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209】帝弒天的弱點

第380章 【209】帝弒天的弱點

這般表現,加上這番解釋,由不得黑衣人不信。

不過說實話,他也是在賭。如果黑衣人選擇寧殺錯不放過,那麼他今天還是難逃一死不過俗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不冒點險,如何能成大事呢。

凝視着近江牧野卑微的身軀,他疑惑,探究,目光如炬。可惜,卻探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手,猛地鬆開。適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你說吧,你有什麼辦法?」人界的人,都是一些傻瓜而已。即便是再有什麼手段,也只能用來對付他們的同類。而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又怎會畏懼眼前的螻蟻。

因為抱着這樣的想法,所以他對近江牧野並沒有任何懷疑,不,或者應該說是,根本不屑懷疑他。

氣氛瞬間冰消雪融,近江牧野裝模作樣的長出了一口氣,以表他適才的畏懼之情。很顯然,這個表現很好的取悅了眼前這個眼高於頂的男人。

轉身,坐到了椅子上,示意近江牧野也坐下說話。

「謝過使者大人。」輕撩衣擺,動作優雅的坐了下來。

「使者大人有所不知,鐵血君王這個稱呼,帝弒天並非是浪得虛名。他果斷睿智,而且武功高強,不僅知人善用,而且用兵如神,雖然不會刻意的去使用什麼籠絡人心的手段,可是他的軍心,一般人很難動搖。所以,即便他現在處於弱勢,一時半會兒想要拿下楊林十三州,甚至拿下帝弒天,根本是不可能的。帝弒天這個人,可謂是近乎完美。不過,也並非聖賢。剛好,他的弱點,近江知曉。」

「哦!帝弒天的弱點?是什麼?」對於這個男人,黑衣人也是相當好奇的。估計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對於帝弒天,他越發的感興趣了。

「傳聞,帝弒天親自訓練了一批鐵甲軍,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個個都有能當萬夫之勇。如今百萬大軍圍城,兵力懸殊如此之大,情況這般危機。可是,大人可曾見到這支神秘的軍隊?」

「鐵甲軍?難道是帝弒天還有什麼後手不成?」

「是也非也。」

「哦?此話怎講?」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黑衣人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近江牧野所說的話吸引。神情也由剛才的散漫不屑,變得深邃起來。眉頭不自覺得緊湊,聚精會神的聽着他的下語。

「帝弒天不可能被動挨打,所有留有後手那是肯定的,此為是也。」

「那麼何為非也?」

近江牧野勾唇一笑,繼續言道:「太后!」

這個答案,讓黑衣人更加迷茫了。

「什麼意思?難道這個太后也是個厲害的人物?」

「這帝弒天不僅是個好君王,還是一個好兒子。他的鐵甲軍,足足有一百人,可是世人眼中,卻只知道五十人。牧野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探得這另外五十人的下落。」

「他們身在何處?」

「這另外的五十人,一直秘密的保衛著一個人的安危。即便如今這般情況,帝弒天也不曾將他們調離那個人身邊,這就足以說明,那個人就是帝弒天的軟肋!」

「太后!」話到此處,即便是再愚鈍的人,也該聽明白了。不過真想不到,帝弒天那樣的男人,竟然還是個孝子。

「而如今,太后就在天澤帝宮之中。」什麼意思,不言而喻。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不用點破。

眼前的烏雲似乎在一瞬間被撥開了,世界再次變得透徹清明,卻也是另一片空間的暴風雨前兆。

微風瑟瑟,好似情人的大手,用一種溫柔的姿態撫過湖面。碧波盈盈,水溫蕩蕩,景色美不勝收。

紅衣如火一團,與湖面交相輝映,明明相生相剋,卻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一頭墨發宛若綢緞,妖嬈的五官,多情的眸子,好似跌落人間的妖精,只是一眼,就勾魂攝魄,讓人深陷其中。

腰間懸掛的玉簫,無聲的訴說着他的身份。

「金絲銀鈴饒,無情多情惱。」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只是一語,就道破了君流風的心思。

不過君流風並不知道來人是誰,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沒有見過他。此時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個男人。

