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當安基和邢克壘接到指示,他們迅速調整各自的隊伍,全速向白城和355高地推進,而事先埋伏好的第二梯隊則按兵不動,等待第一梯隊的戰友到達後一起發起總攻。

兩方即將接應之時,特種分隊忽然有了大動作,眼看安基和邢克壘的攻勢被其強大的火力瓦解,厲行和赫義城同時出擊,兩方的地面壓制火炮及高射炮聯手合作,一陣地動山搖中,總算以超強大的火力勉強壓制住特種分隊的突然進攻。

赫義城在電波中感慨,「即便拿下白城,也有點勝之不武吧。」

「那你站着別動,讓他們向你開炮。」回應他的是賀泓勳。

赫義城想說我現在最想轟了你,結果一枚炮彈落在他的臨時指揮所前方,把他藍軍的無線電指揮系統炸斷了。

賀泓勳被耳麥突來的聲音震得皺眉,自言自語說:「這下熱鬧了。」

厲行穩住情緒,透過電波下令,「在藍軍指揮系統中斷期間,所有到達白城和355高地的部隊都由我指揮,現在我把決心改得更明確些,355高地要拿下、白城要控制,另外……」停頓了一下,厲行擲地有聲地甩出八個字,「集中力量,殲滅敵軍!」

殲滅?如此氣勢,唯王牌軍才會有的雄風。

紅藍兩軍反應之快令特種大隊驚訝,其總指揮夜亦命令二分隊以重火力掩護,一分隊則加速向白城推進,到達指定地點後,拆分成兩個小隊分別負責搶佔355高地和控制白城,計劃中午十二點整結束戰鬥。

在特種大隊持續向白城推進之時,安基和邢克壘也在全速趕過去,與此同時,厲行下令由炮兵連對付特種大隊二分隊,盡全力壓制其火力,以確保安基和邢克壘的兵力在向白城推進時的安全。

炮兵連的戰鬥力相當強悍,火力猛烈得幾乎令特種大隊二分隊擡不起頭。

聽着通訊員彙報的一組組資料,賀泓勳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去年對抗夜亦以一換十還跟我說輸了,今年也換他鬱悶鬱悶。」側頭看看神情淡漠的厲行,他好奇心起地問:「以前在特種大隊和普通部隊對抗時,你們是什麽心理,有沒有那種無所不能的優越感?」

「特種兵嘛,難免強一點。」厲行無所謂地挑了一下眉,自爆糗事,「第一次參加對抗操演,弦綳得挺緊,可是沒想到對手太不濟,三兩下就解決了,身為菜鳥,我們那批兵當時有點得意忘形,以為天下捨我其誰,大隊長面上沒表現出什麽,只是隨後安排了一場內部演習,結果可想而知,我們被老兵狠狠收拾了一頓。」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的性子才漸漸穩下來,所以說戰場上厲行超強的戰鬥力和耐打能力,完全是在老兵的捶打下練就出來的。

賀泓勳朗聲笑道:「難怪你謹慎得很,原來是被揍得多了。」

厲行想起對抗時老兵恨鐵不成鋼的說:不會打還不會挨打啊?裝什麽死,起來!

「虧吃多了自然就知道小心。」塗了油彩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厲行以玩世不恭的口吻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能打的人都是被打出來的。」

聞言,指揮所里包括賀泓勳在內的軍官們都笑起來。

這時,特種一分隊與厲行和赫義城佈置在355高地附近的兵力相遇。

接到厲行的指令,袁帥率領第二梯隊攔下特種一分隊,與其正面交鋒,但哪怕經過打磨的袁帥已變得穩重、謹慎許多,可是終究不是遠距離的重火力交鋒,一對一對峙下來,普通部隊的兵怎麽可能是特種兵的對手,結果可想而知,根本討不到絲毫便宜,好在安基及時趕到,發揮步戰車的優勢,使局面得以控制,儘管如此,陣亡資料依然很可觀。

