讓我拿去賣掉。我相信油燈總比紗值錢些。」

阿拉丁的母親同意兒子的意見,把燈拿在手裏,見燈有些臟,便對阿拉丁說:「兒啊!燈拿來了,可是很臟,我先洗擦一下,弄乾凈些,這樣會多賣幾個錢。」

於是她抓了一把沙土,剛擦了一下,一個巨神便出現在她面前。那巨神的形貌非常可怕,又高又大,簡直是面目猙獰的凶神惡煞。他粗聲粗氣地對阿拉丁的母親說:

「我應命來了,你要我做什麼?只管說吧。我是這盞燈的僕人,也是你的僕人,會不折不扣地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的。」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可怕形象,把阿拉丁的母親嚇得魂不附體,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當場就暈了過去。

阿拉丁一見他母親這種情形,趕忙跑過來,把燈拿在自己手裏,從容地和燈神交談。因為他已經歷過類似的情況。他在洞中所遇到的情形,與現在幾乎是一樣的,所以他一點也不畏懼,輕鬆自如地對眼前的巨神說:

「燈神啊!你就給我弄些可口的食物吧。」

燈神聽了阿拉丁的吩咐,轉眼就不見了。

一會兒,燈神端來一席豐盛的飯菜,擺在一個精緻名貴的銀托盤中,總共十二種美味可口的菜肴。燈神擺好飯菜就匆匆隱去。

阿拉丁急忙搶救母親,一邊拿水灑在她臉上,一邊用香熏她的鼻子,待她慢慢蘇醒過來,他說道:「娘,老天爺可憐咱們,給我們送來了美味佳肴,你起來,咱們倆一起享用吧。」

阿拉丁的母親看到那麼講究的銀托盤、金杯碟和熱氣騰騰的豐富菜肴,十分驚奇、詫異,問道:「兒啊!這是怎麼回事?誰如此慷慨,為我們送來這樣豐富的食物?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他呀。」

「娘,先別管這些,咱母子都快餓死了,快來一塊兒吃吧。」他把母親扶到席前,陪她一起吃喝。

由於長期挨餓,如今得到這樣好的飯菜,母子倆食慾格外旺盛,飯量也比平時增加了許多。一方面是飢餓過度的緣故,另一方面是這樣的珍饈美味,以及如此精美的器皿,他母子生平從沒見過,更不用說吃過了。

阿拉丁母子吃飽喝足,但無論如何也吃不完。

他們剩下一些飯菜,留作晚飯,估計還夠第二天食用。母子兩人洗了手,坐下來,母親這才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她看了兒子一眼,說道:「兒啊!現在你告訴我剛才發生的一切吧。那個自稱僕人的巨神是如何對待你的?感謝老天爺!他為咱們提供美好充足的飲食,往後我們的生活就有着落了,我們也不會為此事再發愁了。」

阿拉丁回答了母親的問話,把她見燈神驚恐過度而昏倒時,他跟燈神打交道的經過,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

她聽了,感到十分詫異,說道:「鬼神出現在人類面前的事,我只是聽說過,但從沒有親身體驗過,現在我相信這是事實了。兒啊!這個巨神是不是把你從地下寶藏中救出來的那個?」

「不,娘,你所見的這個巨神不是出現在山洞中的那個,他是神燈的僕從。」

「兒啊!你是憑什麼這樣肯定的?」

「因為他們雖然都是巨神,但形貌卻不一樣。那個是戒指的僕從,而你所看到的這個,是你拿在手中的那盞燈的僕從。」

「哦,我明白了,那個在我跟前一現身就不見了的,把我嚇得半死的該詛咒的傢伙,的確和這一盞燈有關係。」

「不錯,他屬於神燈。」

「兒啊!看在我養育你的情份上,聽我一次話,把這盞燈和這個戒指扔掉吧。因為把這樣的東西留在身邊,往後會給咱們招引災禍的。我不願看到類似的事情再發生。況且跟妖魔鬼怪交往,是犯禁的行為。」

「娘,按理我應照你所說的去做,但我卻不能捨棄神燈和戒指。理由很簡單,當我們最需要什麼的時候,僕從為咱們所做的一切,你老人家已親眼看到並親自體會到。再說那個魔法師,他派我進寶庫去,並不是為了獲得黃金白銀和其它任何價值連城的寶物。他一再囑咐我,他所要獲取的只有這盞神燈。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仔細研究過的,他懂得其中的奧妙也深知這盞燈的價值,只不過還未證實它的作用罷了。他之所以忍受種種艱難困苦,不辭辛勞,長途跋涉,遠離家鄉,來到這裏,其目的就是為了獲取這盞神燈。因此,當他沒有達到目的而感到絕望時,便惱羞成怒地把我給埋在地道中,想致我於死地。這一切充分說明,這盞燈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由於它得之不易,因此無論如何必須留下它,並且要好生保護它,絲毫不能泄露它的秘密。咱們今後是要靠它過生活的,它會給我們帶來富裕。至於說到這個戒指,它的作用也非常大,我要隨時戴在手指上。你清楚,沒有這個戒指,我不會活着回到你的身邊,可能早已死在地下寶庫的地道中了。如果我把這個戒指脫下來,萬一時運不好,突然發生什麼意外,或者一理災難臨頭,而戒指又不在身邊,那我就劫數難逃了。不過我非常理解你的顧慮,為尊重你的意見,我會把燈收藏起來。從今以後,絕不讓類似的事情再在你眼前發生,以免你受驚。」

阿拉丁的母親聽了兒子的解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於是她對阿拉丁說:「兒啊!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做吧,娘不阻攔你。我只希望不再看見僕從的形貌和那恐怖的情景就行了。」

