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不關風月,又關風月(1)

第769章 不關風月,又關風月(1)

輕「啊」一聲,烏仁瀟瀟張大了嘴巴,吃了一驚。

「楚七要做太孫妃了?那她豈不是今後的南晏皇后?」

她驚疑的聲音未落,那氈帳隔着的帘子「撲」一聲被人推開了。

「你說什麼?」

一道低沉得近乎破啞的聲音,沉沉響在氈帳內。

哈薩爾與烏仁瀟瀟驚訝了一下,同時轉頭看去。

只一眼,哈薩爾清俊的面色,驟然驚變。

「你是……」

遲疑了一瞬,他緩緩吐出了那一口氣。

「晉王趙樽?」

那個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涼涼地看着他,不聲不響,似在探究他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哈薩爾亦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了好半晌兒,又看向了烏仁瀟瀟。

「你……救的他?」

烏仁瀟瀟張開的嘴巴,好久都沒有合上。從他大難不死的歡喜中反應過來,悟出了哈薩爾的話,她又一次瞪圓了雙眼,驚訝這樣的巧合,或者說是驚訝於被她忽略了的必然性,半晌都吭不了聲。

她其實是見過趙樽一次的。

在兩年前盧龍塞的大營裏頭。

可那一晚上,篝火邊有許多穿着甲胄的將軍,而她被元祐用繩子牽着走過去,有一段距離,也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細看那些人誰是誰,一門心思恨著元祐,怎會想到……他就是趙樽?

幾個人淺淺呼吸,死一般的寂靜,好久都沒人說話。

立在帳邊的男人臉色蒼白之極。

又一次,他盯住哈薩爾,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哈薩爾目光微微一沉,「北狄與南晏,和議了……」

那人的手死死抓在帳子上,指節一根一根攥得發白,可他似是並未聽懂哈薩爾話里的意思,又問了一句,聲音醇厚如酒,喑啞一片。

「我在問你,剛才說的什麼。」

他目光里的冷意,比冰刀還要涼,還要尖銳。

哈薩爾心裏一沉,終是拗不過,語速極慢地說:「我說南晏的皇太孫冊立正妃了,是楚七。此事,你不必……」他原是想要安慰幾句,可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合上嘴巴,沉默了下來。

立在那處的男人也沉默了,一動不動,如山般峻拔。

他沉默的時間,足夠的久,久得仿若永不會出聲。

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一雙眸子如同燃燒着灼灼的火焰,面上卻冷冽得像呼嘯的高原寒風,帶了一陣肅殺的涼意,宛如一個主宰黑暗的王者,身姿不動,卻有一種久違的血腥味兒,一點點蔓延開來。

「誒,你不要傷心……」烏仁瀟瀟慢慢走過去。

可她不敢走近,或者說,她還未有走近,他便突然動了。只聽得「噗」一聲,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染紅了他身上單薄的衣衫……

漠北的夜色,濃郁如墨。

哈拉和林,這一座歷史悠遠的北狄都城,今天晚上迎來了貴客,極是熱鬧。馬頭琴的琴聲飄入夜空,馬奶酒的香味撲入鼻端,在一陣若有似無的羊膻味兒里,北狄人在豪爽的談笑風生,畫面別有一番漠北風情。

今日都城有夜宴。

北狄皇帝親自宴請南晏的晉王趙樽。

隨着北狄與南晏之間關係破冰,在扎木合村發現南晏「故去」的晉王趙樽還活着的消息,惹出了哈拉和林一陣不小的喧囂。與此同時,趙樽自然也成了北狄皇帝的座上賓。

找到趙樽的當日,北狄太子哈薩爾便奏請北狄大成皇帝,擬了國書,通告南晏,同時遣使前往南晏關防。國書是一種國家與國家之間最高級別的來往文書。哈薩爾心知他與趙綿澤之間的緊張關係,這般發國書的慎重舉動,自然是考慮到他的「死而復生」對南晏朝堂的衝擊。

國書曰:「北狄大成皇帝致敬南晏洪泰皇帝。大成十年三月,我部眾於哈拉和林京郊扎木合村發現貴國晉王殿下趙樽。晉王身有舊疾,人尚安好。為示與貴國睦鄰友好之意,茲定於四月初三,授皇太子哈薩爾為欽差出使南晏,與晉王同歸。願與貴國固其鄰睦,永世為好。」

一封即將震驚天下的國書,由一個北狄最強壯的勇士帶着,騎了一匹北狄腳程最快的馬,從哈拉和林出發,連夜奔赴南晏關防。

而原本哈薩爾擬定於四月中旬的行程,也提前到了四月初三。這一日,離在扎木合村找到晉王僅僅四天。

四天的籌備,其實有些着急,但哈薩爾執意如此。

故而,這天晚上的宴會,是北狄皇帝的第一次正式宴請,也是最後一次。相當於為趙樽和出使南晏的使臣們踐行。趙樽身上傷勢未愈,但仍有出席,只是在整個宴席上,他幾乎一言不發。

這是一座位於哈拉和林的漢宮。

北狄皇帝酒過三巡提前離席了,只太子哈薩爾繼續陪同。

美酒佳肴,依舊飄着香風。

沒有了皇帝在場,殿內的氣氛更是融洽了許多。北狄民風彪悍,北狄人的性子亦是豪爽。在他們的心目中,趙樽此人更是一個耳熟能詳的英雄人物。以往無數次的敵對與戰場交鋒,換得今日的把酒言歡,如今談論起來,不免唏噓,只嘆世事難料。

「太子殿下。」趙樽一夜都不曾開口,這時突地舉起酒杯,遙敬一下主位上的哈薩爾,沉聲道:「鄙人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哈薩爾一頓,打量他並無一絲表情的冷臉,輕輕一笑,點點頭,客套幾句,便吩咐侍候在旁的侍衛。

「卓力,你扶晉王殿下去歇息,明日就要啟程了,路途遙遠,殿下傷勢未愈,仔細著些。」

「是,太子殿下。」

卓力欠著身扶了趙樽出殿門,亦步亦趨地跟着。外面的天有些冷,漠北夜晚的冷風,也很凜冽。風吹亂髮,趙樽蹙了蹙眉頭,朝卓力擺了擺手。

「不必扶我,我走走。」

「哦。」

他這樣的人,似乎天生便有一種王者之氣,令人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卓力並非他的屬下,竟是條件反射地停在原地,只躊躇道,「可殿下,您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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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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