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演戲

曹仁撤退的消息，等傳到呂布大軍的耳朵里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呂布騎在赤兔馬上，反覆思考着這曹仁又唱的是哪一出？要說打吧，面對自己的大軍，那曹仁是肯定要敗的；但是如果不打，這曹仁又往哪兒跑呢？

呂布靜下心來，仔細思考起戰情的前後邏輯來。

之前陳宮曾建議襲擊鄄城，如果襲擊鄄城成功，那麼曹操要麼回援鄄城，要麼圍魏救趙，孤注一擲的全軍攻打山陽。可是山陽縣由陳宮親自把守，以他了解曹操的打法來看，曹操如果全軍攻打山陽，那一時半會兒是攻不下來的。這也就是說，如果曹操回援鄄城，那麼自己可以將主力佈於句陽與鄄城之間，伺機伏擊曹操回救鄄城之軍；如果曹操攻打山陽，那更好，自己可以和陳宮來個裏應外合，一舉全殲曹操的主力。

陳宮這計策雖然很美，但呂布到底是呂布，關鍵時刻，還是心虛了。

陳宮這條計策手筆很大，而呂布呢，自己雖然掌握了兗州的大部分地區，但那還沒開始治理啊，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像是反曹操那樣反叛他呂布呢？

因此，呂布在向天空拋了幾十次銅錢后，決定採用自己的策略——既不將主力設伏在句陽與鄄城之間，也不回救山陽，而是自作主張的回救句陽。

......

可是......這大部隊一來句陽才發現，曹軍的先鋒前部曹仁一天前就溜號了。

呂布正疑惑間，斥候突然來報：定陶戰況緊急。

「講！」

斥候低着頭跪伏道：「報主公，定陶發現曹操軍主力！」

「嗯？」呂布跳下赤兔馬，一把將斥候提溜起來，吼道：「他娘的，快說，那曹仁呢？」

斥候哪裏禁得住這番恐嚇，一瞬間就被呂布嚇的尿了褲子，不過還算好，斥候雖然尿濕了褲子，還是支支吾吾的道：「曹......曹仁......也在......」

「去你媽的！」呂布一把將手上的斥候甩了出去，斥候慘叫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便一動不動了。

呂布立即上馬，揮起方天畫戟，吼道：「全軍聽我令，火速前往定陶，擊殺曹賊！」

......

曹操軍方面。

馬孝全百無聊賴的坐在一輛戰車上，遠遠的看着曹軍攻打定陶。

定陶雖小，不過還真不能小看了這把守定陶的人。

馬孝全悄悄的查閱了一下體內的資料器，方才了解到，這負責把守定陶的乃濟陰太守吳資，吳資本人在東漢末歷史上遺留下來的資料不太多，不過從戰果來看，曹操的確也沒能把定陶打下來。

馬孝全微微一笑，跳下戰車，獨自一人小跑到曹操面前，抬頭問騎在馬上的曹操：「小曹啊，你打了這定陶也差不多一天了吧，怎麼還不見你有其他的動靜呢？」

曹操擦掉頭上的汗珠，嚴肅道：「上仙大人啊，你以為我不想將這定陶拿下啊，可是這吳資也太厲害了點，我怎麼打，都看這定陶的軍民沒一個的投降的呢？」

對於定陶軍民不投降的問題，歷史上有所記載，馬孝全也自然是從體內的資料器查到了一些。

原因無二，還不都因為曹操曾在攻打徐州時屠過城，所以吳資就騙着定陶的軍民說，那曹操不管打不打得下來定陶，都是要屠城的。

吳資這一說，定陶的軍民能不奮起反抗嗎？

見曹操一臉愁容，馬孝全呵呵一笑道：「小曹啊，既然定陶打不下來，那就不打了。」

曹操一聽，眼珠一轉，下馬恭敬道：「上仙大人有何高見？」

馬孝全搖了搖頭，輕輕的捶了曹操的肩膀一下，笑罵道：「你個傢伙，裝的還挺像，你以為本仙沒有看出來你打定陶是在佯攻嗎？」

曹操一愣，但很快，眼珠一轉，指著前方不遠處激烈的戰況道：「上仙大人，哪有佯攻打成這樣的？」

馬孝全眯着眼睛道：「你就別編了，本仙知道，其實你在很早就給陳宮，而不是呂佈設了一個局，當然，呂布這個人，也被你小子算進去了，我說的沒錯吧？」

曹操一愣，不說話了。

曹操心道：這妖道實在了得，這個計策我連荀彧都沒說，要說知道的人，也就是程昱一人了，沒想到這妖道看的這麼清楚，哎呀，好在這妖道是站我這邊的，否則的話，還真是麻煩了，嗯，看來，我要和這妖道搞好關係，當然，也得多多防備着點......