在安基率領他的兵和特種一分隊激烈交火時,尚不知曉導演部真實用意的邢克壘按住兵力沒有動,而是悄無聲息地命令藍軍第一梯隊搶佔了最有利的地形,觀戰。

特種兵果然不是鬧假的,手裏確實有真章,看情況不妙,安基邊指揮隊伍散開,邊對着耳麥吼:「火力太猛,人又越打越多,請求支援。」

「邢克壘還沒到?」厲行已經又抽調了兵力全速趕過去,可是憑他的判斷,安基他們明明可以堅持得更久。

安基怒了,「他在旁邊看熱鬧呢。」

賀泓勳皺眉,「那小子很固執,怕是不會配合我們。」

對於赫義城手下桀驁不馴的邢少校,厲行略有了解,稍作思索,他冷靜地對安基說:「再堅持兩分鐘,他要是還不動,我拿炮轟他。」

兩分鐘過後,邢克壘的第一梯隊依然沒有動靜。

厲行毫不猶豫地命令炮兵連長,「目標藍軍五號步戰車,開炮。」

不是聯合作戰嗎,怎麽內訌起來了?炮兵連長一愣,以為指揮官下錯命令了,遲疑了一下沒有動作,見狀,厲行冷凝了聲音,「你耳背嗎?我讓你開炮!」

被厲行喝得一愣,炮兵連長不敢怠慢,即時開炮。

緊接着兩聲轟隆巨響,邢克壘旁邊的那輛步戰車被擊中,冒起了白煙。

當即反應過來是紅軍乾的好事,邢克壘火大的罵說:「等老子吃掉他們再跟你算帳!」然後他面色嚴峻地發佈命令,「高射炮排掩護,炮長、二炮手準備。」出擊前又補充了句,「別打錯了啊,目標是揍紅軍的那幫孫子!」

請將不如激將,邢克壘到底還是分得清立場,即時助戰紅軍,接下來的場面可謂相當震撼,紅藍兩軍以高於對方兩倍的兵力和特種分隊打得難分難解,持續升高的傷亡資料令演習總導演都皺眉了,卻沒讓安基和邢克壘氣餒,反而更加激發了他們的鬥志。

在新一輪攻勢被瓦解後,邢克壘一面按厲行的指令迅速調整隊形,一面以冷沉的聲音砸出四個字,「揍他娘的!」顯然被特種大隊打惱了。

可是就在他們掀起一輪又一輪的攻勢時,特種大隊居然搶先一步佔領了355高地,這意味着,白城即將失守?按照演習規定,誰控制了白城誰就贏,可是當厲行獲知這個消息,他沒有下令撤出戰鬥,而是果斷地砸出三個字,「給我搶!」

這算不算違規?與賀泓勳對視一眼,甯安磊的眼裏寫滿了疑惑。

厲行洞悉了他們的心思,「演習的規定是誰控制了白城誰贏,沒有說誰先控制誰就贏,所以現在論勝敗為時過早了。」

沒錯,既然對抗沒有時間限制,在尚有兵力的情況下憑什麽認輸?

賀泓勳贊同厲行的決定,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激賞。

在雙方的不斷搶奪中,直到下午一點整,別說白城,連355高地都沒有被任何一支部隊完全控制,對於這樣的局面,除了令導演部很震驚外,更加惹火了夜亦。

考慮到五三二團的綜合實力,結合去年對抗的經驗,夜亦在作戰略部署時其實已經非常謹慎了,參戰的隊員相較以往也是最多的,卻沒想到依然打得如此艱難,對於有着老A稱號的特種部隊來說,目前的結果簡直是恥辱。

為扭轉戰局,夜亦親自率領最優秀的狙擊手,揚言在一個小時之內解決紅藍兩軍所有的狙擊手、掃清一切隱在暗處的阻礙,助特種分隊一舉拿下白城。

而他的這份指令,輕而易舉就被有着電腦天才之稱的戰毅截獲了。

戰毅如實報告,「夜亦說,他要領教一下五三二團代號『判官』的指揮官的厲害。」

到底還是因為厲行拒絕夏知予心有怨氣,賀泓勳嘆氣,「看來這筆帳得記在小七頭上,怎麽辦,你這個梅蘭芳不上台,戲不好開場啊。」人家就差指名道姓說要找厲行單挑了,他們也不能裝作不懂吧。

深邃的眼底浮起冷意,厲行身上莫名散發出一種凜然的殺意,「既然他夜亦如此看得起我,盛情難卻,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原本厲行手臂掛傷不宜讓他參戰,可是現在夜亦公然下了戰書,於公於私,厲行不出面都說不過去,況且現下的情況對紅藍兩軍也很不利,想要穩住戰局,也確實需要一個具備實戰經驗的人上陣,縱觀全團,唯有厲行有實力與夜亦一較高下。

什麽叫勢均力敵,王牌的作用就該適時發揮,可是賀泓勳卻有顧慮,為了警隊集訓、為了這場演習、為了賀熹參與的案子,這段時間以來,厲行已經透支了體力,如果再帶兵親赴戰場,賀泓勳擔心他舊傷複發。