阿拉丁母子倆靠燈神拿來的食物過日子。

食物吃完時,阿拉丁準備拿一個盤子到集市去變賣,以換回食物,但他卻不知盤子是純金的。

阿拉丁在集市上,碰到一個卑鄙、貪婪的猶太人,鬼頭鬼腦地糾纏着要買那個盤子。他把阿拉丁帶到僻靜的地方,仔細一再估量,最後確信盤子是純金的名貴物品,所以決心收買。但是他不知阿拉丁是否識貨,他估計,阿拉丁還只是一個毛孩子,也許根本不懂這些,於是便直接了當地對阿拉丁說:

「我的小主人,這個盤子你打算賣多少錢?」

「它的價值,你自然非常清楚。」阿拉丁沒有直接回答猶太人。

這樣的回答,似乎是行家的口吻,猶太人便不敢貿然行動。他本來打算只花幾個小錢將盤子買下,但怕阿拉丁真懂盤子的價值,而使生意不能成交。最終他抱着僥倖心理暗想:

「這孩子有可能是假充內行,不一定知道盤子的價值。」

他思索著從衣袋中掏出一枚金幣。

阿拉丁看到他手中的金幣,感到滿意,立即把金幣拿到手,然後轉身匆匆走了。猶太人一眼看穿阿拉丁的無知和幼稚,相信實際上用不了一枚金幣便可買到盤子。

阿拉丁賣了盤子,徑直到麵包店,買了麵包,急忙回到家中,把麵包和剩餘的錢交給母親。

「娘,還需要什麼?你自己去買吧。」

阿拉丁的母親拿着錢來到集市,挑選了一些日常必備的食物,滿心歡喜地帶回家,母子倆就這麼一天一天過着日子。幾天後,賣盤子的錢花光了,阿拉丁又拿一個賣給那個該詛咒的猶太人。每個金盤一枚金幣,這已是夠便宜的了,可是猶太人仍不滿意,本來還想從中打折扣,但轉念一想,認為由於上次沒有把握好機會,用一枚金幣買下了盤子,現在若不給這個數目,恐怕這個孩子會另找主顧,那就失去這種便宜的生意了,所以仍然只得照付一枚金幣。

阿拉丁靠賣盤子過活,當把十二個金盤賣完后,就只得打那個擺在家中的銀托盤的主意了。由於那個銀托盤又大又沉,不便帶往集市,所以他乾脆帶猶太商人到家中來看貨,最後以十二枚金幣的價錢把它賣給了猶太人。

就這樣,阿拉丁母子過着豐衣足食的生活,需要什麼就買什麼,根本不用為錢發愁。眼看手中的錢又要花光了,阿拉丁這才趁母親外出時,抓緊時間把神燈拿出來,擦了一下,燈神便像先前那樣迅速出現在他面前。

「請吩咐吧,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麼呢?」

「我要你袂按文茄送一桌飯菜來。

燈神應聲隱去,轉瞬間,又像前次那樣,端來一個大托盤,盤中擺着十二個更精緻的盤子,盤裏盛滿各式各樣的菜肴,另外還增加了一些麵包和幾瓶醇酒。

不多一會,他母親回到家中,看見大托盤中擺着的各種好菜,嗅到香味,心裏感到歡喜,同時她知道這必是燈神所為,又覺得害怕。阿拉丁察覺到這種情景,說道:「娘,你現在應該知道這盞燈的好處了。當我們需要時,它不折不扣地滿足我們的願望,因此,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放棄它。」

「兒啊!我從心裏感激這盞神燈,但願老天爺多多賜福於它。但是我還是怕燈神在我面前出現,這一點你應該理解。」

阿拉丁和母親坐在托盤面前,盡情享受這豐盛的飯菜,直至吃飽喝足。之後他們同樣把剩餘的飲食收存起來,留待下次食用。

又過了一天,阿拉丁見燈神送來的食品吃光了,知道又得出售盤子,於是他拿了一個盤子塞在衣服下面,徑直去找那個猶太人,準備把盤子賣給他。可是說來也巧,他從一家古老的珠寶店門前經過時,被一個正直的珠寶商看見了,他叫住阿拉丁說:

「我的孩子,屢次見你從這兒經過,去和那個猶太人打交道,好像在跟他做買賣,彼此都成老主顧了。今天你大概又是去找那個猶太人,也許要賣給他什麼東西吧?能告訴我嗎?我的孩子,你要知道,那個猶太人可不是什麼好人,而是一個奸詐的小人,一貫玩弄伎倆,賤買貴賣,牟取暴利,已經有很多善良之人在他那裏吃虧了。見你和他打交道,我真怕你不明不白就上他的當了。我的孩子,如果你真有什麼東西要出售,不妨先拿給我看看。你別害怕,我主要是怕你不懂市場行情,因此,打算替你估一下你的東西值多少錢。若你願意,我會按公道價格購買,決不會叫你吃虧。」

阿拉丁聽了珠寶商的話,見他誠心誠意,便把盤子掏出來。商人接過去仔細打量,並在秤上稱過重量,這才問道:「你賣給那個猶太人的盤子與這個是一套吧?」

「是的,完全一樣。」

「他買下一個這樣的盤子,付了多少錢呢?」

「一枚金幣。」

珠寶店的老闆聽了回答,大吃一驚,罵道:「這個該死的猶太人,如此貪婪,竟用一枚金幣的代價收買一個價值幾十枚金幣的金盤,這樣欺騙孩子,真不怕天打雷劈呀!」接着他對阿拉丁說:「我的孩子,那是個詭計多端無惡不作的猶太人,你上了他的大當了。你手裏的這些盤子是純金的,按市場的行情,估計它最少值七十金幣。如果你願意,我打算以這個價格買下它,你看如何?」

