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她從三十六樓鳥瞰整個城市的風光,她在這個茫茫人海中唯一的存在,只剩下她翻譯過書籍上的筆名,蘇嫻。

諷刺一笑,她還給自己冠上「夫」姓了,只圖一個永遠不能圓的夢。

「他該結婚了。」

程雲雁上午來的電話,說她和蘇老爺連日最重要的決定,就是要幫蘇仄物色最理想的結婚對象。

「你也清楚蘇仄這時最需要來自不同蘇家的助力,找強而有力的親家當靠山是最好的辦法,你挑幾個人選給我,我跟老爺先參考你的名單。」

「為什麼讓我挑?」

程雲雁嘆了一口氣。

「這是給你機會讓你為自己着想一下,以後要跟另一個女人陪在蘇仄身邊,你不覺得該找個自己順眼的?」她說的可都是真情真意啊!「找到讓你好拿捏的女人也不錯,免得讓自己受了委屈。」

方嫻在這頭難以置信的冷笑。蘇伯母可真為她着想啊,倒把另一個女人當白痴了嗎?

要她替蘇仄找未來的老婆?還有沒有比這個更殘忍的笑話,讓她哭不出來也笑不開懷。

「蘇仄結婚後,我還不能離開?」她還需要留住一點尊嚴給自己。

程雲雁不免得意的反問,「你離得了蘇仄嗎?」

大家同為女人,她還不懂方嫻?一個女人能這麼無怨無悔的跟在男人身邊,為的還是什麼?她程雲雁比誰都清楚。

曾經,眾人罵她勢利貪財,甘願跟着一個喪偶的老男人見不得光,也不肯好好的找個適合對象,看上的不就是蘇老爺的錢?

有誰知道,她就是愛蘇老爺!她就是愛那個曾是她國中老師的蘇老爺!

她心裏的苦,至今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她給方嫻錢,不是真的為了達到目的而銀貨兩訖的交易,那是為了彌補她心裏日積月累的空虛,一種任誰都無法填滿的空洞,她彌補的,是以前那個受盡委屈的自己。

「你當然要繼續待在蘇仄身邊,你離不開他,他也離不開你,那你們又何必分開?」

「對方怎麼辦?」

「她?她對蘇仄而言只是外在加分的功用,你找個順眼的、家世好的,枱面上給她一點尊重讓她不要鬧,枱面下蘇仄這男人還是你的,反正蘇仄的心在你身上,你怕什麼?」

她怎麼忘了程雲雁這女人怎會有正常人的羞恥心,要有的話,程雲雁就不會當蘇老爺的地下情人超過四十多年了。她如果再聽下去,她的禮義廉恥都要忘得一乾二淨了!

程雲雁這麼執著蘇仄的配偶要是名門小姐做什麼?因為她知道這有多重要,蘇老爺早逝的太太就是出資幫蘇老爺完成開公司的夢想,一個名門千金替他打通管道,夫妻倆裏應外合,其力斷金,當時傳為多好的佳話。

她當然也希望替蘇仄找到人脈廣泛的妻子,懂得交際手腕最好,以後對他的事業能有加乘的效果,所以跟他站在一起的人也要門當戶對才行。

【第九章】

即便掛斷電話,方嫻的腦子裏還在回蕩著程雲雁說的每句話。

她感到傷心嗎?

是有那麼一點不甘願,但還沒到傷心的地步,因為這件事,她已經做了十年的心理準備。

或許心中仍存在着一種僥倖,以為有一天,蘇伯母會改變主意,讓她和蘇仄結婚;有一天,她突然懷上蘇仄的孩子,迫不得已下,蘇家只能要她這個媳婦;有一天,蘇仄會強勢起來,為了她抵抗自己的父母,說非她不娶。她是傳遞這種信念讓自己一路走下去,還能多堅強走多久,她想都不敢想。十年了,她總要為自己賭賭看,沒有人幫得了她,她只能靠自己。

「容家最小的女兒,是蘇仄的直系學妹,他們認識,蘇仄對她沒有太大排斥。」

「是榮華餐飲集團的容家小公主?嗯,不錯,我來約看看,有消息再跟你說。」

容薇茹真的是蘇仄的學妹,長相甜美可人,在校時就是有名的甜姐兒。蘇仄不排斥她也是事實,不過在她對他告白過後,他就對她有個看不到的隔閡。

告白,在他們要畢業的那年。

蘇仄的反應令人覺得好笑,就是對這個小學妹很失望。

在大學時,沒有一個同學不知道他和方嫻是班對,他們的感情好到連師長都祝福,但容薇茹卻還跟他告白,讓他想把她當朋友繼續來往的念頭都打消。

蘇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是不會接受容薇茹當妻子的。

方嫻做過比這個更卑鄙十倍的事,卻沒有一次像現在有罪惡感。

但……如果,如果蘇仄應下相親宴,甚至願意和容薇茹交往,那她又該如何抉擇下一步的路往哪走?是繼續留在這裏?還是有別種可能性?

程雲雁很快的就約到容薇茹,容家是巴不得蘇家可以立刻上門提親,誰教蘇仄近年被媒體冠上前景最看漲的單身金童,被他看中就等著將來坐上蘇氏總裁夫人的寶座。

程雲雁很滿意方嫻的表現,在無意間得知方嫻在愛瑪仕訂做一款手提包,她二話不說替方嫻付了那筆款項當作獎勵。

蘇仄只要中午有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休息,他就會回到方嫻的住所與她共進午餐,她也在這時跟他說了相親的事。

「就算我們沒有結婚的打算,你也不必要我跟別人結婚吧?」他好哀怨,對她更是失望。

她仍是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神情,掏掏耳朵繼續說:「別說得那麼誇張,不過見見面、吃吃飯而已,要談結婚還得人家願意呢!」

「我不想跟不認識的人吃飯!」他是不想跟任何女人相親!

他都有她了,還去相什麼啊!相了,他也不能娶人家啊!

他以為這是很震怒般的警告,這招對員工通常很管用的,哪知她當他在鬧脾氣一樣,理都不理。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吧,「這次的錢太難賺了,嫻嫻,我們把錢還回去,好不好?」

她無情推開蹭過來的男性胸膛,更對那句撒嬌時才會出現的「嫻嫻」置若罔聞,「這是我跟你母親的協議,你也答應的,別吵了!吃飽飯記得回家。」

協議,又是協議!他該怎麼做,才能擺脫那個狗屁不通的協議?

蘇仄不只一次跟家裏的人表示他要娶方嫻的決定,但是沒有一個人支持他,就連葉風都贊成他娶別的女人,問盡為什麼,他們給他的答案是——

「你需要一個八面玲瓏的女人為你張羅交際應酬的事,這個人還必須與蘇家門當互對,熟知上^社會^態的女人才行。」

「難道方嫻不行?」

「沒人要你跟方嫻分開,你們還是能夠在一起。蘇仄,眼光要放遠一點,你愛的女人在枱面下悉心保護好,其他的讓枱面上的女人當你的助力,這對你、對方嫻、對整個蘇家才是有益處的。」

「好,我就去,到時你就別後悔。」

帶有負氣成分的話在方嫻聽來是無比沉重,她在蘇仄離開后,終於卸下武裝,渾身突然冷寒發抖,雙腳支撐不住重量軟了,靠着流理台慢慢跪坐下去。

他去了,去相親了,她親手推他去的。

這一晚,她獨枕難眠,到夜裏,她等來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蘇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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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的執著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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