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8.第968章 海戰（8）
薩梅科夫的戰列巡洋艦編隊說實話已經是一群殘疾人了，興登堡號的前主炮爆了，連累兩座前主炮全部完蛋，能保住一條小命就已經是意外的驚喜了。德弗林格爾雖然彈藥庫沒爆，可是鍋爐艙被幹掉了一個，經過緊張搶修之後，勉強恢復到了20節出頭的速度。塞德利茨號更慘，一號主炮和二號主炮全部完蛋，戰鬥力大減，其中可能只有毛奇號受傷稍微輕一點，但也付出了一座炮塔全毀的代價。
不客氣地說，這群殘疾人根本就不能做什麼了，但堅強的薩梅科夫很清楚，戰場上哪怕多那麼一點點力量都有可能改變全局。所以他拒絕了巴西列夫讓他撤退的命令，除了讓步履蹣跚跟不上編隊的德弗林格爾脫離編隊之外，他帶着三艘半殘的戰艦留在了戰場上。
不得不說，薩梅科夫的堅持確實起到了改變戰局的機會。當達內爾準備再利用己方艦隊的速度優勢強行超車再搶一次T頭的時候，薩梅科夫的三艘戰巡攔在了他的前面！
興登堡號努力的偏轉了一個角度，讓能進行戰鬥的兩座尾炮全力開火。此時他的艦首是一片狼藉，一座炮塔已經看不見了，炮塔的座圈突兀的暴露在空氣中，遠遠的看去就是一個黑色的大坑。不過這個大坑裏卻是水汽裊裊，之前爆炸引發的火災並沒有完全被撲滅。此時在這個巨坑附近損管和消防人員正不斷的同火焰搏鬥。而在這個大坑洞後面，曾經高昂的二號主炮已經耷拉了下來，黑洞洞的炮口有氣無力的垂著，一副ED了的死樣子。
反正站在薩梅科夫的角度看去，整個前甲板死氣沉沉，看了都覺得揪心。讓這樣一艘遭受重創的戰艦繼續留在戰場上，無疑是相當危險的。只要任何一發炮彈落入暴露的一號主炮座圈裏，都有可能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不過薩梅科夫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戰場的情況對自己的艦隊來說實在太不利了。德皇號的機械故障太不是時候了，他必須想辦法在四艘德皇回到戰場上之前給敵人多製造一點麻煩。
薩梅科夫確實給達內爾製造了大麻煩，本來這位海軍少將準備再搶一次T頭的，畢竟女王級有絕對的速度優勢，只要想搶一般都能實現。差一點他就要下令右轉，可是三艘德制戰巡卻堵在了他的前面，攔住了他向右轉向，不，確切的說是攔住了他的去路。
如果達內爾不想一頭撞上敵人，拼一個兩敗俱傷，那麼他只能向左轉舵，可是向左轉舵對他來說是不利的。左轉之後如果想繼續戰鬥，他得兜一個圈子。更可氣的是兜一個圈子之後落在後面的四艘德皇就跟上來了，那時候他將要面對五打十，不，是五打十三的被動局面。
雖然那三艘殘廢的德制戰巡像是湊數的，但這次湊數的行為實在是太不巧了。留給達內爾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位海軍中將嘆了口氣很鬱悶地命令道：「左滿舵，將航線撥到正北方向，我們撤退！」
達內爾決心撤退了，對他來說這場海戰已經是比較完美了，擊沉了三艘甘古特，還重創了五艘敵主力艦，這樣的結果已經非常神奇了。對他來說雖然繼續戰鬥下去雖然還有可能獲得戰果，但是同樣風險也是相當的高，萬一不小心沉了一兩艘女王，前面獲得的戰果就被沖淡了。
而這個時候撤退正是最好的時機，萬一跟傑克遜的艦隊主力拉開了太遠的距離，撤退的路上恐怕會很危險。
「敵人轉向撤退了！」
