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 送上門的小夥伴（下）
李曉峰一言就道穿了德國人的企圖，對德國人來說不是不能出售技術給俄國，而是既有些顧忌協約國集團的臉色，又有些想坐地起價的意思。總而言之，就是人賤矯情，就是想裝出一副我很為難的樣子好狠狠地宰北極熊一刀。
李曉峰自然是不想挨宰的，對他而言現在就能同德國人開展合作固然很好，但是為此付出過於高昂的代價就不合算了。反正等德國人明白了就算他們投降也不可能真正被英法集團接納，等他們在二十年代被戰爭賠款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們自然而然會想盡辦法繞開凡爾賽合約的限制，會很主動的要求同俄國開展合作的。
總而言之，李曉峰還不用着急，沒道理當這個冤大頭。大不了等波蘭戰場分出勝負，等協約國發現沒辦法通過軍事干涉消滅布爾什維克俄國的時候，德國人自然而然會轉變態度的。
所以李曉峰自然有底氣一口氣拒絕德國拋出的「橄欖枝」，你們那些為公海艦隊準備備件和配套設施就存在倉庫里生鏽發霉吧，到時候看你們還敢不敢獅子大張口。
阿基莫維奇在某仙人這裏又討了個沒趣，怏怏地走了，不過很快，三天之後，當協約國的陸軍逼進到什切青城下，被強大的紅旗波羅的海艦隊用重炮轟退之後，他又回來了。
這回阿基莫維奇提都不提什麼贈送和送人情的話了，一副生意人的態度，看來是準備清倉大出售了。
不過這回李曉峰的態度又變了，倒不是變得咄咄逼人，而是好說話了許多。原因也非常簡單，之前德國人打着送人情的幌子實際上卻磨刀霍霍，忒不地道了。而這回他們在商言商，沒玩那些虛招子，李曉峰自然會正常對待。
「相關主力艦的設計和生產圖紙，我們認為至少值100萬英鎊。」
李曉峰直接嗤笑了一聲，德國人還真是太高看他們自己了，這些圖紙說實話，真實價值幾乎可以說一文不值。因為一戰後到二戰爆發前，軍艦的設計理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幾乎可以說是顛覆性的。
而德國人如今的那些設計，都是基於一戰和一戰前的理念設計的，講心裏話，真心是跟不上時代了。如果不是俄國船舶設計領域太過於落後，必須要開開「洋葷」，真心是沒必要買德國的垃圾圖紙。
「10萬英鎊。」李曉峰毫不客氣地就給去掉了一個零，而這種還價手法讓阿基莫維奇目瞪口呆，半晌才氣咻咻地問道：「您就是這麼談生意的？這就是您的誠意？」
李曉峰笑了笑道：「你似乎很不滿？覺得我開的這個價太低了？」
阿基莫維奇怒道：「難道不是嗎？」
李曉峰搖了搖頭，帶着一絲嘲諷口吻說道：「說實話，這個價格很公道了，你以為那些圖紙還是寶貝？」
「你難道不是嗎？否則你為什麼要買？」阿基莫維奇挖苦地反問了一句。
李曉峰又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講心裏話，在這個日新月異的年代，每一艘戰艦走下繪圖板被送上船台的時候就已經落後了。你們的這些設計在三年之內就會馬上過時，馬上被淘汰。對於我來說，購買這些圖紙只是為了維修方便，省了我一筆反向測繪的錢而已。你覺得反向測繪很花錢嗎？」
阿基莫維奇不說話了，因為李曉峰說的都是事實，對於俘獲了整個公海艦隊主力的俄國人來說，沒有圖紙確實有點麻煩，但也僅僅是有點麻煩而已。只要豁得出去時間，他們完全可以一點點測繪重新畫出圖紙，反正船在人家那裏，想怎麼折騰都可以。
「可這兒價格也太低了，簡直就是一種侮辱！」阿基莫維奇很無奈地強調道。
李曉峰卻不為所動：「沒辦法，因為這些圖紙只值這些錢，多一分錢都是浪費！」
阿基莫維奇不說話了，可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價格，堂堂大德意志缺這麼10萬英鎊嗎？哪怕再急着要錢用，讓外人聽到他們竟然將德國海軍三十多年的努力用區區10萬英鎊賣掉了，那真心就變成笑話了。
當然，李曉峰其實也沒打算花這10萬英鎊，之所以砍價這麼狠，無非是逼迫德國人答應他後面的條件而已。
「這樣吧，為了照顧貴國政府的顏面，我願意做一點讓步。這10萬英鎊不算做圖紙的價錢，而是給你們的顧問費……」
不過就算換了一個名稱，但阿基莫維奇還是覺得難受，因為本質是一樣的，這不是掩耳盜鈴么？
「當然不一樣！」李曉峰笑了，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這個顧問費是顧問諮詢維修費用，我希望貴國的各大船廠能派出一批精銳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參與到接下來的維修和改裝工程中去，這10萬英鎊是第一筆顧問費用而已。」
