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褚穆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秘書,同聲,文案,速記各種專業人員隨着他一起進了會議中心二層,陶雲嘉快步上前緊緊尾隨着褚穆,聲音正式。「褚副司長,這次由我做您的翻譯。」

褚穆單手扣上西裝的扣子,往前走的腳步沒停。「我不需要。」

陶雲嘉沒想到褚穆會拒絕自己,更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麼徹底。一時有些不甘心。「我作為專業人員這也是我的工作,希望您能理解。」

褚穆恍若未聞的走到會議室大門,示意身後的人先進去,僅僅留了兩人在外頭。陶雲嘉和自己只隔了幾步的距離,他用低沉卻也清晰可聞的聲音對着陶雲嘉說道,「專業的?陶雲嘉,你當年的testdaf考試還是我給你輔導的,現在你跟我談專業?」

陶雲嘉明艷的臉上終於有些動容,不禁語氣有些激動,「你終於肯承認我們的過去了?褚穆,我一步一步的努力,我不惜放棄你我之間的感情,現在我總算有機會和你並肩那你呢?除了不斷的拒絕我之外你又做了什麼?!」

「用犧牲感情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陶小姐好大的魄力。」褚穆不動聲色的看了陶雲嘉一眼,語氣冷漠,就好像是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我是你的上司,對我用質疑的語氣多不禮貌。還有,陶小姐我希望你能分得清自己的位置,別逾越了界限。」

看着褚穆高大挺拔的背影,饒是陶雲嘉這般精明能幹的女人都有些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分得清自己的位置……褚穆,你還真是狠得下心來啊。可是,終究是自己選擇放手的不是嗎……陶雲嘉看着會議室中心端坐的男人,忽然生出一種濃烈的悲哀和遺憾來,那也是作為曾經擁有的不甘和憤恨。

曾經的自己是面前這個優秀的男人公認的女朋友,曾經的自己和他一起坐在外交學院的圖書館一起複習語法和發音,曾經的自己可以理所當然的享受他帶着自己所有的優渥和外界的尊重,可是曾經的自己卻也親手對着這個男人說,分手吧。她看着他平靜的對自己說,好可惜我已經結婚了。她看着他的妻子無名指上的婚戒清晰耀眼的刻着他褚穆的名字,她看着他每天換不同的袖扣穿不同的襯衫,只是那裏面再沒有她陶雲嘉一絲一毫的痕迹。褚穆的人生里,每一步她再沒有什麼資格去參與。而這一切,恰好是她陶雲嘉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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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褚穆回到醫院已經是晚上六點。推開病房的門,舒以安和褚唯願正並排躺在床上拿着筆記本一起看電影。到底是年輕,兩個女孩子不知看到了什麼竟然一起抱作一團笑了起來,氣氛安靜而美好。

褚穆把兩個紙袋輕輕擱在矮几上,伸手拿走倆人專註看着的電腦。

「喂!!」褚唯願和舒以安同時抬起頭鼓著嘴看向褚穆,一臉的不高興。褚穆倒是鎮定自若的把電腦隨手扔在一邊,「她傷口還沒癒合,笑出毛病來怎麼辦?」

褚唯願背對着褚穆做了個鬼臉,偷偷的把自己的pad塞進舒以安的枕頭下面。悄聲在她耳邊念叨,「這裏面還有好多哇,晚上你記得看。對了還有好多我哥平時在家裏的奇葩視頻。」

「褚唯願。」褚穆眯着眼把人從床上揪了下來。「今天晚上回家住,我已經和媽說好了,要是一個小時之後她跟我講你沒回去的話,後果自負。」

褚唯願咬着嘴唇看着這個永遠道高一丈的哥哥,恨的不得了。「你玩兒陰的!!褚穆你太損了!!我好歹陪了嫂子一天呢我不回家!!!!」

褚穆把她落在沙發上的包扔過去,「再不管你你就要上天了,趕緊回去明天早上八點準時出現在這兒。」

褚唯願就這麼含淚被她哥卸了磨又殺了驢的推出了病房門外。

舒以安還苦着臉沉浸在小姑子的悲慘遭遇之中,看着一旁把紙袋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放在桌子上的褚穆,她小聲的給這個萌噠噠的小姑子辯白。「幹嘛要讓願願回家啊,回去了媽還能放過她嗎……」

「不回去她今天晚上就得玩兒通宵,明天誰照顧你?等她來的時候估計你都能自己回家了。」

舒以安被他囧囧有神的話是徹底雷倒了,連褚穆遞到她唇邊的小勺都沒看見。「張嘴。」

舒以安被褚穆喂進去一勺粥,口中滑嫩香醇的味道讓她頓時彎起了眼睛。「唔……江南寺?」褚穆惜字如金的「嗯」了一聲,直接把手裏包裝講究的小碗遞給她,不忘囑咐她一句。「慢點,醫生說你現在的胃承受不了太大的負荷。」

