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敲打（小修）

從天空競技場出來，蘇答璣一臉受驚過度的表情，獃獃的，似乎還沒有從比賽中回過神了，走路都帶飄的。

「還沒有從比賽中回神嗎？已經結束了。」瞥了眼蘇答璣，對她驚魂未定的反應心知肚明，生活在溫室的普通少女，渾身上下都泛著「蠢蠢」的氣息，沒有見過血腥的場面，那一場比賽給了她極大的心靈震撼。

「那一人……死了……受了好嚴重的傷，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一條生命就這麼流逝，脆弱的叫人措手不及，身邊的人卻一個個情緒高漲發出瘋狂的叫喊，有的叫好，有的叫罵，一片吵雜中，突然發現自己離他們好遠。蘇答璣已經完全不見不久前對天空競技場的好奇興奮，眼底黯然茫然，為那死在擂台上的選手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把周圍的人都當做漫畫的一部分，抱着遊戲人間的態度，以為自己遊離於世界之外嗎？

「興沖沖的堅持要來天空競技場的人是你，在此之前就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吧？」無所謂的走在前面，步子帶着優雅的韻律。

「我……」蘇答璣嘴巴張了張，什麼都說不出來，當時，她的腦海里只有「竟然可以親眼見識天空競技場」的興奮，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想，她知道天空競技場的比賽會死人，但沒有想過自己會親眼目睹……一條生命在觀眾瘋狂的吶喊中消逝。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沒有一絲異常，周圍的人也一樣，彷彿難過的人只有她一個，忽然感覺到一種格格不入的不真實。

世界第四高的建築天空競技場，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地方？為什麼大家對死亡視若無睹，情緒高漲的瘋狂吶喊，叫罵，叫好？？為什麼比賽的選手可以毫不留情的殺死對手，臉上只有勝利的喜悅，不留一點關注給漸漸冰冷的屍體，彷彿他不值一看？？？

「莫邪，你都沒有感覺不適嗎？坐在觀眾席上，我感覺他彷彿在瞪着我……很不甘，很憤怒，還有悲哀……」蘇答璣對前面的人小聲的說，聲音低的快要聽不見，恍惚空虛，還有某種顫動。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死不瞑目的眼睛剛好看着我們的方向而已。人的生命就是這麼脆弱，有時消逝的叫人措手不及。你以為天空競技場是什麼地方，兒童遊樂園嗎？這裏有着人類最原始的嗜血瘋狂，壓力、痛苦、憤怒……都在吶喊中宣洩出來，毫無遮掩的負面情緒。」冷不防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蘇答璣的眼睛，懵懂純真，還有顯而易見的脆弱，語調輕揚，略顯譏諷，「心靈受到強烈的震撼，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該從奇怪的妄想中清醒一些了吧？」

「……」

「不要再從眼裏透出莫名的優越感，彷彿看待珍稀動物一樣，態度再怎麼放低也改變不了深掩在眼底高人一等的莫名優越感，若是因此得罪人，我可不會護着你，因為你活該！」

「我沒有……用那種眼神……」蘇答璣為這莫名的指責感到委屈，那個可是s級盜賊團幻影旅團的俠客耶，怕被注意還來不及……就稍微有一點點好奇激動，竟然能在現實中親眼看見書里的人物。

「人的嘴巴咬不到鼻子是常識，你不照鏡子能知道自己什麼眼神？該慶幸俠客對你不感興趣，只瞟了幾眼應該沒有看出什麼。」像受了驚的兔子一臉兢兢戰戰的普通女孩的確沒有值得感興趣的地方，如果不是同族，我也不會投給她多少注意力，看過就忘。「如果死人能讓你更深刻的意識到，我不介意再來天空競技場看幾場比賽。我早就說過了，一個蠢物在眼前晃來晃去很礙眼！」

