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8】風起雲湧(1)

馬孝全道：「女真軍既然挖坑，那麼我們也挖，趙將軍，紀公公請看，咱們的城前有護城溝，女真人若想人不知鬼不覺，必須要挖得比護城溝還要深，但眼下這種緊急時刻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們多半會經過護城溝，那樣咱們也就發現了。」

紀用道：「可是如果咱們也挖坑，那城牆根基就會不穩。」

馬孝全笑道：「正所謂兵不厭詐，我說的咱們挖坑，但實際上咱們到底挖不挖，還是個話兒。」

紀用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哈哈笑道：「執事大人莫不是想着讓那幫蠢女真人先挖，挖得差不多了，咱們突然說咱們也挖，那時候，不知道皇太極的臉色有多難看了，哈哈......」

馬孝全點頭，沖紀用豎起大拇指道：「公公真是厲害，什麼都讓您想到了~」

紀用點點頭，馬孝全對他的誇讚，他十分的受用：「哪裏哪裏，這也是隨心一想的。」

馬孝全沖趙率教使了個不易察覺的眼色，後者會意，也跟着奉承紀用：「公公已經想了這麼多，末將也是自愧不如啊，那麼我這就吩咐下去，盯着城前的護城溝，女真軍一旦有新動向，我們即刻應對。」

「好~~」

......

挖洞這種事情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是皇太極偏偏不信這個邪，他要求士兵們用力的挖，爭取快速的打通一條通往錦州城內的通道。

可就當女真軍挖到護城溝前，打算向下挖避過護城溝時，趙率教命人站在城牆上大喊：「不用白費力氣挖洞了，我們已經在城內挖好了溝，你們挖進來，我們就將你們活埋，哈哈......」

這消息一出，等於是宣判了女真軍這一舉動的死刑，傳令兵將明軍的話傳回給皇太極，皇太極大怒，他猜測明軍有可能在詐他，但是眼下如果繼續挖，恐怕也不隱蔽了。

兵貴神速，兵出詭謀，如果不能有效的避過對方的鋒芒，就算是挖穿了城牆，恐怕也沒有任何辦法。

無奈之下，皇太極只能鳴金收兵，今天這場仗，在最後的時刻，明軍總算是揚了一口惡氣。

......

這天深夜，格外的平靜，敵我雙方白天消耗的很大，此時此刻，都在加緊的休息備戰。

仗是暫時不打了，但是往來的書信，卻如雪片般飛來飛去。

皇太極心知錦州城難打，所以暫時撤軍后，他立馬修書數封，意在勸降，不戰能屈人之兵；而明軍方面，以趙率教、馬孝全和紀用為首的帶頭團隊，則一致的認為這是皇太極的誘敵之計，經過這兩天的戰鬥，明軍上下原本還有些虛的心態，在連續勝利后，這種心態已經蕩然無存。

再加上馬孝全等人的不斷鼓舞，不斷的告誡明軍上下，你們的家園一旦被打破，你們的女人就成了別人的玩物，你們的孩子都會被他們殺掉。

平心而論，女真人若是攻下城池的話，並不會如馬孝全等人說得這般殘忍。

在女真各部落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不殺女人和高不過馬背的孩子，但畢竟漢人和女真人有別，鑒於前朝（元朝）的陰影，漢人一致認為女真人會如當初的元朝當權者那樣打壓漢人，肆意的凌辱漢人。

......

議事堂內，馬孝全趙率教等主要人物聚在一起，商量著明日的對策。

桌案上放着五封女真軍那邊傳來的信件，有議和的，也有勸降的，但主要的意思只有一個——你打開城門，讓我進去。

不僅如此，女真軍還派出密探，將一部分誘降的信送給了某幾個主要人物，這其中就有紀用。

紀用對此事隻字未提，但是他心裏卻打起了鼓。

女真在信中給紀用承諾，只要你想辦法協助我們將錦州城門弄開，我們進城以後，保管給你一筆豐厚的獎賞，不僅如此，還會對你加官進爵，並許諾你以後就是我們女真軍的一份子了。

