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6章 麟神古境

第2006章 麟神古境

(略長)

「雲澈公子,你有沒有入過霧……」

話說一半,赫連玲珠忽然反應過來雲澈並無過往的記憶,連忙歉意道:「啊……抱歉我忘記了。」

她如今面對雲澈,總是會莫名心亂。尤其碰觸到他的眼眸時,連呼吸都有些紊亂失控。

螓首微垂,她努力尋找著話題掩飾心中繚亂:「聽師尊說,現在的霧海邊緣和以前差別很大。」

「常識而論,淵獸和淵鬼會本能的追逐更為濃郁的淵塵,所以都會集中向霧海深處,越是強大的淵獸淵鬼越是如此。但近些年,卻不斷有強大的淵獸淵鬼出現在霧海邊緣區域。」

「甚至還會有淵獸踏出霧海,從最初的偶爾,開始變得越來越頻繁。師尊說,這大概和一種名為『時間黑潮』的現象有關。」

雲澈又一次聽到了「時間黑潮」四個字。

只是不知深淵的生靈對這四個字的認知到了何種程度。

而以池嫵仸源自涅輪魔魂的魔帝認知,伴隨「時間黑潮」的,必然是這個世界秩序的瀕臨崩塌。

另外……淵鬼?池嫵仸也提過這兩個字,但並沒有明了那究竟是什麼?

或許也是如淵獸一般,由過於濃郁的淵塵所凝化的,另一種形式的「毀滅死靈」嗎?

雲澈剛要問詢,一陣來自玄舟的玄氣波動快速臨近。

赫連玲珠頗為赧然的一笑:「是父皇來了。」

時間上來看,他果然是一接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竄了過來。

明明已傷愈八九成,卻在麟神之會前裝死裝癱,現在摘果子了,卻又是一息都不願多等。

雖然赫連玦的不堪雲澈早就見過,但此番,依舊讓赫連玲珠有些無地自容。

感知到赫連玲珠的氣息,赫連玦直接從玄舟上躍下,落地之時,一聲大笑響起:「哈哈哈哈!不愧是雲賢侄,不愧是朕的好女兒,哈哈哈哈哈!」

「父皇,你的身體……」

赫連玲珠一句問候還沒說完,赫連玦已是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雲澈的手臂,目光一片熱切:「雲賢侄,你讓朕委任玲珠引領此次麟神之會,若換他人,此等大事定然不允。但朕當時一眼便知,雲賢侄乃天外之龍,言出必行行之必果!遂將此關乎赫連未來的大事託付於賢侄和玲珠……和雲賢侄是否救朕性命無關。」

雲澈:(呵呵呵……那可真是多謝你的慧眼和信任。)

「雲賢侄果然沒有讓朕失望。」赫連玦越說越是激動,沒了病態的面孔一片紅光:「如此大功,朕都不知該如何賞賜與感謝。」

往年,赫連皇室都是末位入麟神境,每次只能入一百人。而此次,可入整整三百五十人!

入一次麟神境,就算不脫胎換骨,也必能大進一步。這對赫連皇室下一代的裨益可想而知。而對赫連玦而言,最讓他激動振奮的,無疑是低迷了不知多少年的皇威與聲望終於勃發了一回。

赫連玦對雲澈的姿態,和先前完全是天壤之別。

他一人完虐磐玄宗和萬仞宗所有天才弟子;

他正面直剛深淵騎士……然後深淵騎士給了磐玄宗主一個大嘴巴子;

他的年齡才區區半個甲子;

他……

這些消息,一個比一個讓他膽戰心驚,再結合雲澈之前所為……他就算再蠢上十倍,也該明白雲澈的來歷必定大到他甚至都不敢去細想的程度。

但很快,這些心驚又都變成了越來越盛的狂喜。

因為如此人物,一直都在幫助赫連玲珠,此番也是因她而為赫連皇室而戰,關係或許是遠超他先前預想的親密,說不定兩人……

若能將他留在皇室,哪怕只是和他背後的龐大勢力綁個關係,將來還怕什麼拜麟盟!

