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走出圖書館，看着外面人來人往，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蘇答璣有一陣茫然，去哪裏吃飯好？

莫邪掃視周圍，陌生的城市，走哪裏都一樣，隨便挑了個方向，走在前面。

「莫邪以前來過這裏嗎？」蘇答璣找到主心骨一樣跟着莫邪。

「沒有。」答得很乾脆。

「……這個方向有可以吃飯的餐廳嗎？」看上去真不像第一次來，好似早就知道一樣沒有一點無措。

「這個城市這麼繁榮，隨便挑條街都能看見餐廳吧？」餐廳又不是什麼稀罕的地方，這個城市因為天空競技場的關係每天的人流量很大，給人吃飯提供便利的餐廳應該更加多才是。

「……說的也是。」餓糊塗了……不是缺心眼的一時沒有想到。

翻譯需要大腦精神集中，能量消耗過多，蘇答璣覺得好餓，想到那一本還沒有翻譯完的書，琢磨著一會兒一定要多吃一點，省的下午餓得慌。跟在莫邪身後，沒注意到前面一個店鋪上的廣告牌有些不對，其他人在下面經過都沒有事，當她走過的時候……

廣告牌一點預兆都沒有的掉了下來，蘇答璣的身影頓時就沒有了。

莫邪轉回身，站在掉下的廣告牌旁邊，高深莫測的低頭看着它，一點也不擔心蘇答璣現在的狀況。

「不好啦，廣告牌掉下來了，有個女孩子被壓倒了！！」店員驚慌失措的叫道。

聽見動靜的路人圍過來，沒等他們做出正確的反應，莫邪不緊不慢的說：「你在廣告牌下面幹什麼？還不趕快出來！」

廣告牌的確是從蘇答璣頭上壓下去的，但是，馬路兩邊的行人路比馬路要高出一些，和平壓下的廣告牌成直角三角形，這個空間足夠容納個字不太高身形較瘦的蘇答璣不被真正壓到，有驚無險而已。

圍觀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以為被壓成重傷的蘇答璣艱難的從那個直角三角形的出口爬出來。若是一般人現在肯定要叫救護車，而她只是衣服髒了沾上了些灰塵，頭髮亂了，連皮都沒有擦破。還以為闖了大禍的店主立即欣喜的走上前，熱情關切的詢問她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云云……

蘇答璣拍了拍沾衣服上的灰塵，面對一個不認識的人殷勤的關切詢問有些受寵若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些呆愣的告訴他自己沒事，就是突然摔了一跤有些痛。

「這個廣告牌是怎麼回事，要不是運氣好，就被砸的住院了！」莫邪語氣微慍，心底卻不太在意，蘇答璣的運氣有多糟糕她已經見識到，絕對和好運搭不上關係，不想再聽受驚店主一堆沒用的廢話浪費時間，奪取主控權。

「這、這個，實在是抱歉，是本店的過錯……」店主立即冒汗，莫邪充滿壓迫的氣勢叫他不敢說什麼推脫的話，只一個勁的拚命道歉。

「答璣沒受傷，我也就不和你多計較，只是希望你記住今天的事，不是每次都會那麼好運！」故作氣惱的斜了一眼陪笑的店主，示意蘇答璣跟上，離開這裏。

走得遠一些，蘇答璣才拍拍胸口，心有餘悸道：「差點就被廣告牌壓到，真是驚險！那麼多人在下面走來走去，怎麼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就我路過的時候掉下來，這都是什麼運氣啊！！那個老闆話好多，好啰嗦啊！我看他幾乎是恨不得親自動手檢查一遍確認我沒事才放心，真是恐怖！！至於嗎？」

「你要理解一下別人大喜大悲，心情劇烈起伏變化的後遺症啊，畢竟你的運氣的確很不一般，看似好運，其實倒霉透頂，真叫不知情的人一驚一乍。怎麼會突然摔了？我不覺廣告牌可以把你壓出行人路，正好躺在那個角里。」

「呃……我剛走下面過，腳就不小心扭了一下，失去平衡摔倒。」要不是這一扭，她就慘了，原來她還有幸運這種東西嗎？

看見前面有一家餐廳，一眼看去裏面人貌似很少，窗口的位置一個人都沒有。走近，聽見裏面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好像在砸東西，嘩啦的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翻了，外面有人圍觀，但都離得較遠不敢靠近，嗡嗡的竊竊私語。