舒以安乖乖的靠在床邊一勺一勺的喝着粥,「江南寺離這裏好遠,你特地去買的?」褚穆看着她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還是如實回答。「秘書買的。」

江南寺是一家專門做素食的私房店,坐落在郊區。每天招待的客人從不續桌,接滿為止。做的吃食也是江南獨有的清淡口味。之前他帶着舒以安去過,因為她是江南人,所以只吃了一次就高興的彎起了眼睛,就像剛才那樣。所以,他早就在下車的時候就吩咐了秘書去買。褚穆看着靠在床邊斂眉認真喝粥的舒以安,甚至感覺她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子容易滿足。心中那一絲愧疚也因為她開心起來的樣子稍稍消散了一些。

晚上九點的時候護士又來過一次給舒以安服了葯,舒以安看着藥瓶上一串外文忽然想起下午的情景。也是護士來提醒她吃消炎藥,她接過水看着護士配藥的身影出聲提醒。「麻煩您,我對先鋒類藥物過敏。」

護士溫柔的笑了笑,遞過一個小瓶蓋。「我知道,您愛人昨天就提醒過我們。不過說起來,他對你還真是很好,昨天一直守在外面等你出來。其實這種手術沒什麼風險的,不少家屬通常都不怎麼擔心。」

舒以安拿着藥瓶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是啊,他還記得自己藥物過敏這件事。

那是兩人剛剛認識不久的時候,舒以安可能因為天氣驟變着了涼突然患上病毒性感冒。恰逢趕上自己畢業論文答辯時期,一時只顧著修改論文就忽略病情忘記了吃藥。第二天早上輪到自己上場之前,同屋的室友怕她挺不住特意翻出了抗病毒的消炎藥給她。她當時也沒多想,匆匆服下就去了報告廳答辯

褚穆當時作為外交學院特邀人員受部里囑託挖掘新人也參與了這次畢業答辯評審。舒以安被排到上午的第一個。她學的是法語專業,加上自身專業素質很高,人又向來性格好,老師們都十分喜歡這個女孩子,所以提問時並未過多為難她,輪到褚穆的時候,他抬頭對上台上女孩兒清澈的眉眼。忽然問了一個無關論文內容的問題。

「請你告訴我,葉教授針對語法改革提出的主要詞性對今後法語研究有什麼影響。」

問題一出,當下幾位老師就不得不佩服起這個外交學院畢業最出名的大神,問的問題果然刁鑽,葉教授是今年四月才提出的語法變革,這個時期學生忙着畢業自然是誰都不會去注意到這個語法界的大事件,可這卻恰好能測試出一個學生最該具備的素質,學無止境的研究感。

舒以安不知道是因為生了病的緣故還是看到了褚穆,一時腦子竟然有些昏昏沉沉的看不清他的臉,就連意識都有些模糊。心跳砰砰砰的快的讓她難以呼吸。但是她還是強壓住自己的不適,平穩呼吸答道。「動詞,名詞,形容詞的情態順序會對法語研究有所影響,以往的順序是根據傳統語境來排列判斷的。但是葉教授提出的是……是……」說到最後,舒以安已經快要難受的發不出聲音,整個人也虛弱的異常褚穆也感覺到舒以安的不對勁。剛要停止發問,開沒來得及舒以安竟忽的向後暈了過去。

當下場面一片混亂。

褚穆是第一個到台上把人抱起來的,幾位學校領導慌忙安排著現場。褚穆看了一眼懷裏的人抿唇迅速做出了決定。「我送她去醫院,各位進行下一場吧。」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事兒的確會對學生產生影響,褚穆這樣的做無疑是影響最小的一種。

那個時候也是像昨晚一樣,褚穆一路疾速把人送到醫院。實施急救之後舒以安被轉移到了病房輸液,褚穆才知道她是因為藥物過敏。醫生說,劑量已經很危險了,如果再晚一些可能性命都難說。

舒以安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褚穆伸著兩條長腿窩在沙發里滿眼的探究。「舒以安,你知道自己先鋒類藥物過敏嗎?」

舒以安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聲音有些啞,「知道的。」

「知道還吃?舒以安小姐,你差點沒命。」陽光下,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拿着一杯乾凈剔透的純凈水,姿態太過眩目。

舒以安接過水,忽然仰頭神情認真的看着他。「我的問題才回答了一半……」,帶着學生時期的專註和執拗,那模樣又分明多了些單純可愛。

褚穆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眼中笑意分明。「現在全學校都知道法語二班的舒以安因為我的提問而昏了過去,如果我要是不批准你的論文,未免太不近人情。」

那是舒以安第一次看到褚穆那麼明顯的笑容,在這個下午被她小心妥藏了一輩子。

而褚穆,也因此知曉舒以安小姐藥物過敏的這件事,而這件事也成為褚穆為數不多記在心上的一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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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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