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孫夢瑕清醒了,眼前認識一片黑。

她起身的時候牽動左肩的傷痕,忍不住低喊了聲。

「小心點,你還帶着傷。」風行雲溫柔厚實的掌心幫她坐起身。

「我……怎麼了?」她摸了摸眼前,眼睛似是纏上布條。

「你中毒了,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復原,放心,保證你沒事。現在還有沒有哪不舒服?」

「我睡了多久?」

「三日。」

「那這幾日……」

「都是我在照顧你,也看遍了你的身子,你再也逃不了了。」見她清醒,他心情好,忍不住又想逗她。

即使不拘小節,孫夢瑕乍聞風行雲看光自己的身子仍舊紅了臉蛋,看不見的她感覺得出身上的衣服似乎薄如蟬翼。「我們在哪?」

「千梅谷,一個安全的地主,你好好休養,過一陣子你的眼睛就會沒事了,我保證。」他緩緩抽回手,不料孫夢瑕卻緊抓不放。

「你要去哪?」

「我幫你熬了一點鹹粥,就放在桌上,我去盛來給你。」

孫夢瑕聽了他的話才稍稍放心並且放手。

不一會兒,風行雲端著還冒着些許熱氣的粥靠近。孫夢瑕一時不禁暖了心,自己也不確定何時會醒,這粥卻依然熱騰騰,她真沒想到風行雲能為她這麼做。

風行雲是一個非常令人難以捉摸的人。

這點她一直清楚,起初,她真的視他為朋友,然而卻在愈相處以後慢慢受到他的吸引---他有着其他人難以超越的武術修為,他的氣質亦正亦邪,或許他曾殺人無數,但上回經過小鎮時,一名迷路的孩童在街上撞到他,風行雲卻是帶着微笑將他扶起,厭惡麻煩的他卻是不嫌麻煩地將他送回家。

這小小插曲令她印象深刻。

從小在爹的耳濡目染之下,她早深知即使手上沒有八哥武器,想要殺害一個人也是易如反掌,因此她從不會以世俗的看法去評斷一個人。

她不清楚風行雲有什麼樣的過去,但她始終相信他並非天生惡人,他的心必定有柔軟之處,因為倘若他真的連良心也沒有了,牽起那名孩童時,表情就不會那樣溫柔。

他自己看不見,她卻看一清二楚。

「來,有些燙,吃慢點。」風行雲舀口粥,吹了吹。「以後別想着保護我,先保護你自己比較重要,懂嗎?」那時一心想殺了聶月河,是有注意到蘭兒就出現在附近,後來夢瑕幫他擋下,她們兩人程度上有差,他相當放心,直到看見夢瑕站在原地,手上的劍也快舉不起來,瞬間,一股猛烈且難以名狀的火焰竄過全身,等他回神時,已經卸下蘭兒一隻手臂,然而怒火依舊未熄。

即便自己曾經差點死去也未曾這樣動怒,他明白這是開始有了弱點,他卻願意承受,因為他喜歡有她的陪伴,這丫頭總能讓自己的心情感到無比平靜。

孫夢瑕乖乖吞了粥,手始終抓緊他的衣袖。

風行雲以為她是因為看不見才害怕,不禁露出笑容。「放心,你的眼睛真的沒事,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我不是怕眼睛,我只是不希望你離開我。」

「呵呵,原來受傷的你這麼黏我,早知道就該讓你受傷了,省得我還要苦苦追求你。」他笑笑地捏捏她小巧的下顎。

「你……有追求我?」她怎麼沒感覺。

「要不,我怎會為你下廚呢?你可是這世上頭一個吃到我親手料理的人呢!」

「上一回石府……」

「我可從沒說那桌菜是我煮的。」

「對了,我一直沒問你為何要前往石府?」

「即使天下樓殺不了他,我也會殺了他。」

「為何?」

「他是我的殺親仇人。」

風行雲說這句話之時,臉上沒有一絲情緒。

「我一共有二個仇人。第一是馮力萬,第二是石霸。石霸為了得到我娘,花錢請天下樓殺害我的親人,後來在馮力萬死之前透露了石霸的名字,這次我本欲親手殺了石霸,你卻因聲東擊西之計追出去而壞了我原本的打算……」

風行雲說到這裏就不再接下去,孫夢瑕縱有疑惑也不知向誰討答案。

即然五年前馮力萬已死在風行雲手上,為何還要留下石霸?