他說完,見阿拉丁表示同意,於是數了七十個金幣給他。

阿拉丁高興地收下老闆付給他的金幣,對老闆的公道與正直,表示了由衷的敬佩與感激,同時也認清了那個猶太奸商的醜惡嘴臉,不去上他的當,為此阿拉丁感到慶幸。他告別了珠寶店老闆,帶着輕鬆、愉快的心情回家去了。

阿拉丁母子倆雖然知道自己有花不完的錢,用不盡的物,但他們也毫不浪費,仍然過着節儉的生活,花錢辦事很有分寸。因此,他們除了正常開支以外,還有大量剩餘,錢財也越積越多。此時的阿拉丁已完全長成一個懂事的大人了。他改掉了少年時代的那種調皮搗蛋的壞毛病,斷絕了與那些不三不四、遊手好閒的人來往,選擇那些正直誠實的人做朋友,同生意場中大小商人接觸,在頻繁往來中,不斷地充實自己,努力學習經營的決竅,提高投資求利的本領。

他還經常接近珠寶商和金銀首飾商,學會了鑒賞名貴珠寶玉器,他留心觀察商人們經營生意的方式方法。他把一切記在心裏。隨着鑒賞水平的提高和經驗、閱歷的逐步增長,他已清楚地知道那些他從花園中摘來的幾袋果實,並不是玻璃一類的東西,而是名貴稀罕的珠寶,價值連城。因此,他感到自己是比帝王還富裕的有錢人了。他暗自估量,認為他自己現有的珠寶,跟古玩店中的比起來,數量雖然只有四分之一,但是價值不知要高多少倍。因為市場上那些珠寶中體積最大的,也無法跟自己最小的相比,更不用說質量的高低了。

阿拉丁善於利用一切機會向其他生意人學習,正逐步在生意場上出人頭地。

這一天,阿拉丁照常穿得整整齊齊,去市場活動。

他正在大街上漫步,忽然聽到當差的大聲對老百姓宣佈:「奉皇上聖旨,今日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將前往澡堂沐浴熏香,為避免干擾,特令城中各商家停業,城中居民也要閉戶一天,任何人不得外,違者將處以絞刑。」

聽了皇宮傳出的禁令,不禁引起了阿拉丁極大的興趣,一心要看看皇帝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到底是啥模樣。他暗自想道:「朝中大小官員都稱讚公主美麗可愛,我何不利用這次機會看看她呢?」

阿拉丁為了實現自己的想法,決定不顧危險,上澡堂去,以便能一睹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芳容。他打定主意后,毅然趕到澡堂,躲在後面,耐心等候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到來。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在奴婢、衛士的簇擁下,在城中主要街道上漫遊,想借參觀漫遊的機會,四下走走,以求開心。最後她姍姍來到澡堂。她一進大門,便取下面紗,這時候,阿拉丁眼中便出現了一個窈窕活潑的美女。她光彩照人,簡直像仙女下凡。

阿拉丁暗自稱讚:「都說公主美麗,確實名不虛傳!

阿拉丁從見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那一刻起,心弦就像受到撞擊,腦海里從早到晚都縈繞着公主的形象,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反應,像一個獃頭獃腦的痴人。這天早晨,母親陪他一起吃早飯,見兒子心事重重,便關切地問道:「兒啊!你最近是否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能否告訴我?讓母親分擔你的痛苦吧!因為見你這樣,我心裏也不好受啊。」

過去阿拉丁總認為天下的女人不外乎都像他母親那樣平凡,沒有什麼可稱道的地方。雖然他經常聽別人說起皇帝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是如何如何超凡美麗,如何如何具有盪人心魄的魅力,但是他並不真正懂得所謂「美麗」、「愛情」是什麼。從那天他親眼看見公主后,便一頭墜入愛河,弄得他精神恍惚,不思茶飯,前後一下子判若兩人。因此,當他母親一再問他苦惱的原因時,他便不耐煩地搖著頭說:

「你別管我!」

做母親的總是心痛自己的孩子,因此,母親不怕地安慰他,關心他的起居飲食,但阿拉丁對一切都沒有興趣,經常通宵失眠。這種現象一直延續下去,他母親越來越感到困惑,一時間又毫無辦法。最後,她認定兒子一定是害了什麼病,便心疼地對他說道:

「兒啊!看樣子你一定得了病,你感覺什麼地方不舒服,趕快告訴我,我這就去請大夫給你治療。聽說最近有個阿拉伯大夫到咱們城中來行醫,他精通脈理,醫術高明,皇上都曾召他進宮去治病。我想,若請他來為你醫治醫治,你肯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阿拉丁一聽要請醫生來替自己治病,才不得不向母親道出實情。他把那天有幸見到美麗絕倫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並由此而陷入情網的事從頭到尾細說一遍后,接着說:「公主的美麗可愛是絕無僅有的,難以用語言來表達,因此,苦惱不安也就隨之而來。要說生病,也就是害了難以形容的相思病,醫治的最好方法,只能是了卻我的心愿,讓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嫁給我。」

阿拉丁的母親怎麼也沒想到兒子會有這種荒謬的念頭,認為他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說道:「兒啊!對天發誓,在我看來,你已經失掉理智了,應該趕快恢復常態才對。你怎麼能像著魔似的,產生樣的想法呢?」

「不,親愛的母親大人,我並未喪失理智,更不是狂人。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美麗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掠去了我的心。要使我平靜下來,只有將娶到手。現在我正打算向公主的父親——皇帝大人去求親呢。」

