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兇悍的凱瑟琳（一）
林森燒起的這把火不可避免的被戰場上的雙方看到了。
城牆上站着負責指揮防守的塞德城總督喬伊勛爵，這大腹便便的老頭正倚著牆垛注視着城外的廝殺。做為一名貴族，六十多歲的他只需要穿戴整齊待在安全的後方當吉祥物就好了。真正的戰場指揮其實是正在和亡靈廝殺的塞德城騎士團團長肯特貝爾騎士。
戰場上的情形還不錯，老勛爵認為現在三個正規城防大隊的傷亡還是可以接收，只不過騎士團的損失大了些。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只要能打敗迪格堡的這次進攻，重建騎士團並不是難事。尤其是近幾年騎士團有些不受控制了，正好可以進行必要的清理。
「總督閣下，右側城牆的缺口燃起大火，之前進攻那處的亡靈中隊情況不明。」一名隨從上前彙報道。
「哦？」老勛爵試圖將頭探出牆外向右方望去，可是太大的肚子阻止了他，讓他什麼也看不見。
「亡靈好像被擊敗了，那些市民巡邏隊什麼時候這麼迅速了？」老勛爵用手理了理頭上花白的頭髮，對那個隨從說道：「再派人去看看具體情況。」
「是。」隨從依言下去。
城外，負責這次進攻的亡靈指揮官法塔赫正站在一個土坡上，失去光澤的瞳孔注視着主戰場上敵我的攻防，不時的發佈命令，調整戰場上的己方的兵力，意圖對人類的陣型進行突破。
可是到現在為止，人類一方雖然還處於劣勢，卻一直保持着穩定的戰鬥節奏。反倒是隨着時間推移，亡靈的行動表現越來越僵硬了，太複雜的命令根本無法執行，空有優勢兵力卻無法發揮出來。
沒辦法，這些是低級亡靈的缺陷，他們實在太笨了。
作為迪格堡里一名還保留着相當智慧的波達屍，無頭騎士團的一名中級軍官，外表上法塔赫只比普通的殭屍多了套軍裝，黝黑而皺褶的醜陋表皮表明他已經收到暗能量的祝福，軍裝胸口的灰色枯骨花紋表明他戰場指揮官的身份。
法塔赫很清楚，如果不能在塞德城獲得足夠的利益的話，那麼他的主人――奧希茲女男爵的憤怒不是他所能承受的，那些亡靈法師學徒會很樂意拿他的靈魂做奧術實驗。
必須在這場戰鬥中表現出足夠的能力，才能讓他的主人覺的他還是有些用處的。
「馬肯，布迪，帶你們的人去纏住塞德騎士團。」法塔赫命令道。作為指揮官，他手下的主力是四個骷髏大隊和三個鐵拳殭屍中隊，每個骷髏大隊由一名利爪骷髏和三名骷髏勇士擔任大隊長和中隊長，每個骷髏大隊有四個中隊，每個中隊大概是八十名普通骷髏兵。
「指揮官閣下，我們做不到，我們兩個大隊之前都收到重創，加起來也不足五百的兵力了，根本不可能圍住那些騎士。」一旁的馬肯大隊長儘力的辯解道。
「而且戰場太小了，再投入兵力只會引起混亂。」布迪大隊長道。
「我沒指望你們兩個廢物能圍住那些鐵罐頭，你們只要能消耗他們的體力就好了。我會在必要的時候發動攻擊的。」法塔赫吼叫的說道。
兩名大隊長對視一眼，眼眶裏的靈魂之火劇烈的跳動起來，之前的戰鬥中，法塔赫也用過同樣的戰術，成功的將騎士團的人數從三十多變成了二十多，可付出的代價是一個大隊的骷髏和一個中隊的鐵拳殭屍全滅，負責指揮的一名利爪骷髏陣亡，連輔助攻擊的亡靈法師學徒歐曼也受了點小傷。
重裝騎兵的威力可見一斑。
而且，亡靈這邊也面臨兵力不足的問題。出發前，法塔赫手裏的兵力也不過一千四百多，之前攻陷不少村鎮，轉化屍體補充了了一些骷髏，但新骷髏能力太差，只能做炮灰用。
「閣下，也許我們可以先建立褻瀆祭壇，我們手裏的骷髏都剛復甦不久，還沒有進行暗能量侵蝕和屍毒化，用來對付人類的正規士兵還是太脆弱了。」布迪大隊長建議道。
法塔赫轉過頭來盯着兩名大隊長，大吼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建立最簡單的祭壇也至少要一萬金幣，花費四天的時間，而且舉行儀式的材料和祭品又從那裏來？我還要去請歐曼那個自大狂來舉行儀式。你們難道想在這裏什麼事都不幹，讓人類的援軍跑過來把我們都殺光嗎？你們兩個白痴！」