石霸這五年雖然行事低調卻沒有銷聲匿跡,想要探查他的行蹤易如反掌,為何他要等到五年之後?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的第三個仇人又會是誰?

種種的疑惑教孫夢瑕不解,畢竟以他的身手,石霸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為何要等五年後?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石霸要殺人,天下樓便派出殺手---主使者、中間者皆有,那剩下的便是殺手。

風行雲卻不肯透露殺手的名字……

「我幫你煮了一碗鮮魚湯麵,趁熱吃吧。」

孫夢瑕正要衝破思緒關卡之際,風行雲端著一碗面走進來,剎時,她想通一切---

「你的第三個仇人其實就是你自己。五年前不殺石霸,是因為你還無法接受自己殺害親人的事實,所以你選擇逃避,對吧?」

原本嘴角彎著淺笑的風行雲一個眨眼便斂住笑容,全身散發出驚人的寒意,他輕輕擱下了碗筷,走近孫夢瑕,勾起她的下顎。

「夢瑕,你真是聰明的讓我愈來愈喜歡你了,不過這種事情你實在沒有必要清楚。」

下顎被扣得很緊,有點疼,孫夢瑕縱使看不見也能由他的字裏行間感受到一股痛楚。

「印象中,我記得我娘很美,我爹是個正直的好官司,馮力萬因為輸給了我爹便走入江湖創立天下樓,可他仍心有不甘,於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帶走了我,後來石霸也看上我娘的美貌,因此花錢請天下樓的殺手欲殺害我全家人,你說的沒錯,那個殺手---正是我。

那年我剛滿十六,頭一次出任務,對付一般百姓,以我的程度綽綽有餘。石霸本要我留下我娘的命,其餘全殺之,然而娘她……她卻在看見我手腕上的鏈子后立刻緊緊抱住我,當下我怔住了,下一瞬,她在我耳邊留下幾個字以後便咬舌自盡,我想她大概清楚是誰要毀了她的家,所以寧死不屈。

關於我娘的自盡,我全然沒放在心上,直至五年前,我意外得知我爹的姓名,之後我花了一段時間才查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在馮力萬死前以她女兒的性命逼問誰是主謀。現在,你應該要害怕我,因為我親手殺了我的親人,從我爹到底下僕人,整整四十六條人命。」那一夜,成了他的惡夢。

孫夢瑕輕輕伸出雙手,摸索着他的臉,先是他的眉、眼、鼻、唇,她慢慢撫摸,似是想藉由這個動作來緩和他的心情,最後她傾身抱住他,淚如雨下。

「不要……」

風行雲冷笑。「你說什麼不要?」可惡,她又看透了什麼?

「不要死……你可以殺了馮力萬、石霸,但你絕對不能殺害你自己,這不是你的錯!」聽完整件事情,她終於弄懂了風行雲的心思,他不是要留下石霸的命,而是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自己親手殺害親人的事實所以才會逃走,然而這次再回來,必定是他已做了決定。

她清楚,他是想連自己也要殺了。

「不是我的……錯?我的的確確殺害了他們,他們的血,他們的恨全殘留在我手上,眼底……你說,不是我的錯,還有誰該承擔?既然她認出我是她的兒子,為何不活着而寧願選擇死去,因為她我不是嗎?」馮力萬、石霸皆死,最後一個便是自己。

「我猜想你娘的自盡絕對不是因為知道是石霸所唆使。而是在她認出你是她的兒子以後害怕你會自責,因此寧可選擇將秘密帶走,不讓你痛苦。行雲,她是想保護你……」

這不是你的錯,好好活下去。]

那是娘死前在他耳邊留下的話,當時他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是否真的如夢瑕所說,娘是因為想保護自己才選擇自盡?