睫毛微微顫動,卻也只是如此。他仍舊迎風而立,直直的凝望着那被微風撥弄的湖面,不知在想什麼。

「真不愧是長生門門主,什麼情況都能這般鎮定自若。」身後的男人見君流風並不曾有所動作,繼續言道。「世人都說,君門主風流多情,身邊美女環繞。卻不想,會有今日這般寂寥落寞的一面。君門主,那般專註,讓在下猜猜,你是在思念情人還是…親人…」最後的一句,他刻意拉長了聲調,其中的深意,或許只有君流風的心裏才清楚。

「說吧,你得目的。」衣袍翻飛,身姿迴轉,一雙桃花眼,美得讓男人都感覺炫目。當然,這種想法,只能在心裏想想。世人皆知,君流風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他漂亮。

雖然轉過了身子,可是他的眼皮連抬都沒抬,而是伸手,拿起了身後石桌上的酒杯淺酌。

在君流風轉身的剎那,蒙面男子不自覺得,有那麼一瞬間的緊迫敢。儘管已經蒙了面,可是他還是很害怕被眼前這個男人看出端倪。不過現在看來,君流風根本就沒有把他當盤菜。

儘管這個認知讓他感覺一陣氣鬱,可是面對這個男人,他還真是不敢發作。

「今日在下前來,就是想告訴君門主一個消息,有人要對付太后!」

原本低垂的眼帘瞬間抬高了起來,眼神稅利如毒箭,直直的朝着黑人所在的位置射去。只是那麼一秒鐘,黑衣人感覺脖子一緊。

「你是誰?或者說,你的主人是誰?」不知何時,君流風已經站在他的面前,緊緊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君…君…門主…不要…激動…」因為呼吸不暢,黑衣人說話很是費力,一張臉也漲的通紅。他絲毫不懷疑,只要君流風再加一絲力道,他就沒命在這說話了。

手,艱難的舉了起來,一個玉佩出現在君流風眼前。主子交代過,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只要拿出玉佩,就能保命。

果然,下一刻,君流風就鬆開了對他的禁錮。

如果得到新生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身體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真的好險,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就到鬼門關溜達了一圈兒。不愧是可以和帝弒天抗衡的男人,特么的着實的嚇人。

「在下今天來,就是幫主子給君門主帶話兒的。至於別的,在下不知。在下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相信君門主不會想知道。至於我家主子,恕不能相告,告辭。」話音一落,就像逃難一般匆忙的離開了此處。

天高雲淡,湖面波光粼粼。景色依舊,可是心情卻以不同。

就那樣靜靜的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掩在袍袖下面緊握的手,才漸漸鬆開。

他從來不知道,那件事除了自己和那個女人以外,還會有其他知情者。十八年前,他人生的悲劇的開始,也是和帝弒天仇恨的開始。

十八年了,這件事終於該有個了斷了。

「呵呵。」睿智的眸子上揚出別樣的色彩,似乎早已洞悉了一切。渾身渡上了一層金黃,將血色的袍子裝點得緋色艷然。

風起雲湧,變換莫測。徐徐的微風將雲彩撕開了一個口子,讓太陽漸漸露出了頭。也讓塵封的歷史被重新翻上舞台。

不過,這次演繹的是喜劇還是悲劇卻是不得而知。如今的情況,誰也沒有把握掌控未來。

目眩神迷的笑容逐漸褪去,眸光深邃如海。本來不想在這個時候翻出這件事的,奈何天意捉弄。隱隱的,總感覺一陣不安。不知道背後那個人,究竟想利用這件事做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白衣女子突然出現,跪在了君流風身後。

眼帘微斂,那看似薄涼又多情的弧度再次掛在嘴角,「查的如何?」

「啟稟主子,屬下已經按照主子的吩咐,查到了太后的蹤跡。屬下為了以防萬一,先去了天澤帝宮,正如主子所料,太后並不在那裏。最後,屬下在距離天澤帝宮不遠的一個農莊里找到了太后的蹤跡。」

下跪女子一身白衣,臉上也帶着白色的面紗,這是蒼生們的標誌之一。眾人都知道,蒼生門主風流多情,所以身邊清一色的女子侍從。

「農莊看似平淡無奇,可是屬下總感覺周圍佈置了兵力。只是卻找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

「帝弒天親自訓練的鐵甲軍,怎會輕易讓你發現。你能察覺他們的存在,已經是不錯了。」

「鐵甲軍?可是鐵甲軍不是跟隨帝弒天去了楊林十三州嗎?」鐵甲軍是帝弒天戰鬥力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他們的動向一直都是被門中情報網關注的重中之重,不可能有誤報。莫非他們還有分身之術不成?還是說門主在和自己開玩笑?亦或是帝弒天身邊的鐵甲軍是假的?

