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貪婪與生死(1)
「呃?」
他微微眯起,笑得極妖,「若是還認不得,我等便只能同埋一處了。」
「呃!」
夏初七眨了眨眼,想到上次的謊話,不好意思……是假的。她並不內疚。因為東方青玄上次也只是在試探她,故意拿幾個字母出來糊弄,根本就不是完整的碑文。
她皺了皺眉頭,展開手上帛書。
只看了一行,整個人便怔愣了。
根本不是她以為的英文,而是漢語拼音。
抬首第一行像是日記般寫着:「有緣得見狄朝太祖陵寢,甚以為幸。但墓道極是精巧,余參悟數日,僅有小成。墓道為雙,上層為隱,下層為實。得入下層,其間為八間石室通道。石室機關精巧,為《金篆玉函》卜術所載《奇門遁甲》之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門,有明有暗,共計八間,互為呼應,互為牽制。傳狄朝末帝逃離時,將大量藏寶匿於墓穴深處,余本想再往裏探,奈何身懷六甲,夫君不允。若有後來人,當解余之遺憾也。為免屑小之輩奪此藏寶,余特用拼音法撰於石碑上,靜望有緣人,入得第八關」開「門,余有《金篆玉函》山醫命相卜全本相贈,以遺後世。」
落簽為:應天府夏門李氏。
夏初七默默地拼讀完畢,激動得雙手都在顫抖。
沒有想到,夏楚的娘親,竟是《金篆玉函》的傳人,也算得是她的先輩了。原本看見拼音時,她以為李氏與自己來自同一個時代,可看她說話的語氣,似乎又不太像。
將手中帛書捂於胸口,她久久無言。
從來沒有那麼一刻,她如此的想念占色。
占色是《金篆玉函》卜術傳人,其父更是世上難得一見還能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人。若是占色在,那什麼生門死門的東西,不就容易解開了嗎?可嘆她是一個學醫的。
「七小姐,識得還是識不得?」
看着東方青玄帶笑的眸子,夏初七回過神來,面色怪異地咽了咽唾沫,再看看趙樽面無表情的冷臉,她終是點了點頭。
「識得。」
不等她繼續說下去,沉思許久的趙樽突地開口。
「此間佈置應是用了奇門遁甲之術。乃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門。這間石室,應為休門也。」
耳朵「嗡」一聲,夏初七見鬼般看着趙樽。
「你怎知道的?」
趙樽似是不明白她為什麼大驚小怪,眉頭略微一蹙,淡淡掃視了一下周圍眾人,才慢條斯理地回答。
「本王幼時在宮中,曾翻遍典籍,在一本前朝修訂的《太祖秘錄》裏,讀過這麼一段,說太祖陵寢,以山為陵,隨葬珍品若干,但為防盜掘,宮牆堅固,機括精巧。墓道一為陰,一為陽。陰者為虛,陽者為實,極是附合我等入內的上下墓道記載。另秘錄又云:陵墓前室有八。采《奇門遁甲》之精巧計位,分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室,除前室和甬道,后室另設一千零八十局……」
原來如此。
夏初七暗自懸起的心臟落下,點了點頭,將手上帛書的內容與眾人說了一遍,將它還給東方青玄,又豎着大拇指為趙樽點了個贊,黑亮的眸子才微微一眯,看着趙十九,似是又想起什麼,好奇地問。
「那本書上,可還有其他內容記載?」
「無。」
「就這幾句。」
「是。」
癟了癟嘴巴,夏初七直呼可惜,眼珠子轉動着,不時瞄著這間石室,骨碌碌又轉了回來,直勾勾盯着趙十九,又有不解。
「那奇怪了,你又怎知這是休門?這間為八室中的休室?」
趙樽不答,反問,「你有事嗎?」
「我?我啥事?」
「皇蛾碰到你,你沒事吧?」
夏初七搖了搖頭,疑惑不解,卻聽他淡淡解釋道:「北方坎宮為休,此乃坎位。再說,休者,憩也,屬吉門,修造亦是大利,應排在八門之首。休門中有皇蛾,乃吉祥之兆。」
聽他娓娓道來,說得煞有介事,夏初七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眼睛裏滿是崇拜和驚喜之意,看見他就像看見了無數的金錢財寶在面前飛。
「爺,您太厲害了,我好崇拜你,真沒想到,你不僅棋藝精湛,武藝高強,還懂得奇門遁甲。太好了,我的寶藏有着落了。快快快,我們趕緊過五關,斬六將,扛着金銀珠寶,夫妻雙雙把家還。」
聽她眉飛色舞,趙樽俊臉一黑。
「我有說懂?」
夏初七微張的嘴合不攏了。
愣愣看他片刻,她滿是失望的耷拉下眉頭。
「你不懂?」
從希望到失望,她臉色變幻極快,就像一個糖果就擺在面前,又被人拿開的小孩子,極富喜感。趙樽瞄着她,唇角若有似無的揚了揚,無奈地嘆一聲。
「奇門遁甲術數,相傳為帝王之術,原本就源於戰事上的排兵佈陣法,我那時閑極,確實曾習得一二,皮毛而已。但你得知道,此間包羅萬象,極是深奧,用在不同的地方,便會有不同的計較。且佈陣之法,與佈陣之人的心思相關,豈是那般容易猜度?」
「那不廢話么?也就是說,誰藏的東西誰知道,旁人都找不到,對不對?完了完了。」
她苦惱地雙手抱了抱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看着這間除了皇蛾屍體一無所有的石室,又看看其餘幾個都不拿好眼色看她的人,覺得呼吸突然不暢快了。
單聽趙樽這麼解釋,她的頭便已經大了,更不要說破了前室的八室,還有后室一千零八十局等著。
果然天上不掉餡餅,哪有那麼容易得來的藏寶?藏寶啊,寶藏啊,都無緣了!
趙樽見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眉梢一揚,撩看了一眼噙笑而立的東方青玄,淡淡道,「原路出去,先想辦法離開陵墓才最緊要,東方大人以為呢?」
東方青玄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然在室內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實找不出任何的突破口,又聽得趙樽這般說,只抿了抿唇,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