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往事!(2)

第512章 往事!(2)

「不要動的是你。」李邈冷冷說着,不見慌亂,不見情緒,手中拉滿的弓弩紋絲不動,臉上亦是沒有表情,「太子殿下,你還未看明白?我的箭對準的是你。」

哈薩爾一震,終於從驚喜中反應過來。

「邈兒,為什麼?」

「姐,姐姐!」不待李邈說話,呆怔許久的李嬌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了,飛快地下馬撲了過來,人還未到,雙腳便軟在了地上,眼淚汪汪地看着屋頂上的人,聲音哽咽,又哭又笑,語無倫次,「姐,你還活着,實在太好了……如今我們終可一家團聚了,爹娘若泉下有知,也能瞑目……姐姐,你下來吧,跟我們回去吧,太子殿下他……他很惦念你……真的,快下吧?」

看着哭得傷心欲絕的李嬌,李邈清冷的面上,蒼白得比空中飄舞的微雪還要透明冰冷。李嬌一直在哭,李邈一直未動,就像沉入了某種思緒中,整個人僵硬在當場。

「邈兒……」哈薩爾的情緒比李嬌更激動,一身冷硬的盔甲,冷風中微揚的發梢,每一處看去,都是英姿煥發的男人,可他的目光里,卻浮動着一層與他的身份不符的濃重水氣。

在場的北狄人都不敢相信,他們的太子殿下竟會有這樣的表情。

「再進一步,我要你命。」

李邈終於開了口,一字一句,說得很慢。

「邈兒,你怎麼了?」哈薩爾眉心蹙緊,看了哭泣的李嬌一眼,似是反應過來什麼,面上略有慚色,聲音放得更軟,「你先下來,有什麼事,我們回去慢慢說,你先下來……」

他邊說邊往前走,李邈終是惱了。

「你再進一步試試?別以為我不敢。」

「我不信。」哈薩爾腳步不停,絲毫不畏懼她的弓弩,也不看向旁處,只盯着她,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一個極為孩子氣的動作來,「你怎會捨得殺我?邈兒,我念了你這些年,你既然活着,為什麼不來找我?有什麼事,我們不能說清楚?」

「我數三聲!」

李邈不回應他的話,手上弓箭綳得更緊。

「一!」

「邈兒,下來,跟我回去。」

哈薩爾繼續往前走,目光熱切。

「二!」

「邈兒,跟我回去……」

「三!」

「邈兒……」

一道破空的「嗖」穿入眾人耳朵,哈薩爾的聲音僵在了咽喉口,在潮水一般湧上來的北狄兵士「太子殿下,保護殿下」的驚呼聲中,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李邈面無表情的臉,又低頭看了看穿過他身體的箭,還有汩汩流出的鮮血,眸中冷光乍現,然後垂下手臂,無聲笑了。

「沙哥哥,你這什麼箭啊?為什麼總比我射得准。」

李邈射箭的本事,是哈薩爾親自教的。那一年,不滿十三歲的李邈,穿了一身小尼姑的衣裳,在蘇州府的冷月庵中帶髮修行。那時候的她,愛哭愛笑,臉色不像如今這般蒼白,白里透著紅的肌膚,像樹上剛剛成熟的鮮嫩水蜜桃兒,十分惹人憐惜。

那個時候的她,還是當今洪泰帝的長女臨安公主的女兒,聽了祖母的話,為應劫前去冷月庵修行。而哈薩爾那個時候的名字叫着沙漠,就在冷月庵一牆之隔的寧邦寺里做俗家弟子。

寧邦寺與冷月庵是近鄰,寺廟相鄰,吃着同一口古井裏的水。如此一來,挑水的小尼姑和挑水的小和尚便在井邊相遇了。

養在國公府里的嬌嬌女初到廟庵,生活不習慣,整日裏哭泣想家,可她那個尼姑師父卻沒有因為她的身份留半分情面,該練功就得練功,該念經就得念經,該劈柴還得劈柴,該擔水還得擔水。

在冷月庵里,她不是韓國公府的郡主,只有一個法號叫妙塵。

擔了無數次的水,她還是沒有練得像師姐們一樣,每次提水都很是吃力。有一次,她剛把水從井裏提起來,腳軟了,水桶倒了,盪出來的水潑了她一身,她跌坐在泥地上,遠離親人的孤獨和恐懼,讓她抱着膝蓋在井邊痛哭流涕。

「你連水都捏不起,這輩子還能擔得起什麼?」

聽見這個奚落的聲音時,她很是生氣,飛快地爬起來,回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一個男子。他長得很俊,穿了一身和尚的衣裳,可和她一樣蓄著發。她知道他是隔壁寧邦寺里的俗家弟子,但師父有過交代,冷月庵中人都不許和寧邦寺的人接觸。她抹了把淚,沒有說話,也不再看他,撿起水桶,洗凈了又開始擔水。

有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捏住了她的桶把。

她恨恨地回頭瞪他,他不動聲色地看着她。

「你還是個小姑娘,我說話重了。」

那時候的她還不識愁滋味兒,見他變相的道了歉,也不與他計較。臉上還掛着淚水,她牽了牽嘴角,對他抿唇一笑,然後由着他替她打了水,送到冷月庵的後門。

在江湖孤風冷雨的漂泊時,她曾經想過,若是那天沒有在井邊見到他,後來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如果見到他時,她沒有哭,他也沒有安慰她,更沒有幫她打水,又會不會不一樣?

可世事從無如果。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後來也不知怎的,她擔水的活兒就變成了他的。慢慢的,他們接觸的多了,她每次看見他,臉會紅,心會亂跳。在韓國公府時,除了叔伯家的哥哥們,她從未見過旁的男子,也未見過長得像他這樣好看的男子。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她不排斥與他的接觸。

他們兩個偷偷「以井為媒」見面,大約持續了大半年。但世上從無不透風的牆。終於,他為她擔水的事,被她的尼姑師父知道了,她這輩子第一次挨打,屁股上被師父打了二十下荊條,她爬在床上痛哭不已。

她哭,不是因為身上痛,而是因為再也不能讓他替她擔水了,再也無法天天與他見面了,因為師父從此不再讓她打水。

可兩人住得近,仍是不免見面。他總有辦法找到她,有一次她在後山砍柴,他從林子裏鑽出來幫她。他說,往後你做什麼事,我都偷偷幫你,不再讓你師父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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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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