「不用這麼刻薄吧……我就有點愛幻想而已。」蘇答璣訕訕的扯扯嘴角，銀屏里的人物走到現實中，誰都會激動一下的嘛！

「關鍵是你幻想的對象，不是無害的明星偶像，他們能要了你的命，不要心存僥倖！」

如果是彌娜，看見瞎編亂造的《地獄公主》，一定會憤怒的下命令，以污衊誹謗，無故抹黑褻瀆瑟利塔皇室，造謠生事的罪名，將這部電視劇的所有相關人員抓起來，毒酒白綾二選一。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封建皇室公主，深受統治階級的教育，善良溫柔也是有底線的，為了維護瑟利塔皇室的顏面，要他們的命在彌娜「皇權至上」的思想中是理所當然的，不用猶豫。

「而且，看似害怕，其實心底存着一分僥倖的竊喜吧？無意識的想引起注意……別急着否認，下意識的反應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明白原因。你真的有認識到什麼叫危險嗎？以為自己看的清楚，其實一直都在迷霧當中。你腦海里對他們的想法，有多少是自己想出來，而不是相似的描述看了一遍又一遍，深深的印在了你的心裏，就像心理暗示一樣？」犀利的盯緊她的眼睛，「天空競技場會死人是很普通的事，但你親眼目睹后才恍然大悟原來會死人，才真正感覺到生命的脆弱。沒有親身體會他們到底有多危險……你的心底，到底是真的害怕，還是想引起注意，你清楚？」

「呃……怎麼可能會是想引起注意……」蘇答璣一臉天方夜譚，好似看見一隻豬在天上飛。

「在我看來，就是**擒故縱。你對那些所謂的劇情人物有好感吧，這就是你想引起他們注意的動機，若真不想引起注意……看見這滿大街的人沒，每一個都普普通通，走來走去，我看着他們，但沒有特別注意其中哪一個人，若其中一個出點事，就容易把我的目光吸引過去。這些話我只說一次，冥頑不靈最後吃苦頭的只會是你自己。」好感是動機，知道他們危險所以顧慮，但是這種意識非常薄弱空洞，就像對這個世界「高危」的印象一樣，**擒故縱完全成立，有意識還是無意識都一樣。

**擒故縱……？！蘇答璣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她想否認，卻驚詫的發現底氣不足，難道她真的無意識的想引起劇情人物的注意？如果被稱為三美的那三個男子沒有那麼危險的話，她會如何？更加無法理直氣壯的否認，心底的某個角落誠實的拒絕自欺欺人的謊言，虛榮心希望目光能夠集中在自己身上……就像希望老師關注誇獎自己，同學羨慕自己，無意識的想出風頭……

你真的知道什麼叫危險嗎？

……不知道，再三思考，她只能得出這一個結論，從來沒有經歷過，也沒有親眼看見過。

蘇答璣第一次認真的思考，懵懂的她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剖析過自己。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生活沒有什麼需要她擔心，不用擔心錢，花完了向父母要，上學，和同學出去玩，寫作業，上網……一直都懵懵懂懂，即使來到這裏，也沒有想過太多，只是差點被拐賣，然後呆在孤兒院，有吃有喝有住，詛咒拚命指使她幹活的管事……

瞧見蘇答璣眼底的深思，滿意的扯了下嘴角，被父母保護在溫室里不懂世事的少女，空白如紙，想看穿她的心思很容易，有堅定信念和追求的人，和渾渾噩噩度日的人完全不一樣。適當的敲打讓她知道該自己思考，其他的不急，生活會慢慢教會她。

看見前面有一個圖書館，想着現在沒什麼事，去那裏消磨一下時間也好。

「去哪裏啊？」蘇答璣回神，問前面過馬路的莫邪。

「圖書館。」

推門進去，隨意掃視裏面，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的看着屏幕，旁邊有幾個像是他認識的服裝非主流的人。

考慮了下，走到書架旁找想要看的書，一本一本有厚有薄，遞給身邊的珀瑚，越疊越高。走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轉過身有點無奈的看着蘇答璣，哭喪著臉，好像坐飛機遇見了劫機的一樣。