「兒啊!用我的生命起誓,你這樣說,會招人笑話的,大家肯定會說你已瘋了。你千萬別再談這種無聊的話。這樣的事,別人想都不敢想,更不會去做了。再說,就算你的想法行得通的話,可誰願意為你去作媒呢?總不至於你自己去為自己作媒吧?」

「娘,我可不需要別人去替我提親。對我來說,還有誰比你去替我向皇帝大人提親更適合呢?」

「兒啊!你說什麼呀?難道你天真地以為我也像你一樣失掉理智了嗎?你快放棄這個念頭吧,可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孩子,不要忘記你是出生在裁縫家庭啊,像我們這樣貧窮的人家,怎麼敢妄想娶皇帝的女兒做兒媳婦呢?你應該清楚,皇帝只能同帝王將相們結親,那樣才稱得上門當戶對。」

「娘,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非常清楚。我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但這也不能改變我的主意。我是你唯一的兒子,而你又無微不至地關心、愛護我,因此我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求你同意我的意見,並促成我的願望。如果你不肯這樣做,那就等於把我的一生給毀了。因為若不能同心愛的人結婚,我就無法生活下去了。娘啊!再次懇求您答應孩兒的要求吧。」

阿拉丁的母親聽了兒子的肺腑之言,不禁產生了同情憐憫的心情,她一邊傷心哭泣,一邊說道:「兒啊!你說得對,你是我唯一的心肝,為了你我願意替你說這門親事,不過我所擔心的是,即使我去同跟咱們景況相似的人家提親,對人家提出的諸如:你有多少財產,靠經商還是手藝來養家餬口等極簡單的問題,我都窮於應付,叫我有什麼勇氣向大皇帝去求親呢?他是如此高傲之人,對其左右的親信都看不上眼,又怎麼會理睬像我們這樣的普通百姓。再說,有誰願意將自己女兒下嫁裁縫的兒子做老婆呢?你應該清楚,去向皇帝求親,不但是自討沒趣,而且肯定會惹怒皇帝,並招致殺身之禍呢。這可是性命悠關的呀!就算我老臉不要,冒着生命危險去做這事,又用什麼辦法接近皇帝呢?即使我有幸能進宮,去見皇帝,我也不知該怎麼開口。還有,我能給威嚴的皇帝獻上什麼禮物,才能使他哪怕是有那麼一點點動心呢?因為凡是攀緣皇帝並希望獲得恩賞的人,必須帶着帝王喜愛的禮物去見他,才有實現願望的可能。我不是沒有告誡過你。我們若是拿不出皇帝感興趣的貢禮,要實現你的願望其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又何必冒風險去向公主求婚呢?」

「娘,我再一次聲明,我鍾情於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愛情的火焰在我心裏劇烈燃燒,我已不能再忍受這樣的折磨,必須把她娶到手,才能擺脫這樣的痛苦。至於你所講的這些,有一件事提醒了我,它堅定了我向皇帝求親的決心,並增強了我完成心愿的勇氣和信心。因為事實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們沒有可奉獻的禮物。我不但有耬,而且有最適合做貢禮禮物呢。這種禮物是帝王所沒有的,也是中的珍寶所不能媲美的。娘,告訴你吧,當初我從地下寶藏中帶回來的、曾被我當作普通物品的那些東西,都是無價之寶。即使最小的一顆寶石,也是皇帝所有的珠寶不能比擬的。近來我經常同珠寶商往來,學到一些知識,知道我裝在袋中的寶石,其價值無法形容。若作為貢禮獻上,它會使皇帝驚喜萬分。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你儘管放心,娘,記得我們家有個缽盂,現在請母親按我的要求,去把缽盂找出來,我將裝些寶石在裏面,咱母子可先仔細欣賞寶石的燦爛光芒,這樣你便會相信,用這樣的物品作貢禮去敬獻皇帝,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阿拉丁的母親去取缽盂,心想:「他的話不太可信,待我找出缽盂,就可以證實了。」

她嘀咕著把缽盂擱在阿拉丁面前。

阿拉丁精心挑選了不少寶石,將缽盂裝得滿滿的。母親站在一旁耐心觀看,她的眼睛已被那些璀璨的寶石發出的光芒刺得睜不開了。她想兒子所說的也許是事實。

「娘,這樣名貴的禮物,定會使你受到皇帝熱情的接待。因此你不要再猶豫,打起精神,帶着這缽寶石,快去皇宮見皇上。」

「兒啊!看得出來,這禮物的確非同尋常,也正如你所說的是寶中之寶。但即使帶上這樣的禮物,要叫我在皇帝面前,要求把他的女兒許配給我的兒子,我還是感到難以啟口,猶其是怕回答他提出來的這樣那樣的問題。」

「娘,我相信皇帝的注意力會被光芒奪目的寶物吸引住,他欣賞寶物都來不及,哪會有功夫去想別的事情,因此你的顧慮是多餘的。你只要把寶石獻上,便可以大膽地替我向他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求婚,別把事情想像得太困難。你知道,萬能的神燈會供給我們需要的一切東西。這就使我們有足夠的財產作保證,無需為這類事發愁。只是現在我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應答皇上提出的問題。」

當天夜裏,阿拉丁母子在一起通宵達旦地商討如何辦好這樁事情。

第二天早晨,阿拉丁的母親雖然一晚上沒休息,但仍然精神很好,一副充滿信心的樣子,因為她知道神燈的作用,它有求必應,既能供給她所需要的一切,也能幫她戰勝困難,完成這件大事。