厲行冷靜地分析形勢,「以現在的戰況而言,對我們和特種大隊都是無利無不利,如果在關鍵時刻讓對方的狙擊小隊搶佔了先機,這一仗我們就輸得冤枉了。」

見賀泓勳沉默,甯安磊建議,「我們的狙擊手也很優秀,正好藉此機會磨練一下。」話雖然這麽說,但甯安磊心裏明白,普通部隊的狙擊手和特種部隊的狙擊手根本不是同一個水準的,比如特種部隊訓練出來的狙擊手心跳都是有規律的,一分鐘六十次,而普通部隊的狙擊手幾乎沒人能做到,至少五三二團目前沒有,當然厲行除外。

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賀泓勳正想表態,卻聽通訊員報告,「三號陣地、五號陣地的狙擊手陣亡,退出演習。」

時間緊迫,再拖延下去只會失去作戰時機,厲行以強硬不容反駁的語氣當即宣佈,「我是總指揮,由我決定。」

◎◎◎

臨出發前,厲行派人到連接紅藍兩軍戰場的一條必經之路上迎接赫義城,他判斷,如果藍軍的無線通訊系統持續中斷,憑藉戰場經驗,赫義城肯定會摸向他們的指揮所來,然後他作下一步的戰鬥部署,「所有人堅守陣地,盡全力消耗敵軍,萬不得已時,韓亦初可將兵力分批撤往白城,355高地丟了可以再搶,白城失守我們就輸了,明白?」

安基、袁帥、韓亦初都是五三二團的人,對於厲行的命令自然無條件執行,他們齊聲應說:「明白。」

邢克壘打得正起勁,對着耳麥揚聲說:「任務有點難啊,我們行不行?」

整裝待發的厲行踩着軍靴往外走,神情冷厲地擱下話,「不行的話摘你肩章!」

邢克壘沒好氣,「這麽狠,我不過是謙虛一下。」隨後他幹勁十足地喝道:「十車並射!」

直到這一刻,賀泓勳終於明白為何此次演習有個莫名的規定,除總指揮外,任何人不能指揮作戰,也就是說如果赫義城不到,即便厲行上戰場,賀泓勳也不能代理指揮官一職。

所以說藍軍的通訊系統被破壞,其實是導演部刻意安排的,至於迫使厲行上陣,除了局勢的需要,也是夜亦的一種挑戰,那麽在厲行趕到白城前,在他無線電必須保持靜默的情況下,確實只能靠邢克壘和安基等人死守強攻了。

記得賀泓勳曾說過,夜間作戰是我軍的優勢,可是此時正值午後,厲行等人極不好隱蔽,更無法像上次賀泓勳帶人趕赴戰場時能藉助夜色掩護造勢,加上夜亦早有準備,沿途安排了特種兵對厲行圍追堵劫,致使行進極為艱難。

好在受過特殊訓練的厲行叢林作戰經驗十分豐富,在他的帶領下,五三二團的戰士不只在零傷亡的情況下,穿越了導演部設的沼澤地障礙,還比預定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鐘,以水路抵達了白城。

在驕陽下保持着旺盛的戰鬥力,到達指定位置後,厲行命令戰士全部棄步戰車,化整為零潛入附近的樹林隱蔽起來,一方面瓦解特種大隊的火力優勢,也使持續作戰的戰士得以休息,而他則與夜亦周旋,消耗著特種大隊最精銳的狙擊小隊。

特種大隊服役期間,厲行有「判官」的代號,判官是對最優秀狙擊手的稱呼,由此可見他射擊的精準度有多高,所以特種大隊的狙擊手在同樣是特種兵出身的厲行面前,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加上厲行親手訓練出來的狙擊小組相當有力,連連報銷了對方三名狙擊手,使得紅藍兩軍士氣大振。

這時靜默的無線電里傳來赫義城低沉的聲音,他點將,「邢克壘、安基……報告方位。」

等軍官們一一報告完位置,隱蔽在草叢裏的厲行低聲說:「來得很是時候。」

赫義城淡然一笑,「你都衝鋒陷陣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瞄準鏡里的樹枝幾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厲行迅速扣動扳機,目標冒出白煙之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翻身滾至別處,持槍警戒間已再次隱蔽起來,然後才壓低聲音說:「決戰在即,可以啟用你的御林軍了嗎?」

赫義城一愣,「你知道我的第二梯隊埋伏在哪?」

「我還沒笨到以為你只有邢克壘一支精銳。」厲行沒有正面回答,隨後提示,「束文波現在所處的位置搶奪白城最有利,適合打突擊戰。」原來厲行在與特種大隊交手時,發現了赫義城手下另一位少校參謀束文波率領的第二梯隊埋伏的位置。