曹操呵呵一笑，裝傻道：「上仙大人說笑了，要怪，也都怪那陳公台反叛我，那呂奉先趁機撈我的稻草......」

馬孝全一擺手，打斷曹操：「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曹操臉色一變，壓低聲音道：「一個字——拖！」

曹操這句話說的簡潔有力，馬孝全哈哈一笑，狠狠的拍了拍曹操的肩膀，一聲不吭的走了。

回到戰車上，毛剛問馬孝全：「師父，曹將軍（指曹操）好像要撤軍了。」

馬孝全一揮手，向駕着戰車的張弓喊道：「跟上曹操，不要掉隊了！」

張弓哈哈一笑：「好嘞！」

......

呂布又來了。

不過這一次，呂布又撲空了。

得到定陶告急的戰況后，呂布領着將士馬不停蹄的前來營救了。

可是連續兩天的長途跋涉，從山陽到句陽，再到定陶，等於繞了一個大大的「s」路。

士兵也是人，將領更是人了。人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這一番折騰，呂布軍全體已經是又累又餓了。

靠近定陶時，呂布下令停下，然後派出斥候前去定陶打探。

一番探查，斥候來報說，沒看到曹操。

「誒？」呂布迷糊了，這曹操又他娘的跑哪兒去了。

「媽的，先不想了！」呂布一咬牙，舉起方天畫戟喊道，「全軍聽我令，進定陶，先休整一下再說！」

主公一聲令下，手下將士們紛紛感激涕零。畢竟，這繞了好大的圈子，大家也確實是又累又餓了，這個時候，別說眾將士了，呂布的心裏都一直存着一個念頭——那就是先啥也不說了，讓老子們進城吃點東西再睡會兒吧。

呂布全軍興奮的往定陶方向衝去，可是沒沖一半，后軍突然來報，曹操出現了。

「我~曰~」呂布大吼一聲，氣的差點從赤兔馬上摔下來。

（好吧，這裏小絕超前了，其實東漢末年，呂布還應該說不出這個話來的，但是此情此景，也確實需要形容一下了。）

呂布無奈，忍着飢餓疲累，提着方天畫戟調轉馬頭，向後方奔去。

呂布軍後方，曹軍同樣也是興奮的，不過這幫狗日的傢伙一個個都是吃飽了的飽漢，比起對面那伙還沒吃飯的餓漢，飽漢子們的優勢一下子就體現出來了。

曹操興高采烈的揮舞著倚天劍，騎着絕影馬立在馬孝全的戰車旁，意氣風發的對馬孝全道：「看到沒有，上仙大人，那呂布累得連爹都找不着了，還怎麼和我曹某人打，哈哈......」

馬孝全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把羽扇，也不管現在還正處春月，照着自己的腦袋就是一陣猛扇，扇了好多下后，馬孝全才停下，自言自語小聲道：「這諸葛亮看來不好當啊，算了，先不玩這個了，以後再說......」

楊虎和丁一睜着眼睛看着主人扇扇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紅著臉忍着。

馬孝全無奈的停下，翻著白眼回應曹操道：「那可不一定！」

曹操撇撇嘴，表示不信。

馬孝全將羽扇一橫，指著遠處的呂佈道：「看到沒有，那呂布一馬當先的殺過來了，他的馬上武藝可是天下無雙的，再加上他那胯下赤兔馬，小曹啊，你恐怕有點懸了哦......」

曹操順着馬孝全的扇子方向一看，心裏一驚。

曹操心道：這妖道說得還真有道理，那呂布都累成這樣了，還能打得我前部節節敗退，如果讓呂布那廝吃飽了，那我豈不是得洗乾淨屁股等著挨胡蘿蔔？（好吧，這裏小絕又邪惡了，其實應該是這樣的，曹操應該是想自己洗乾淨脖子等著挨宰的。）

曹操眼珠一轉，緊急下達命令：始終離呂布一箭的距離。

曹操這一命令取得了實質性的效果，這一箭的距離不多不少，正好射得呂布氣的嗷嗷直叫。

看着在箭矢中穿梭的呂布，曹操又是羨慕呂布的勇武，又是着急。

「你們這幫蠢豬，那麼多人放那麼多箭，怎麼就射不死呂布呢？給老子射！」

曹軍弓箭手鬱悶了——主公啊，你以為俺們沒射啊，俺們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就是射不中啊。