「所以,我自私地請求你別死,不要離開我。」孫夢瑕牢牢摟着風行雲,深怕一放手便會失去似的,交握著十指。

風行雲清楚她在哭,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卻哭得比他傷心,斷斷續續的啜泣入了他的耳、進了他的心,教他禁不住靠在她纖細的肩膀上。

他緩緩閉上眼,內心的傷痛終於潰堤,若不是遇上她,石霸死的隔日,他也會死在爹娘墓前了。因為她,他的計劃一再出錯,本以為膩了以後便能離去,如今卻漸漸難以割捨,不過在交出了最重視的鏈子之後,他心底的決定已無法再更改。

殺了馮昭日,保護夢瑕的性命---這是他最後必須做的事情。

至於自己---殺親仇人,一個也休想逃,這是他的宿命。

他的雙手滿是鮮血,他不能毀了她。

刺眼的陽光疼得她醒過來,孫夢瑕一清醒,第一件事便是尋找應該躺在她身邊的風行雲,但摸了許久,她確信風行雲已不在房裏。

昨日,他們聊了許久,最後相擁而眠,風行雲始終不願鬆口給予承諾,她也不敢鬆手,就怕他做出傻事,怎知最後還是沒能守住他。

她依稀能感覺到光芒,於是想出房去尋人,卻在門口遇上段水瑤。

「走路還跌跌撞撞,孫姑娘是想上哪去?」她阻擋孫夢瑕的去路,硬是把人請回房。

「行雲呢?」

風行雲一早便說要幫她弄來「花無夜」,因此囑咐她要好好看顧孫夢瑕,她自是乖乖照辦。「你的花沒了,他出谷去幫你買。放寬心,約末一兩個時辰便能回來我先幫你肩膀換藥。」

孫夢瑕聽完,沒有再多問。「多謝谷主。」

「客氣了。你可是我第一個看見風行雲帶在身邊的姑娘,可見你對他必定有不同的意義,尤其他還將他最重視的鏈子送隊了你……這鏈子我可未曾見他離身過,即使有一回他身受重傷瀕臨死亡,他也說這鏈子必定與他同生共死……」

段水瑤話未盡,孫夢瑕竟冒出一身冷汗,她準確無誤地抓住段水瑤的手,追問:「行雲究竟去了哪裏?」本以為行雲是將鏈子視為定情物贈予自己,如今聽來,她竟聽出死別的意思。

段水瑤心想應是瞞不過,反正孫夢瑕是個半瞎子,即便得知又怎可能離開千梅谷,索性據實已告。「風行雲去天下樓,替我找「花無夜」。你放心,以他的身手,肯定不會出事,就算不信我也得信他吧!」

不---她誰也不信,除非確認行雲平安回到她面前。

「你做什麼?」段水瑤連忙阻止孫夢瑕欲解開包在眼睛上的布條。「你的眼睛還沒好,是想完全瞎了嗎?」

「我要去找行雲,放手。」

「他待會兒便回來了,你可別找我麻煩,要是他回來沒瞧見你,倒霉的便是我。」

她一點也不想領教風行雲的怒火。「來人,我我看着她,不許她離開房門半步。」

說畢,段水瑤轉身離去。

風行雲,快回來收拾這麻煩吧!

段水瑤所說的一兩個時辰,變成一兩日,最後變成一個月。

孫夢瑕心急如焚卻也莫可奈何,直到重見光明這一日,也傳來風行雲的消息。

「你說風行雲殺了徐三廣?」她派出去探查風行去行蹤的人竟帶回這個消息,段水瑤愈來愈覺得自己怎會無端惹了一身腥。

「是,稟谷主,屬下是聽跟着去卻負傷而回的趙武所說。徐三廣本是領着各路好手上太原山要毀去天下樓,怎知,風行雲竟出現在天下樓,且一現身便殺了徐三廣,還殺了不少人。」

「事情怎會演變成如此?」不過是去拿「花無夜」,怎變成與江湖為敵?這個風行雲是在想什麼?

