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荒山絕嶺（下）

流星是那麼的美麗，可惜它只是轉瞬即逝的幻影。鏡中花水中月，美好的事物恐怕都是這樣。面對流星許下的心愿也只能是個夢吧？蕭瀟想到此處，心中飄過一絲惆悵。

她睜開雙眼望着莫違天半晌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的這位大哥心中有太多的包袱沒有放下。此時有些話語卻不是該說的時候，可是少女內心的悸動又豈能因此而平息？蕭瀟不停地撥弄著自己的手指，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過了良久她終於鼓足了勇氣：「莫大哥......我......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什麼事？」莫違天依然目不轉睛地看着遠方。

「莫大哥，我不想回原人寨了。」

「你說什麼？為什麼？」莫違天轉過頭來問。

「沒有為什麼，我只是覺得那裏並不適合我。」

「那你爹怎麼辦？」

「我想把他接來和我一起住，還有原人寨的百姓們。還有.....」

「接到哪裏？這個世界有他們安身的地方嗎？」莫違天沒等她說完就問出這樣一句話。

蕭瀟放下一直撥弄的手指，十分鄭重地說：「莫大哥，我覺得你的想法有問題。」

莫違天倒是沒想到蕭瀟會突然說這麼一句便好奇地問道：「你說我的想法有問題？那你了解這個世界嗎？」

「我......我不了解。但是......但是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應該是不一樣的。如果你認為你的想法是正確的，那你又哪什麼證明自己呢？」蕭瀟憋紅了臉說道。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違天顯然對蕭瀟的話感到有些驚訝。

「我是說你也並不了解這個世界！你也.....你也不了解你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你指誰？在我身邊的都是一些不真誠的人，可以說都是一批偽君子！」莫違天咬牙切齒地說。

「那我呢？」蕭瀟這話剛一出口就馬上羞紅了臉。

「你......你對我很好。我.....我很感謝你救了我。」莫違天感到有些尷尬，半天憋出這麼句話來。

「就這些？你對我就這些嗎？」蕭瀟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莫違天沒有答話，他意識到蕭瀟可能有其他話要和自己說。他隱隱覺察到了什麼，可是作為一個男人又無法說出口。

蕭瀟見莫違天沒有回答，瞬間眼圈便紅了。晶瑩的淚珠順着的臉頰流了下來。

「莫大哥，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麼一定要離開原人寨嗎？那全都是因為你啊！」她哽咽著說道。

「我是一個沒有娘的孩子，爹爹雖然待我很好，但是那並不是我想要的全部。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山，晚上我回到房間打開窗子看到的還是大山，我生活的地方只有大山！我嚮往外面的世界，嚮往外面的人！可是......可是爹爹說外面的人全是壞人，說我娘是被他們害死的。這話我是不信的，因為娘也是外面的人，所以外面不應該全是壞人。我遇到了你我就更堅定了我的想法。莫大哥你是個好人，我從來沒有遇到什麼外面的人，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決定一定要走出去，而且是和你一起走出去！」蕭瀟一邊抽泣一邊努力地說着。

「所以你就自己跑出來了？你這是何苦呢！？」

「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蕭瀟拚命地將自己內心深處的話語喊了出來。我完全忘記了少女的嬌羞和矜持，因為此時此刻她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莫違天僵住了，他雖然有所預見，但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蕭瀟會說得那麼直接。該怎麼處理這炙熱的感情，是否應該接受身邊這位天真少女的愛情？莫違天猶豫了。蕭瀟的確是個好姑娘，可是自己心中卻有一個無法忘記的女孩。她雖然生死難測、下落不明，可是他依然愛着她，即時她曾經想殺死自己。

「對不起！蕭瀟，我知道你很好，可我已經結婚了，我的妻子她.....我很愛她！我不能接受你的愛！真的對不起！」莫違天說這話的時候盡量不去看蕭瀟的臉，他害怕看到少女臉上的失望與無助。在他的內心深處自己並不想傷害這個女孩。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蕭瀟停止了抽泣，以一種異常冷靜的態度回答道。

「蕭瀟，你真的很好，我只是......」

「莫大哥，你不用說了。我只是一時激動說了不該說的話，希望你不要介意。說實話我真的很羨慕那個你一直愛着的女孩。她一定比我好很多，我一定比不上她。不過我也不會傷心的，因為至少現在我陪在你的身邊，只是這樣我便感到很幸福了。我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也不在乎你怎麼想，我只是想陪在你身邊就好了。莫大哥，你能滿足我這個願望嗎？」

莫違天抬起頭看着蕭瀟，姑娘的臉上寫滿了認真與執著，這張臉讓自己根本無法拒絕她純真的願望。

「好吧，我答應你，我會陪在你身邊，但是如果我們能夠離開這裏我會帶你回原人寨，你爹還是希望回去的。」莫違天說。

「好吧，莫大哥我答應你。不過至少現在你是屬於我的，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時山間忽然颳起了寒風，蕭瀟下意識將莫違天的外套往自己的身上拉了拉。

「冷嗎？」莫違天關切地問道。

蕭瀟默默地點了點頭。

莫違天猶豫了片刻將胳膊伸了過去摟住蕭瀟。他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只是希望對這個憧憬自己的女孩好一點。

蕭瀟感覺到了莫違天胳膊上的溫度，很溫暖很溫暖，就像是媽媽的懷抱，雖然自己從來就不曾見過自己的媽媽。

滿足與幸福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不想讓莫違天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趕緊將頭埋在衣服里。

就這樣，在這無人的荒山絕嶺中，兩顆孤獨而又溫熱的心依偎在一起，世界彷彿也被這份溫情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