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似曾相識的場景,朦朧中他這樣想到。

我醉了嗎?扭扭腦袋模糊地想。

我怎麼覺得這裏我好像來過?但我明明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啊。

對了,徐天呢?我不是和他在火鍋城喝酒么?

咦?這不是小航?

側過頭盯着枕在他肩頭睡得正熟的黑色頭顱,到現在他才發現他身邊還睡了個人。

小航的大腿在他大腿上蹭了蹭。有點怪怪的,好像太親昵了……但很溫暖。

「喂……」推了推那個霸佔住他大半個身體的少年,卻覺得自己的動作有點力不從心。

「嗯……阿長,你醒了啊。你可把我折騰死了。」少年動起來,咕噥著抱着他的手臂更緊了些。

弓長皺眉,「我要喝水。」

「口水要不要?」少年抬起頭,聲音低啞,玩笑似的把嘴唇噘到他面前。

看了會兒他,在少年嘻嘻笑着重新埋下頭的一剎那,他抓住少年的頭髮,低頭翻身壓了上去。

無法去說其中的感覺,他吻着他。不僅僅是嘴唇貼著嘴唇,而是真正的唇舌相交。是誰說過這種事不需人教的?

沒錯,他無師自通了。抱着少年的頭顱,咬着他柔軟乾爽的嘴唇,把自己的舌頭伸進對方嘴裏,然後又吸住對方不放。

雖然思考有點緩慢,但他千真萬確的知道自己在吻一個男孩。如果可以忽略對方未成年、他已經跨入犯罪者行列這點,他想他還成了一個變態。一個親吻同性卻不覺得絲毫噁心的變態!

他摸到了男孩光滑堅韌的身體,那溫暖乾爽的皮膚在手掌下的感覺神奇無比。

他的腰在男人中算是細的,至少比自己細了一圈。

他的身體很健壯,自己沒有摸到任何贅肉的感覺。

他的手摸到了少年的胸膛。厚實溫暖的胸膛下,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心臟正在有力地跳動。

嘴唇分開一會兒,在重新得到呼吸后,再次覆蓋上去。

我喜歡親他……親他的唇,親他的鼻,親他的臉頰,最後又回到他的唇上。

對方好像明白他想要什麼,手抱住他的背,主動張開口回吻他。

口腔上顎被舔的又麻又癢,牙齒齒齦被一圈圈巡迴,舌尖被纏住,整個口腔似乎變成了一個性器官,刺激的他忍不住縮緊腳趾。

朦朧中能感覺背部被撫摸著,那雙撫摸他的手越來越往下,感覺已經滑到了他的后腰以下尾椎之間。

他在摸他的尾椎骨。

呃……

昂起頭,輕喘了一聲。他不知道那地方被摸竟會引起如此快感。

快感?應該是快感吧……

他的手也越來越往下摸,滑過少年的胃部,感受着手底下緊實分明的腹肌,慢慢來到了大腿根處。

那裏很柔軟,也比其它地方更來的光滑。順着少年的腿根,慢慢的他摸到了……

身體一翻,他從少年身上滾下。

房間里靜靜的,只除了兩人尚無法平息的喘息聲。

「怎麼了?」此時,少年微微低啞的嗓音在他聽來更讓他充滿罪惡感。

「對不起……」

「為什麼?」半晌,少年問道。

「對不起……」彎起手臂蓋住自己的頭臉,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說不出的混蛋。

「因為我未成年,還是因為你感到噁心?」

他能感到少年在側頭看他。

是的,沒錯。他一想到他剛才差點就和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孩子發生性關係,他就忍不住想給自己一拳。

至於噁心,他承認,在摸到對方那裏時,他心中確實猛然湧上一股強烈的排斥感。

「對不起,我喝醉了……」

他自己都覺得這是一個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爛得不能再爛的借口。

「阿長,如果你不想碰我,那麼讓我碰你好么?」

弓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對方似乎把他的沉默當作了允許。帶着繭子的粗糙手掌摸上他的腹部。

「我想抱你。」

蓋住頭臉的手臂被挪開,少年泛起情慾的臉龐從上方認真地看向他。

弓長撇開頭,慢慢的他閉上了眼睛。頭腦很混亂,又好像清晰無比。

我在做什麼?我竟然讓一個男孩子趴在我身上,對我幹些黃片上的事?