當巴西列夫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無遺憾。如果薩梅科夫沒有及時插入戰場，繼續對轟下去，他可能會取得戰果，但也可能要繼續付出損失。在損失了三艘甘古特之後，巴西列夫的壓力很大，再損失一兩艘主力艦，他都懷疑返回港口的時候等待着他的是契卡或者國家政治保衛局的特工。
「司令，追嗎？」
面對這個問題，巴西列夫苦笑了一聲，嘆道：「追！為什麼不追？」
其實他也知道以德制戰列艦的速度是根本追不上女王的，艦隊中唯一有戲的就是那四艘戰巡，可是薩梅科夫的編隊已經被重創了，讓他們繼續追擊根本就是不負責任。
至少巴西列夫不會這麼讓手下去送命的，所以他一面命令四艘德皇從側面包抄，另一面也命令薩梅科夫不準追擊。
其實寫到這兒的時候，這場聲勢浩大的海戰就已經落幕了，剩下的無非是一些打掃戰場的活計。但是這個尾聲還是有餘波的。當五艘女王好依次轉向之後，巴登號忽然找到了準頭，連續三輪齊射都取得了命中。
第一輪炮擊，厭戰號右舷中彈，主裝甲帶下部被380毫米穿甲彈無情的撕開，炮彈在艦體外側的重油艙內壁附近爆炸，大量炙熱的彈片擊穿了艙壁之後打進152毫米副炮的彈藥庫並引燃了葯筒，幸虧隨後湧進來的重油和海水混合物撲滅了火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第二輪炮擊中，跟在厭戰號後面的巴哈姆號吃了掛落，一發離群彈擊穿它的上部裝甲帶，在船頭附近撕開了一個15米長的大口子。洶湧的海水頓時就灌了進去，讓巴哈姆號艦首被淹沒至主甲板以上1.5米左右。
第三輪炮擊，倒霉的依然是巴哈姆號，穿甲彈準確地命中了它的艦體上層建築，飛散的彈片將前艦橋和兩座煙囪打得千瘡百孔，引發了一場大火！
這三輪炮擊將達內爾嚇出了一身冷汗，着實是為自己明智的撤退舉動慶幸不已。為了儘快撤離戰場，也為了掩護受傷的厭戰號和巴哈姆號，他趕緊命令釋放煙霧。
之前達內爾之所以沒有命令釋放煙霧，無非是他也有點不甘心，想賭一賭運氣，萬一還能擊中敵艦呢？不過巴登號用準確的炮擊告訴了他——別痴心妄想了！
隨着大量的白色煙霧在海面上升起，五條女王級漸漸失去了蹤跡。雖然巴西列夫命令繼續炮擊，不過誰都知道，那不過是在堵運氣罷了。而俄國海軍一向最沒有的就是運氣，他們的運氣一向很糟糕，屬於傳說中的人品很有問題的那一類。
所以包括四艘德皇級在內，10艘戰列艦兇猛地向煙霧地帶猛烈傾瀉的彈雨全都砸進了海底，除了部分彈片誤傷了掩護主力撤退的三艘輕巡洋艦之外，毫無戰果可言。
「發泄」了一陣之後，巴西列夫也下令轉向，反正也追不上了，現在更重要的是營救落水的水兵。不得不說，在這場激烈地海戰中，雙方的損失都不輕，英國人損失了一艘戰巡和一艘輕巡洋艦，而俄國人損失了三艘戰列艦，不客氣地說就是這短短几個小時就有四五千人喪命。
海面上到處都可以看到一片片的油跡，以及隨着波浪起伏的屍體，情況慘不忍睹。哪怕是巴西列夫這樣經歷了無數次海戰的老兵，也不得不長嘆一聲：「盡一切可能搜救倖存者，這是艦隊當前的第一要務！」
說完這話，老頭毅然的轉身返回了自己的艙室，單膝跪地取出貼身收藏的十字架他開始默默的祈禱……
對於俄國海軍來說苦難已經結束了，但是蘇霍伊並沒有放棄擴大戰果的努力。當他重新駕機返回戰場的時候，英國艦隊已經不見了蹤跡。饒是如此，他依然毅然決然的繼續向西北方向搜索，一定要干沉一艘大傢伙。
有志者事竟成，或者說蘇霍伊的運氣不錯，在杜鵑魚雷機作戰半徑的極限位置，他終於找到了一艘落單的敵艦——Cassandra號。
在之前掩護艦隊主力撤退的過程中Cassandra號出了一點機械故障，一度速度只剩可憐的十五六節。當時全艦上下都嚇壞了，後面可是有十幾艘來勢洶洶的戰列艦，任何一艘都能將Cassandra號撕成碎片。