「呃……」
阿基莫維奇愣了，某仙人的這個辦法確實不錯，至少是很好的將出賣圖紙的事兒掩蓋了下去，而且他更重視的是某人說着還只是第一筆顧問費用，也就是說接下來還有第二筆和第三筆或者更多？
頓時阿基莫維奇又有了期待，不過李曉峰卻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笑道：「後面當然可以有更多的顧問費用，但是你的工程師和技術員必須物盡其用，我不是請他們去做樣子的。你明白嗎？」
阿基莫維奇當然明白，說白了就是俄國的工程技術力量有限，需要請德國人幫把手，有原廠工程師和技術員參與維修，那才保質保量！
「你弄錯了！」李曉峰又一次糾正道，「不僅僅是維修，而是全面的改造！」
阿基莫維奇吃了一驚，他自然知道維修和改造的區別，這二者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是改造的話，工程量大十倍都是小菜一碟兒。頓時他想到了很多，如果改造的工程量很大的話，他們賺錢的機會豈不是更多？
李曉峰看穿了阿基莫維奇的想法，又給他吃了一顆甜棗：「工程量相當大，按照我的要求，將對四艘戰列巡洋艦和至少兩艘巴伐利亞級戰列艦進行全面的改造，初步估計工程量在十年以上！」
阿基莫維奇瞪大了眼睛，這個消息就更好了，如果工程量真有這麼大，那麼對於戰後備受打壓的德國軍工和造船業來說，無疑是個保留專業人才的好機會！
不過阿基莫維奇沒有料到，李曉峰給出的甜棗遠不止這麼一點兒，只見他又說道：「請你們參與進來，不光是負責改造工程的設計工作，我還希望德國的企業能加入到改造工程中去……」
阿基莫維奇深吸了口氣，問道：「你是說，我們德國的企業可以提供產品？」
「當然，」李曉峰笑了笑，「畢竟那些軍艦是你們設計和建造的，而且德國工業產品的口碑一樣也不錯，不過……」
阿基莫維奇讓前面那半截話弄得心潮澎湃，可某人一個不過又讓他的心懸了起來，他趕緊問道：「不過什麼？」
李曉峰但平靜地說道：「你也應該知道，協約國集團對貴國的限制非常大，而他們也一貫敵視我國，所以貴國的工業企業直接參與到這項工程中去，直接供應相關產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基莫維奇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兒心潮澎湃一會兒又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而李曉峰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打擊了阿基莫維奇一番之後，他很快又給出了解決方案：
「但是這些限制完全是可以繞過去的，我的建議是，雙方在第三國投資設立一些合資企業，共同設計和生產這些設備，比如說在芬蘭、在東普魯士或者在瑞士都可以！」
阿基莫維奇的眼睛又亮了，從第三國繞開協約國的限制確實不是什麼難事，實際上之前國內已經有這方面的安排了，不過當時國內更傾向於瑞士和瑞典。這兩個國家跟德國的關係都還不錯，而且工業基礎很好，有合作的潛力。
而現在俄國人也提出了兩個國家，一個芬蘭、一個東普魯士，在芬蘭開展合作倒是沒什麼，不過在東普魯士開展合作，作為一個德國人阿基莫維奇有些接受不了。
對於，李曉峰很挖苦地說道：「區區一個東普魯士就受不了？你不會以為凡爾賽和約中協約國還會保留德意志第二帝國的版圖吧？」
阿基莫維奇為之默然，實際上從他了解到的情況看，德意志第二帝國的版圖肯定是保不住了，波蘭肯定會獨立，普法戰爭中撈到手的阿爾薩斯和洛林法國人肯定要收回去的，丹麥人也絕對會討還之前的失地，總而言之，代價會很沉重。
從這個角度看，失去東普魯士也不會那麼讓人難受了。而且阿基莫維奇想到了更多的東西。不管怎麼說東普魯士都是日耳曼人佔主體，如今雖然因為一些「小」問題，讓東普魯士的日耳曼人跟本土矛盾不小。但是隨着一戰結束，那些問題將不是問題，再怎麼說他們也是日耳曼人，從民族感情說，他們也會趨向返回德意志大家庭的。
反正阿基莫維奇是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血洗東普魯士的恥辱，一定要向俄國人討還這筆賬。當然，這是今後要做的事情，而現在，東普魯士暫時分裂出去對德國可能並不是一件壞事。