「又怎麼了？」（中文）

「是幻影旅團啊！」（中文）蘇答璣壓低聲音驚恐的說，彷彿圖書館快要被打劫。

「你確定？」（中文）如果真是那樣就解釋的過去俠客為什麼時不時的出門「旅遊」了，身為s級盜賊團的一員，他也不是個肯安分的，哪可能一直呆在那個小鎮里。

「嗯嗯！他們某些明顯的外觀特徵我都記得，一個兩個對上也就算了，全都吻合就無法用『巧合』解釋了！」（中文）語畢，蘇答璣期待的看着莫邪，想知道她有何高見，在這種地方冷不丁的遇見超級危險分子，總該有些感想吧？名字發音和妲己很像膽子卻很小很沒骨氣的小蘇同學，非常想爬窗出去，或者在角落呆到幻影旅團離開她再走。

「哦，我知道了。」點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

「……為什麼你淡定的好像我只是和你說，鄰居家的某某也在？」

「俠客就是鄰居啊。」

「……」

專註盯着電腦屏幕的俠客感覺到有人靠近，站在他旁邊，轉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嘴角抽了一下，不假思索的脫口道：「你家裏什麼電器又壞掉了？」

「油煙機壞掉了，洗衣機也不行了，電視機黑屏不能看，電腦嚴重中毒，鍵盤燒毀，電錶保險絲燒了，淋浴器塞了……」沒有一點不自在，從善如流的報出需要維修的電器，另外補充，「書房燒了半邊，也修一下吧。」

自動代入免費維修工脫口冒出那一句話，語畢俠客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感覺到同伴八卦的眼神，假裝沒發現。聽見菲特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吐出的一串需要維修的電器，俠客嘴角抽搐，「我出門前『好像』都幫你檢查過吧？你家裏進了電器殺手？」深意的目光在蘇答璣身上轉了轉。

「不是電器殺手，是衰星。讓她在書房裏抄一下書，那天晚上不知怎麼的恰好停電，點蠟燭，然後書房就莫名其妙的着火了。」瞥了眼俠客面前的電腦屏幕，鄭重的道謝，「辛苦你了俠客！」

「……喂，不要擅自做決定啊！」俠客滿頭黑線，「我還沒有答應，而且現在沒有時間！」

「這麼說，是有異議？」對結論肯定的點了下頭，無視旁邊一道道投到我身上飽含審視的目光，不容置疑地說，「我允許你有異議，但是我不接受！」

帥啊！！蘇答璣一臉崇拜。

「……這有什麼區別嗎？」被奴役慣了的俠客徹底無力，這麼霸道唯我獨尊的性格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啊？？？

「有，我給了你說話的權利。」瞥了一眼蘇答璣，從珀瑚手上一疊的書中抽出一本，塞到她手裏，「吶，給你的。」

「難道……要我抄一百遍！！！」蘇答璣大驚失色，非常不淡定的捧着手裏的書，抖啊抖，似乎它會跳起來咬她一口。兒童讀物一百遍一百遍的抄，養成了莫邪塞書給她，第一反應就是抄一百遍。

「不是。」

喜，難道人變好了？

「把它翻譯出來，我拿出來的時候大概翻看過，內容很簡單，書頁也不厚，光抄書不行，多翻譯對掌握有好處。」

身上沒有任何口袋可以裝東西的珀瑚，在蘇答璣的目光中神奇的拿出唯一的那本中文與通用語的字典遞給她，還有一疊本子和筆，體貼的叫她連掙扎的拖延一下都不能。

「你可以查看字典，什麼時候翻譯好……就三天後吧，很簡單吧？」

掀桌，哪裏簡單了啊口胡！！這是紅果果的精神壓榨，寫完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了也說不定，只有滿眼的字飛啊飛。

悲，蘇答璣已經變成了白色，魂魄幽幽的從嘴巴利飄出來……

俠客決心再爭取一把，在同伴面前被人這麼壓榨太丟人，雖然他知道希望渺茫，「菲特，你怎麼會在這裏？」

「出門旅遊，家裏不能獃人了。放心吧，不是叫你馬上回去，在我回去以前修好就可以了。」

「你家裏安裝了防盜系統……」

「那是你該考慮的問題，我只要結果。」任性的一句飄過去，堵住了他所有的腹稿。

「……」

俠客身邊疑似同伴的幾人不厚道的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