「趙武又說,他們決定三日後再帶更多人上太原山,要殺得天下樓措手不及。」

孫夢瑕聽了,緊握拳頭,隨即轉身。

段水瑤喊住她。「孫姑娘,你去哪?」

「天下樓。」

孫夢瑕趕了路,終於登上太原山,進入天下樓。

她這個闖入者一過了寫有天下樓大石之後,聶月河隨即擋住她的去路。

「回頭,這裏不是你能來的。」

「風行雲呢?」

「你不可能帶得走他,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不回頭,死路一條。」他落下最後一句。

「我不可能回頭了。」

「那你的命,留下。」

聶月河已深知孫夢瑕的底子,這回出手不再保留而是招招致命;孫夢瑕舊傷未愈,又遇高手,肩傷因而裂開,她依然忍痛撐下去。

「真是不知死活!」

「不準殺她,我要活的。」不知何時,馮昭日出現在一旁下令。

聶月河雖有猶豫,最後還是準備活捉孫夢瑕,就在此時,兩道人影加入戰圈,一者帶走孫夢瑕,一者與聶月河糾纏,一時難分高下;聶月河立刻認出兩人是千梅谷的太衛、太輔。

交手片刻,蒼騖確認太輔已平安帶走孫夢瑕也不戀戰,隨即離開天下樓。

馮昭日立刻命聶月河追上。「抓回孫夢瑕!」

「樓主,放手吧。」

馮昭日怒瞪他。「你說什麼?」

「既然愛他,為何又要傷害他?」他真的不能理解馮昭日的作法。

「你懂什麼?他殺地我爹,難道我不能讓他嘗嘗失去摯愛的痛苦嗎?」

風行雲殺了前樓主……「既然如此,為何樓主不幹脆賞他一個痛快?」

「這是我的事,不準干涉我!」馮昭日氣惱地揮了他一巴掌。明明說效忠於自己,卻老是和她背道而馳,她實在不懂聶月河究竟在想什麼。

「屬下並非想干涉樓主,只是……樓主您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聶月河語畢,逕自離開馮昭日的祖視線之外。

愛恨一念間,想放又捨不得,進退維谷,最終只地困死自己,就如同他自己。

飛娥撲火,再無回頭之路。

段水瑤看見孫夢瑕平安回來總算安心,也立刻斥責:「孫姑娘,我聽江湖人對你多所推崇,說你不僅武功高強,也十分理智,怎也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難道你不知道隻身闖入天下樓根本沒有命回來嗎?」更重要的是,如果風行雲沒事,就換她有事了。

「我要帶回行雲。」

「他的身手,根本沒幾個人能勝過他,這點你大可放心,馮昭日心繫於他更不可能傷害他,所以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懂嗎?」

孫夢瑕聽着段水瑤說的話,隨即低下頭。

「行去他殺害石霸的事情還沒善了,如今又殺徐三廣以及其他人,這下絕對無法善了了。」她才會一時失去理智急於想見風行雲確認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唉,即使你見到風行雲,難道就能得知真相?別傻了,你根本見不到風行雲。」

「谷主,你要介入這件事驪?」蒼騖不輕不重地問了這句。

段水瑤聞言卻是眉頭深鎖,千梅谷向來獨善身,無論江湖出了什麼事情都採取不介入的作法,這次正道要圍殺天下樓,若介入,肯定會被視為正道的一份子,不過她又非常討厭正道的偽善,實在不想被如此區分。

「谷主,我非常感謝你救了我,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千梅谷沒有必要介入,我會自己處理,無論我出什麼事情都與千梅谷無關。」告別段水瑤,孫夢瑕毫不遲疑離開千梅谷。

段水瑤一個擰眉,隨即道:「蒼騖,你隨後保護她。」

千梅谷不涉足江湖事,但孫夢瑕好歹曾經是大哥的未婚妻,身為妹子保護一下無緣的嫂子實屬應當。

「倘若他們兩人同時有難,屬下應當如何?」

段水瑤沉思了一會兒后,說:「保住孫夢瑕。」畢竟這是她承諾過風行雲。

「是,屬下遵命。」

三日後,趙武果真領了更多的正道人士上太原山直搗黃龍。

聶月河率眾擋在眾人面前,馮昭日則是站在後頭面無表情直視前方。

趙武站在最前頭,命馮昭日解散天下樓,否則定要毀去。

馮昭日冷笑一聲,隨即下令動手,雙方人馬立刻陷主混戰。

自古以來擒賊先擒王,趙武以及幾名高手隨即靠近馮昭日,準備一舉抓住她,豈料,他們幾人根本未能近得了馮昭日的身便讓突然出現的風行雲給攔了下來。

風行雲手無劍卻氣勢萬千,眾人見狀,一時不敢靠近,他也沒讓他們有機會另覓下一步,隨即出手攻擊,他出招俐落狠決,完全不讓人有喘息的機會,幾招下來,已倒下兩人,他手上也多出一把刀。趙武也逐漸抵擋不住他的攻勢,這時,另一抹身影跳入,提劍化解他的厲氣。

