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246】偏執的恨意

可是幾秒鐘之後，他已經悔之晚矣。

「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要啊。」太后見狀，立刻哭着大喊。

靈兒也不曾料到，黑衣人會這樣做。近江牧野再怎麼壞，也是太後娘娘的兒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他不威脅到天天的性命，她斷然是不會下殺手的。

可是剛才黑衣人的攻擊讓她很是惱怒，所以才拿出了她的兵器，而且上面注入了內力。

如果這一鞭下去，再加上鳳零的火焰，近江牧野必定喪命當場。

沒辦法了，靈兒只能強行收回自己的攻擊。可是鳳零卻想不到這麼多，最終近江牧野還是沾上了鳳凰火焰。

在接觸的一瞬間，近江牧野全身都燃起了火焰。

「啊…好燙…好熱…啊…」近江牧野隨之落地，在地上疼得直打滾。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師父真的只是把自己當成一顆棋子，所以才會毫不留情的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將他推了出去。

為什麼？

為什麼？

難道自己活的這麼多年，都是一場笑話嗎？

自己所認為對的，到頭來全都是錯的。自己所認為該信任的，到頭來全都拋棄了自己。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受害者，是這個世界虧欠了自己，可是現在，事實的真相卻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他活了這麼多年，原來只是一場笑話，一場笑話，一場笑話！

「啊！」

「不要，我的孩子，你們快救救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如果上天非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放過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嗚嗚…誰來救救他，救救他，我給你們跪下了，救救他，救救他吧…」

看着近江牧野被火焰包圍，疼得在地上打滾，太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太后不是帝弒天的親生母親，可是畢竟有那麼多年的感情，而且當初她對靈兒也是很不錯的。

「鳳零，收回你的火焰。」不管近江牧野再怎麼不是東西，太后的情緒她還是得顧慮的。看到太后這般痛苦，想必帝弒天的心裏也不好受吧。

鳳凰之火除了鳳零本人和某些稀有靈泉水之外，旁的人根本撲不滅，所以只能吩咐鳳零。

「可是主子，他之前害你受傷，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呢。」靈兒為了給帝弒天出口氣，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法讓近江牧野傷痕遍佈，導致自己的手遍體鱗傷那件事，也許別人不記得了，可是鳳零卻記得清清楚楚。

即便靈兒的目的是為了傷人，近江牧野才是受害者，可是在鳳零的眼裏，靈兒受傷就是這個男人害得，所以他就得付出代價。

「好了鳳零，聽話。」

「哼！」心不甘情不願的冷哼一聲，氣鼓鼓的將鳳凰之火從近江牧野的身上吸了回來。

鳳凰之火灼燒靈魂不滅肉體，儘管適才近江牧野感覺到了難以忍受的疼痛，可是全身上下卻沒有一點損傷。反而經過這火焰的燃燒之痛以後，痛痛粉帶來的痛意反而不算什麼了。

變異后的近江牧野形體相比之前大了很多，所以倒在地上佔地面積也很大。鳳凰之火已經收回，近江牧野那痛苦的叫喊也啞然而止，只是，太安靜了。

只見他就那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發出一點點的聲響，好像死了一樣，靜寂無聲。

太后慢慢的掙開兩邊的束縛，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近江牧野身邊。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這個多年未見的親生兒子，許是心情太過於激動手臂有明顯的顫動。

「孩子……娘親沒有騙你……娘親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只是被奸人蒙蔽……才會做下這麼多的糊塗事兒啊……這一切，都是娘親的錯……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未語淚先流，想想當初自己那麼自私的選擇，再看看如今這些孩子的現狀。

這麼多年，儘管是她陰差陽錯救下了天兒，可是每次看見天兒她都會感覺羞愧不已。若非當初先帝擔心因國母喪生引起民心不定的話，她定然不會假扮太后這麼多年。

天兒越是孝順，她就越是愧疚，所以她才常年與青燈古佛相伴，為天兒祈福，為蒼生祈福，為那些無辜犧牲的生命超度，以求換的一絲心安。

可是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因果，自己的兒子因為誤會竟然視天兒為仇敵，以至於造成了今天不可挽回的局面。