所以Cassandra號一面緊張的搶修，另一面也改變了航向，這一會兒好容易才恢復了25左右的最大航速，正準備加足馬力逃出這一片危險的海域，誰想到他們的運氣是如此的糟糕，竟然被蘇霍伊給撞上了。
在發現Cassandra號的第一時間，蘇霍伊就眼前一亮，雖然一艘輕巡洋艦完全無法滿足他的胃口，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如今敵人都跑完了，能吃下這口肉就不錯了。
一點兒都不挑食的蘇霍伊立刻調整了航向，從Cassandra號左舷方向進入了攻擊航線，看那架勢準備一口氣將Cassandra號送下海底。
同一時間Cassandra號也發現了蘇霍伊的存在，之前俄國人空中襲擊有多兇悍他們可是領教過了，立刻的全艦所有的高射火力就對準了蘇霍伊。
如果這是二戰，恐怕蘇霍伊這單槍匹馬的攻擊真心是夠嗆，可這是一戰，連女王級都只有兩門76毫米高射炮，Cassandra號這種小不點的高射火力真是就是渣渣了。
Cassandra號的全部高射火力是兩門兩磅高射炮和一挺7.7毫米高射機槍，這點兒火力根本不夠幹啥的。而且蘇霍伊的飛行技術是相當不錯的，根本就沒給Cassandra號太多開火的機會。
隨着蘇霍伊視野中的Cassandra號變得越來越大，這個野心勃勃的小鬍子也是越來越興奮，他的一隻手已經抓住了投彈桿，隨時都有可能給Cassandra致命一擊！
不過蘇霍伊還是很有耐心，他知道自己是單槍匹馬，攻擊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所以這個瘋子一直朝Cassandra號飛，一直飛到離Cassandra號五百米的距離上才猛地一拉投彈桿！
此時，Cassandra號上的高射機槍已經將其牢牢鎖定了，嗖嗖飛過來的子彈將杜鵑的機翼打得千瘡百孔，甚至有一發子彈擦著蘇霍伊的臉頰飛了過去。
「投彈！」
蘇霍伊情不自禁地大喝了一聲，雖然不會有第二個人聽到他的吼聲，但他還是想喊這一嗓子，這一聲吶喊讓他充滿了力量！
對於這一擊，蘇霍伊充滿了信心，五百米的距離敵人基本上沒有躲避的機會了，他在投彈的那一瞬間已經在暢想敵艦下沉時的場景了。
可是馬上蘇霍伊就回過神來了，情況不對！魚雷並沒有被投下去！因為他並沒有感到機身變輕！
蘇霍伊的瞳孔瞬間就放大，他根本不敢相信這個結果，可是直到他帶着魚雷從敵艦頭頂飛過，那枚該死的魚雷還是死死地黏住他不放！
「混蛋！該死！」
蘇霍伊猛地踹了機艙兩腳，他的憤怒是顯而易見的，明明戰果唾手可得，可是這該死的魚雷卻出問題了。實際上這樣的問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早上第一波空襲中，就有不少鬱悶的飛行員帶着魚雷返回了機場。
只不過蘇霍伊沒想到自己的人品也會這麼差，他望了望下面的Cassandra號，哪怕離得遠遠的，他也能感到對方逃過一劫的喜悅。很有可能敵人現在正在忘情的歡呼的吧？
講心裏話，蘇霍伊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偏偏的他似乎又無能為力，現在的他都不敢再碰投彈桿，甚至不敢做太大的機動，生怕一不小心，這枚該死的魚雷自己就掉下去了。
再試一次！
蘇霍伊下定了決心，他小心翼翼地調整好了航向，再次朝Cassandra號沖了過去，只不過這一次他飛得更慢更謹慎。於是乎和第一次攻擊時相同的一幕又發生了，Cassandra號拚命地朝他射擊，他盡量的壓縮投彈距離，又一次進入五百米之後才拉動了投彈桿。