趙武氣喘吁吁,清楚自己撿回一命,看見是誰救了自己,一時又憤難平,罵道:「孫夢瑕,這就是你要保護的風行雲,我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證明他的清白,結果呢?他現在又在做什麼事情?」

孫夢瑕望着風行雲,隱隱察覺他有異。

風行雲並沒有她的介入而停止動作,雖然眼神閃過一抹愕然,他出手依舊迅疾,險險讓孫夢瑕快要不能招架,這應該才是他真正的實力,沒有一絲猶豫。

孫夢瑕總覺得風行雲會變得如此應該與馮昭日有關,回此硬是將他逼出天下樓。

「行雲,你認不出我了嗎?」

聽來有些熟悉的聲音,令風行雲的招式略為一頓。

「我是孫夢瑕,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為何他會覺得這聲音熟悉,這張容顏也很熟悉?

她是誰?她認識自己嗎?

思緒紊亂,風行雲立刻覺得頭疼痛難耐。

「行雲……」

「不要叫我!」他提刀的手捂著額,另一手打上孫夢瑕的胸口。

那掌力道之大竟讓她口吐鮮血,手上的劍也飛了出去,她倒在地上,新傷加舊傷令她一時難以爬起,再吐了一口溫熱的血,就在她抬起頭之時,銳利的刀光就閃在眼前。

逼命之刻,僅有一寸。

「你是誰?」風行雲瞪着她問,本該直接殺掉,不知怎地,他的手就是無法更進一步,他想弄清楚她的身份,為何她的出現會讓自己頭痛欲裂。

「行雲,我想陪着你,好嗎?」

「陪着……我?」說也奇怪,柔軟的聲音逐漸舒緩他的痛,他喜歡她的聲音。

「是的,你說要陪我走遍大江南北,品嘗各地美味,你說要保擴我,我也想保護你,求你……別再殺人了,不要再讓事情走到難以挽回的地步,醒過來好嗎?」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孫夢瑕。」

「孫……」夢……瑕?」似是熟悉的名,為何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的容顏滿是濃濃的哀傷,是因為自己嗎?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殺人。」

望着眼前這張容顏,他竟有幾分心痛。「我……」

「小心!」

風行雲隨即察覺身後的動靜馬上轉身,看見是趙武,怒火攻心的他一揮刀將趙武手上的刀給格開,下一招就是關鍵致命,孫夢瑕見狀,立刻抱傷撲上前扣住風行雲的手,風行雲翻轉手腕,鋒利的刀子眼看就要取走趙武的性命……

不,她不能再讓風行雲多殺任何一個人。

孫夢瑕沒有多想,再次用手握住他的刀。

「讓開!」他要殺了這個男人,鮮血的味道刺激他更加癲狂了。

「不讓!行雲,不要再殺人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不要再殺了!」昔日之景沒想到再次上演,當時她能勸退,不知這次是否也能平安無事,她忍住手上的痛,無論如何都不退。

「你要保護他是嗎?」他非常不喜歡看見孫夢瑕的臉上出現擔憂其他人的表情。

「不是,我要保護的人---是你,行雲,我想保護的人是你。」

原來她想保護的人一直都是……

「風行雲,殺了孫夢瑕!」

遠處,傳來馮昭日冷冷下達的命令。

一個字一個字順着風飄入他的耳朵里。

下一瞬,風行雲手中冰冷的刀子貫穿了孫夢瑕的溫熱的胸口,時間彷彿靜止了---

她低頭望着自己的胸口流出鮮血,汩汩鮮血淌紅了一身白衣、涼了她一身骨。

她緩緩抬首,眼底沒有不可置信,沒有感嘆自己的命運,心中僅存的仍是想要保護他的念頭,她想保護他……

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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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鎖冷羅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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