搖搖頭,他不想再繼續下去。很多事他還沒想清楚,他想等他睡一覺起來,他一定可以想清楚這些,所以……

「小航,我想睡覺。你也該睡覺了。」他理所當然地說。絲毫不覺得現在他說這些有多麼的不合理,也是多麼的不現實。

「不要叫我小航,叫我應閑。」手掌在他臉上溫柔地撫摸著。

「好吧,應閑,該睡覺了。明天我還要出攤呢……」說着說着,弓長的聲音越來越小。

應閑知道這人醉了,醉的也許明早起來根本不會記得昨晚都幹了些什麼。但他不在乎,他想要他。而且他已經是箭在弦上。

「阿長,別睡,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五分鐘后,李應閑實現了他的諾言,弓長在對方溫暖潮濕的口腔中欲仙欲死。再加上酒精的刺激,他肆無忌憚的一邊大聲呻吟著,說些平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淫詞穢語,一邊死死抓住貼在他胯間人的頭髮,把自己的腰身挺起來往對方口中送。

那是一個荒唐的夜晚。在李應閑口中得到滿足的弓長,也用自己的身體徹底滿足了對方。

在應閑火熱堅硬的陽根插進他身體的時候,他大叫着流下生理的淚水,扭著身體想要把對方趕出體外。但對方顯然要比他想像的勁更大,不但死死按住了他,還更是像對付三歲小兒一般把他的身體彎曲折迭,隨心所欲地把他擺弄成他想要的姿勢。

途中,他能感受到對方那根滾燙的肉棍在他肛門腸道內進進出出,他甚至能感覺到每次被對方進出時他那裏就火辣辣的疼。

不舒服,難受,疼痛,火辣,強烈的羞恥感混合到一起,也不知形成什麼樣的化學作用,竟然讓他在感受到對方在體內爆炸的瞬間也射精了。

第一次結束的很快,他還沒緩和過來,第二波的攻擊在少年堪稱高超的愛撫下,再次向他席捲而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享受到,他只隱約記得,他似乎在少年不弱於他的強壯身體下放浪的呻吟叫喊,還在對方的強逼下一直叫着應閑什麼的,同時一邊流着淚一邊緊緊圈住男孩的腰,讓他在自己身上任意馳騁。

我一定是瘋了!

捂住自己的臉,隱約想起昨晚自己都幹了些什麼的弓長,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

他甚至不記得他是怎麼回到家中的。

現在天已經大亮,家中很安靜,帘子隔壁也沒人在。

酒醒了,現實擺在眼前。不管他有多麼不想去接受它,他也必須去面對它們。

生活總要過下去……

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過去,弓奶奶看到他想跟他說些什麼,卻被弓爺爺拉住。

「你爸在以前的屋裏,你要想跟他談就去找他。你弟……昨晚和他打了一架,你放心,兩人都沒傷著,小音把小武拉走了,今天他們兩人代你一起去出攤了。哦,早上送你回來的男孩說晚上他會到攤子上找你。」

弓爺爺說完抬手揉了揉右眼。唉,人老了,眼力也不行了。

找我幹嘛?找揍么!弓長心裏不爽。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同性戀也就算了,憑什麼他還得被個小鬼壓在下面,搞得他差點屁眼開花!

「大子,你去哪裏?」弓奶奶看大孫子穿着背心罩了一件短袖襯衫、拖着拖鞋就往外走,連忙叫道。

弓長一邊走,一邊把皮帶穿過牛仔褲的腰扣,「我去攤子。小音要上學,小武有他的工作,我把他們倆換回來。」

「大子!你不跟你爸說說話?大子!」弓奶奶叫着,眼看長孫頭也不回的走出四合院。

弓爺爺想找點水沖沖眼睛,他覺得從剛才起右眼就有點模糊。

把弟妹趕去上學的上學、工作的工作,剩下來的九個小時中一共跑了十趟廁所的弓長,在看到那個禍害人的妖精終於在夜幕中出現時,一把抄起了那桿實心鋼勺。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

「阿長,你要負責!」

「什麼!」弓長大吼一聲。

「輕點輕點,都快凌晨一點了。叫那麼大聲把大家吵醒多不好。」應閑掏掏耳朵,坐到攤前的凳子上就趴在桌子上不起來了。

「喂,怎麼了?」用鋼勺捅了捅那個看起來精神不支的人。

「我困……」模糊的聲音傳來。

「困?困啥?起來去洗碗!」

「嗯……等會兒,就一會兒。」

有夜歸的客人來吃餛飩,弓長也就暫且放過那個在他攤子上睡覺的傢伙。

餛飩下好端到客人面前,發現那傢伙竟然真的睡得嘴巴張開都不知道。

「臭小子,敢把口水流我桌子上,看我怎麼扁你。」小聲嘀咕著,心中想着也不知是不是欠了這傢伙的,脫下襯衣蓋在少年身上。

一邊蹲在地上默默洗碗,一邊在想少年讓他負責到底是啥個意思。

這個責任他是負還是不負?