「前面有家餐廳，就這家吧。」莫邪看着那家餐廳道。

「可是……你不覺得裏面傳出來的聲音很可以嗎，好像有人在砸店一樣，不會是黑社會吧？沒錢交保護費，所以粗暴的把店砸了以示懲罰？呃……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放的……」蘇答璣弱弱的說，又不是只有這一家，遇見這樣的暴力事件，還是繞道的好，她的小身板可做不來行俠仗義的事，而且英雄只會治標不治本逞威風似地救人一次，英雄離開后惡人肯定會變本加厲的欺負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打不過英雄還欺壓不了善良的小老百姓嗎？

「你肚子不是餓了嗎？這家店人少，不用等太久，反正無論那一家對我們來說都一樣，沒有吃過，好壞看店面可分辨不出來，就這家了。」拍板敲定，不容置疑。

強烈的氣勢叫前面的人下意識自動讓開，分出一條路，蘇答璣在心中大呼神奇。

站在店門口，莫邪看着裏面，兩個人打得火熱朝天，客人被嚇跑的一個不剩，店員都躲起來瑟瑟發抖，桌椅打壞不少，地上有許多盤碗碎片。只有兩個人在打，排除黑社會收保護費的假設。

「你猜錯了，不是收保護費老闆沒錢交，是兩個仇家狹路相逢，把餐廳當成了戰場當下打起來。」莫邪看着眼前的兩人，沒有回頭，一本正經的對蘇答璣說，疑似吐槽。「身手還不錯，不過這裏是天空競技場附近，格鬥家聚集，這種程度的身手一比，檔次就水平低下了，和今天早上看的那場比賽完全沒法比。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才會這麼囂張，肆無忌禪的搗亂，因為見識狹隘，沒有見過真正的高手，能欺負幾下比自己弱小的人，自信心過度膨脹，狂妄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吧？」那兩人都不打，停下來瞪着這裏了。蘇答璣為莫邪不知是吐槽還是挑釁的話，汗了一下，就算是實話也不要當着別人面說嘛，多沒面子。小小聲的說，「他們好像很生氣……」

「說的也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不足掛齒。」莫邪贊同的點頭。

……更生氣了，真的不是挑釁嗎？

莫邪徑自走到一張完好的桌前，優雅閑適的坐下，沒有一絲不自在，「服務員？」

服務員都被嚇得躲起來發抖，沒有一個盡職勇敢的站出來。

莫邪眉頭微擰，有些不高興，語氣微沉，威嚴不悅，「趕快出來，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因為是天空競技場附近，經常能看見一些奇怪的人，在這一帶工作的店員都有相當程度的共識。一個女孩怯生生的靠近，看上去快要哭了，聲音顫抖，「請為您有什麼吩咐？」

「我今天才來這個城市，有什麼特產並不清楚，你看情況上菜吧，中午都快過去了。」十指交叉，輕拱，優雅大方淡淡的威嚴，語氣漫不經心卻叫兢兢戰戰的店員不敢放鬆，忙不迭的應下，匆匆退下。

堪稱目中無人的態度嚴重激怒里停戰瞪視莫邪的兩人，在他們發飆找茬以前，被珀瑚手快的搶先一步丟了出去，沒有讓凶神惡煞的兩個男人說出叫人不悅的話打擾莫邪的吃飯心情。

「真亂！」打量一下周圍，莫邪坐下結論。

「……這是當然的吧。」蘇答璣虛弱的扯扯嘴角，勉強找出一個優點，「這裏很安靜……」

「說得也是。」

「……」蘇答璣說不出話了。

一頓飯吃的彆扭，餐廳里一地狼藉，只有她們兩人在吃飯，弄得好像是她們砸了店，順便還會吃霸王餐一樣。蘇答璣非常黑線，空氣里的氣氛叫她渾身難受，真相丟下筷子趕快離開。莫邪是如何做到在這種情況吃飯都面不改色的啊？

面對蘇答璣的疑問，莫邪眼皮都不抬一下，鎮定自若，大有「清者自清，你庸人自擾」的感覺，回答的理直氣壯，「店又不是我砸的，我有什麼好彆扭？說起來……還是因為我的關係，兩個搗亂的傢伙被丟了出去，避免了給店鋪造成更多的損失……」目光瞥向兢兢戰戰的餐廳老闆。