不過這一次和上一次一模一樣，那枚該死的魚雷似乎是黏住他了，就是不肯離開。這一次攻擊失敗之後蘇霍伊直接開始用頭撞艙壁了，可見他有多麼氣憤。
不過蘇霍伊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他不斷地進攻攻擊航線，不斷地穿越Cassandra號的上空。反正Cassandra號的全體船員都有些崩潰了，不知道這個神經病究竟想做什麼！
反正當時的情況挺折磨他們的，想想吧，一個瘋子不斷地帶着能要命的魚雷從你腦瓜頂上一次次的飛過，每一次都是「虛晃一槍」，每一次都是「調戲」你，這樣的場景心智再堅毅的人也受不了。
反正Cassandra號的全體船員是抓狂了，以至於部分船員從軍火庫里取出了步槍開始瘋狂地朝蘇霍伊射擊。
說實話蘇霍伊才是那個最抓狂的人，他已經試了好幾次，哪怕在投彈之前瘋狂的晃動機身也無法擺脫那枚牛皮糖一樣的魚雷。甚至到後來蘇霍伊一次次穿越Cassandra號的時候，已經不指望將魚雷正常的投下去發動攻擊了，他不過是想擺脫這枚該死的魚雷，哪怕隨便將其扔進大海里，但只要能擺脫它，蘇霍伊就舒爽了。
問題是擺脫不了，當蘇霍伊第十二次穿越Cassandra號的船頭時，Cassandra號上的全體船員都已經聽之任之了，他們一個個站在甲板上伸長了脖子觀看蘇霍伊的表演，那狀態就跟吳孟達看上帝一樣。
實際上此時座艙里的情況那才叫一個精彩，抓狂的蘇霍伊用腳踹、用頭撞反正想盡一切辦法試圖弄出動靜，如果不是杜鵑魚雷機只有一個駕駛員，小鬍子必須駕駛飛機，這個已經氣瘋了傢伙會直接爬出機艙用腳將那枚不聽話的魚類踹下去。
總而言之，這一回進入攻擊航線時，蘇霍伊飛得歪歪斜斜，就跟醉酒駕駛一樣。至於下面的Cassandra號上的全體船員，已經麻木了，根本就沒有開槍開炮的意圖，大概是任命了——反正也阻止不了那個神經病，隨他鬧去吧！
這一次跟前幾次的情況似乎也差不多，蘇霍伊又一次搖搖晃晃的要飛過Cassandra號的船頭，他依然徒勞的跺腳拉投彈桿，反正連他自己也沒指望能起作用。而恰恰在此時，隨着咔嚓一聲脆響，似乎飛機上的某個部件斷了，還沒等蘇霍伊反應過來，他就感覺機身陡然一輕，那枚該死的魚雷總算投出去了！
這枚不安分的魚雷呈現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然後一頭插入了Cassandra號的甲板。450公斤重的大傢伙輕易的穿透了三層甲板，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轟！
一個火球從Cassandra號船身中部噴了出來，之前在甲板上看上帝的水兵瞬間就悲劇，差不多有幾十人直接就被這個火球吞噬掉了。緊接着甲板開始裂開，船身發出嘎吱嘎吱的怪聲。海水也涌了進來，雖然Cassandra號船員試圖挽救自己的座駕，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半個鐘頭之後，這艘極其不走運的輕巡洋艦消失在了波羅的海的波濤之中。倖存下來的船員永遠記住了那個不斷穿越他們船頭的瘋子，他們默默地發誓，這輩子都要詛咒那個王八蛋！
當然，這一切跟蘇霍伊沒有什麼關係了，將魚雷投下去，並出乎意料的取得戰果之後，小鬍子高高興興地返航了，不過因為之前的攻擊行動消耗了大量的航油，往回飛了一半，這貨就掉海里了。在大海里飄了三天三夜，差點被晒成人干時，他才被打魚的漁民救起。他的經歷充分說明了一點，出來混的，人品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