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各取所需(上)

07 各取所需(上)

托洛茨基此時也在嘬牙花子,今天的情況太詭異了,某人來勢洶洶完全是得勢不饒人,怎麼看都不正常。而且現在人家那邊氣勢已經上來了,哪怕他是軍委主席也擋不住人家聯袂而上,更何況斯大林還在一邊玩沉默是金,他如果拿出軍委主席的派頭強硬的表態了,人家直接聯手將他放翻了怎麼辦?

托洛茨基真心是丟不起這個人,當然,他也不想就此認輸,為今之計他也只能暫時宣佈散會,先緩一緩再說。

托洛茨基的意思是乘着暫時散會的機會看一看風向,看一看列寧派內部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妥協協議,準備摸清楚了對手的底細再想對策。

如果是平時,老托這麼做很正確,但這一次,就是不折不扣的失誤了。因為李曉峰跟斯大林之間確實沒有達成過什麼君子協議。之所以會激烈地反對圖哈切夫斯基的方案,無非是紅色拿破崙的搞法觸及到了他們雙方的底線,在共同利益的驅使下,才一致的反對圖哈切夫斯基。

也就是說雙方的一致並不是故意的,而只是偶然。如果會議繼續開下去,李曉峰跟斯大林之間的利益糾紛就會暴露,到時候雙方自然還是涇渭分明。可是托洛茨基這一喊停,事情就壞了。

李曉峰和斯大林之間的分歧暫時沒有公然暴露,而一致性卻很明顯,這就促使他們能在會後坐下來談一談,而這一談就真的能達成一致了。

「……重點發展機械化空降兵是絕對的錯誤,在當前技術條件下,這種搞法完全是浪費紅軍的寶貴資源!」這是李曉峰的論調。

而斯大林則說道:「這也不符合紅軍的傳統,這幾年因為片面強調機械化,導致了紅軍內部的不少軍種的正常建設受到了極大的干擾,我很希望糾正這種錯誤的做法!」

怎麼糾正呢?

李曉峰提出了他的看法:「多炮塔的坦克方案在沒有通過國家實驗檢測之前不能量產,更不能上馬新的多炮塔坦克方案。BT-2快速坦克應該放棄輪履兩用方案,應當只保留履帶,而且必須改善BT-2的火力和裝甲。」

這一點斯大林不是完全同意,但是可以接受:「多炮塔方案確實應該更加謹慎。至於放棄輪履兩用設計,這個是否等BT-2坦克裝備部隊使用之後的經驗再看?」

李曉峰想了想,同意了,因為他很清楚,輪履兩用的方案在部隊中的反應並不好,絕大多數時候,BT-2的輪子就沒用到過,而且用起來也很麻煩。可以說輪履兩用這項設計只是紙面上好看,實際中是魚和熊掌無法兼得。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將其扔進垃圾堆。

但是要拋棄輪履兩用方案,僅僅李曉峰一個人喊打還不夠,畢竟紅軍上上下下對此都是挺看好挺期待的,這個時候誰會聽你的反對意見,只有當輪履兩用的壞處暴露出來之後,才能水到渠成的喊打喊殺。

「可以,但是BT-2坦克不用急着大規模量產,可以邊生產邊試用邊改進!」

斯大林想了想,這個根本就沒問題,反正他的嫡系都是騎兵系統的,雖然對於傳統的騎兵將領看來輪履兩用的快速坦克似乎不錯,但那畢竟不是親兒子。而且這種邊生產邊試用的做法也符合軍委成立兵器測試中心的政策,可以接受。

不過讓鋼鐵接受也不是沒有條件的:「既然如此,我認為用於多炮塔坦克和快速坦克的資源應該向騎兵傾斜,這幾年騎兵建設被極大的忽略了,小夥子們是很不滿意啊!」

李曉峰明白這就是利益交換了,斯大林在紅軍中最堅定的支持者就是騎兵,或者說是以第一騎兵軍為首的第一騎集系統。而傳統騎兵這些年在托洛茨基和圖哈切夫斯基的機械化建軍思想壓制下,過得是很不如意。如果在不打個翻身仗,鋼鐵都沒辦法向小弟們交代了。

