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你……你怎麼會……這是我做的詞,難道你也是……」不,不可能,一本書里怎會有兩個主角,她只是來串場的,肯定是這樣……

是呀,媳婦兒怎麼會宋朝女詞人的作品?看她的模樣不像是穿的。杭氏壓下微露的訝色,審視一臉雲淡風輕的小女人,這泰山崩於前仍不改其色的沉靜她很欣賞。

裘希梅若無其事的拂拂煙紫色織彩百花飛蝶衣裙。「我在我爹書桌上瞧見的,據說是一名落魄書生所著,仿妻子空等丈夫歸來的語氣,我看了一眼便記下了。」

真的只一眼,向來過目不忘的她只看過一遍便牢記心頭,重生前的洪雪萍便是拿這篇詩詞取悅丁立熙,讓他把她當成當代才女捧著、哄著、寵著,洪雪萍還寫過〈一剪梅〉、〈玉樓春〉、〈長恨歌〉、〈如夢令〉等曠世名句。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些詩詞她感觸良多,當時一見便震驚地白了臉色,不敢相信庶女出身的洪雪萍竟有如此才華。

那時她自嘆不如洪雪萍,認為讓她做妾是委屈了她,因此處處忍讓,事事退讓,最後把丈夫也讓了。

「你爹是穿……他還活着嗎?他有沒有跟你說過網絡、電視、手機、飛機……」洪雪萍急着探裘希梅的底,想清楚她知道多少,可別又撞詩了,出盡洋相。

「飛雞?」怎麼跟娘說的一樣,雞在天上飛,她和娘不會是同一個教書先生教的吧?管元善在心裏嘀咕。

「家父已仙游年余,洪姑娘不曉得嗎?你暫住丁府時沒聽過我們兩家的淵源?」看到她臉上來不及收回的驚色和慌張,裘希梅覺得解氣了,堂堂才女也不過爾爾,浪得虛名。

「什麼意思?」她在看她笑話,她怎麼敢!洪雪萍的指甲扎入手心,她不覺得痛,只感到憤怒。

裘希梅笑着搖頭。「元善哥哥,你不是說要陪我到廟裏逛逛,求幾張平安符,趁著天氣晴朗,我們早去早回。」

一聽她溫柔地輕喚他「元善哥哥」,管元善喜上眉梢。「娘,我們出門了,看到路上有賣梨的給你買一筐,你近日上火,冰糖燉梨去去火,讓你容光煥發好氣色。」

「去去去,少在那貧嘴,我也累了,該去歇一會,元書,『你的』客人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人家。」杭氏揮揮手要二兒子快走,特意強調「你的」,提醒管元書誰才是正主兒,人家上門謝恩的對象是他,別再讓嫡母和兄長當陪客,他們不是每天閑着等人上門來打擾。

【第十一章】

聽了裘希梅意味不明的話后,再次鎩羽而歸的洪雪萍悻悻然地跑去找表哥解惑,她不想什麼都不曉得的敗下陣。在丁立熙遮遮掩掩的解釋中,她才套出話來。

沒想到那女人居然是丁立熙的前妻,而且說好聽點是和離,事實上是被休掉的!

這不但無法讓她覺得快,反而有種被人羞辱的感覺,一個結過婚的女人憑什麼不可一世,早被破了的身子能和白璧無瑕的黃花閨女比嗎?還敢不知羞恥的跑去攀高枝。

姓管的母子也太有眼無珠了,什麼高盛侯府,在她看來跟撿破爛的沒兩樣,人家不要的二手貨撿來當寶,呵護有加,對她這個擁有過人才智的天女不聞不問,視若無睹。

不,她無法容忍她千挑萬選的男人是別人的,不計一切代價搶也要搶過來,只有她能一帆風順,得償所願。

「小……小姐,你想幹什麼?」為什麼她們要偷偷摸摸地從人家的後門溜進來,好像在做賊。

因為洪雪萍常來走動,不管人家表現出來的不悅有多明顯,只差沒把「拒絕訪客」的牌子掛在門口,她仍然一意孤行,又是湯湯水水的,又是滋養補品,假借名目上門拜訪,煩不勝煩的杭氏最後乾脆緊閉大門,連側門也不準開,進出只能從廚房旁採買用的小門,對外宣稱已回京,家主不在,一干人等來日再訪。

吃閉門羹的洪雪萍毫不氣餒,另闢蹊徑,她直接買通顧後門的王二婆子,銀子一塞便通行無阻。

殊不知她一入宅便被人發現了,巡撫大人的私宅能由人來去自如嗎?明樁暗哨不知布了多少,幾十雙眼睛看着她如入無人之地,大搖大擺地當自己是宅子主人,毫無顧忌。

「找人談判。」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女人是最好哄騙的,她先拿下那個女人,後頭的事就順利多了。

「談判?」什麼意思?

