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6】不省心(4)
袁崇煥採納了馬孝全的建議，遂下令明軍將士也以腳弓弩回擊女真軍。
霎時間，百箭齊發，效果雖然不如白天好，但也是偶有女真軍慘叫的聲音傳來。
後方大營內，努爾哈赤重重的拍了下桌案，道：「這夜戰本就是我方不熟的，與其這樣，也不管什麼戰術不戰術了，直接上去打好了~」
努爾哈赤拿定主意，即刻下令全軍攻打寧遠城。
......
經歷了一個白天，別說明軍，就連女真軍上下，都已是疲累不堪，現在又要夜戰，女真軍上下，其實都是不願意的。
可是，違抗命令是要殺頭的，沒辦法，大汗說夜戰，就夜戰吧。
女真大軍快速的集結好，但精神和士氣方面，比起白天差了許多。
饒是如此，女真軍的人數還是占絕對的優勢，努爾哈赤心裏也明白，自己帶領上下將士，如果硬和袁崇煥耗的話，就是用手刨，都能把寧遠城給刨穿。
......
努爾哈赤能想到的，袁崇煥自然更加清楚。
袁崇煥也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撤退，可是......如果撤退的話，怎麼撤？往哪裏撤？
袁崇煥嘆了口氣，扭頭看向馬孝全。
此時，馬孝全正拿着一把燒紅的匕首，往自己的肩膀上燙，雖然很疼，但是馬孝全卻咬着牙，一聲都不吭。
這樣的情景袁崇煥其實見過多次了，但是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袁崇煥認為，連馬孝全這樣和他沒有太深交情的人，都能這麼無私的付出，那麼他作為寧遠的守將，還猶豫什麼？再者......打了一個白天，努爾哈赤沒有拿下寧遠城，倘若最後他們拿下了，寧遠城上下肯定沒有一個活口，因為，努爾哈赤要泄憤。
「我們還有多少糧食？」袁崇煥問身邊的管糧副官道。
「回將軍話，照這樣打下去的話，只能堅持兩天。」
「兩天？」袁崇煥一愣，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如果這場仗打到明天早上，或者說打不到明天早上，女真軍還不撤軍的話，寧遠城必破......到時候，就算......就算我們再堅持，也無濟於事了......」
「將軍，那我們......」
袁崇煥搖頭：「不，我們不能撤，我們也撤不了，我相信奇迹會發生。」話畢，袁崇煥走到馬孝全身邊，幫他拿下匕首，道，「馬兄弟，我看要不你撤吧？」
馬孝全呵呵一笑，道：「袁大哥，撤？往哪裏撤？袁大哥相信奇迹，我也相信。」
袁崇煥一愣，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擔心：「可是你全家人都......」
「袁大哥，這你還真就不了解我們馬家人了，我們肯定誰也不會走的，好了不說了，女真人要來了。」
......
這個夜晚，比起白天的慘烈，要好上許多。
女真軍雖然多次發起進攻，但每次明軍的紅夷大炮一開響，女真軍就「很有默契」的掉頭撤退，這一來一回的拉鋸戰，根本沒有實打實的打上幾次。
袁崇煥認為女真軍在試探，因為他們人多，不停的試探，實際上是起到了騷擾的作用，目的就是不讓明軍調整狀態，直到第二天天亮，繼續發起進攻。
識破了努爾哈赤的策略，袁崇煥索性留着幾門大炮，時不時的轟一發兩發炮彈做做樣子，反正你女真人不喜歡打夜戰，我們明軍也沒有必要和你拼，大不了明天天亮后決一死戰。
就這樣，在這種很詭異的氛圍下，這一場預計本來會很慘烈的夜戰，竟然十分平靜的過去了。
......
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女真軍這邊，由於有了昨晚的「輪休」，將士們的精神都相對比較好，而明軍這邊，也因為袁崇煥的大膽，明軍上下也休息的還算可以。
城牆上，馬孝全靜靜的站着，遠眺前方，他身邊，華悅和北冥霜雪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邊。
華悅一身雪白色披風，黑色的長發盤在頭頂，高貴的氣質盡顯無餘，而北冥霜雪，則是血紅色長發隨風飄舞。
城下不遠處，皇太極雙眼死死的盯着城上的華悅和北冥霜雪，他的眼裏，儘是貪婪之色。
昨天看到了二女，一晚上皇太極都無法入睡，尤其是那血紅色的長發，隨風飄舞......
看着城牆上兩女一左一右的挽著馬孝全，皇太極嫉妒的想要罵娘，為什麼那個馬孝全如此的命好，可以娶得這麼美麗的女人，為什麼？
......
嗚得一聲，號角響起，皇太極回過神來，有些不舍的向後退去。
「不管怎樣，一定要將寧遠拿下，到時候，馬孝全的那兩個女人，我必定要得到。」
努爾哈赤舉起手中的彎刀，大聲喊著口號，今天這場仗，他要親自指揮，他就不信了，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寧遠城，這麼難拿下。
又是一聲號角吹響，女真軍發動了全方位的進攻。
是的，這一次的進攻，不再重點攻那個位置了，只要是寧遠城，打就是了。
城牆上，早已擺好紅夷大炮的明軍將士，目測著女真軍進入射程範圍后，齊齊的打出來新的一天的第一發炮彈。
轟隆隆的聲音隨之響起，但凡炮彈所過之處，人命隨之被收割。
女真軍昨天已經領教過紅夷大炮的威力了，雖然昨晚一些將士也看出那紅夷大炮裝填速度較慢，但每次發炮時，聲音震耳欲聾，別的不說，光氣勢就足以嚇死人了。
......
馬孝全看着城下不遠處不斷的有女真兵被炸死砸死，心中有些不忍，雖然敵我有別，但是在數年之後，他們也是我中華大地的子民，相互傷害，何苦呢，何苦呢？
「轟隆隆......」
馬孝全回過神來，看向遠方，讓他驚訝的是，女真兵竟然撤退了。
馬孝全愣了一下，將袁崇煥叫來，後者也是驚訝萬分，不過很快，便看明白了。
原來，撤退的女真軍，並不是真的撤退，而是將已經死去的戰友的屍體往回拉。
努爾哈赤也乾脆，索性命人在後方挖了個大坑，將死去的將士屍首就地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