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考題!(3)

第978章 考題!(3)

三個字,不咸不淡無情緒。

何承安微微一驚,有些詫異他的反應,噎在了當場,不知做何反應才好。趙綿澤卻不理會他,只輕輕擺了擺手,阻止了他還要說的話,繼續端正地跪在那處,聽道常和尚領着一群高僧在「咪哞咪哞」的念《往生咒》。

在這個看似繁華卻如冰冷漠的深宮之中,有幾個人是正常死亡的?所以,太皇太後有中毒跡象對他來說毫不意外。但他也知,那個人既然敢這樣做,就不會留給他查實的把柄。更何況,從國體來講,太皇太后只有正常死亡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家國定,人心安。在明面上,作為皇帝,他折騰不起。

正在這時,焦玉匆匆入殿。

他與何承安一樣,跪在了他的身側。

只是這一回,卻是趙綿澤率先出口。

「事情辦得如何?」

看得出來他的着急,沒有辦好差事的焦玉,心裏頭惶惶不安,不敢看他溫潤下履了寒冰的眼睛,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把發生在如花酒肆里的事兒一一告之,然後囁嚅著嘴巴道,「長公主出面干涉,臣不敢……放肆。」

「廢物!」趙綿澤沉聲罵完,看焦玉歉意地低下頭,又無奈地嘆了一句,「你的心思,朕明白。不怪你。」

不怪?帝王心思素來難猜。

他說怪罪不可怕,他說不怪罪才最可怕。

焦玉面色一白,趕緊叩首在地。

「臣……有罪。」

「你是有罪,可鍾情於一人,偶爾情難自禁也是有的。」在焦玉冷汗涔涔的僵硬之中,趙綿澤頓了一下,又看他一眼:「菁華已為人婦,你還是收起心思吧。朕回頭為你選一房人品貴重的官家小姐。」

「陛下……」焦玉微驚,「臣能得到陛下天恩眷顧,已是萬幸,不敢貪圖更多。臣也不想要什麼官家小姐,陛下諸事煩雜,就不必為臣操心……」

「不必再說了。」趙綿澤打斷他,沉了聲音,「你放心,你跟了朕這些年,朕是不會虧待了你的。」

焦玉吊滯一瞬,終是不敢反駁,只叩首。

「謝陛下。」

趙綿澤緩了緩情緒,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問:「在如花酒肆,可還有旁的發現?」

焦玉點頭,「回陛下,臣回來時,看到定安侯夫婦急匆匆出了如花酒肆,形色焦灼,回頭再一查探,方才如花酒肆出大事了。定安侯安置在酒肆里的許多侍衛被殺,就連定安侯的親信周順也死於刺殺之中……」

趙綿澤面色微凝,看了一眼焦玉,又慢悠悠迴轉過頭,看向跪在殿中的定安侯夫婦,還有他那個由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十九皇叔,眸子微微一眯。

「他倒還沉得住氣!」

「陛下的意思,臣下不懂。」焦玉不解。

趙綿澤收回巡視在趙樽身上的視線,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孩兒沒了,他還能若無其事地安之若泰,此舉非常人所能。」

「孩兒沒了?」焦玉一頭霧水,「陛下是說,那孩子真的就在酒肆里,如今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趙綿澤點點頭。

焦玉一驚,「那臣下這便前去找尋—」

「不必了,此事朕自有分寸。」趙綿澤阻止了他,面色平靜地微微頷首,像是在聆聽經咒一般,出口的聲音也悠然而平和。

「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變。朕的十九皇叔深諳個中之道,朕又豈能輸給他?」

焦玉懵懂不知,只低低應「是」。

不過,即便他不知此事的內情,卻知道趙綿澤為帝之後,做事越來越古怪難測,有時候去琢磨他的想法,只會把自己套入其間。他說不變,那他只能乖乖不變了。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

道常是洪泰爺親封的僧錄司右闡教,在大晏又是一個頗負盛名的高僧,德高望重,太皇太后的法祭之事自是由他來主持。

他盤膝坐在飛舞不停的黃幡與孝綾之間,領着眾僧齊念《往生咒》,下頭王公大臣們一片安靜。

「陛下,東方大都督找。」

何承安又一次小心翼翼移過來時,給了趙綿澤一個格外激奮的消息。趙綿澤合十的手僵了一下,微微一笑,慢慢起身,囑咐趙構說有急事要先行處理,便往大殿的門口走去。

他走得極快,只是路過趙樽的身側時,卻停了下來。

「十九皇叔。」

他站着,趙樽跪着,兩個人的距離不過寸許,他的話,趙樽自然是聽見了。可他卻仿若沉浸在了《往生咒》的經文里。不答,不語,不看他,也不動聲色,一張毫無表情的冷漠面孔上,看不到半點與哀傷有關的情緒。

趙綿澤也不說話,看着他冷寂的身影,彷彿看見了當年二人在益德太子的書房中,趙樽坐在他父王的身側,而他跪在他父王的身前聆聽教訓的樣子。

那時,他對趙樽,除了敬意,還有怕意。

只如今,風水輪流轉。

任何時刻,他都可以站着,趙樽卻得跪着。

想到此,趙綿澤面色微微一緩。

「皇祖母生前待十九叔如同親生,也算是恩重如山了。如今她老人家病故西去,想來十九叔也是哀慟之極,朕特來安撫幾句,皇叔節哀!」

趙樽眉梢一揚,終是有了反應。

他瞄一眼跪在殿中的眾人,側過眸來。

「多謝陛下!只是看陛下的樣子,似是不哀?」

趙樽說話,慣常喜歡反戈一擊。

被他這麼一搶白,趙綿澤一個人獨站一處,就顯得有些對太皇太后不恭敬了。他微微一愕,面上赤了一下,好半晌兒才釋然一笑。

「哀在心底便可,表現出來便是表演,朕不喜為之。」說罷他微微躬身,用只有趙樽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而且,皇祖母的死,朕絕不會善罷甘休,定會為她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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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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