「你才是白痴！」兩名利爪骷髏大隊長只能暗暗腹誹道。他們當然知道人類的援軍在趕來的路上，但他們更愛惜自己的小命，哪怕是亡靈形式的小命。
「你們想抗命嗎？我不介意把你們的靈魂放到火柱上去烤一烤。」面對暴怒的法塔赫，兩名大隊長只能領命而去。
新的攻勢剛剛組織好，一名穿着法袍的亡靈法師學徒走上土坡想法塔赫說道：「指揮官閣下，負責進攻城牆缺口的那隊骷髏失敗了。」
「失敗就失敗了！我也沒指望他們能成功，把他們撤回來就好了。」法塔赫煩躁的說道，他甚至都沒有轉過頭來，一直都在注意主戰場的變化。
「抱歉，他們回不來了。」
「什麼？歐曼，你別告訴我，我的一個中隊的兵力被你白白損失掉了。」法塔赫忙把目光轉向右邊的城牆缺口處，那個地方是戰鬥剛開始的時候被投石機用重型石彈砸出來的。
可惜重型石彈攜帶不方便，數量太少了，投石機的命中精度也太低，而且操作投石機的那幫人類奴隸一直不肯好好配合，法塔赫不止一次想把他們統統變成骷髏算了。
不過那個城牆缺口被砸出來的時候，法塔赫還是很高興了一番，歐曼主動要求指揮一個中隊的骷髏去攻擊的那裏，法塔赫也答應了，而且還特意準備了一個大隊的兵力準備支援。可是現在那個缺口卻燒起了大火，不用說，負責進攻的骷髏都完了。
「你這個白痴！看到有火不會讓他們撤退嗎？」法塔赫早就對歐曼心有不滿，現在更是怒不可遏。「
「我只能在三百米內控制他們，所以，你知道的。」歐曼只是不在意的揮了揮骨杖。
法塔赫當然知道歐曼的意思，這幫蒼白之塔里出來的傢伙個個都怕死的很。之前的戰鬥中，這個傢伙受了點小傷，把他僅有的一點點勇氣都打掉了，就別指望這傢伙願意跑到弩炮的射程之內。
更重要的是，法塔赫拿歐曼沒辦法，雖然他們算是一夥的，但他們屬於不同的系統。
而在城堡內，一場小小的臨時慶祝會正在舉行。
「喔….哈哈哈…我們勝利了，我們還活着！」
「謝天謝地！我還能呼吸，我胳膊大腿都還在！」
倖存的士兵不停的大呼小叫，相互擁抱，慶祝自己的劫後餘生。
「你還好嗎？」林森向自己的女伴問道，他本人坐在一塊石頭上，將上衣扣子統統解開，剛才的戰鬥把他也累的不輕，更重要的是精神緊張。兩人也算是共患難了，相互之間親近許多。
「我還好。」年輕女子僵硬的笑了笑，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恐中恢復過來，「你乾的真不錯！我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了。認識一下，我叫潘寧。」
叫潘寧的女子很大方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林森也就順勢握了上去，「我叫林森。」說實話，林森自己也覺的自己幹了件從未想過的事情，雖然當時自己差點苦膽都嚇出來了。
潘寧的手還有些微微發抖，掌心滿是汗水，她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林森手朝四周一揮，又撓了撓頭髮說道：「前一秒鐘我還在家門口，下一秒鐘就跑到這來了。」
「我們這是不是穿越時空了？」潘寧說道：「我們現在所處的絕對不是原來的時空。感覺像是歐洲中世紀。你不覺的奇怪嗎？我們和這些士兵之間可以無障礙的語言交流，可我明明知道這些士兵說的語言我都不懂才對啊！」
「別管這些了，我先找這些士兵問問情況再說。」可還不等林森張口問，不遠處升起一道煙塵，一大隊人馬跟火燒屁股似的跑到他們面前。
「骷髏呢？之前不是有隊骷髏來了？」領頭的是個帶着尖角頭盔，全身披掛的矮人，粗胳膊粗腿的，手持盾牌，拎着把戰錘，扯著大嗓門跑到林森等人面前。
兩人看的又是一陣獃滯。
連矮人都有了，這還真是到了魔幻世界！林森頭痛的一捂額頭，顧不上感慨，一手指身後還在燃燒的火焰說道：「都在裏面呢？」