事到如今，她能怪誰呢？怪天兒不講情面？他不過是為了黎民百姓。怪自己的兒子糊塗愚蠢？他也是個可憐人，命運多舛不算還被奸人誤導。

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太後身上之際，靈兒再次揮動手中的鞭子朝着黑衣人方向而去，黑衣人反應靈敏的將輪椅側過，躲過了迎面而來的鞭子，只是臉上的面具卻意外被打落了。

「大哥！原來真的是你。」

面具落下，黑衣人的面容徹底的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沒錯，正如君流風所言一般，此人正是上一代君家嫡長子——君浩然。

看到這張多年不見的熟悉容顏，太后的心情更加的複雜了。

當年她剛剛嫁入君家的時候，這位大哥可是對他照顧頗多。她一直認為，大哥是君家最和善最好相處的一個人了，卻不曾想，他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大哥，當年的一切難道真的跟你有關係嗎？君家的滅門，先皇后之死，二皇子失蹤，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她真的無法相信，這樣的罪惡行徑，能和那個常把佛家慈悲掛在嘴邊的大哥做的。

「沒錯，當年的一切確實是我的傑作，只不過沒想到讓帝弒天成了漏網之魚，還順利的繼承了天澤的帝位。所以帝弒天活着，對於我而言，就是一個污點。他的存在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我的敗筆，所以，我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彌補之法，讓他們兄弟相殘。可惜，被那個小畜生逃了。沒辦法了，只能勉為其難拿了你的兒子作為替代。不過替代品終歸只是哥替代品，這麼多年了竟然都解決不了一個帝弒天，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近江牧野本來就已經近乎崩潰，此刻他師父的話對於他而言，就好比一把鹽，一把辣椒面，一把一把的灑在了他已經血淋淋的人生上面。

這麼多年，他對這位師父畢恭畢敬，這位師父在他心裏的地位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父君，可是他呢？呵呵，在他眼裏原來他只是一個用來複仇的代替品，還是一個讓他不屑一顧的代替品。

哈哈……

近江牧野突然像瘋了似的大笑起來，笑得撕心裂肺。

「孩子，我的孩子，你不要這樣，你也是個可憐人而已，都不怪你，都不怪你啊。」太后安慰了近江牧野幾句之後，再次轉頭，淚眼朦朧的責問道：「為什麼，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大哥，你也是君家人，你的所有親人，都在那一夜喪生，他是你的親侄兒，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為什麼？因為君家對我不公，因為蒼天不公，憑什麼我才是嫡長子卻讓君浩天繼承家主之位？沒錯，我是沒有覺醒預言天賦，可是君浩天亦然。這樣的大前提下君家有明文規定，由嫡長子繼承。可是為什麼，就因為我是個殘廢是嗎？可是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不是為了保護他君浩天，可是他呢，忘恩負義，竟然搶走了原本就該屬於我的家主之位。憑什麼？還有帝辛，他搶走了我最愛的女人，明明是我先認識歡兒的，可是他卻橫刀奪愛搶走了她。什麼王者帝家，隱世君家，什麼百年之前神前的誓言，哈哈哈…為什麼蒼天如此的不公，因為生在帝家就要高高在上，因為出生君家就要處處以帝家為先。我不服，既然這一切沒有人能改變，那麼就由我來改變。沒了君家，沒了帝家後人，我倒是要看看，天奈我何。哈哈哈哈……」

「你說你喜歡我妹妹？」歡兒是她妹妹的乳名，她為喜兒，當時取這兩個字就是為了讓她們姐妹二人歡喜的長大一世無憂。

「既然你深愛着她，你為什麼那麼狠心，連她也害死了？」在喪生者的屍體當中，她輕言看到了她的妹妹。

聽到太后的這兩句話，君浩然突然雙手掩面，抽泣了起來。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想讓他隨我離去，可是她太聰明了，竟然察覺到那些事情和我有關不肯同我離去。我沒有辦法只能告訴她我愛她不會傷害她，讓她隨我離開。可是她卻怒責於我，還說她愛的人是帝辛，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永生永世她只會愛帝辛一個人，她轉身要去告訴眾人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我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沒想到這一推，就將她徹底送上了死路。她跌落到了火海之中，頭磕到了桌子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用的力氣很輕，我就怕傷到她，可是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那麼虛弱，只是一點點力道，就……」

