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0章 血月食(8)

第1360章 血月食(8)

夏初七看見了人群中的他,也看見了他的臉,卻聽不見他的聲音。她的身側原本就圍滿了南軍,如今見晉軍攻城,南軍早已反正過來她是誰,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如此一來,東方青玄的侍衛與錦宮的兄弟都拼着命與南軍廝殺起來。人群之中,接到消息的李邈也領着人趕了過來。

這一晚的金川門,不僅血流成河,也擠成了人海。

「趙十九!」

遠遠看着人群中的趙樽,夏初七大聲喊。

「你小心些,不要管我,我沒事。」

「阿七,你看着身邊,不要講話。」趙樽殺着,喊著,馬步上的身影近乎瘋狂往這邊擠。他的身側,元佑已經領着兵馬往城樓的台階沖了過去。晏二鬼領來的京畿營將士也跟着他在打頭陣。

但是,金川門的南軍,基本全是趙綿澤的心腹。

他們食君之祿,亦是死戰不休。

「丙一。」趙樽邊殺邊跑,邊跑邊喊,語氣冷肅,「傳令下去,全力攻城,」

「是!」

「告訴城景,從石城門入城,清查餘黨。」

「是!」

趙樽沉吟著,「唰」地劈開一顆頭顱,在鮮血的飛濺中,像是想了一陣,方才回頭,蹙著眉頭吩咐,「趙綿澤,要活的。留他性命。」

「是!殿下!」

趙樽的人馬還在城門口,聲音也掩在了巨大的嘈雜聲里,趙綿澤在城樓之上,聽不清楚下面的話。這個時候,看着突然入城的晉軍,他明知道是有叛徒打開了城門,卻沒有了往昔的燥動,身着龍袍的身子僵硬著,似乎沒有難過,也沒有痛苦。

人活着,要有目標,有追求。

他如今什麼也沒有了,生死又有什麼意義?

舉著柴薪的手微微一顫,他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慢吞吞地走向了那一堆高高壘起的柴薪,放下火把,就要把柴火點燃,手臂卻是一緊,被人狠狠拽住。

他側頭看去,是阿記驚恐的面頰,「陛下不可!」

趙綿澤手臂一甩,低斥,「滾!」

阿記滿頭大汗,拽緊了他。在生死關頭,她的力道大得堪比男人,「我不滾,我說過的,不論如何,我都要護你周全……」說罷她不顧趙綿澤的反抗,在雜亂的人群之中,大聲喊著焦玉和盧輝等人,「保護陛下!」

焦玉赤紅着眼睛從侍衛中擠了過來。

「陛下沒事吧?」

「暫時沒事。」人群的擁堵中,阿記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趙綿澤,強行扒掉了他的龍袍,拿了他腰上的玉佩,遞給焦玉,幾乎是含着眼淚的交代。

「焦大哥,你與陛下身形相似。若不然,我便留下了。」

焦玉懂她的意思,二話不說,套上龍袍,掛上龍印,深深的,深深地看了阿記一眼,「阿記,你且自去,此處有我……你,你不僅要護著陛下,也要注意自個安危。」

「我省得。」

阿記沖他點點頭,與盧輝和幾個侍衛強行拽著趙綿澤換上了侍衛服,在大批禁軍的掩護之下,從城垛的另外一側離開。被一群禁軍簇擁著的趙綿澤一步三回頭。他看着馬車邊的夏初七。阿記死死拽着他的手,要他離開,看着的人一直是他……可是,卻沒有任何人看見,那個換上了龍袍的焦玉,看着阿記離去的方向,嘴唇在微微顫抖……

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有情。

即便罪大惡極之人,心底也會有心嚮往之的那個人。

金川門混亂成了一片,像沸水裏的稀粥,除了南軍心腹,無人發現趙綿澤的離開。

焦玉高高抬着火把,大聲高喊。

「放箭,放箭,全部給我殺上去!」

他指揮放箭,指揮殺戮,是為了掩護趙綿澤離開。但不論為了什麼,他與趙綿澤是不同的。趙綿澤不捨得夏初七死,他卻不會不捨得。因為他也有想要保護的人,為了自己要保護的人,他也會毫無選擇的犧牲掉別人。

死與不死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了意義。

危險與否,更沒有感覺,他只要他們能夠離開。

焦玉的命令之下,那群禁軍不要拼的廝殺,往夏初七與東方青玄的馬車處殺了過去。遠處的晉軍不好輕易衝過來,被一群錦宮兄弟和兀良汗侍衛保護在人群中的夏初七焦急不堪,肚子也開始隱隱作痛,額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她左突右閃,低低咬唇,「趙十九!趙十九!」

在這個時候,他便是她堅持的力量。

可是在兩個人的中間,隔了無數道的人牆。

趙樽聽得見她的聲音,可一時半刻卻沖不到她的身邊,也是焦灼不已。

「阿七,你堅持住!」

一刀一條命,一條命用一刀,他雙目赤紅,炯炯如神的眸子也似刀芒,看得面前的南軍膽怯不已,但是焦玉下了死命令,他們這些人平素得趙綿澤恩惠也最多。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到了該拚命的時候,也是毫不含糊。更何況,在他們的眼中,趙樽是叛黨,他們是在為國盡忠。他們灑的熱血,可祭天地,可榮子孫,是值得的。

「東方青玄……」

夏初七頭昏眼花,肚子開始猛烈的宮縮。

忍了又忍,她終是忍耐不住,扶住東方青玄的胳膊。

「我……我要生了。」

東方青玄回頭,猛地摟住她的腰。

「阿楚!……如風。快……打開馬車!」

幾個人慌亂地打開馬車,夏初七也被東方青玄一把塞了進去,他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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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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