不,這些假設都是不可能成立的,這一點她心裏很清楚,那麼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白衣女子陷入了困惑之中。

寡薄的唇微微上揚,笑的極致。多情妖嬈的雙眸中流光溢彩,帶着冰冷,帶着嘲弄,帶着許許多多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或許那就是恨吧。

就在這一瞬間,似乎天地也被他的氣質所感染,風吹拂著那血色妖嬈的衣袍,灼灼搖曳。

「看來本主得親自去迎一迎這位太後娘娘了,十八年了呢…呵呵…」

這一笑,傾城絕色,猶如地獄中曼陀羅花綻開一般,絢麗妖嬈,帶着無盡的悲涼。那種孤寂,在一瞬間冰凍三尺,恍惚,天地都被凝結了一般。

帝弒天,好戲開場了。希望,你能承受的住…

雄偉的宮殿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儘管依舊唯美,卻也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站在農莊的院子裏,梅姑眺望着帝宮。

七國聯軍的戰事早已轟動京城,情況不容樂觀。現在,滿朝上下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也只有這片農莊,有這恍如隔世般的清凈了。

王上孝順,擔心太後娘娘的身體,所以早早的就以養生為由,秘密將太后安排在了這處農莊里,並且囑咐了所有人,一定不能讓太後知曉如今的紛爭。

太後娘娘心善,平日裏吃齋念佛,不喜吵鬧。所以居住在這處清新雅緻的農莊中,只知是王上的孝道,不疑有他。

這裏雖然不比王宮那般奢華,卻寧靜悠然,更符合太后的心意。每天,還能賞賞花,喂餵魚,日子且得自在。

這不是一大早用過早飯之後,就陪太後娘娘散步。看到農婦在嗮穀子,太后非是要幫忙。一上午下來,可累壞了。用過午飯就睡著了。所以她才得空出來,為王上祈福。

只是不知道王上如今如何了,戰事是否能順利平息。

「哎,佛祖保護王上,一定要平平安安,順利歸來,阿尼陀佛。」梅姑對着帝宮的方向,雙手合十,凝神祈禱。

這處農莊雖然距離帝宮不遠,可是位置偏僻,而且不屬於皇家產業,是在太后還未出閣之前,娘家給他們姐妹準備的,用來散心用,所以除了王上,太後娘娘,還有太後娘家的人,沒有人知道這裏。之所以選擇這裏,一來是想讓太后重溫一下年輕的時光,二來,也是因為這裏比較隱蔽,相對安全系數更高。

想到這裏,梅姑淺笑着搖了搖頭,臉上一副慈愛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想起帝弒天了。

王上這份兒孝心,恐怕也是為人可比擬的啊。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梅姑眉心微皺,立刻朝着聲源處走了過去。

「誰在哪裏吵鬧,太後娘娘剛剛睡下,若是被你們吵醒了,你們該當何罪?」跟在太後身邊這麼多年,那種威嚴已經形成,言辭厲色,轟然天成,嚇得一群小丫頭立刻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姑姑息怒,姑姑息怒,是奴婢們大意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梅姑不理會她們的害怕,而是直言詢問:「出什麼事兒了,至於你們這般吵鬧?」眼睛飄過,立刻注意到了其中一個小丫頭手上拿着一串奇怪的手串,看起來像是佛珠。

「回稟姑姑的話,是…是…」

「是什麼是,還不趕快說!」

「是是是,事情是這樣的,剛才奴婢照例來後院打掃的時候,撿到了一串佛珠。然後…然後就…」說到這裏,其他幾個丫頭也都害怕的壓低了頭顱。

看這情形不說她也明白了,不就是撿到了一串佛珠,被其他丫鬟看見了,想要爭搶嗎。

梅姑恨鐵不成鋼的輕哼一聲,「真是一群沒出息的丫頭,為了區區一串佛珠,就爭搶起來,若是換了其他貴重的金銀,你們豈不是要殺人了!」

一句話嚇得下跪的眾人都有了哭腔,紛紛磕頭,一個勁兒的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姑姑饒命啊,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太後娘娘信佛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農莊之中除了太後娘娘,哪裏還有人會有這佛珠。你們不想着上交還在這裏爭搶,這般沒規矩的丫頭留着也是惹太後娘娘心煩而已。從今天起,你們就不用到後院侍候了。」太后心善,她也不願意見血,小懲大誡吧。