玉桂、石榴聽不懂,她們只知道小姐盛氣凌人的私闖民宅,不像來和人談一談,倒像要殺人滅口。

來了幾回也算熟門熟路了,洪雪萍帶着丫頭直闖管元善替裘希梅佈置的小書房,陽光正艷,照着刺眼,她一眼就瞧見窗戶旁倚在紫檀雕螭羅漢榻上看書的身影,那人正津津有味地翻著書,渾然忘我。

「裘小姐,我可以和你聊聊嗎?」哼!她是什麼態度,以為攀上高盛侯府就能目中無人嗎?

心中來氣的洪雪萍痛恨裘希梅怡然自得的閑適,這份從容與閑情原本應該是她的,她才有資格躺在窗邊看看閑書,偶爾抬起頭瞧瞧屋外的風景,看到有趣處捂嘴會心一笑。

可是因為多了個裘希梅,理所當然的事變成要求人,她必須求得她心軟,把男人讓出一半給她。

「聊什麼?」裘希梅頭抬也不抬,慵懶的伸出纖白蔥指翻頁,好似歲月靜好,旁無閑事。

看她無動於衷的神情,洪雪萍咽下怒氣,裝起楚楚可憐的模樣,「聊女人的心底話。」她不問自坐,很委屈似的坐到裘希梅旁邊。

「洪姑娘找錯人了,我不善家長里短,你出了門往右轉,過道垂花門往影壁處去,徐家嫂子善開解。」來者不善,當她看不出來嗎?不論以前或現在,有些人是不會變的。

任性、自私、高傲、無自知之明,仗着小聰明便想把別人踩在腳底,以為這天底下的人都該被她耍得團團轉。

沒一舉達到她的目的,洪雪萍臉色微陰,但很快又眼眶含淚,楚楚可憐地道:「姊姊才是我的知音人,我心裏的苦悶若不找你傾吐,這沒用的身子就要憋出病了,姊姊心疼心疼妹妹吧!」

裝柔弱是她的拿手本事,洪雪萍有自信能一招平天下,沒人心硬地見人身體有恙還能拒人於外。

叫起姊姊啦?手段真是高明,見縫插針。裘希梅好笑的斜睨一眼。「身子不好就該找個大夫瞧一瞧,就你不要命似的往外跑,我不心疼你,你自找的,有病還不知安分。」她說得合情合理。

心口一堵,洪雪萍氣怒地漲紅臉,暗想這招怎麼會行不通,莫非是鐵石心腸?

「妹妹這病是心病,吃藥看大夫無用,唯有姊姊手上的一帖良方才能治我沉癎。」

「我不是大夫。」她直接了當的拒絕。

洪雪萍惱怒地想破口大罵,可開口的聲音卻微帶哽咽。「不是大夫卻是救命的神仙,妹妹這條命就待姊姊妙手回春,妹妹今生無以為報,就讓妹妹這一輩子陪着姊姊吧!」

又來了,她為什麼玩不膩呢?「我不是你姊姊,你也不要姊姊妹妹喊得親熱,我只有一個妹妹叫希蘭,不希望有人占她的位置,洪姑娘的忙我幫不上。」

以前她也是這樣,拉着她的手親親熱熱地喊著表嫂,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哭訴她活着有多苦,有多累,沒有個知心人疼疼她。

那時的她真的很天真,被洪雪萍的三言兩語騙了,竟心疼起自幼體弱的表妹,容許她和自個兒的夫婿同進同出,秉燭夜談共賦詩詞,有說有笑的相依偎,花前月下。

甚至連丁立熙要納洪雪萍為姨娘一事都是她親手操辦,她還擔心委屈了人家而比照平妻的例,盼其「死前」能過得開心,納妾比娶妻還風光。

可是一進門就全變了,照樣姊姊、姊姊叫個不停,卻是將她少得可憐的嫁妝搜括一空,連頭上的銀簪也拔了往自個兒發上插,反過來嘲笑她上不了枱面,帶着光吃白飯的拖油瓶。

「姊姊何必跟我生疏,我們以後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相處,不起嫌隙,妹妹一定會敬愛你。」等我生下兒子就是你被掃地出門的時候,我洪雪萍絕不與人共事一夫。

「三爺遣人說媒去了?」她裝着糊塗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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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撫謀妻厚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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