客人來來去去,過了深夜兩點街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人。

看看暗紅的天空,猜想明天可能會下雨,一邊動手把火爐封了。

「阿長。」有人把眼睛撐開了一條縫。

「幹嘛?」頭也沒回。

「我喜歡你。」

半晌,「嗯。」

「嗯是什麼意思?」

「應閑是誰?」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先說!」弓長霸道的命令,同時喝令少年起身讓他收拾桌子。

應閑伸個懶腰站起身,一邊慢騰騰地幫弓長收拾,一邊說道:「應閑就是我。我就是李應閑。」

「你改名了?」w

「不是,我原本就叫這個名字。」

「哈?」

應閑看向弓長,「這是一個很離奇的故事,等哪天你能完全接受我,我會把這個故事完完整整告訴你。但現在……」

「為什麼現在不可以?」弓長嗤鼻。

「我怕嚇跑你。」

「靠!」

弓長不再追問。他是成熟的大人,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也懂得什麼叫給別人留有餘地。況且捫心自問,現在的他真能完全接受少年成為他的責任么?如果他不能也不敢挑起這個擔子,那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對他刨根究底?

收拾完攤子兩人誰也不想就這樣說晚安,互視一眼,齊齊撇開腦袋。

我幹嘛要不好意思?弓長鄙視自己的心跳加速,咳嗽一聲,重新看向身邊的高大少年,狠狠地。

結果對方似乎也和他有相同的心思,兩人都帶着凶光的視線再次對上。

噗嗤!隨着應閑捧腹大笑,弓長也笑着低罵一聲,抓了抓短又硬的頭髮。

「坐會兒?」

「好啊。」

兩人抽了一條凳子靠着牆壁坐下。

應閑摸了摸身邊人赤裸的肩膀,有那麼點色迷迷地道:「你身材真不錯,有沒有女人對你的身材尖叫?」

「多著呢!」一把扯過對方還披在身上的襯衫重新穿回身上。

「唉……」嘴中也不知在咕噥什麼,那孩子抱着他的肩膀,腦袋在他肩頭蹭了蹭。

「你喜歡我叫你應閑還是小航?」

「應閑。」

沉默了會兒,任由對方沒骨頭似地靠在他身上,弓長抬頭看了看天。

「可能會下大雨。」

「哦?你還會看天象?」

「切!天天在外面擺攤子,擺個三五七年你一樣會看!你跟我說,你什麼時候成同性戀的?」

沒想到弓長會突然問他這個,應閑從心裏笑出聲來。

「我跟你說正經的。」

「我知道。」手摸上對方大腿。

弓長忍了忍,沒推開他。

「喜歡上你……身體的時候吧。」

「你就只喜歡我身體?」他問這個話倒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小航……如今的應閑真的只是喜歡他的身體,他想也許他並不用去考慮對少年負責的事。而且說真的,內心中他並不希望自己成為同性戀。

他不排斥他們,但並不代表他想加入他們。

「應該不只吧。」以為壞脾氣的大男人肯定會發火,沒想到對方的神色會這麼平靜。在說這句話時,應閑自己也不是很肯定,眼神中自然帶了一些迷茫。

「……你還小,很多事情現在還很模糊。等你大了,你就會清醒了。」心中有那麼點苦澀,可是他永遠不會把這份苦澀告訴別人。

告訴別人直到剛才,他才明白他對這個少年似乎真有一絲心動。少年的回答竟讓他的心臟小小刺痛了一下。

他想,如果少年說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他一定會負起這個責任讓少年幸福。

他想,他們在一起應該會很快樂吧。

他也只是這樣想而已,嘴中卻說着:「我建議你去看一些這方面的書籍,不要貿然下結論,也不要隨便跟人廝混。好好對待自己,免得將來後悔。

「我坐過牢,知道男人想發泄的時候,哪怕只是一個洞他也能插進去。那些在牢中玩爺們的九成不是同性戀,只是環境使然。

「我想你的情況也有點類似,也許你的生活節奏一直很緊,也許你周圍一直沒有同齡女伴,也許你和我……過於親密,這些都會造成你誤以為自己是同性戀的可能。但當你真正碰上你所喜歡所愛的女孩后,你會明白現在這段歲月就叫年少的荒唐。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你要來找我我不反對,但別指望我成為你的性伴侶。」

意外的,李應閑竟然沒有反駁他。相反他還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會再仔細考慮一番。對了,從明天開始我大概有段時間不能來,家裏有點事要處理。」

