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5.第945章 開打

但澤。

蘇霍伊剛剛從座艙里跳出來，地勤就在他耳邊大聲吼道：「長官，烏博列維奇司令官命令您立刻前往司令部開會！」

蘇霍伊點了點頭，他並沒有特別在意，自從進入九月份之後，東普魯士的氣氛就變得十分凝重，不管是城市還是鄉間，隨處可見修築工事的人潮。不管是猶太人還是土生土長的東普魯士德國後裔全都忘我的投入到了保衛家園的工作中。這麼說吧，整個東普魯士變成了一個大軍營！

在這種氛圍下，隔三差五的蘇霍伊就會被叫到司令部開會，作為一手掌控了東普魯士和波羅的海方面軍空中力量的男人，他的飛行軍對接下來的戰鬥十分重要。

不過，蘇霍伊一點兒都不喜歡開會，他認為開會是一種乏味的浪費光陰的行為。他這個人有點兒率性而為，幹什麼工作都只是憑着一腔激情，對於工作計劃什麼並不重視。

所以，蘇霍伊打算先回去洗個澡，至少要泡半個鐘頭，然後美滋滋地來一壺下午茶在墊補墊補點兒小點心，等會議的尾聲直接去聽結論就好了。

可惜，地勤的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美夢：「長官，烏博列維奇司令官說了，會議非常重要，由安德烈總顧問親自主持，誰都不準遲到！」

蘇霍伊愣住了，烏博列維奇主持的會議他可以拖一拖，但是某仙人親自主持的會議他是沒膽子的拖的。說不得丟下飛行裝具一溜煙的跨上摩托車風馳電掣一般走了。

蘇霍伊是最後一個走進會議室的，對於這位很是任性的空中拖拉機手，烏博列維奇可沒有好臉色。他並不喜歡這個渾身上下瀰漫着貴族式腐爛氣息，而且極度無組織無紀律的傢伙。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這個禍害一腳踢出自己的部隊。

可惜的是，烏博列維奇做不到這一點，首先那個小鬍子跟李曉峰的關係不錯，某人的面子他必須給；其次，這個裝腔作勢的傢伙雖然很討厭，但是能力還不是不錯的，他用極短的時間就訓練出了一隻精銳的空中部隊，在之前的華沙會戰中立下了顯赫功勛。所以對於這樣一個矛盾的傢伙，烏博列維奇只能捏著鼻子忍耐了。

李曉峰自然知道蘇霍伊是個什麼脾氣，對於這個傢伙有時候他也挺無語的，喜歡拽文喜歡所謂的貴族風度，整個就是一騷包，這樣的傢伙絕對是不招人喜歡的。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貨有幾把刷子，至少空軍還離不開他。

「人到齊了，現在開會！」李曉峰敲了敲桌子，其實就是示意某個小鬍子趕緊坐下來，大傢伙都等你丫半天了！

不過讓某仙人很無語的是，那貨雖然坐下了，但是卻依然不得消停：「有大吉嶺紅茶嗎？司令部供應的黑茶太難喝！」

沒辦法，某仙人只能命令霧風耶維奇去給這貨弄大吉嶺紅茶，如果不滿足這貨的要求，他會像碎嘴子一樣念叨半天，直接影響開會的效果。

「根據兩國政府的決定，我們波羅的海方面軍和東普魯士人民解放軍的首要任務是守備東普魯士，確保這一地區以及波羅的海三國不受帝國主義侵略軍的騷擾。也就是說我們的任務重點是防守！」

會議室里發出了一陣嗡嗡聲，對於下面的軍長和師長們來說，中央的決定有點突然，也有點讓他們不理解。之前他們以為在下一階段的戰鬥中，他們依然要採取攻勢，應該直撲華沙或者什切青，最好是一直打到德國本土，乘着協約國來不及反應，一舉獲得更大的戰略縱深，當然如果能一舉打到法國去那就更加理想了。

可現在，結果跟他們的預期完全不同，華沙是沒戲了，被白俄羅斯方面軍佔領了，甚至都不能打什切青，反而要防守，這不是太被動了嗎？

大部分軍官都覺得有些憋屈，明明在波蘭打開局面的是他們，可是奪取華沙這種天大的功勞卻沒他們的份，甚至今後還只能看着圖哈切夫斯基的白俄羅斯方面軍一枝獨秀，這如何能忍耐？

李曉峰很清楚這面這下軍官的想法，不客氣地說，這些人已經被之前的一連串勝利沖昏了頭腦，都以為協約國的軍隊跟波蘭人一樣不堪一擊，都只想進攻和搶功勞。

這種想法是相當危險的！驕兵必敗，李曉峰可不想讓之前的努力功虧一簣。所以他很強硬地說道：「確切地說，兩國政府是聽取了我的意見之後，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這一句話出來，這些軍官頓時變了臉色，有的露出深思的表情，但更多的則是憤怒，他們覺得被李曉峰小看了，認為被低估了！

不過李曉峰卻不搭理他們，自顧自地說道：「所以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們的任務是配合白俄羅斯方面軍戰鬥，主要任務就是防守，我希望各位牢牢地記住這一點！現在開始佈置防禦！」