曹操可不管這些，越看越急，當即補充命令——凡是射不中呂布的，仗打完不給包媳婦了。

眾弓箭手一聽，這怎麼能行？說好的媳婦又沒了？我~靠~，老子們可是憋了很久了，不行，豁出去了。

霎時間，曹軍的弓箭手們像是吃了**一樣，一個個眼紅著拔箭怒射。

呂布這邊多數都是騎兵，在此之前，還能在曹軍叢中遊刃有餘的遊走，自從那曹操不知道下達了個什麼命令，怎麼突然間感覺壓力陡增了？

沒等呂布反應過來，他身邊的好幾個騎兵應聲慘叫落馬。

呂布也算反應快，急忙下令調轉馬頭往外撤。

由於呂布軍多數都是騎兵，所以沒費太大的力氣就撤出了曹軍的弓箭射程。

待休整片刻后，呂布安慰眾將士道：「諸位，那曹軍你們也看見了，他們為什麼那麼有力氣，因為他們身上都綁着糧袋子，爾等隨我一同殺過去，奪了他的糧袋子......」

呂布的一番鼓舞似乎起了點左右，剎那間，還真有大片的傻大兵跟着呂布又殺了回來。

不過，迎接這群餓漢的，是曹操的真正主力軍，當然，也都是吃飽了的飽漢子。

餓漢子對上飽漢子，毫無疑問的要敗的，因此，呂布這一仗，算是徹底的載了......

曹操剛想下令追擊呂布殘軍，馬孝全上前，一把將曹操從馬上拽了下來。

曹操不樂意道：「上仙大人，您這是何意？」

馬孝全用嘴努了努不遠處的定陶城。

曹操何等聰明，馬孝全一點他就明白了。

「謝上仙大人指點！我差點忘記了，還有個定陶沒打下來呢。」

曹操匆匆忙忙的跑開下達攻城命令去了，而馬孝全，則擦了一把汗，心道：你他娘的曹操，你小子要是真的追呂布去了，那歷史還怎麼進行下去？好在馬爺我又讓歷史回到正軌了。

......

打退了呂布的五萬大軍，曹操十分的得意，他以為呂布一撤，定陶必會投降。

可是，曹操錯了。

試探攻城？無效！

勸降？反而遭到守城將吳資在城樓上恥笑，吳資罵曹操道：「曹賊，你這個宦官之後......」

曹操最氣的就是別人辱沒他的出生了，可是沒辦法，自己的確算是宦官之後啊，但是宦官是太監啊，太監哪有後人啊。

「我~日~他~娘~的！」曹操重重的將倚天劍摔在地上。

馬孝全上前，撿起倚天劍，輕輕的擦了擦劍身，緩緩道：「小曹啊，打不下來就別打了，你不是糧草也不多了嗎？」

曹操細細一想，上仙大人說的也是，算了，撤吧。

一想通了，曹操也就不生氣了。看着依然屹立不倒的定陶，曹操深深的嘆了口氣。

「傳我令，撤軍吧！」

......

定陶一戰，曹操雖然勝了呂布，可也只能說是慘勝了。

事後，馬孝全建議曹操做一份檢查，當着全軍上下念出來。

馬孝全本來是開玩笑的，沒想到曹操這傢伙還真把這事兒當了真。

三日後的中午，馬孝全剛準備啃梁龍新打來的野雞腿，曹操「不湊巧」的沖了進來。

見到上仙手裏的野雞腿，曹操先是狠狠的咽了下口水，然後道：「上仙大人，我已經將檢查寫好了，這就念給你聽！」

馬孝全一聽，連忙制止道：「行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先把這個雞腿吃完再說啊。」

馬孝全說着，拿起雞腿，就往嘴邊送。

送的這一刻，馬孝全突然發現曹操的眼裏閃著紅光，而這紅光的着眼處，正是自己手上的野雞腿。

馬孝全笑了，將野雞腿丟給曹操：「拿去吃，吃完了再念！」

曹操小心翼翼的接住野雞腿，重重的哎了一聲，便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

待曹操跑出去后，徒弟毛剛湊上前問道：「師父，為啥我看着曹將軍像是個娃兒呢？」

馬孝全哈哈一笑：「小曹啊，其實，他是很可愛的，你們不這麼認為嗎？」

毛剛一聽，不太明白的搖著頭。

毛剛身邊，識字的丁一和楊虎則反覆咀嚼著主人剛才那句話裏面的那個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