「你小心。」他只說了這三個字。

應閑眼中帶笑,有人關心的感覺真不錯。

「你也一樣,我聽你弟說你父親回來了?」

弓爸爸回來的事情很快就在鄰里傳開。剛開始還有兩、三人上門打聽這打聽那的,被弓長凶眼一瞪甚至砸碎了一張椅子,終於弓家又再次安靜下來。

弓老爸知道了他走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也許出於愧疚心理,他一直想找機會和大兒子說話,但弓長一直沒給他這個機會。

只是讓小武告訴他,因為他長期離家毫無音訊,老媽已經申請離婚,法院也在他離家四年後批准。

也許是沒臉面對鄰里,也許是長子無言的拒絕,弓老爸沒有去幫兒子出攤,一天中除了睡覺時間也基本不沾家。弓爺爺問他在幹什麼,他說在找工作。

弓長心裏窩了事,臉色也自然變得冷硬,不光是不常來的客人不敢坐下來吃餛飩,就是老客戶也不敢把凳子坐熱。

這不,今天又給徐天逮着他和城管吵架。

等城管怒氣沖沖地走了,徐天拉着他無奈的勸說:「你這脾氣也收一收,跟城管吵什麼?你這攤子不想擺了?如果不是居委會特別照顧你,你以為你這攤子能無事擺到今天?」

「你以為老子想吵!那幫吃人飯不拉人屎的不過穿了一件黑狗制服,就以為自己是官了!竟然敢威脅老子後面三天不準出攤否則就罰款沒收!憑什麼!我不出攤喝西北風啊!不就是什麼人又要來視察開會嗎!那人會到這小巷子來視察?

「既然是視察,為什麼不把我們這城最真實的一面給他看?這一視察一開會就城管大出動,大搞衛生大搞街飾,不就跟虛報生產值、虛報人均收入一樣?那那些當官的到底來視察什麼?吃吃拿拿順便玩玩小姐?

「我呸!照這樣下去,政府再得人心,也得給這幫腐敗的傢伙搞完蛋!」

「弓長,你聲音輕點。」徐天嘆氣,「也不至於啦,現在城管比以前那批好多了,素質也高多了。他們其實也為難,上面要他們清市,他們也不得不聽。他們來通知,我們讓一讓,他們好做,我們也好做生意。

「如果不是你死活不肯答應,他們也不會出言威脅你。今天他們大隊長沒來吧?」要來,那圓滑世故心地不錯的陳大隊長,也不會讓弓長氣成這樣。

「都是一幫小年青!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個個鼻子長到頭頂上!你說的我也懂,你當我沒上過學沒學過歷史政治啊!只是那幫東西實在太招人氣了,個個說話都像不是爹娘生養的一樣!」

聽弓長這樣說,徐天就知道這人是徹底被惹毛了。沒上大學一直都是弓長心底的痛,表面上被人罵小混混也表現的滿不在乎,其實最在乎的就是別人說他沒文化沒素養。他猜弓長會氣成這樣,八成是那幫人中有人揭了他瘡疤。

「對了,這幾天怎麼沒看到你那洗碗工?」徐天轉移話題,雖然不想承認,但一提起那小子,弓長心情就會由壞變好也是事實。

「他家裏有事。」

「哦,我還以為他開學了呢。」

被徐天一提醒,弓長才意識到今天已經是九月一日。

我說今天學生怎麼這麼多!啊,這樣算起來,他不是已經有快兩個星期沒看到那小子了?他還好吧?這麼長時間沒來是家裏真出了什麼事,還是那小子只是找了個避開他的借口?

「徐天,如果我說……」

「什麼?」

「沒什麼。」頭疼地揮揮手,弓長咽下了想說的話。

恰在此時,陳小春的《下崗一枝花》響起。那勁爆囂張的旋律讓徐天嚇了一跳,等弓長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那款用了一年半的三星,徐天臉都黑了。

什麼人嘛,竟然用這首歌做手機鈴聲!

弓長當沒看到徐天的白眼,按了接聽健,「小武,什麼事?

「……你說什麼!」弓長神色大變!