阿拉丁在母親行前,特別囑咐她道:「娘,神燈是咱家最珍貴最重要的寶貝,它的價值和用途千萬不可讓外人知道。否則那些無恥之徒會千方百計偷竊或搶奪。我們一旦失去了神燈,咱們所享受的這種幸福生活就會完全喪失,而我的希望、理想也就將付諸東流。因為咱們的希望和幸福,完全是建立在我們擁有神燈這個基礎上的。」

「兒啊,這個厲害關係我是非常清楚的,你不必顧慮。」她說着用一塊最好的帕子,把盛寶石的缽盂包起來,帶着上皇宮去了。

阿拉丁的母親匆匆來到皇宮門前,見早朝的將相、官吏們絡繹不絕地進入皇宮,聚集在朝廷上,他們先行鞠躬禮,然後一個個把手臂交叉貼在胸前,垂頭聽命,待皇帝示意后,他們才各按等級就坐。接着按程序逐一上奏,並靜聽皇帝決斷。

早朝完畢后,皇帝進入後宮,其他臣僚才順序退下。

阿拉丁的母親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觀望等待。直至早朝完畢,官員們各自辦事去了。她見皇帝沒有要接見她的意思,這才悶悶不樂、無精打采地轉回家去。

阿拉丁見母親提着禮物歸來,知道她此行並不順利,但他並不想追問緣故。

阿拉丁的母親把禮物放下,把經過敘述一番,然後說道:「兒啊!今天我本來是鼓足了勇氣,等待謁見皇帝的。當然也準備好了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但是由於今天求見的人太多,沒得機會跟皇帝見面交談。明天我再上皇宮見皇帝,相信會有結果的。」

阿拉丁聽母親這麼說,並沒有感到失望。雖然他很愛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希望儘快同她結婚,可是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順利,因此他不得不抑制感情,耐心等待。

次日清晨,阿拉丁的母親又趕到皇宮,見接待廳的門窗關閉着。她向旁人打聽,才知道皇帝並不是每天都要接見老百姓的。他每周只接見老百姓三次。阿拉丁的母親頗感失望,悶悶不樂地轉回家,等接待日再去求見。

接待日這天,阿拉丁的母親帶着禮物,又來到皇宮。

她按規定站在接待廳門外,等待進謁。這天求見的人很多,而每次只放一人進入接待廳,其餘的人繼續在外等候。當先前進去的那人出來后,才放下一個人進去。由於時間限制,這天的接見還沒輪到她就告結束了。

阿拉丁的母親連續跑了一個月,次次都遇到這種情況。終於在月底的某日,她輪到了進見的機會,但關鍵時刻,她突然由於膽怯而猶豫了一下,就在她躊躇不前時,廳門已關上,宣告今天接見結束。

皇帝在宰相陪同下,離開接待廳,準備前往後宮。他突然感覺到阿拉丁的母親好象每逢接待日都到場,但卻從未進入過接待廳。因此,他回頭對宰相說:「愛卿,這個老太婆在最近幾次接待日,都來求見,但卻從未進入過接待廳,她老是膽怯地站在那裏,手裏還提着一包東西,你知道她的情況嗎?」

「尊敬的陛下,像她這樣的人,會有什麼事呢?不外乎是受了丈夫的虐待,或是受了家人的氣后,到這兒來向陛下訴苦叫屈吧。」

皇帝對宰相的回答顯然不滿意,說:「我看未必如此。不過,她會再來求見的。到那時,你直接帶她來見我吧。」

「遵命。」宰相回答道。

阿拉丁的母親每次接待日都到場,在廳門前等候。

為了替兒子求親,儘管吃盡了苦頭,但她始終堅持不懈,為了讓兒子的願望得以實現,他任勞任怨地克服困難。這天,當她再次等候謁見時,皇帝看見了她,便對宰相說:

「這就是那天我對你提過的老太婆。你把她帶來,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願望。」

宰相遵命,立刻把阿拉丁的母親引到皇帝面前。

阿拉丁的母親向皇帝致敬,吻他的指尖,並拿他的指尖摸自己的眉毛,表示無上敬意。接着她祝皇帝萬壽無疆,世代榮華富貴,最後拜倒在皇帝腳下,跪着聆聽皇帝的吩咐。

「老人家,」皇帝開始跟她說話,「很多的日子裏,我見你都上接待廳來,顯然你是有話要說的。你需要什麼,告訴我吧。看我能否滿足你的要求。」

「是的,我是一直盼望得到皇上的恩賞。不過在我向陛下陳述情況之前,首先懇求陛下對我的安全給予保障,並允許我一個人獨自在御前講明我的希望和目的。」

皇帝由於急於想要知道她的要求,欣然答應了她的請求。他讓左右的侍從離開,只留下宰相一人在旁,才對她說:

「好了,有什麼你就快講吧。」

「如果我說錯了話,懇求陛下饒恕。」她再次強調。

「老天爺會饒恕你的。」

「尊敬的陛下,我有個兒子,名叫阿拉丁。有一天他在街上,聽見宮中的差官傳達聖旨,從而知道陛下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要前往澡堂沐浴。於是他在好奇心的趨使下,為看公主一眼,便設法溜進澡堂,想躲在大門後面窺探她。當公主進澡堂時,他看見了公主。他滿心歡喜,感到無上榮幸。但是,他從見到公主的那天起,直到現在,生活失常,整日悶悶不樂,日子很不好過。因為他傾心公主,硬要我前來向陛下求親,希望結為夫妻。由於他過份鍾情公主,我簡直沒法打消他的幻想。愛情牢固地控制着他的生命,已經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他曾對我說:『娘,你要知道,假使達不到同公主結婚的目的,我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才冒昧前來求見,懇求寬大仁慈的皇上體諒我母子的苦衷,饒恕我們犯的罪過吧。」