赫義城咬牙,「我們必須找個機會較量一次。」

厲行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瀾,他回應說:「隨時奉陪。」

見赫義城鬱悶得手都握成了拳,指揮所里的賀泓勳憋不住笑了。

瞪了賀泓勳一眼,赫義城指揮說:「邢克壘,限你二十分鐘之內拿下355高地;束文波率領第二梯隊與紅軍聯合作戰,搶佔白城。」

聽出老大的火氣,邢克壘與束文波鏗鏘有力地應說:「是!」

接着厲行低沉的聲音透過電波在空氣中散開,全體參戰將士聽到他說:「各歸各位,所有人準備,一分鐘後發起總攻。」

一分鐘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紅藍兩軍與特種大隊進行最後的較量。

355高地的搶奪尤為慘烈,經過幾輪激戰,先前未有大動作、實力保存得當的韓亦初,將一路特種大隊的人馬困在了死角較多的426高地,為藍軍分擔了一部分壓力,之後由邢克壘將師屬裝甲偵察營的營旗,八面威風地插在了355高地之顛。

奪得制高權,藍軍的火力優勢得以發揚,在其掩護下,先前毫無傷亡的束文波的第二梯隊傾巢而出,與安基、袁帥一起攻進白城。

這邊,白城的搶奪異常殘酷;那邊,均剩下兩名狙擊手的厲行和夜亦進入最後的對峙。

狙擊步槍的瞄準鏡里,偽裝得與草叢渾然一體的夜亦率先被鎖定,厲行想如不能一舉擊中,憑夜亦的反應,自己脫身的可能性為零,厲行屏息沉默中,他將頭抵在狙擊步槍上。

一個輕微的動作使得夜亦終於發現了他,以紅色光圈鎖定厲行的那一瞬,夜亦是興奮的,然而子彈出膛後,他後悔了。

厲行的反應完全出人意料,原本還低着頭的他,根本就是在夜亦扣動扳機的前一秒就有了動作,就地翻滾、起身奔跑、行進間射擊,這種看似瘋狂的衝鋒舉動快速迅捷到令人匪夷所思,密林中子彈橫飛,厲行動如脫兔的身影依據地形、地物的掩護,竟然避開了特種大隊兩支狙擊槍的瞄準。

當夜亦反應過來一槍落空,分別埋伏在他九點和三點鐘方向的特種大隊兩名狙擊手,被厲行射出的子彈擊中,都翻了白牌,再看夜亦,已同時被紅軍兩道紅色的光圈鎖定。

夜亦撕下臂章撤出戰鬥,看向迎面而立的厲行,「我只想知道你的視力是何時恢復的。」

提到厲行的視力,在警隊集訓時,夏知予來到五三二團,為參訓隊員講解槍械知識那天,厲行演示八百米移動靶射擊後,賀泓勳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因為以厲行的射擊成績,賀泓勳實在看不出他視力有什麽問題,可是當初厲行調回五三二團時,老首長確實在電話中說他在執行任務時眼角膜受傷,導致裸眼視力下降。

裸眼視力下降對於一個狙擊手而言是致命的,尤其是一名「判官」級狙擊手。

原本厲行的裸眼視力是極好的,但由於最後一次執行任務時子彈擦過臉頰,距離眼部太近,造成視網膜受傷,他的裸眼視力就達不到狙擊手的要求了,這也是他不適宜繼續留在特種部隊的原因之一,也就是在那次重傷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厲行沒有碰過槍。

後來厲行身體的各項機能漸漸康復,在外人不知曉的情況下,他開始恢復訓練。

一直以來,身為參謀長的厲行,每天的訓練強度都比五三二團任何一名戰士都要強,比如他每天會負重二十公斤跑五千公尺、訓練射靶一小時等等,而且在有時間的情況下,他堅持每周進行一次越野行軍。

也就從那個時候起,厲行重新持起了槍,不只在能見度很低的情況下練習射擊,還堅持以心臟計算目標移動的速度,因為心跳影響射擊精度,厲行每次都把握住開槍的最佳時機,也就是兩次心跳之間的一秒鐘。