從內心來講,李曉峰更支持機械化,不過此時他卻不得不跟斯大林合作,不得不讓出一部分資源給沒落的騎兵。

「對於加強騎兵建設,我原則上表示同意。」李曉峰咬了咬牙回答道,不過他的支持也是有前提的:「應該給騎兵部隊配屬更多的汽車和裝甲車,以及更有力的火力支援。」

斯大林也聽明白了,某人的支持歸支持,但支持的方向也是有限的。說白了,這樣的支持更像是要讓騎兵部隊摩托化。從根本上說某人這還是不支持騎兵建設。

不過對於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支持,斯大林卻欣然接受了,因為鋼鐵本人也不見得多麼欣賞傳統騎兵。之所以要為傳統騎兵說好話,無非是他的小弟和根兒在那裏。只要某仙人做出一個支持騎兵建設的姿態,能給予一定的政策傾斜,他也就滿意了,也能交代了。

所以鋼鐵吸了一口煙之後,回答道:「我同意,騎兵部隊確實需要更多的汽車,以便節省馬兒寶貴的體力,而強大的火力能幫助我們的騎兵更快的粉碎敵人的抵抗……」

關於騎兵、關於坦克,李曉峰跟斯大林之間的分歧算是比較小的,至於空軍建設,只要那位不要急急忙忙地大搞傘兵,不超越時代的準備給傘兵也進行機械化,以及壓制遠程航空兵的發展,其他的他們都還能接受。當然,如果圖哈切夫斯基對騎兵更加尊重一點兒,斯大林就更加開心了。

這麼說吧,其實在陸軍方面,李曉峰和如今的斯大林對圖哈切夫斯基還能忍受,但是海軍方面,李曉峰和斯大林那真心看不慣圖哈切夫斯基了。

作為一個大陸軍主義者,圖哈切夫斯基根本就將空軍和海軍看成是附庸,根本就不重視海軍和空軍。在小圖看來海軍就是吞金獸,空軍就是陸軍的飛行炮兵,認為這兩個軍種的建設應該緊緊圍繞陸軍展開,凡是對陸軍沒有太大幫助的,那是堅決抵制。

這裏面最苦逼的就是海軍了,那個年月,一艘驅逐艦的建造費用幾乎就能頂紅軍一個師,這種吞金方式對於財政緊張的蘇聯來說,真心是有點負擔不起。一度的,圖哈切夫斯基建議大幅削減海軍預算,將部分主力艦退役以及省經費。

按照圖哈切夫斯基的意見,黑海艦隊的四艘無畏都該退役,波羅的海艦隊的四艘戰巡也別改裝了,趕緊回爐鍊鋼,這些節省下來的軍費留給陸軍搞機械化吧!

反正一度海軍都想同圖哈切夫斯基拚命了,如果不是海軍在軍委有堅定的支持者李曉峰,而陸軍的機械化建設也離不開李曉峰的支持,那海軍絕逼會非常的苦逼。

實際上整個二十年代,紅海軍的大型戰艦基本上就是家裏蹲,出海相當的少,一度連正常的訓練都沒辦法維持。

好不容易進入了三十年代,尤其是隨着世界經濟危機的爆發,蘇聯的封鎖被解除,財政也寬裕了,紅海軍覺得不能再讓他們這麼苦逼下去了,恢復正常訓練,建造新的艦船自然而然要提到議事日程上去。

而對於海軍的要求,圖哈切夫斯基的回應是——空潛快!他認為紅海軍沒必要大搞建設,應該立足於近海防衛,而近海防衛空潛快就很合適嘛!當然,最主要是省錢!