所以此次再見雲澈,他熱切的彷彿見到了死去多年的親爹。

雲澈淡淡道:「我此番一為入傳說中的麟神境一觀,二為報答長公主救命之恩。其他的……」

「懂!朕都懂。」赫連玦頷首而笑,一臉瞭然:「雲賢侄,從今以後,盡可將赫連皇室當做己地,任何地方皆可自由來去。你想何時見玲珠,或帶玲珠去往何地,皆憑你……二人之意。」

雲澈:「……」

「父皇,你……你在亂說什麼?」赫連玲珠滿眼慌亂。

「哈哈哈!」赫連玦又是大笑一聲,向赫連玲珠一招手:「玲珠,隨朕來,為父有話要和你說。」

「是。」赫連玲珠歉意的看了雲澈一眼,只能無奈應允。

赫連玦父女剛要離開,赫連玲琅急切的喊聲傳來。

「父皇!」

赫連玦頭也不回,手掌向後一推,一股極重的玄氣將疾步衝來的赫連玲琅狠狠震翻在地。

「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滾!滾得越遠越好!」

說完,他重哼一聲,甩袖而去。

清晰感覺到了來自赫連玦的失望和震怒,赫連玲琅不敢再行靠近,就這麼跪坐在地方,滿臉驚惶和畏懼的看着赫連玦帶着赫連玲珠遠去。

這才察覺到雲澈在側,赫連玲琅訕訕的從地上站起,卻沒有離開,而是主動靠近到雲澈身側,一臉的恭謹:「雲……公子,我之前有眼無珠,言語上多有冒犯,還請……看在玲珠的份上,莫往心裏去。今後你但有指教,我絕不會再有二話。」

雲澈低眉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太子殿下言重了,先前種種我絲毫未往心裏去。」

廢話,就這貨也配讓他有毫釐的在意?

聽他喊自己「太子殿下」,赫連玲琅心中又喜又安,壓力驟減,腰背都挺直了一分,連忙道:「不愧是雲公子,果然心胸寬博如海。」

「太子殿下有話要說?」

離麟神境開啟還有一段時間,反正也閑來無事,雲澈倒不介意拿這貨稍微打發下時間。

赫連玲琅一臉的不好意思,姿態也變得更加小心翼翼,毫無丁點太子該有的威儀:「不瞞雲公子,確實有一事相求。」

「近些年,父皇看我眼神愈加失望。皇城早有傳聞,父皇或將廢太子,立玲珠為太女。再加上今日之事……」

雲澈:(很合理。雖然赫連玲珠也不怎麼成器,但好歹比這貨正常的多。)

赫連玲琅抬頭,激動中帶着一分悲憤:「今日之事,父皇盛怒於我也是應當。玲珠也的確在很多地方稍勝於我。但……但她終究只是一介女子,若當真立為太女,將來為皇,那……那豈不是為人恥笑,更讓赫連列位先祖蒙羞。」

「雲公子,你雖與玲珠相交甚深,但相信同為男子,你定是明白。」

雲澈一臉笑眯眯:「所以,太子殿下是希望我去勸誡一番你父皇?」

「是是是!」赫連玲琅迅速點頭:「不愧是雲公子,果然一眼窺破。父皇如今將雲公子視為天人,雲公子之言父皇定萬般遵從。只要雲公子能讓父皇消解此怒,再斷了立玲珠為太女的心思,我赫連玲琅,以後定對雲公子感恩戴德,無所不從。」

「待將來我為赫連國主,雲公子無論是想要玲珠……或是這赫連任何你看得上眼的女子,我定都雙手奉上。」

和皇室中很多人一樣,他們以為雲澈如此為皇室「賣命」,只因看上了赫連玲珠。

「太子殿下真是誠意滿滿。」看着赫連玲琅那滿是期盼的面孔,他話音一轉:「不過,太子殿下的煩憂根本無需假我之口,你自己便可解決。」

「這……還請雲公子指教。」

「簡單。你知道你的太子之途為何這麼不順么?」雲澈一副凌然之態:「因為你名字不好。」

「名字?」赫連玲琅愣住。

雲澈慢條斯理道:「你名玲琅,名帶雙王。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一朝豈容二王。你這名字,天克己身,又豈能安順。」

赫連玲琅怔了一會兒,試探著道:「可是玲珠,她同樣名帶雙王……」

「你也說了,玲珠是女子,不可為王,只能為後。」雲澈一臉的高深篤定:「一后傍二王,這可是大貴之名,可佑她破障鑿險,奢榮加身。」

赫連玲琅的心弦忽然猛的一動。

前有赫連天府這一代最傑出的弟子陌蒼鷹不離不棄,現在又多了個雲澈對她連番相助……這不正是雙王庇佑么!

一個天克己身,一個雙王佑身……怪不得!