皇帝聽完阿拉丁母親的敘述,先是哈哈大笑一陣,接着便控制住自己,顯得十分慈詳。他仔細打量著阿拉丁的母親,接着問道:

「你手裏拿着的那包東西是什麼?」

阿拉丁的母親心裏明白,皇帝的笑臉轉眼就可能成為怒目,但既然皇帝已發出詢問,便只好打開帕子,心想:我先把寶石獻上再說。

帕子打開之後,整個接待廳一下子閃爍著珠光寶色。皇帝十分驚詫,情不自禁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大聲說:「這樣的罕世之寶,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的。」繼而他對宰相說:「愛卿,你的觀感如何?如此稀奇的珠寶,你曾見過嗎?」

「尊敬的陛下,連你都沒見過樣名貴的珠寶,我怎麼會見過?據我所知,從我們皇宮裏所有珠寶中,恐怕也選不出一顆能與這缽盂中最小的寶石相媲美的。」

「照此說來,貢獻這些珠寶的人,是有資格做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丈夫了?」

宰相聽了皇帝的話,一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裏非常難受,這是因為皇帝曾答應將公主許配給他的兒子做妻子。宰相愣了一會兒,說道:「尊敬的陛下,當初承蒙你開恩,答應將令千金許配給我兒子,臣及家人感恩不盡。今見陛下有反悔之意,那麼就恕我冒昧向皇上進一言,希望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給我兒子三個月限期,以便讓他籌措到一些名貴的禮物敬獻給陛下,作為聘禮。」

皇帝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無論宰相或其他公侯顯貴都是絕對辦不到的,但出於寬大、仁慈,便接受了宰相的要求,給予三個月的限期。同時,他對阿拉丁的母親說:「回去告訴你的兒子吧,我發誓願將公主嫁給他,不過現在他必須替她預備一份嫁妝,因此你的兒子必須耐心地等三個月。」

阿拉丁的母親得到皇帝的肯定答覆,萬分感激,連忙叩首致謝,然後帶着愉快的心情回家去了。

阿拉丁見母親眉開眼笑地回來,而且沒有再把那包寶石帶回來,知道事情有了眉目,於是他忙問母親:「娘,看你的神情,一定是給我帶來了好消息,那些珍貴的寶石起了作用吧?你受到皇帝的親切接待了?他是否仔細傾聽了你的陳述呢?是否答應了你的請求?」

阿拉丁的母親把她進宮的經過:皇帝如何叫宰相引見她,他對那稀罕、珍貴的寶石所表現出來的驚奇羨慕的神態,以及宰相的觀感等,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了一遍,然後說道:「皇帝對我許下諾言,願將公主嫁給你。不過,我的孩子,由於當初皇上曾允諾要將公主許配給宰相的兒子,因此,在宰相的提醒下,皇上可能是為了應付他,才答應三個月後替你和公主成親。因此,我很擔心宰相會從中搗鬼,千方百計地對這樁婚事進行破壞,從而使皇帝改變主意,真要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就難辦了。」

阿拉丁聽了母親的敘述,得知皇帝允許將公主嫁給他,儘管要等三個月,但心裏依然充滿喜悅,他欣然說道:「皇帝既然允許我和公主成親,三個月的限期固然難熬,但我心中的快樂仍然是無法形容的。」

他非常感母親為他奔勞,對她說:「娘,對天發誓,今天以前,我是在墓中生活。幸虧你把我救出來,讓我起死回生了。感謝上天!我現在醒悟了,我肯定人世間沒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於是他耐心等待限期滿的一天,好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結婚,成為恩愛夫妻。

阿拉丁遵照皇帝的旨意,好不容易才等滿了兩個月的限期,但不料情況突然起了變化。

這一天傍晚,阿拉丁母親上市場去買油,卻見鋪店都關了門,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整個城市裝飾得煥然一新,官吏騎着高頭大馬,指揮部隊站崗巡邏,燭光和火炬交相輝映,熱鬧異常。眼看那種反常的景象,她非常驚奇,急忙走進一家油店,邊買油邊向油商打探消息:

「大叔,告訴我,今天人們裝飾門面,大街小巷張燈結綵,還有官吏巡邏,士兵站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大娘,恐怕你不是本城居民,而是外鄉人吧?」

「不,我是本城居民。」

「既然如此,怎麼連這樣一樁大事也不知道呢?告訴你吧,今天晚上是皇帝的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同宰相的兒子結婚的吉日。現在宰相的兒子正在澡堂沐浴熏香,那些官吏和士兵奉命為他站崗巡邏,等他沐浴完畢,好護送他進宮去同公主見面,舉行隆重的婚禮。」

阿拉丁的母親聽了油商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嚇得六神無主。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阿拉丁。她深知這個可憐的孩子,自從得到皇帝的允諾后,便充滿希望,耐心地、度日如年地忍受着煎熬,眼看三個月期限就要到了,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於是她心急如焚地趕回家裏,對阿拉丁說:

「兒啊!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這會使你感到無比的痛苦。當然我的心情也與你一樣。」

「是什麼不幸消息?快告訴我。」

「皇帝食言了,他把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許配給了宰相的兒子,並決定今晚在皇宮舉行結婚典禮呢。」

「不會吧。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阿拉丁的母親這才把她剛才所聽到看到的一切說了一遍。

阿拉丁不禁怒火中燒,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着對策。突然,他眼前一亮,精神振奮地對母親說道:「娘,拿我的生命起誓,別以為宰相的兒子會如願以償地把公主娶到手。咱們暫不談這件事。現在你快去做飯,待吃過飯,我將在寢室里休息一會。請你老放心好了,這件事會有美滿的結果的。」