這話讓軍官們愈發的生氣了，如果不是某仙人地位太高，他們都有罵街的心思了。所以在會議結束之後，帶着各自的佈防任務離開會議室的時候，軍官們心中都憋了一口氣，都暗暗地下決心要爭一口氣。

「蘇霍伊同志，你留下來了一下！」

蘇霍伊喝完了紅茶小眯了一會兒，暈暈乎乎地準備走人時，被李曉峰留了下來。說實話，之前他有點小鬱悶，這麼無聊的會議何必讓他來參加？他的空軍是天生的進攻好手，防禦神馬跟他有一毛錢的關係？他都覺得某仙人是官僚主義和多此一舉。

不過當他重新坐到座位上時，很快就發現了李曉峰和烏博列維奇的表情不對，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隨意和輕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肅穆。

「霧風耶維奇同志，你也到外面去等待，沒有我的許可，不準任何人接近會議室一步！」

蘇霍伊稍稍放心了一點兒，剛才看某人嚴厲地樣子，他還以為是自己或者手下的小夥子又闖禍了，是私自帶着漂亮MM上天的事兒被檢舉揭發了，還是打架鬥毆被檢舉了？現在看來某人不是來找他麻煩，而是真有正事。

「蘇霍伊同志，請你注意，從現在開始你聽見的和看見的一切都屬於蘇維埃和布爾什維克的最高機密，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則，將被視為叛國，國家政治保衛局將有權力立刻處死你！」

蘇霍伊咽了口吐沫，嘴唇上的小鬍子也微微顫動起來。如今的他可是充分了解到了布爾什維克秘密機構的厲害，不客氣地說，沙皇的秘密警察跟契卡和國家政治保衛局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一般的玩意兒。

不過蘇霍伊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機密，會讓某人如此的嚴肅？

「你的海軍航空兵被賦予了一項關榮而艱巨的使命！」李曉峰一邊說一邊將一個牛皮紙公文袋交給了蘇霍伊。

小鬍子打開一看，裏面是一疊照片，然後就是一比五千的軍用地圖。

「這是基爾港？」小鬍子驚呼了一聲。

李曉峰點了點頭道：「沒錯，這就是基爾港。地圖上已經詳細標註出了基爾港的佈防情況，如果你覺得地圖不夠直觀，那些照片是三天前的航拍偵察結果……」

蘇霍伊抬起頭愕然地看着李曉峰，問道：「你是說……」

他還沒說完就被李曉峰打斷了：「沒錯，你的海軍航空兵將攻擊基爾港，負責摧毀剛剛抵達基爾港的協約國艦隊！」

蘇霍伊咽了口吐沫，說實話，他之前也很是奇怪，說是讓他的航空兵支援東普魯士人民解放軍，說是來打波蘭擦腳布的，但是抵達但澤之後，他和他的小夥子練得最多的卻不是臨空投彈或者俯衝掃射，而是安排了大量的海上科目，包括熟悉海上的航線，包括用魚雷攻擊靜止不動的船舶。

當時他還在想，這是不是要襲擊港口什麼的，不過後來這兩個月的戰鬥完全跟那些不沾邊，他也就淡忘了。而現在李曉峰已經挑明了事實，他就是要攻擊基爾，要將協約國的艦隊擊沉在港口裏。

「什麼時候開展行動？」蘇霍伊有些躍躍欲試地問道。

「你最多還有十天的準備時間！」李曉峰很坦然回答了他，「很快，我們就會跟協約國的軍隊接戰。根據現有情報顯示，協約國很可能效仿我們襲擊里加的方式，也給我們來一記海上左勾拳！」

說着，他抽出幾張照片很嚴肅地說道：「注意這些運兵船，這是你們的重點目標之一！儘可能地摧毀他們！」

蘇霍伊有些失望，他對運兵船沒有什麼興趣，他更想擊沉那些擁有大炮和厚甲的主力艦。那些才能真正證明空軍的威力！」

「我說了，運兵船隻是重點目標之一。基爾港內外停泊了十餘艘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而數量還在顯著增加中，如果你能一次性解決掉他們，少打幾艘運兵船也沒關係。」

蘇霍伊高興了，甚至都有些摩拳擦掌了，他已經等不及要大幹一場。所以離開司令部的時候，他興奮地差點出了車禍。而當他返回機場的時候，立刻將飛行員趕上了飛機，開始進行新一輪的強化訓練。

實際上跟蘇霍伊一樣興奮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海軍中將巴西列夫，這位老將一貫主動性滿滿，之前已經不止一次的提出讓公海艦隊出擊，殺到基爾港門口去跟協約國干涉艦隊一較高下了。

不過李曉峰可沒有巴西列夫這麼瘋狂，基爾港的炮台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港內還有一隻強大的艦隊，這麼硬碰硬勝算實在是不大。某仙人可不打算讓好不容易搶來的艦隊去冒險。

所以他的計劃是，讓蘇霍伊先進行空襲，這既是對二戰空中作戰模式的一次演練，更是探一探基爾港的底。如果蘇霍伊的空軍真的很給力，能重創港內的艦隊，那自然是最好。那時候讓巴西列夫上門去打落水狗也沒有什麼風險，只當是練兵了。