雲澈可是天資驚世,連深淵騎士都不懼的人物!其見識之廣博,認知之高遠,必然要超出麟淵界這個位面不知幾何,他的話能有虛假?

彷彿一下子找到了癥結所在,赫連玲琅的姿態頓時變得更加恭謹:「那以雲公子之高識,我應當……以何字為名。」

「這個更簡單。」雲澈雙手抱胸,不緊不慢道:「你所圖不多,不過一介國主而已。」

「麟淵界以『土』為基,玄者所修也皆是土之玄力。因而,你的名字之中,當有一個『寺』字。」

「寺為寸土,意喻這馭下之地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分土之玄力,乃至每一個修鍊土之玄力的玄者,皆當屬國主。」

赫連玲琅連連點頭,附和道:「沒錯,既為國主,當寸土皆歸!」

「另一個字嘛,便取個荀。」雲澈雙目微眯,一臉高深道:「荀上為草,意指草木萬生,下為旬,意指時亘千秋。」

「如此,簡短二字,便已囊括這麟淵所有。你姓中又剛好帶個『連』字,如此可喻這一切皆被你統連於指間。」

「赫連寺荀。」雲澈微笑轉身,緩步走遠:「再沒有比這更適合太子殿下的名諱了,那就祝願太子殿下此後……皆如此名。」

直到雲澈走出他的視線,赫連玲琅依舊立於原地,口中反覆地叨念著:

「赫連寺荀……赫連寺荀!」他目綻異芒:「寸土、草木萬靈、天時……皆連掌間!沒錯,果然是玲琅二字誤我!當真是母后所予的名諱誤我啊!」

「呵,呵呵呵!」

一聲冷笑從他身後響起。

赫連玲琅轉身,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陌蒼鷹,你笑什麼?」

「……沒什麼,太子殿下還是不要知道為好。」陌蒼鷹斂起笑意,便要離開。

「放肆!陌蒼鷹,你是越來越忘記自己的身份了。」赫連玲琅聲音陡寒。在雲澈面前他可以唯唯諾諾,但陌蒼鷹……他何來資格在自己面前陰陽怪氣。

陌蒼鷹腳步停住,淡淡道:「既然太子殿下想知道,我當然知無不言。」

「『荀』去『種』為『苟』,『寺』披人皮為『侍』。這倆字放在一起,說的是一坨空有人皮卻沒有種的狗屎。」

赫連玲琅一下子木在那裏。

隨之他的五官開始發抖,逐漸連帶全身都在顫動……

咔!

整整八顆后槽牙被他生生咬碎,瘋狂上涌的憤怒與恥辱幾乎衝破顱頂,但他卻沒膽,更沒種衝到雲澈面前,唯能發出一聲發泄的狂吼。

…………

雲澈氣息盡斂,腳步無聲,幾個鬼魅般的瞬身後,一個同樣幾乎毫無氣息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龍姜!

「你該不會在偷聽吧?」雲澈主動靠近過去。

龍薑絲毫不動,倒是冷冷開口:「我沒你那麼低級的趣味。」

「你若沒偷聽,又怎知我趣味低級?」雲澈微微抿唇:「其實我覺得那名字蠻適合他的。」

龍姜:「……」

「說起來,」雲澈的目光毫無掩飾的在她身上掃動了好幾個來回:「你一直在努力的掩飾氣息,應該不是想隱瞞自己的種族那麼簡單吧?」

「讓我猜猜,螭龍、虯龍、虺龍、應龍、青龍、蛟龍、蜃龍……你究竟會是哪種龍呢?」

「與你何干!」龍姜依舊是毫無感情的冷語。

「一個人越是過於用力的隱藏,就會越引人好奇。」雲澈的目光從她身上收回,轉而道:「算了,我似乎也沒那麼大的興趣。好奇問一句,你的精血虧損為何會如此嚴重?是剛受過重傷,還是……」

「閉嘴!」

冷冷兩個字,卻不再是毫無感情,而是帶上了隱隱的怒意。

雲澈微微眯眸:「精血虧損和受傷可是兩個概念。繼續這麼虧損下去,輕則進境緩慢,天賦永損,壽元暴減,重則……」

「滾!!」

含怒一字,摧斷雲澈的言語。她冷然轉身,遠離而去:「再敢靠近我,我殺了你!」

雲澈沒再說話,也沒有離開,就這麼看着她的背影快速遠去。直至即將離開視野時,他忽然冷不丁的道:「你是祖龍!」

灰白色的身影微不可察的一滯,然後便消失在雲澈的視線中。

「果然啊。」雲澈一聲低語。

『不愧是混雜着遠古龍神的血脈。你體內龍神血脈的純度,怕是比那群【祖龍】都差不了太多,嘖嘖。』

這是當初陌悲塵以半神之手鎖死他的脖頸時所低吟的一句話。

這也讓他更為在意,她執意要入麟神境究竟所求何物?

