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一步之差!(4)

第790章 一步之差!(4)

何承安得了令出去,看了一眼跪在殿外的妃嬪娘娘們,嘆了一聲,尖著嗓子道,「皇太孫有言,讓貢妃娘娘侍疾,餘下的娘娘們,都回去歇了吧。」

聲嘶力竭的哭聲,戛然而止。

一個「侍疾」的詞,讓許多妃嬪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那些入宮未有生育的妃嬪。她們跪了這麼久,與其說是擔心皇帝,不如說是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危。若是皇帝真有一個三長兩短,她們沒有孩兒的人,大多都要殉葬。

誰願意去死?

侍疾證明皇帝還活着……

一個個貌美的婦人抹着眼睛退下了。

貢妃卻是唯一一個沒有哭的人。她跪在妃嬪們的前面,聽了何承安的話,卻也沒有吭聲,也沒有謝恩,只是一個人慢慢走入殿中,那長長的裙裾在風中飄動着,一如既往的華貴。

輕撩垂下的帘子,她看向那個床上躺着的男人,目光淡淡的,竟似沒有悲傷。看不出深情,看不出倚賴,也看不出其他,她只是坐在床沿上,替他掖了掖被子,握住了他的手。

「好好睡吧。」

一次生死變故,宮中久久不安,皇位更迭迫在眉睫。趙綿澤從乾清宮出來,焦玉便急匆匆走過來,看了一眼他的眼色,急急道:「鄔成坤失手,晉王與北狄使臣已抵京師。一刻鐘前,金川門守將周正祥來報,北狄使臣與晉王殿下已到城門外……」

「飯桶。」

想到趙樽回歸,趙綿澤目光驟冷,心中如有蟲噬。

北狄的國書昨日已到文華殿,他秘密扣下了,尚未發出。如今在朝堂之上,大多人都還不知趙樽生還的消息。原本他封鎖城門,封鎖水路,除了安定局勢之外,是想把趙樽堵在運河之上的,等這頭緩過來,再行它法。

沒有想到,他速度倒是快,竟然已到城門下。

一個人也敢回來?果然是他的十九叔。

趙綿澤目光一點點變涼,突然的,輕輕一笑,「焦玉,一個死去的人,怎麼可能無端端活過來?這樣虛假的消息,我如何信得?依我看,這個中必有貓膩,指不定是北狄人圖謀不軌。」

焦玉一驚,猛地抬頭,「殿下……您的意思是?」

趙綿澤目光浮出一股冷意:「晉王趙樽已歿於陰山,蓋棺定論,大晏何人不知,何人不曉?」目光淡淡地瞥過來,他看着焦玉的臉時,眸子陰霾一片,「既然他已經死了,那就死了吧。死了,他還是本宮的皇十九叔,是百姓亘古傳頌的大晏戰神,威名赫赫的神武大將軍王……必會讓百世稱頌,也會在太廟裏,享萬代子孫的祭奠。」

焦玉慢慢地垂下頭來。

「是,屬下明白。」

萬代祭奠,百世稱頌,這些詞他自是聽得很明白。如今皇帝出了這件事,不可能再醒來,皇太孫繼位已成必然。皇太孫成了皇帝,他要讓一個死人不能復活,誰又能讓他活着?

史書上已安案,歷史的筆不由趙樽書寫。

再英明神武的人,也會慢慢被世人遺忘。

只要趙綿澤登極之後,不開這個口,趙樽即便還活了又能如何?他只能是一個死人,一個活着的死人,不可能再恢復他的身份。

冷風一吹,焦玉濕透的身上涼了涼。

考慮了一下,他還是請示,「眼下如何處置?」

「還用本宮教你嗎?」趙綿澤溫和的一笑,「焦玉,你跟我這些年,最是清楚我的為人。若不是他這般急着趕回來逼我,我不會想讓他死……如今,自是容不下他了。」

「是。」焦玉不禁一顫,「屬下這便去辦。」

輕輕「嗯」一聲,趙綿澤又低低吩咐了他幾句,「記住了,務必封鎖消息,不能讓任何人得知晉王回來過。」

「殿下放心!京畿之地盡在掌握。」

「去辦吧!」趙綿澤擺了擺手,大步向前,眸中一片凌厲。

趙綿澤去了楚茨殿。

他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暴風雨中,門口大紅的燈籠,刺了一下他的眼。他沒有撐傘,身子已是濕透了一片,看了一眼值守的阿記和盧輝,他低聲問了下情況,大步入內。

他到門口時,夏初七已接到通傳。

整理好了衣裳,她坐在帳子裏,靜靜等待。

腳步聲來得很快,趙綿澤是急匆匆趕來的,可到了她的屋子,他卻定住了腳步,久久不語,腳上像掛了石塊,沉重地挪不動,只看着那垂立的帳幔出神。

外面有燭火,隔着一層帳子,夏初七亦能瞧到他的影子。

靜寂一瞬,她問,「棋局解開了?」

趙綿澤沒有回答,一步一步走近,走到床帳之前,眉頭深鎖著,慢慢抬起手來,像是要撩開那帳子看一眼她此時是何樣的容顏。可那隻手停頓在半空中,好一會,又無力的垂下。

一陣幽然的涼風中,他低低說,「若你來治,可有把握?」

夏初七知道他指的是老皇帝。

向他問了一下魯興國的診斷情況,她安靜了一瞬,回了兩個字。

「一樣。」

「真的沒有法子?」他聲音很低。

「於你而言,不是更好?」她輕輕一笑。

他沒有回答,很久,很久都沒有回答。

一片靜謐中,燭光拉長了他的影子。

夏初七攥緊雙手,心裏一涼,突地有一些窒意。

她認識趙綿澤這樣久,從來都是不怕他的,不管什麼樣子的他,從一開始到現在,她就沒有緊張過。可這一刻,他的沉默,他低低的呼吸,竟是令她心中的不安加劇,卻猜不到他到底作何想法。

這個男人……或許才是她需要博弈的真正敵人。

「我若為君,你可願與我為後?」他突然問,聲音里並無「為君」的歡喜,沉緩得仿若那寒寺里的鐘聲,幽然地敲入她的心上,竟讓她不知如何回答。

撒謊這樣的事,是她的長項,雖然她總說她從不撒謊,可熟悉她的人都知,她嘴裏的虛實,就沒有一個定分。撒謊騙他,更是容易,可她這一刻,卻無法說出違心之言。因為他是認真的,問得非常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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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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