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7】影族(2)

骨志龍的死並沒有在骨之一族中掀起多大的波瀾，反倒是各個家族裏的話事人隨着他一同死的消息，着實的震撼了每一個族人，包括聯合軍在內。

婷公主並不想趕凈殺絕，但是因為梁千月的所作所為，她不得不繼續做下去，因此，婷公主設計了一個劇本，這個劇本的最終章，是一個碩大的黑鍋，而這個黑鍋必須有一個人來背，正好，已經絕望的三長老自然成了這個黑鍋的絕佳背負人。

憤怒的族人並沒有將三長老立刻殺死，而是將他家中的親人一個個的綁了起來，當着他的面活剮，並且生吞。

婷公主知道骨之一族人有吃人的習俗，這些日子和他們相處下來，也知道他們吃人也僅限於自己的族人，但那都是因為紀念死去的親人的，而因為憤怒而吃掉族人，這種事情在骨之一族裏是很少見的，婷公主側面打聽了一下，這種事情在整個骨之一族的歷史里僅僅出現過一次，這一次，是第二次。

這一次，也足以證明族人對三長老的憤怒達到了一個極點。

絕望的三長老眼神有些複雜的望着婷公主，沒有怨恨，沒有憤怒，有得只有一絲絲的嘲諷。

「荊棘......女羅剎嘛.......」良久，三長老終於開口說了句話，隨後，他揚天狂笑起來。

婷公主閉上雙眼，做了一個殺的動作，隨即，兩個骨之一族族人上前，一人一刀，扎進了三長老的兩耳。

屠殺族人，這在骨之一族中是大忌，按照族內規矩，主犯是要承受萬刀之刑的。

兩把刀扎進了三長老的雙耳，三長老一瞬間覺得自己失聰，但是他並沒有停止狂笑，而是一邊笑一邊喊道：「今我骨擎天對天發誓，我向殺我的每一個人下咒，你們才是真正的背叛我族，你們應該承受千刀萬剮之刑，哈哈.......」

三長老的詛咒似乎起了一些作用，在場的骨之一族族人也似乎有些害怕，尤其是剛才扎他的那兩個族人，都恐懼的向後退了兩步。

可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骨之一族女子上前，三長老望向她，驚訝的發現她的雙眼全白。

「你......你......」沒等三長老再開口，那女子一把揪住三長老的舌頭，手起刀落。

婷公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轉過身。

梁千月走了上來，她冷冷的看着族人們一刀刀的扎著三長老，她的表情，冰冷，且無情。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婷公主喃喃道，「他們只是這洪州的一個小小的部族......」

梁千月笑了起來：「什麼時候，曾經叱吒黑青國、讓整個聯合一統都懼怕的荊棘女羅剎動了惻隱之心，這不像你的作風啊，還是說，你被馬孝全那個傢伙給影響了？」

婷公主嘆了口氣：「或許是隨着我的年齡越來越大，想得也越來越多吧......反倒是你，我倒是覺得你有點能稱得上『荊棘女羅剎』這個稱號了。」

「別，我可擔待不起，這裏是洪州，可不是黑青國，也不是聯合一統，你的那些戰績，說書人說上一個月都說不完。」

婷公主反駁：「洪州不是屬於黑青國么，為什麼要分得這麼清？」

梁千月一愣，低下頭喃喃道：「是啊，我為什麼要分這麼清呢？為什麼？」

......

三長老並沒有承受的住萬刀之刑，實際上，也不可能有人能承受的住，等婷公主再轉過身看的時候，三長老已經咽了氣，他的身上，大約有三十多處刀痕。

梁千月看了一眼在場的骨之一族族人，問婷公主道：「現在是個絕佳的接收這些人的好機會，我覺得你不能錯過......」

婷公主詫異的看向梁千月，後者淡淡道：「這裏的每一個家庭，他們的一家之主都已經不在，你趁此機會扶持起一批人，不正好可以慢慢的吸收消化乃至瓦解他們嗎？」

梁千月的建議不無道理，早在馬孝全在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和婷公主聊起來過瓦解一個部族的計劃，雖然聽上去殘忍，但實際上，若要聯合軍往後的良性發展，必須要讓進入迴響峽谷的每一個人，摒棄掉自己原先的身份，讓他們以一個新的身份生活在這裏。