他在意的,並非是她所求之物本身,而是有可能帶來的變數。

他原本有七成的把握最後的邪神種子在麟神境中的那隻麒麟身上,在從赫連玲珠那裏知曉其他獸族的終局后,他的把握幾乎到了十成。

除了他,不會有其他人會去找尋邪神種子,甚至不會知曉其存在。所以,他確信龍姜所求之物和他並不相同。

而他一再試探龍姜,是因為他不得不擔心龍姜所求之物也在那隻麒麟身上。

麟神境中有着最精純濃郁的土元素,有着各種由土元素所孕的土系靈寶……但這些都絕無可能是龍姜這等人物所求之物。

那麼,就只剩那個「最後的麒麟」了。

若是如此,他們兩個的目標,就都是那一隻麒麟。

「希望不會是個太大的麻煩。」雲澈只能如此想着。

聽覺所及,是赫連玦殷切規勸赫連玲珠的聲音。

「玲珠,這是關乎你人生的大事,更是關乎赫連一脈未來命運的大事。無論如何……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把雲澈留住!就算留不住,也要把他的孩子留住!」

「父皇,我和雲澈公子……」

「什麼都不必說!」赫連玦在壓低聲音:「朕之前嚴詞驅逐他,他依然救朕的性命;這次參加麟神之會,所謂想入麟神境一觀也只是他的借口而已,以他的能耐,怎會看得上區區麟神境……這一切,都明顯是為了你啊。」

赫連玲珠:「……」

「總之,你稍微主動一點,定能將他留住。實在不行……大不了用藥!對了……葯!朕這遣人去準備!」

「父皇,你……你真是瘋了!!」

赫連玲珠快步離去的聲音。

隨後沒多久,響起了赫連玦訓斥那些參戰弟子的憤怒吼聲。

「方忠赫!赫連鵬!你們可知……我赫連皇室將你們培養成神主耗費了多少的心力,多少的資源!你們便是如此回報?!?」

「國……國主!當時……當時太子殿下有令,我們不敢不從啊。」

「是啊國主,其他弟子皆可為證……」

「住口!廢物!恬不知恥,竟還將責任推到太子身上。」赫連玦氣得聲音發抖:「朕告訴你們,前些時日,拜麟盟曾到朕面前逞威,號稱要在西域立國改朝!」

「到時,何止尊嚴,這赫連的疆土都要為人所奪……那時,你們是不是也要做這縮頭烏龜!」

方忠赫:「不不,我方忠赫以『忠赫』為名,生為赫連人,死為赫連鬼!若赫連有危,忠赫必定以死挽之!!」

赫連鵬:「犯赫連疆土者,鵬必……」

「滾!」被一腳踹翻的聲音直震耳膜:「憑你也配!!」

…………

麟神之會最終戰很快結束,結果也顯而易見。

烈砂宗排於末位,失去進入麟神境資格。

磐玄宗和萬仞宗本是半斤八兩……但開戰之前,砦連城愣是醒了過來,帶着一身傷,迎著一眾詭異的目光進入了戰場。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是個四級神主,哪怕殘血,也給了對方巨大的壓制力。

最終磐玄宗勝出,排第三位,可入二百人;萬仞宗排第四位,可入一百人。

又是十二個時辰過去,終於到了麟神境開啟之時。

麟神境的結界前,西門博雲已是站定,手背之上的凈土神紋閃動着攝魂的威芒,與結界微耀的玄光交相呼應。

西門博雲前方,赫連皇室、拜麟盟、磐玄宗、萬仞宗的人都已到齊。

雲澈遙遙瞥了一眼龍姜,她形單影隻,孤身遠立,不與任何人相近。

收斂目光,集中精神,雲澈雙目眯起,默然看着即將開啟的秘境結界。

跨過這一步,我便是真正的……當世邪神。

邪神逆玄、劫天魔帝劫淵,有你們夫婦的恩賜在身,我定可庇佑我所珍視的世界——更是你們拼盡所有才保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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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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