不得不說，這封信寫的很有煽動性，尤其是裏面提到的一些財寶，簡直是為貪財的紀用量身定做。

紀用如果不動心那都是假話，此時此刻，馬孝全等人商量的事情，他是一句也沒注意聽。

「那這事......紀公公怎麼看？」趙率教突然問道。

紀用回過神來，啊了一聲，看向趙率教，不好意思道：「呃，我剛沒聽清楚，麻煩趙將軍再說一遍。」

趙率教眉頭微微一皺，心道這議事廳里滿共就四五個人，你他娘的幾乎是喊出來的，你竟然說你沒聽清楚？你這死太監想什麼么蛾子呢？

抱怨歸抱怨，趙率教還是將剛才商定的事宜說給了紀用聽。

「哦，這樣啊，那......那就這樣做吧~」紀用點頭道。

馬孝全眼睛微微眯起，心道紀用從進來的時候，就心神不定，恐怕有可能看到了什麼或者聽到了什麼，嗯~~莫不是皇太極偷偷的給紀用寫了誘降的信？

想到此，馬孝全突然道：「我曾經在京城任職錦衣衛執事，呃，現在也是，想當初我審問犯人，嗯，尤其是女真姦細的時候，他們說得最多的就是女真人答應給他們封官許願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呢，到死他們都沒等到，你們知道為啥不？」

副總兵朱梅一直對馬孝全做錦衣衛的事情很感興趣，平時沒事的時候，他也喜歡去找馬孝全，纏着他說點京城裏發生的事情。

見馬孝全說起這事兒，朱梅自然不能落下，他問道：「執事大人，為啥？」

馬孝全微微一笑：「很簡單啊，因為女真人在騙人啊，你們是不知道，我可是去過兩次瀋陽城了，那裏的漢人女子，多數都是娼妓，那裏的漢人男子，多半也都被壓着乾死活，累死了都不會有人管，你說，女真人和當初的蒙古人沒什麼兩樣，咱們若是有人投降他們那邊，有好果子吃么？」

「嗯嗯嗯，就是就是~」朱梅點頭附和道。

「所以，我們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這外面的月亮，可不比咱們的圓......不過要是騙騙女真人，也是可以的，俗話說得好，不見兔子不撒鷹，咱們見着兔子，也不給他撒鷹，嘿嘿~」

紀用也算是老油條了，馬孝全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他也明白了八九分。

紀用心中對馬孝全暗存感激，他的本意也是不投降，他所要的執事皇太極對他的財富承諾。

可是剛才馬孝全也說了，這種空頭話，不能信，不如先問他騙一點實惠的。

想到此，紀用也附和道：「就是，我可是監督你們，誰要有投降之心，趁早給我壓下去，若讓我知道了，軍法處置~」

......

女真大營內，皇太極也領着各部首領商量對策。

對於今天的戰鬥成果，各部首領都很失落，有些人甚至將罪過歸到了皇太極的身上。

身為大汗，必須要有能容忍之心，任憑他人怎麼說，皇太極都沒有去反駁。

大家都是聰明人，說一說也就罷了，要是說得多了，性質就變了。

那些說皇太極不對的部族首領看他不搭腔，也就沒繼續說下去。

話鋒隨之一轉，轉向了瀋陽援助的問題上。

皇太極道：「從瀋陽城到這裏恐怕還有數天，這些天我們主要還是以攻心為上，畢竟每次發動大規模的戰鬥，我們的消耗也太大，再說我們的糧草並不多。」

一個部族首領建議道：「不如我們明日繼續攻城，但主要以試探為主，騷擾他們。」

皇太極點頭：「如此甚好~」

翌日，女真軍開始攻城，這一天，他們並沒有大規模的突進，而主要以弓弩箭矢騷擾明軍。

藉助地利優勢，明軍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當然，雙方你來我往這般，確實對彼此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騷擾，也算是傷敵三千自損八百了。

後幾日，女真軍和明軍一邊在不停的打，一邊又不停的議和勸降。

休息了幾天，馬孝全的體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站在城牆上四下張望一番，馬孝全回過頭對身後的趙率教和紀用道：「女真軍一邊勸降我們一邊又圍城，二位怎麼看？」

紀用道：「他們從瀋陽的援軍眼看快到了，這樣一來，他們的人就更多了。」

趙率教道：「我們的援軍也快到了，以地利優勢，我們肯定不會輸，因為我們的糧草要比他們多，耗也能耗死他們。」

紀用笑道：「事實是如此，但是我覺得還得和巡撫大人（袁崇煥）唱一齣戲，看皇太極能不能上當。」

馬孝全跳下城牆，笑道：「紀公公莫不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了？」

紀用嘿嘿一笑：「兵不厭詐，說得其實是將，如果將被我們詐了，你們說，事情應該怎麼個擺法？」

趙率教是急性子，搓着手道：「紀公公就莫要賣關子了，直說即可~」

紀用微微一笑，對馬孝全道：「昨日議事散了后，我已經都告訴了執事大人，那就由執事大人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