從他之前計劃重點發展水下力量也能看出這一點,可是這一點跟李曉峰對海軍的要求,甚至跟斯大林對海軍的期望是相去甚遠。李曉峰希望紅海軍今後是能夠去大洋上爭奪制海權的,光靠潛艇爭個屁的制海權?頂峰時期的紅海軍潛艇少嗎?依然還不是海耗子,只能配美帝在海上玩捉迷藏,這有什麼用?

自然的,李曉峰是要求建立大海軍,不要說馬上就開始大搞建設,但總不能只圍着潛艇打轉轉吧?

至於斯大林,也支持建造一隻大海軍,但他的出發點跟李曉峰有出入,因為從本質上說斯大林是個好大喜功的人,他希望有一隻能夠體現蘇聯國家地位的大海軍出去掙面子。希望大造巡洋艦、戰列艦,好讓列強看看他的威風。

所以在許可的範圍內,斯大林也願意給海軍支持,如果能藉此將海軍拉到他的派系這邊一起對抗托派,他就更加滿意了。

很顯然,李曉峰和斯大林對海軍的支持是有區別的,具體的說,他們分別代表了海軍中的兩個派系,李曉峰自然是航母派的,斯大林則代表了大艦巨炮派,至於潛艇派或者說近海防禦派,那屬於托派。

之前三方斗得不可開交,總體而言,托派稍佔上風,原因自然是經濟緊張。而現在經濟好轉了,李曉峰和斯大林自然都不願意繼續忍耐,自然要抵制托派的近海防衛政策了。

不過抵制歸抵制,可是李曉峰和斯大林之間的分歧還是相當明顯的,一個準備以航母為核心另一個圍繞戰列艦為核心,從本質上說雙方尿不到一塊。

比如之前,在1930年,斯大林就建議海軍應該上馬新一代戰列艦和巡洋艦,而李曉峰則要求上馬新的航空母艦,為此雙方寸步不讓吵得不可開交,最後是兩敗俱傷,誰的要求都沒有被通過。

而這一次,雙方的矛盾依然很尖銳,李曉峰堅決反對上馬戰列艦,認為以當前蘇聯的技術和財力都不足以建造新的戰列艦,尤其是斯大林那邊將戰列艦的技術指標定得還不是一般的高,簡直就是趕美超英,排水量是突破6萬噸直奔7萬噸,簡直能嚇死人。

「海軍沒有大艦,沒有主力艦坐鎮像什麼話?」斯大林卻不以為然,還振振有詞地說:「帝國主義國家的戰列艦處於停滯期,這正是我們迎頭趕上的大好機會!」

李曉峰嘴角抽了抽,對於斯大林的話很是無語,理是這個理兒,問題是你這種搞法錢從哪裏來,以海軍能分到的那點兒造艦費用,造一兩艘超級BB,那恐怕別的軍艦在未來四五年一艘也別造了,難道你能靠一兩艘超級BB包打天下?

「經費是有限的,如果將所有的軍費全部投入到戰列艦項目,那其他的輔助性軍艦怎麼辦?尤其是驅逐艦,我們的海岸線特別長,需要大量的驅逐艦去巡邏、去守護,而紅海軍的驅逐艦實在太老舊了,已經不能滿足需要,急需更換!」

李曉峰稍微一頓,很鄭重地說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應該好高騖遠,應該立足於實際需求,儘快的更新紅海軍的驅逐艦!」

斯大林挑了挑眉頭,說心裏話,對於驅逐艦這種小東西他興趣不大,他更喜歡那些能體現出海軍氣魄的大艦。但是,斯大林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就如李曉峰所言,海軍的軍費就那麼一點兒,全給戰列艦了,那其他人還要不要過日子?

眼見斯大林猶豫了,李曉峰趕緊乘熱打鐵:「而且從當前我國的工業基礎和實際條件來看,馬上就上馬戰列艦項目也不切合實際。我們應該進一步引進技術,並完善工業基礎,等過幾年條件成熟了,資金也更加充沛了,再上馬戰列艦項目才更加合理!」

其實李曉峰就是在忽悠,他壓根就沒想過再上馬什麼戰列艦,花那個冤枉錢幹啥?造出來了等二戰打完就當廢鋼鐵回爐?那不是腦殘么!