徐天抬起頭,用眼神問出了什麼事。

「我馬上就來!哪個醫院你他*的給我說清楚!」弓長幾乎在吼。

徐天的臉色也變了。

「徐天!攤子幫我收了!」吼出這句話的時候弓長已經跑向街口。

徐天站在原地急也沒辦法,想喊人都不見了,也只能等人回來再問話。

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打過車,一句市醫院催的司機把車開得飛快。

扔給司機二十塊錢也不等他找零頭,車門都沒關,急往醫院大門沖。

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心中一遍又一遍祈求,只恨不得折自己的壽命去換妹妹的無事。

「人呢?人在哪裏?」看到立在醫院問訊處的弓武,弓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喝問道。

「哥,你別急。姐已經在做手術,我怕你找不到所以在這等你。你跟我來。」可憐弓武一身油污,連臉都是黑一塊白一塊的。看來他是接到電話就跟他哥一樣衝到醫院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弓長幾乎是在小跑。

「我也不太清楚,」弓武急忙跟上老哥腳步,「是姐自己打給我的,說她被救護車送到這家醫院,讓我趕緊過來。她還說……讓我別告訴你……」

「該死的!小音好好的怎麼會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她沒說嗎?你就沒問一聲?」

「我想問啊,可沒等我開口姐就把電話掛了。不過姐是在她們學校打電話給我的,我聽到她旁邊有她導師的聲音。我見過那個人,記得他的聲音。」

「什麼!」弓長毛了。「他媽的!最好小音沒什麼事,否則老子告死他們學校!」

來到手術室門外,眼看手術中的紅燈還沒有滅,兩人在門外不安地走來走去。尤其是弓長,有幾次都恨不得去砸門。

手術中的紅燈終於滅了,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出。

「醫生,我妹怎麼樣?」弓家兄弟撲了上去。

「你們是病人家屬?你們可以放心,你妹妹她已經脫離危險。但……」

「太好了!」弓武高興得大叫起來。

「但什麼?」弓長耳朵靈,聽到醫生說的最後一個字,不由心又提了起來。

「但她腹中的胎兒就沒辦法保住了,血流得太厲害,為了保住母體,我們只有讓她流產。抱歉。」

醫生簡單說明完漸漸走遠,留下兩個兄弟目瞪口呆對面相覷,甚至懷疑自己走錯了手術室。

直到裏面手術完的弓音被護士們小心推出。

此時,李應閑正坐着一輛吉普興沖沖地往回趕。

十三天,整整十三天他陪着幾個嫩里吧唧的大學生去挖一座千年縣官古墳,終於在兩天前有了結果。

和他料想的一樣,千年前那座藏在深山裏的王家祠堂雖然被拆了,但埋在祠堂底下的那個超級大貪官的漳州縣令墓卻還留了些殘瓦破罐在──好東西早就給盜墓的弄光。

就算只是如此,那個瘋狂迷戀考古,甚至不惜脫離家裏鋪好的政治道路,一門心思只想挖個古墓名揚考古界的當市土地局局長兒子,也為此高興得快要瘋掉。

尤其是這次挖掘,竟然完整出土了一具約後晉時期的雕刻石棺,棺蓋上不僅記載了埋藏人的生辰死期,還詳細記載了此人一生生平。

而這個發現,無疑對唐朝結束后五代十國的官階政治等研究,提供了無可估價的研究資料。也難怪那個還是研究生的嫩生高興得都快找不着北。

土地局長獨生公子高興,他也很高興。

他曾試着送了三卷古畫給該局長,他知道那絕對是真品,可不識貨的土地局長卻不相信一個年方十七歲的少年,送來的會是唐朝著名畫家張萱的親筆之作──《搗練圖》。就算他頂着那個李家少公子的名頭。

目前世人所知張萱的《搗練圖》乃宋摹本,現存在波士頓美術館中。圖共有三幅。第一幅《搗練》,第二幅《縫紉》,第三幅《熨燙》。李應閑送給該土地局長的就是這三幅真跡。

但喜歡古字畫的土地局長查遍資料,也沒有提到張萱《搗練圖》有真品留下的可能,自然也就懷疑起畫的真偽。

何況李應閑送畫時為了避免落下行賄的把柄,也為了給局長大人避嫌,他曾說:他無意間獲得這三卷古畫,因為難辯真偽,且留在自己手中又沒有什麼用處,這才想到借吳老的眼光來辨識一二。

當然,如果是贗品也就算了,如果是真,那麼這三卷畫也算是找到了有緣人。

見對方不信,李應閑在心中罵對方不識貨,一為了籠絡其子,二也是為了證明自己所送非贗,才有了這次挖人墳墓之行。

現在局長兒子滿足了,相信局長見兒子有所收穫,這兩天也應該有請專家鑒定過那畫。只要鑒定無誤,這價值千萬金的賄賂該局長應該是收定了!

而他也可以開始走第二步棋。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去看看他的餛飩攤老闆再說!

嘿嘿,那個怕洗碗的大塊頭見了我這個專職洗碗工回來,一定會很高興吧!

請繼續觀賞更精採的《餛飩攤》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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餛飩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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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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