中年男人頓時擦冷汗，點頭哈腰的陪笑，「為了表示感謝，這一頓小店請了！十分感謝您解決了小店裏的紛爭……」

「哦……你真客氣，不過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店裏有沒有點心？我就想問一下，等會兒好打包一些帶走，應該可以吧？」莫邪瞟了一眼中年男人，漫不經心，「我還不至於這麼掉價，為了一頓午飯威脅別人，賴掉飯錢。」

蘇答璣在這樣的氣氛下實在無法好好吃飯，匆忙的扒拉，吃的差點噎到。看的莫邪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覺得蘇答璣的吃相太差，需要培訓一下，桌上竟然掉飯粒！蘇答璣心底拔涼拔涼，卻不知這種感覺為何而來。

心滿意足的吃過飯，步伐優雅的慢慢走回圖書館。

俠客還在電腦前，精神萎靡不振，蔫蔫地不知在翻看什麼，不喜歡圖書館氛圍的幾個同伴也還在。

「麻煩你幫我了。」莫邪道謝，取回一疊的是書本，卻發現寫筆記的本子不在裏面。

庫洛洛將本子還給莫邪，道，「你寫的筆記很詳細，非常仔細認真啊！」

自己的東西被人擅自動了，莫邪心中浮出幾分不悅，因着對庫洛洛雙黑的好感，只是態度冷淡，對他的話只輕點了一下頭。發現俠客的電腦屏幕的網頁還在那種魚上打轉，「你對這種魚真的那麼感興趣？看不出你需要它強身健體。」

「它有一個重要的作用，菲特沒有發現嗎？」對念力的修鍊非常有好處，這才是他不遺餘力搜索它的真正原因。雖然一道霹靂叫他知道自己吃過，但想要了解的還有很多，它的記載零碎又稀少，而對具體產地最清楚的，就是奢侈的經常吃的菲特。想到此，俠客又是一陣肉痛，照菲特那種吃法，這種魚會不會絕種啊？本來數量就很稀少。「菲特，你吃過多少？這種魚很稀少……不會滅絕了吧？！」

「不清楚呢，這種小事沒必要記那麼清楚。數量稀少只是沒能力的人一廂情願的看法，有很多，我就算是天天吃也不會吃光。你說的重要作用……是指什麼？」

「呃……」吃不準菲特會不會念力，也許對不會念力的人無效，吃了那麼多，菲特若是會念，那念量該有多麼驚人！！

珀瑚將打包帶回的點心遞給俠客，圖書館日光燈的作用下，地上落着淡淡的影子，椅子的，桌子的，還有人，珀瑚的影子，在她遞出點心的那一刻，碰到了芬克斯落在地上的影子，手的部分與他的影子重合，詭異只有短暫的一瞬便恢復原狀，誰都沒有察覺發生過什麼。

「這是特意給你帶回來的，幫忙的謝禮，我看你也在圖書館里呆了一上午，什麼都沒吃。」

俠客接過的時候，簡直是受寵若驚……這包點心堅決不吃！！！！！

「菲特小姐知道拉夫特拉魚的繁殖地嗎？」庫洛洛紳士的問道，禮貌卻叫人感覺不到尊重。

庫洛洛的偽裝，對莫邪來說差遠了，拿明顯的來說，那一身的怨氣，任他表現的再無害溫和也掩蓋不了，拿細微的來說，深宮裏的拚鬥靠的更多是頭腦，流星街實力為尊，庫洛洛再善於演戲也不會越過這一點本末倒置。

「比起這個，你更加關心同伴比較好，珀瑚生起氣來，我也沒有辦法，護崽的母獸最兇猛啊！！」唇角勾勒出輕蔑的一抹弧度，一點點警告，一點點嘲弄。

萎靡的俠客立即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起來，眼睛亮閃閃的盯住芬克斯。

「看我幹什麼，我好著呢！」

最了解情況的俠客一點都不擔心，出於對團員的信任，庫洛洛沒有做多餘的事，他相信俠客自有分寸。只是……黑眸露出深思，到底是什麼時候動的手？瞥了一眼俠客手上的點心，還是，那句話其實只是一個迷霧彈嗎？不對，太明顯了！她的情緒掩飾太好，完全看不出是說謊還是實話，平靜的讓人無從下手尋找破綻。眼裏深的看不見底，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