錢得花在刀刃上不是,反正李曉峰是可勁的忽悠,列舉總總主觀的和客觀的理由,論點只有一條——現在上馬戰列艦項目不合適。

那麼斯大林吃他的忽悠嗎?您接着往下看,鋼鐵聽完了某人列舉的理由,什麼也沒說,只是悶頭抽煙。整整過去了五分鐘,這位才慢吞吞的說道:「這些理由確實很現實,那麼,安德里同志,在今後條件更加成熟的時候,你願意支持戰列艦項目嗎?」

李曉峰一點兒猶豫都沒有,拍著胸脯說道:「這個沒有問題,只要條件成熟了,我願意給予主力艦更大的優先權。」

李曉峰這是耍小聰明,請注意,他是說會給主力艦更大的優先權,而不是給戰列艦。這裏面是有區別的!按照當年的說法,主力艦僅僅包括戰列艦和戰巡,除此之外,那他的艦種都是給主力艦打下手的。

似乎某仙人這就是在承諾未來將給戰列艦優先權,但是,誰說主力艦這個概念是既定的,只要時候到了,某仙人完全可以修改這個概念。比如他可以出台一個蘇聯版的主力艦說明書,明確規定主力艦就是航空母艦,到時候你咬他?

反正大傢伙只要明白一點,某仙人這就是忽悠,還是不計成本可勁的忽悠,其目的只有一個,暫時安撫住斯大林,讓鋼鐵跟着他的節奏走。

那麼李曉峰成功了嗎?很不幸,他並沒有完全成功,斯大林歷史上之所以能成為勝利者,那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他真是一個傻蛋,能唬住布爾什維克中那麼多機靈鬼?別太小看當時布爾什維克內部老革命的政治智慧了,不是誰都可以忽悠他們的!

很顯然,斯大林並不好忽悠,所以在聽完某仙人的話之後,他又埋頭抽了一陣子煙,才忽然說道:「立刻上馬戰列艦是不成熟,可是紅海軍也急需巡洋艦,是否可以上馬巡洋艦工程呢?我覺得26號巡洋艦的那個方案就不錯……」

李曉峰有些沮喪,原因很簡單,他知道斯大林沒有上當,從一開始鋼鐵就沒準備上馬戰列艦項目,鋼鐵真正想要的就是這個26型巡洋艦。戰列艦項目不過是鋼鐵用來討價還價的籌碼而已。

而現在李曉峰還真不能直接一口拒絕26型巡洋艦了,因為沒理由哈,相反鋼鐵的理由卻很充沛,建造26型巡洋艦完全可以當練手,就是為將來造戰列艦積累經驗么。如果李曉峰連巡洋艦都反對,那將來支持造戰列艦那真心是假話了。

想了想,李曉峰知道他必須妥協,否則接下來就沒辦法談了。不過他也是有條件的。只聽見他說道:「發展新型巡洋艦我不反對,但是我對26型巡洋艦並不看好,跟帝國主義的重巡相比,不管是航速、裝甲、還是火炮26型都有較大差距,建造26型巡洋艦並不能拉近我們同帝國主義的差距!」

斯大林愣了愣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曉峰一揮手道:「我認為,紅海軍的新型巡洋艦應該以帝國主義的條約型巡洋艦為目標,我建議應該發展一萬噸左右的新型巡洋艦!」

斯大林很意外,也很高興,他之前還以為某人不會好說話,誰知道某人這一次非常的痛快,而且有點痛快淋漓的意思了。一眨眼就要追趕世界先進水平,而且極大的放寬了新式巡洋艦的排水量,從26型的七千噸一下放大到了一萬噸,這也太豪爽太痛快了吧?

李曉峰為什麼這麼痛快呢?那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痛快其實也是一種討價還價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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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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