「妹妹是正經的名門閨女，她不曾修習過武術，生產本就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那麼虛弱的她，怎麼有力量來承接你的推攘。」想到妹妹慘死的情景，太后的眼淚再次忍不住了。

「不能怪我，我沒有想到，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不聽我的話，執意不跟我離開，不是我的錯。」

「君浩然，妹妹她都已經死了，你現在還執著是誰的錯還有意義嗎？還有，先帝並非是以皇權強娶妹妹，而是他們兩人真心相愛的。所以從一開始，你對妹妹的喜愛就是一相情願，可是你卻把這一切怪在了先帝的身上，還謀劃了那麼多醜惡的事情。

還有，家主之位確實是我的夫君爭着要做的，可是他之所以這樣並非是因為喜好權勢，而是為了你。本來這件事只有夫君和公爹才知道，只是有一次他們談話碰巧被我聽到了。你應該知道，你們這一輩之中沒有人覺醒家族天賦，所以想要繼承家主之位必須藉助預言石的力量。而啟動預言石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當初你為了保護我的夫君中毒太深以至於落下殘疾，而夫君雖然身體健全，可是也被毒物侵體。大夫交代過，必須安心靜養不能耗神耗力。

當時不管是你們兩人誰繼任家主之位，壽命都將不會超過兩年。我的夫君在得知這樣的消息之後，因為對你的愧疚，所以毅然決定由他來繼任。他當時對公爹是這樣說的，『大哥既然能為了我失去了一雙腿，那我又何嘗不能為了他捨棄這條命』。公爹拗不過他，只能含淚將家主之位傳給了他。」

太后道出的真相，讓君浩然的身子逐漸僵硬了起來，原本的抽泣聲也不知道在何時已經停止了。只是那樣一動不動的，保持着那種姿勢。

而近江牧野在聽完這番話之後，笑聲越發的肆意，甚至笑出了眼淚。

原來可憐的人不只有他，連他師父也亦然。

他們兩人還真是同病相憐，他們兩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場笑話，一場悲劇。

「呵…你以為你現在說得這些我會信嗎？你不過就是為了救這些人編出來的謊言而已。君浩天搶奪家主之位是為了我？誰坐上家主之位誰就活不過兩年？君浩天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所以你怎麼說都可以了不是嗎？這種雕蟲小技頂多只能矇騙一下你這種蠢兒子，我活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上這麼拙劣的當，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單看這一點兒，君浩然和近江牧野還真是挺像的，不愧是相處了十幾年的師徒。

近江牧野剛剛聽到真相的時候，作出的反應，不也和他的師父如出一轍嗎。

「我沒有必要騙你，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難道你都沒有發現，自從做了家主之後，我夫君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嗎？也對，那個時候你滿心想得都是我夫君如何如何對不起你，又如何如何搶了你的家主之位，至於他的身體狀況，你自然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沒錯，他記得那個時候確實是，君浩天總是三天兩頭閉關，臉色也不如以往好看。那個時候他在氣頭上，以為他這是做了家主之後擺得架子，故意做出一副勞心勞力的模樣給別人看的，不過細細想來，莫非真的是……

不，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

「不要再狡辯了，無論如何，今天你們全都得死。」

「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早在你開始謀划那一切的時候，你已經配不起這個稱呼了。君浩然我告訴你，你錯了，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錯了，你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你的所有怨恨，不過是自己假想出來不真實的東西，可是你卻因為這些不真實的東西，走火入魔，犯下那樣滔天的罪行。帝家不會原諒你，君家也不會原諒你，就連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你的。」

「你閉嘴，我告訴你，我沒有錯，這都是你們欠我的，是君家欠我的，我沒有錯，我沒有錯。南宮天瀾你還在等什麼，殺了帝弒天，殺了這個女人，殺了他們所有人，立刻！」

隨着君浩然的命令落下南宮天瀾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身後一群人黑衣人憑空出現。

「老鬼的鬼衛？老鬼果然是你——南宮天瀾。」靈兒一眼就識破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因為那種隱匿身法跟自己在現代學的一模一樣，只有上次跟鬼衛交手的時候見過。

聞聲側目，南宮天瀾冰冷的眸光落到了靈兒身上，眸中的陰鬱之氣越發的濃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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