那矮人跑到火圈旁，看着在火焰中噼噼啪啪的骷髏哈哈大笑起來，跟着他來的各式人等也將林森等人圍了一圈。
「你們怎麼做到的？」
「難道你們知道會有骷髏來？早就準備好要燒他們？」
「你們乾的真不賴，太厲害了！」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問個沒完，等他們從倖存的九個長矛兵那裏知道事情的大概經過後，更是一臉興奮的跑來向林森表示祝賀和感謝。
「我還以為會看到一地的碎肉，可你們居然還挺完整的，太可惜了，我還以為可以給我的狗找點吃的。」說這話的生物身高不超過一米，長著大耳朵，面容醜陋，體表有些稀疏的黃毛。潘寧嚇的直往林森身後躲，林森覺的這東西難道是傳說中的地精？
有個手拿弩弓的侏儒跑來說：「我決定了，只要你來我哪買東西，一律八折！鮑米的東西質優價廉，一定有你喜歡的。」
先前的矮人更是拍這林森的大腿說道：「小夥子，乾的不錯！我是釘腳掌.巴克，這片街區的臨時巡邏官。你雖然看起來瘦了點，但我們是朋友了。」說完，便丟下林森不管，急吼吼的指揮起人去拆房子，準備堵缺口。
「你好！」林森還沒想好具體找誰來問問，又一個女人晃到他面前。臉帶着笑容，和林森很優雅正式的握了手，說道：「我是塞德城的政務助理伊玟女士。你們真的讓我很驚訝。來之前，我還以為會看到亂串的亡靈呢。」
這位自稱伊玟的女士大概四十來歲，穿着件古典的長袖連衣裙，腰間束了條皮帶，頭上扎了條頭巾，「我詢問了那些士兵，你的指揮很出色。感謝你拯救了他們，同時也讓這座城市少了些損失。你的功績我會如實記錄的，你現在可以帶着你的士兵去收容所去休息一下。那裏有負責後勤的軍官，你可以向他們報到。」
她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粗陋的紅色徽章遞給林森，「這是你的通行證，我會給你記錄編號，記得保管好它，以後你要領取獎勵也要靠它的。」
「呃，尊敬的女士，其實我不是那隊士兵的長官，他們原來的長官已經戰死的，我…，其實是路過的。」林森聳了聳肩膀，想解釋的更清楚些，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會更好些。而且打仗這事太危險了，他不想再繼續幹下去。
「沒關係，現在是戰爭狀態，他們現在就是你的士兵了。對於你們這些流浪者而言，戰爭也是個機會，不錯的機會，好好乾吧！」伊玟女士淡淡一笑，也走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一點也不給林森說話的機會。
這算什麼事嘛！稀里糊塗跑到這裏來，又稀里糊塗和一幫骷髏干一戰，現在又稀里糊塗被打發了。
還沒等林森想明白什麼，他那九個新部下倒是歡天喜地的圍攏了過來。在普通士兵眼裏，戰爭時期跟對一個好長官比什麼都重要，這樣命會長點。
「長官，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士兵們問道。
林森心說：「我要是知道才怪！」他回過頭又向自己的同伴問道：「你有什麼意見？」
潘寧能有什麼意見？她苦笑了一下，糾結的估計一下形勢，然後湊到林森身邊小聲的嘀咕道：「去那個收容所也許不錯，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我想找件合適的衣服。」
潘寧身上只有一件絲綢睡衣，v領深溝，下擺齊臀。這衣服在家裏穿自然舒適無比，但現在既尷尬又危險。那些士兵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飄向她裸露的光潔大腿，乃至被睡衣包裹的兩瓣豐臀。
「好吧！」林森讓潘寧躲在他身後，揮了揮手中木棍向手下的士兵問道：「那個什麼收容所在那裏？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