ADL按計劃行事,吃過飯後進了寢室,把門關起來,然後取出神燈,用手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面前,應聲說:

「你需要什麼,請吩咐吧。」

「事情是這樣的,我曾向皇帝求親,要娶他的女兒,而皇帝在收下我的聘禮后,欣然答應三個月後為我和公主舉行婚禮。但沒想到皇帝不守信用,中途變卦,竟把公主許配給了宰相的兒子,並於今晚舉行婚禮,這使我非常憤怒。因此,我要你今晚前往宮中,待新娘新郎進入洞房就寢的時候,把他倆連床帶人一起搬到我這兒來,你能辦得到嗎?」

「沒問題,願為你效勞。除此之外,還有其它要做的事嗎?」

「目前沒有別的事了。」阿拉丁快慰地說。

他走出寢室,若無其事地跟母親聊起天來。過了一陣,他估計燈神差不多該回來了,便起身進入房內。又一會兒后,燈神果然將一對新人連同他們的床一起搬到這裏來了。阿拉丁滿心歡喜,接着他又吩咐燈神:

「把那個該死的傢伙關進廁所里,讓他在那兒過夜好了。」

燈神立即按吩咐把新郎弄到廁所里,同時向他噴出一股冷氣,凍得他直打哆嗦,狼狽不堪地呆在那裏。然後燈神回到阿拉丁面前,問道:「還有別的事要做嗎?」

「明天早晨你再上這兒來,把他倆原樣帶回宮中去。」

「遵命。」燈神應諾著悄然隱退。

阿拉丁站起身來,眼見事情如此順利,心裏別提有多高興。當他看見躺在那裏的美麗公主時,心情又有些激動,但他盡量控制住自己,因為直到目前,他愛戀公主,敬重她的心情,絲毫沒有因自己所吃的苦頭而有所改變。他關切地對公主說:「美麗的公主啊!請不要誤會,我決沒有把你弄到這兒來毀壞名節的意思,因為這是上天的安排。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保護你,防止壞人玩弄你。另一方面,是因為令尊曾許下諾言,願把你嫁給我。現在你只管放心,安安靜靜地休息吧。」

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受到如此驚嚇,早已惶恐不安,顫慄不已。她的心神完全陷於恍惚迷離狀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拉丁從容脫掉外衣,扔在一邊,隨即倒在公主身旁睡覺。他很規矩,既沒有褻瀆的想法,也沒有放蕩的行為。他知道公主直到目前還是清白的,因此,他對公主與宰相的兒子結婚這件事,並不覺得怎麼可怕。另外,就目前的處境來說,可能是太惡劣了點。這也許是她生平僅有的一夜,也是最難熬過的一夜。當然,對置身於廁所里的宰相的兒子來說,其境遇就更糟了。這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由於燈神的壓力,不得不整夜受驚挨凍。

第二天黎明,阿拉丁剛醒來,還未擦燈召喚,燈神便按主人昨夜的指示,出現在他的面前並請示道:「我的主人,把你要做的事交給我去辦吧。」

「你先去把那個所謂的新郎帶到這兒來,然後連同這個所謂的新郎一併送回宮去吧。」

燈神遵循阿拉丁的命令,轉眼間就把這對新人送到了宮中,放在他倆的洞房裏。公主和宰相的兒子察覺自己突然又回到宮中,不禁面面相覷。

由於驚喜過度以,兩人突然便暈過去了。

燈神把公主和宰相的兒子安置妥當,便悄然歸去。

過了一會兒,皇帝前來看望公主,並為女兒道喜。這時,宰相的兒子已從昏迷中蘇醒過來,聽到開門聲,知道是皇帝來到洞房,他想下床穿衣服,迎接岳父,但由於昨夜在廁所凍得太厲害,現在手腳已麻木了,因而他力不從心,只得躺在床上。

皇帝來到白狄奴·卜多魯公主面前,親切地吻她的額頭,向她問好,並詢問她對婚事滿意不滿意。但女兒卻用憤怒的眼光瞪着他,默不作答。皇帝一再重複問話,而公主始終保持沉默,不肯透露昨夜的內情。迫不得已,皇帝只得離開女兒。匆匆返回行宮,把他和公主之間發生的不愉快的情景,告訴了皇后。

皇后怕皇帝怪罪公主,便連忙解釋說:「主上,這種情形,對一般剛結婚的姑娘來說,是不足為怪的,這可能是害羞,主上應多諒解她才是。過幾天她習以為常了,就會談笑自若的。現在就讓她保持沉默吧。我想,還是我親自去看一看她。」

於是皇后整理一下衣冠,匆匆來到公主的洞房,問她好,吻她的額頭,眼眶裏含着淚水。公主無動於衷,默不吭聲。皇后暗自想:「毫無疑問,一定是發生了意外事件,不然她不會始終都是這個樣子。」於是她關切地問道:

「女兒啊!你怎麼了?我來看望你,祝福你,你都不理睬,我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吧?你快告訴我,讓娘替你作主。」

「娘,原諒我吧。」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抬頭望着皇后那雙關切的目光,終於忍不住而開口了:「承蒙母後來看我,作女兒的應該恭恭敬敬地迎接你,不過當母親聽我講明昨夜所發生的事,便會理解女兒此刻的心情了。」見母親表示理解,她便繼續說道:「昨晚發生的事是這樣的:我與夫君正準備就寢時,房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來路不明、面目可猙的傢伙,他二話不說,把我們連人帶床一起舉了起來,一下子轉移到一處陰森、暗淡的地方。」接着公主把後來的遭遇:她丈夫如何被帶走,只留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擔驚受怕,以及隨後怎樣出現另一個彬彬有禮的青年來代替他丈夫,躺在她一旁過夜等等,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最後說:「直到今天早晨,那個面目猙獰的傢伙才又把我們連床帶人一起搬運了回來。當父親清晨駕臨,並向我道安時,我還沒有從昨晚的驚嚇和恐怖中緩過勁來,處在神魂不定、心緒不寧之中,無法回答父親的問候。我知道失禮了,可能大大傷害了父王。因此,希望你把我的境遇轉告父王,求他原諒、饒恕,並請體諒我當時的那種混亂心情吧。」