當然如果蘇霍伊的空襲效果不好，那麼他就不會讓巴西列夫冒險，接下來還是按照艾伯哈特、高爾察克的套路來，繼續在波羅的海玩布雷戰術，慢慢跟協約國磨。

應該說李曉峰的計劃還很合理的，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想法其實跟協約國集團，或者具體說跟英國人不謀而合。一戰末期，雖然皇家海軍大艦隊將德國公海艦隊牢牢地封鎖在了港口裏，但是皇家海軍也沒辦法徹底地消滅掉公海艦隊。到最後其實就是僵持，看誰先頂不住。

而對於這種蛋疼的對峙局面，英國人其實挺惱火的，他們真心是希望一戰定勝負，最好能一口氣就給公海艦隊消滅掉。為了達成這一目的，英國人是開動腦筋想辦法。最後他們的目光牢牢地鎖定了空軍，認為只有空軍才有達成這一目的可能。

所以，在戰爭末期英國人開足馬力建造或者改造航母，研發了世界上第一款魚雷機，就是準備一口氣將公海艦隊干沉在港內。當然，歷史給英國人開了一個玩笑，他們相當有創意的想法被德國人「提前」投降「扼殺」了。

所以在當年英國人準備了很久的大招還沒放出來就被廢掉了。不過這是當年，而在這個時空，德國人投降得更晚，所以到了1919年9月，英國人的大招基本上算練成了，而且完全不缺乏對手。甚至相比防備森嚴的德國公海艦隊來說，不管是但澤、柯尼斯堡還是喀琅施塔得都顯得脆弱很多。

所以英國人自然而然的也有了用空襲解決對手艦隊的想法，只不過他們的情報獲取渠道沒有某仙人那麼強，拿不出那麼精細的航拍照片。

但是英國人也有一大優勢，他們的航空工業比俄國發達得多，空中力量也更加強大，他們能夠投入更多的飛機來執行這一任務！

當然，這種大規模的空襲不是想玩就玩的，在此之前，不管是某仙人還是協約國集團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做準備。所以雙方的決戰並沒有從天空開始，戰鬥按照當時的軍事傳統，首先在地面打響！

9月11日，攻佔了華沙之後的圖哈切夫斯基並沒有停下來休息，而是馬不停蹄地向波茲南方向挺進。擊潰了三四股自不量力的波蘭軍隊之後，圖哈切夫斯基愈發的驕傲了。

也許在這位天才統帥看來，攻佔波茲南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只取決於他的騎兵能跑多快而已。至於波蘭人的抵抗，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裏，一群土雞瓦狗有什麼好擔心的。甚至連協約國干涉軍小圖也不太在乎，他在日記中寫道：

「部隊的進展十分順利，波蘭軍隊望風而逃，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不出意外五天之後將能夠佔領波茲南，樂觀的估計在十月初，我們就能挺進到柏林近郊……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給協約國軍隊一點顏色看看了，我將用快速地穿插捅破他們的戰線，然後將他們撕成粉碎！」

圖哈切夫斯基士氣高漲，不過他確實太樂觀了。協約國的反應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慢，他們的行動也相當的迅速！

一方面他們快馬加鞭的向德國腹地挺進，另一方面也要求德國軍隊原地駐守。而從什切青出發的前世界人民志願軍更是行動得飛快，在艾伯特政府的全力配合下，他們搶先於白俄羅斯方面軍抵達了波茲南，幫助畢蘇斯基穩定了岌岌可危的地位，還幫助他又一次拉了壯丁。在協約國的援助下，畢蘇斯基的軍隊又一次開始重建。

五天之後，當圖哈切夫斯基的前鋒部隊「如約」抵達波茲南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前面的波茲南並不是一座空城。協約國的軍隊已經嚴陣以待，在最初的交鋒中就給了圖哈切夫斯基一個下馬威。

當時，圖哈切夫斯基的部隊按照國內的戰爭模式，用騎兵加機槍馬車發動衝鋒的時候，先是遭到了大炮的集火射擊，當他們跌跌撞撞的闖到協約國的陣地前沿時，已經損失了大半人馬，而剩下的人則遭到了鐵絲網、戰壕和地雷陣的阻擋，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部隊也沒能跨過這些障礙物，灰頭土臉的被趕了回來。

當然，這點損失對白俄羅斯方面軍來說，並不算什麼，畢竟只是試探性的攻擊，投入的部隊並不多。所以圖哈切夫斯基接到這份戰報的時候也沒往心裏去，他只是覺得協約國的反應速度還是很快的，值得讚歎，至於戰鬥失利，那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

沒有往心裏去的圖哈切夫斯基依然按照原定方案行動，命令後續部隊加快速度往波茲南趕，最好是乘着敵人立足未穩的時候碾過去。他還夢想着衝到柏林城下，夢想着在勃蘭登堡門慶祝自己的偉大勝利。

信心滿滿的圖哈切夫斯基就沒有想到，柏林什麼就不要多做指望了，能不能拿下波茲南都是個大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