「我該怎麼做？」婷公主問道。

「其實很簡單......」梁千月饒有深意的道，「荊棘女羅剎雖然不像我一般擁有那種不同於常人的能力，但是她與生俱來的，卻是我們這種人不曾擁有的，嗯，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婷公主綉眉微微一皺，她自然明白梁千月說得意思，但是如果真得那樣做了，恐怕就很難回頭了。

婷公主曾跟隨趙雲台，縱橫黑青國山水河川，殺人無數，冷艷絕倫，她荊棘女羅剎的名號更是屠殺大半聯合一統曾經的原住民而獲得，而後的幾十年裏，婷公主不停的在懺悔曾經做過的事，雖然她明白這樣的懺悔是徒勞無功的，但是幾十年的不斷心斗，讓她逐漸養成了一種能夠封閉自己殺戮之心的法門來。

梁千月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婷公主再次開啟她的殺戮之心，可是如果一旦開啟，洪州會不會成為另一個聯合一統？

婷公主討厭殺戮，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現在就去死，可是又想到馬孝全還沒有回來，她又很是不甘心。

「這都是楊傑給你的任務吧，你所做的，你一直跟着我，就是想達到這個目的，對嗎？」

梁千月微微一笑：「楊傑的確給了我這個任務，他知道，單憑馬孝全一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征服洪州的計劃，而你，你趙婷，卻是征服洪州的絕佳人選。」

婷公主笑了：「所以你們打從一開始，其實最終的目的就是我，對不對，馬孝全，只不過是你們的一顆棋子，對不對？」

「也可以這麼說吧，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傢伙竟然如此強大，正好，有了他的剛猛，再加上你的冷血，還有你們倆的謀略，征服洪州，指日可待。」

「你們好卑鄙。」婷公主鄙夷道。

「卑鄙？你錯了，卑鄙的不是我們，是這個世界......」梁千月笑了起來，「你比我活得時間要長許多，這個世界本來是什麼樣子，難道你還不比我更清楚嗎？為什麼楊傑想改變，為什麼你父王趙雲台想改變，為什麼冷族的那個傢伙也想改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趙婷，我記得你父王曾經和你說過一句話，如果你不能成神，那麼就索性成魔，這個世界，只有成神成魔，你才可以去無情的摧毀它，重塑它，改變它。」

面對梁千月的直白，婷公主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無理由去反她，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衡量梁千月的話，她說得的確沒有錯，如果這個世界不好，那麼我們就要去改變它，而改變它的過程中，要麼成神，要麼......成魔。

見婷公主不說話，梁千月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再加把勁，婷公主肯定會放下自己的堅持，變回那個曾經縱橫黑青國，叱吒聯合一統，人見人怕的「荊棘女羅剎」。

婷公主的確有些動搖，她知道自己如果再和梁千月談下去，真得會變成那個連她自己都要討厭的自己，那個曾經殺人如麻的自己，那個她這幾十年一直在懺悔，現在已經卓有成效不再去想的那個曾經的自己。

「我需要考慮一下......」婷公主呼了口氣，喃喃道。

「可以......不過如果你妄想有其他的想法，我看你還是算了，尤其是想着去依靠馬孝全，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就算是他回來，我也會在你變成『荊棘女羅剎』前，極力的阻止他。」

婷公主輕輕的嗯了一聲。

夜晚，婷公主將阿二叫到身邊，吩咐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想你現在可以回到海達那裏去了。」

阿二滿臉的愧疚，從一開始被海達安排在這裏到現在已經好幾天了，他一直沒有幫上什麼忙不說，之前還被人下毒毒暈了，眼下婷公主要他走，他覺得很對不起婷公主。

「公主，如果有其他的忙，我可以幫的，請告訴我。」

婷公主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梁千月，笑着道：「沒什麼，替我謝謝海達，對了，如果你遇到馬孝全，告訴他，這裏很好，不用他擔心。」

「是~那阿二告退！」

阿二退下后，梁千月警覺的看着婷公主，問道：「你確定沒有和那個傢伙說暗語？」

婷公主笑了：「你也在場，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啊。」

梁千月冷笑了一聲，還真就追了出去。

看着梁千月消失的身影，婷公主有些擔心，因為他和阿二的話，的確是暗語，只是阿二不知道箇中原因罷了，以她對梁千月的了解，如果她問不出個所以然，那個阿二很有可能會被殺掉，到時候，可真就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