「謝姑姑,謝姑姑。奴婢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一邊磕頭,一邊往後倒退。然後起身,匆忙的往外跑去。

只是跑到一半,其中一名女婢又折了回來,將適才撿到的佛珠,呈給了梅姑。

看着手裏的佛珠手串,梅姑也很是疑惑。太後娘娘的東西都是她親手打點歸置的,不可能有遺落她還不知道。況且這串佛珠,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思索了片刻,還是想不出來什麼頭緒,將佛珠放在腰間,然後折返了回去。算算時間,太後娘娘也該醒了。

素色的紗帳遮掩著紅木大床,屋子的景色看起來顯得格外雅靜。所有裝飾都是素色的,可見屋子主子的喜好。

|「恩~」床上淺眠的婦人輕哼一聲,眼帘微動。

梅姑立刻拉開紗帳,伸手攙扶。

「太后,您醒了。」面色帶笑,輕聲的詢問道。

「嗯,今天確實是感覺疲累了。」說着,脖子來回扭動了下。許久沒有做過什麼需要體力的活計,睡了一覺還是感覺身體酸困的很。

梅姑攙扶着她起身,然後立刻將雙手放在了太后的肩膀上,力道不輕不重的揉捏了起來。

侍候太后這麼多年了,太后的一切她早就一清二楚。很多時候,只是一個眼神,她就能準確的知道,太后想要做什麼。

太后眉眼含笑,感受着肩上的力度,滿意極了。

「這麼多年了,只有梅姑最知哀家心意。那些個小丫頭,還真是用不習慣,辛苦你了。」

「太后您說哪裏話,梅姑能侍候您是梅姑前世修來的福分,哪裏談得上什麼辛苦。只要太后能福壽安康,長命百歲,梅姑就心滿意足了。」

「也不知道天兒最近怎麼樣。想來他定是政務繁忙,不然,早就來探望哀家了。」一提起帝弒天,太后的眼神,就不自覺得變得和藹起來,那種每一個毛孔都散發慈愛的感覺,任誰都能看出來。

聽到王上的名字,梅姑按摩的動作微微一頓,不過也只是那麼一秒,隨即就變得正常了。她不會忘記王上的交代,絕對不能讓太后看出端倪。

「太后您就放心吧,王上可是真龍天子,不會有事兒的。況且,他身邊還有王後娘娘,就算不為他自己,為了太后和王後娘娘,王上也會珍重龍體的。」佛祖保佑,王上那麼好的一個人,千萬不要有事才好。當然,這些話她也只能默默的在心裏說說。

聽到王后這兩個字,太后竟然淺笑出聲,「呵呵,靈兒確實是個有趣的。」

初見靈兒的畫面還那麼清晰,每每回想起來,都忍不住輕笑。

梅姑正是知道這點兒,才會提起王後娘娘,藉此,來轉移太后的注意力。不然要真是太後娘娘詢問氣來她露出端倪,不就辜負王上的囑託了嗎。

看着太后喜笑顏開,梅姑心中也感覺欣慰極了。

「你給哀家這麼一按,果然舒服多了。只有你這個力道,哀家最喜歡了。」

「您喜歡啊,梅姑就給您多按按。我已經吩咐廚房給您做了綠豆沙,喝了降降火。上午您可是累著了。」話音剛落,一名身穿粉紅宮裝的宮女拿着托盤就進來了。

「放在那裏,你出去吧。」梅姑對着宮女說道。

「是,奴婢告退。」

梅姑走到桌前,將綠豆沙盛到白玉碗力,然後轉身來到太後面前。

「哀家自己來吧,剛起床,還真是有些口渴呢。」笑意盈盈的接過白玉碗,一勺一勺的喝着綠豆沙。不消片刻,一小碗就喝完了。就在把瓷碗遞給梅姑的瞬間,臉上的笑容驟然凝結,眼睛緩緩的變大,就那樣直勾勾的盯着某處。

「太后?太后?您怎麼了?」

梅姑見狀,立刻慌了。順着太后的目光朝着自己身上看,不知道自己身上哪裏不妥。

「太后?您在看什麼呢?梅姑哪裏不對嗎?」

太后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伸手,取下了她掛在腰間的佛珠。

對於太后的舉動,梅姑很是疑惑。不過看太后的反應,似乎見過這串佛珠。

果然,這是太后的東西嗎?