記得警隊集訓期間,進行卧姿裝彈匣訓練時,厲行小露過身手,對於他創造出匪夷所思的成績,參訓隊員佩服得五體投地,但他們並不知道當時厲行根本就是一般發揮。

就在剛剛和夜亦交手時,厲行不只在行進間射擊擊斃了兩名特種大隊狙擊手,更是在跑動間拉動槍栓,直接將子彈塞進槍膛,整個過程用時兩秒,基本上違反了自然科學規律。

這不僅僅是速度問題,更是對射擊精度的挑戰,要知道厲行奔跑的速度相較常人已經是出奇的快了,而換上子彈後又迅速射擊,在完全沒有瞄準的情況下一槍命中狙擊手,動作的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說不是厲行的視力恢復了,而是他射擊時不單單以眼去判斷目標的位置,而是用心,什麽叫心眼合一,就是他這樣的境界,當然心眼合一背後又付出了多少心血,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沒有發言權。

厲行卻不會和夜亦說這些,將目光投向遠處,他說:「醫生說沒有恢復的可能。」依當時的情況,眼睛沒報銷已是萬幸,他早已接受事實。

視力達不到狙擊手的標準,射擊精準度卻超越狙擊要求,「判官」的代號厲行當之無愧。

夜亦不願卻不得不承認他服了。

被狙擊步槍鎖定,判定陣亡的夜亦此時已退出演習,而他射擊失敗為零的記錄終被厲行打破,夜亦坐在草地上,目光望向戰火紛飛的白城方向,他以半感慨、半傷感的語氣說:「今天這一仗是我十五年軍旅生涯敗得最徹底的一次。」

厲行摘下耳麥拿在手上,任由額頭的汗水一滴滴落下來,他沒說話。

緊接着耳麥里傳來邢克壘的聲音,「特種大隊出動了鐵軍小隊,開始組織衝鋒。」

然後是赫義城冷沉的聲音,「鐵軍?我赫義城沒領教過,吃掉他。」

夜亦笑了,「賀泓勳已經讓我牙痛了,如今又多出你和赫義城兩根硬骨頭,我壓力很大。」

厲行席地而坐,「遇強則強,我們應該感激你。」

夜亦苦笑,仰躺在草地上,他提及了一個和軍演完全無關的話題,「知予哪裏不好?怎麽你就是不喜歡她?」

厲行坦然偏頭迎上他的視線,「和她一樣好,甚至比她更好的大有人在,我都得喜歡?」

好與不好向來不是衡量愛的標準,一道沒有答案的問題無法繼續下去,夜亦無言。

彷佛是對兩軍指揮官的呼應,在他們同時沉默下來時,一枚象徵演習結束的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訓練基地霎時恢復安靜,對抗正式結束,導演部的判定結果隨後下來,不意外地,紅軍五三二團和藍軍模擬部隊殲滅了特種大隊整整一個分隊,最終控制了白城,勝!

聽到訓練場上驟然響起的歡呼聲,厲行微笑,忽然就想打個電話給賀熹。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賀熹甜軟的聲音傳進耳里,厲行聽到她柔且急地喚:「阿行。」

心在瞬間綿軟得不行,厲行彎唇,不自覺放柔了語調,「肩膀還痛不痛?」

然而聽到的不是疼或不疼的回答,而是賀熹壓抑的哭聲,那端的她忽然泣不成聲。

她此刻的眼淚為何而落,厲行何嘗不懂,柔軟的心房泛起一陣心痛,他溫柔地哄:「傻女生,我打電話是報喜的,怎麽哭了?你不哭的話我告訴你一件事,好事呢,想不想聽?」

賀熹對他所謂的好事充耳不聞,只是哽咽著低低地喚:「阿行……」

厲行以慣常堅定的語氣應說:「我在。」聽她哭得傷心,他就逗她,「在家嗎?沒出去亂跑吧?這次表現不錯,口頭嘉獎了……」

這邊,厲行退去戰場上的冷硬哄著賀熹;那邊,紅藍兩軍開始打掃戰場。

見到夜亦,賀泓勳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怎樣,夜大隊長,你對我們部隊有什麽想法?」

說不火大不可能,夜亦的臉色自然不太好,瞄了眼賀泓勳的肩章,他沒好氣,「不錯,又有長進了。」聞言,五三二團團首長都矜持地笑了,特種大隊的軍官們則冷著臉不吭聲。

原本紅藍兩軍都很低調沒有準備慶功宴,可是如今風光無比地打敗了特種大隊,甯安磊提議熱鬧一下。

和赫義城商量過後,賀泓勳大手一揮,「五三二團所有人集合,經費算我頭上。」

赫義城笑罵:「破產三回都不夠。」

隨後甯安磊打電話給團里安排,赫義城等一行軍官先行一步回五三二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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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妻太猖狂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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