皇后聽了白狄奴·卜多魯公主的敘述,感到震驚,她安慰公主道:「女兒啊!你好生鎮靜下來。至於昨晚發生在你身上的這樁不幸事件,應立即把它忘掉,可千萬別在人前宣揚,否則人們會認為皇帝的女兒喪失理智了。你沒讓父王知道這件事,這是對的。現在你更需小心謹慎。」

「娘,我現在身體健康正常,神智也很清醒,我沒有發瘋,先前所講的都是事實。你若不信,完全可以問我的丈夫。」

「女兒啊!你快起來,把昨晚的惡夢忘掉,換上新裝,然後前去參加熱鬧的婚宴。在美妙的彈唱音樂聲中,盡情欣賞歌女、藝人的歌舞,這樣你會感覺到你的心情輕鬆、愉快。女兒啊!現在人們正在彩飾城市,備辦豐盛筵席,以熱烈慶祝婚禮,為你祝福呢。」

皇后吩咐畢,即刻召喚宮中最老練的侍女,替公主梳妝打扮,準備去參加婚宴,然後她趕忙來到皇帝面前,說明公主因在新婚之夜受到夢魘的折磨,身體不大舒適,才有早上那種失態的表現。最後說:「還望大王原諒女兒失敬的地方,對這事別過於認真了。」

隨後皇后暗地裏召見了宰相的兒子,私下向他打聽:「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所說的昨晚發生在新房內的事是否屬實?」

宰相的兒子怕說出實情,會因此而拆散他和公主的婚姻,因而胡扯道:「回稟母后,我可是一點也不知道這回事。」

皇后聽了宰相之子的回答,便認為公主只是做了一個惡夢,那些事必是夢中的幻境,於是她放下心,高興地陪公主出席婚宴。慶祝宴會整整熱鬧了一天。宴會場中,賓客滿座,歌女翩翩起舞,藝人抑揚頓挫地引吭高歌,樂師敲擊和吹奏各種樂器,發出鏗鏘悅耳的聲音;這一切交織成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到處充滿著快樂的氣氛。皇后和宰相父子格外關心公主,一個個自告奮勇,盡情渲染宴會的樂趣,想這樣來感染公主,使她觸景生情,轉憂為喜。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不辭辛苦,不嫌麻煩,想盡各種辦法,凡是公主感興趣的事物,全都安排出來,他們認為這樣便可消除公主的煩惱,從而使她愉快。然而他們的努力卻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白狄奴·卜多魯公主老是愁眉不展,一動也不動地默然坐着,始終被昨夜發生的事所困擾。

而宰相的兒子雖然昨晚整夜被關在廁所里受凍,所吃的苦頭也更多,但現在他卻對昨夜的事情不得不裝作滿不在乎,好像根本未發生什麼一樣。他怕一公開了昨夜的情況,會影響他的婚姻大事不說,還會對自己取得的顯赫地位造成損害。他更怕失去他鐘情的美麗的白狄奴·卜多魯公主。

當天阿拉丁也出去湊熱鬧,看見那些不知情的人們所表現出的歡樂從皇宮一直延伸到城裏的每個角落,他只是暗暗發笑。當聽見人們對宰相之子發出的贊語、祝福,他嗤之以鼻,暗自說:「你們這些可憐蟲,根本不知道昨夜他的遭遇,否則才不會讚歎、羨慕他呢。」

阿拉丁回到家中,若無其事地等待着,直到天黑,睡覺的時候到了,才走進寢室,把神燈拿出來,用手指一擦,燈神便出現在他的面前,於是他吩咐燈神像昨天那樣,趁宰相的兒子同公主歡聚之前,就把他倆連床帶人一起弄到他家裏來。

燈神隨即隱退。

一會兒后,他把宰相的兒子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夫婦帶到阿拉丁家中,並像昨晚那樣,把所謂的新郎帶到廁所中拘禁起來,讓他受苦。

阿拉丁看燈神完成任務,這才脫下外衣,倒在公主身邊睡覺。

次日清晨,燈神照例來到阿拉丁面前,按阿拉丁的指示,把宰相的兒子和白狄奴·卜多魯公主一起送到宮中,照原樣擺在他倆的洞房裏。

皇帝清晨從夢中醒來,一睜眼就想到他的寶貝女兒白狄奴·卜多魯公主,決定馬上去看看她是否恢復了常態。於是他驅散睡意,馬上下床,整理一下衣冠,匆匆來到公主的洞房門前,呼喚她。

宰相的兒子吃了一夜苦頭,凍得要命。他剛被送到房中,便聽見呼喚聲,只得掙扎著下床,趁皇帝進入新房之前,隨僕人回相府去了。

皇帝掀起新房的掛毯,挨到床前,向躺着的女兒問好,親切地吻她的額角,詢問她的情況。結果卻見她愁眉苦臉,一聲不吭地怒目瞪着他,露出可憐又可怕的神情。

皇帝眼看那種情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疑心是發生什麼禍事了,終於氣急敗壞地抽出腰刀,厲聲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再不告訴我,我就宰掉你。我好心好意地跟你說話,你卻不理睬。這種行為,難道是尊敬我的表示嗎?是我所期望的回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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