拿着佛珠的手,顫顫巍巍,好似它有千斤重。原本含笑的眸子,此刻已經萃滿了淚水,睫毛輕微顫動,只要一眨眼,淚水就能奪眶而出。

看着那串佛珠,她的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那段不願意回首的往事。

火,漫天的大火將她重重包圍着。濃煙滾滾,讓人喘不過氣來。

「哇哇哇…」

嬰兒的啼哭,穿透這熊熊的火焰,清晰的,刻骨的,傳到了她的耳朵里。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在下一秒,那哭聲就化成了利劍,狠狠的插到了她的心中。劍身長滿了倒刺,在撥出來的同時,連同血肉,毫不留情的撕扯了出來。

疼,好疼。那種疼,好像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臟,被自己挖出來一般。明明血肉模糊,卻沒有哭喊的資格。因為,那是自己的選擇!

「不要…不怪哀家…真的不怪哀家…哀家也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嘴裏絮絮叨叨,聲音很低,一邊說一邊顫抖著搖頭,好像魔障了一般。

「不要怨哀家…不要…哀家也不想…哀家沒辦法…」

太后的這幅模樣,可是嚇壞梅姑了。

「太后,太后!您這是怎麼了?您不要嚇梅姑啊,太后!太后?您跟梅姑說話啊…」

可是此刻的太后,似乎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與恐懼中,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

一種難以訴說的情緒,一種難以訴說的鬱憤,在心中不斷的翻騰著,好像即將爆發的火山口,一瞬間被無情的岩漿吞沒。

急火攻心,氣血上涌,然後…

「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鮮紅的血珠濺到了佛珠之上,那般炫目。

「太后,您這是怎麼了,您別嚇梅姑啊,來人吶,快叫太醫,來人吶…」

……

一時間,寢宮亂成一片,宮女太監都着急忙慌的進進出出,請太醫的請太醫,打掃的打掃,拿熱水的,送毛巾的,亂成一團。

而太后,在吐血之後,就徑直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上午過度勞累,太后的面色本來就有些憔悴,再這麼一折騰,臉色更是難看的不得了。慘白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儘管昏迷著,可是眉心緊湊,鬱結不解。看着太后這般模樣,梅姑又心疼又着急。

雖然不知道太后這是怎麼了,可是那雙手緊緊的抓着那串佛珠,想必太后的異常,和它脫不了干係。

侍候了太后這麼多年,她都是慈眉善目,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很少會有情緒化的時候。

如今時局動蕩,邊關戰事已經夠王上心煩了,太后這邊可不能出什麼岔子。

看着老太醫把過脈,梅姑立刻示意他到外頭說話。

「太醫,太後娘娘如何了?」

「急火攻心,鬱結不解,依老夫看來,太后這是心病啊。」太醫摸著鬍鬚,一邊搖頭一邊緩緩的說道。

其實太后的身體,在這個年紀來說,算是不錯的了。不過她唯一的問題,就是心中鬱結過重。

這麼多年,每次給太后看診,他都會叮囑太後娘娘,凡是都要看開些,過去的事情就放下吧,千萬不要放在心裏為難自己。每次說完,太后總是笑着說:「有你們這般悉心照顧,哀家哪裏會有什麼煩心事兒。」話雖這麼說,可是脈象是不會騙人的。

「老夫跟太后說了很多次了,可是…哎…」太醫搖著頭長嘆了一口氣,一臉的無可無奈何。「老夫給太後用了針,過會兒太后就會醒來。再開些去火的葯,應該能有所好轉。可是也是治標不治本,你要知道這心病還須心藥醫啊。」醫師最害怕遇上不聽話的病人,即便是太醫令也會一樣的。可是人家是太后,是打不得罵不得,實在是愁啊。

看着太醫令那一臉豬肝色,梅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安慰一番。

「是是是,您老兒就多費費心,太后這邊可不能出什麼事兒啊。有機會,我會勸勸太后的。春梅,送太醫令出去。」

沒過一會兒,太後果然蘇醒了過來。梅姑將早就準備好的葯端過來,「太后,您吃藥吧。」

太后朝着她擺了擺手,「先放着吧,哀家的身體哀家知道。」

將藥王放在一邊,梅姑也一臉擔憂。只是還沒等梅姑開口,就傳來了太后的聲音。

「梅姑,你先出去吧,哀家想一個人靜靜。」

梅姑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太后已經閉上了眼睛,無奈就出去了。

寂靜的屋子,除了輕微的呼吸聲,沒有任何的聲音。一切都那樣的安靜,彷彿時間凝結了一般。

「呵呵。」一陣邪魅的笑聲突然回蕩在這個屋子的每個角落,魅惑中帶着譏諷,宛如鬼魅的撒出來的網,在一瞬間,就緊緊的纏住了那顆跳動的心。

「誰?誰?」

聲音清晰,好像就在耳邊,又好像距離自己很遠。屋子陽光充足,明明沒有一個人,可是這笑聲,卻音猶在耳。

太后慢慢的起身,雙眉緊湊的打量著整個屋子,某種帶着幾分期待幾分愧疚,急切的找尋着什麼。

那串佛珠,是那個孩子的。

如今出現在她面前,那是不是說明,那個孩子還活着。是不是說明,自己的罪孽可以減輕了…

「念兒,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回來了…念兒…」

就那樣光着腳,踩在地上,動作看起來有些獃滯,不停的四下尋找著。

「念兒,哀家知道,是你回來了,是你回來了對不對?你出來,出來讓哀家看看,你出來…」

「呵呵呵…」

裏屋,外屋,床下,桌后,每一個角落,她都找遍了。可是什麼也沒有。除了,那凄涼又嘲諷的笑聲。

憔悴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滿了淚痕。她找不到,找不到,她動作近乎瘋狂,翻遍了所有的東西。

「沒有…沒有…為什麼…念兒…哀家知道是你…你出來…你出來…你出來啊!」

她幾乎是喊出來的,可是回答她的,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嗚嗚嗚…」感覺頭一陣眩暈,她跌倒在地,然後就那樣大哭了起來。

也許是心事壓抑太久,也許是對過往的懺悔,亦或許,是對某些人的思念。不管是因為什麼,她在此刻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

「念兒?呵呵…他早就死了不是嗎?被你親手害死的,難道你忘了嗎?」

他說的雲淡風氣,彷彿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語氣中,還帶着絲絲笑意,那是一種講笑話的姿態。只不過眉眼的悲傷,無聲的訴說着他深藏的痛。只不過藏得太好,藏得太久,藏得幾乎連他都要忘記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種錐心刺骨的痛,已經被歲月掩蓋。或許它會生根,可是不會發芽。

那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是個恥辱,是個他被拋棄,被犧牲的代名詞而已。他不會記得它,但是拿出來哀悼一番,也是不錯的。

只是他不懂,為什麼這個女人,還能那麼深情的,呼喚出那個名字。難道,她不覺得她太虛偽了嗎?在想起那個名字的時候,她不會覺得悔恨嗎?她有什麼資格,叫出那兩個字!

「念兒,是你嗎?是你嗎?你沒有死對不對?你還好好的…好好的…」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驚訝。在看到角落逐漸清晰的人影時,她竟然不自覺得顫抖了起來。

「呵呵。真是可笑呢,你覺得,你配叫那兩個字嗎?太後娘娘,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帝弒天的母親。念兒?念兒是誰啊?被你親手殺掉的可憐人嗎!」最後一句說的情緒激動,語調極高。那是一種憤怒,一種被拋棄了十八年的憤怒。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我是孤僻的,變態的,嗜血的,殺人不眨眼的。我之所以變成這樣,是誰造成的?是你,是你!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一個比我還冷酷無情的罪魁禍首。可是為什麼你還能這麼厚顏無恥的喊出這個名字?你被人膜拜,衣食無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過了十八年。而我,你知道和狗搶食物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因為餓,因為冷,瀕臨死亡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被人踩在腳下,豬狗不如,被人玩弄,是什麼感覺嗎?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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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寵之萌后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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