東普魯士的日耳曼人不必接受協約國的訛詐，他們相對自由，可以毫無顧忌的發展軍事工業，而且從某人剛才的表態看，他也有意發展東普魯士的軍事工業，這樣一來不就是藉著俄國人的手幫日耳曼人繞開協約國集團的限制嗎？
阿基莫維奇一想到東普魯士的科技和人才全都掌握在日耳曼人手裏，頓時就不擔心了，也許東普魯士才是比瑞士和瑞典更好的選擇，再怎麼說那裏也是自己人！
阿基莫維奇絕對想不到，李曉峰早就將他的想法猜透了，他就知道德國人會對東普魯士另眼相看。不過這卻是他給德國人挖的一個大坑！
李曉峰怎麼可能允許日耳曼人在東普魯士一家獨大，猶太人之前在東普魯士確實算少數族裔，但是如果在今後十年二十年中，全世界的猶太人都會湧向東普魯士呢？那時候日耳曼人的種群優勢很快就會被稀釋。
而且猶太民族在全世界範圍看，都是比較重視知識的，普遍來說受教育的水準比較高。將全世界的猶太精英集中在東普魯士，怎麼可能讓日耳曼人專美獨霸？
說白了，某仙人準備讓猶太人和日耳曼人互相牽制互相制約，這樣才能保證他對東普魯士的控制。所以可憐的德國佬以為可以放心大膽的在東普魯士攀科技樹，那真心是要為人作嫁的！
「那您準備同我國在哪些領域開展合作呢？」阿基莫維奇很有興趣的問道。
李曉峰微笑着回答道：「冶金、化工、機械製造以及動力方面，我們完全可以全面地開展合作！」
這幾個方面德國人是很強的，尤其是化工和機械製造，在世界上都是頂級的。比如拜耳，這家位於勒沃庫森的企業在化工領域屬於世界第一集團，和美國的杜邦相比都不遜色。而俄國的化工呢？說實話，很差，屬於需要迎頭追趕的地位。
不光是拜耳的化工，在機械製造領域，比如說機床什麼，德國也擁有相當深厚的底蘊，不客氣地說，這方面比後來的世界老大美國還要強一點。
至於動力方面，德國人的鍋爐可能稍微欠缺一點兒火候，高溫高壓鍋爐不算一流，但是在柴油機和汽油機方面那真心是強得一塌糊塗。後世大名鼎鼎的MAN集團，那就是德國的。
而說道柴油機就不得不提另一個名字「博世」，這家企業在柴油機的關鍵領域噴射系統上是世界的龍頭老大，至今依然是世界老大，無人能動搖其壟斷地位。
除了噴射系統之外，在和柴油機相關的另一個領域——傳動系統領域，德國人依然強得一塌糊塗（幾乎是一統天下）。著名的RENK（倫克齒輪製造股份有限公司）和ZF（菲德烈斯哈芬齒輪製造股份有限公司）都是德國的。比如RENK就是前面提到過的那個MAN集團的子公司之一。而RENK公司最著名的產品就是二戰後德國「貓2」坦克的傳統系統。
至於另一家ZF公司，在這個領域也是相當的牛逼，用於競標「貓2」的LSG3000雖然敗給了RENK，但是依然搶到了棒子K1坦克的訂單。而且用我國在這個領域著名專家劉修驥先生的話說：「LSG3000已經達到了機械式轉向系統的最高水平！
當然，這個年月提什麼LSG3000還是太早了，李曉峰的要求很簡單，能夠藉助RENK和ZF的實力搞定一款還過得去的固定軸機械傳動給坦克以及步兵戰車用就謝天謝地了。當然，RENK和ZF還可以在艦艇配套的減速齒輪機和軸承上給俄國幫助。
說實話，德國對於俄國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大寶藏，可惜的是歷史上俄國的國力不夠，沒能夠深度地挖掘。而現在，有了他這個仙人的加入，又有了高爾察克的黃金，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不過，實現這一切的前提是德國政府同意合作，不過這一點李曉峰真心不是特別擔心，只要協約國像歷史上一樣絞殺德國，就不愁德國人不合作！
想這些還有些遙遠，對於俄國來說，實現這一切企圖的基礎就是華沙會戰不能輸得太難看！
而現在，圖哈切夫斯基正有輸得非常難看的趨勢。殲滅了麥克阿瑟的彩虹師，將這位驕傲的師座大人送進戰俘營之後，白俄羅斯方面軍似乎開局不錯，但是問題也很明顯！
白俄羅斯方面軍後勁極端不足，殲滅一個區區彩虹師，就讓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原本托洛茨基還準備乘熱打鐵再消滅一兩個美國師，可是戰場上的形勢卻根本沒給老托這個機會。
先是英法聯軍發力，終於擊退了圖哈切夫斯基的阻援部隊，其實用擊退這個詞來形容並不妥當，真實情況是圖哈切夫斯基的阻援部隊被打崩潰了，除了一部分掉頭逃回了華沙之外，另一部分直接在戰場上混亂了，建制完全被打亂了的紅軍部隊像沒頭的蒼蠅一般在戰場上亂闖。一部分被英法聯軍就地消滅，另一份倉皇地向北面逃跑了。總而言之，殲滅彩虹師所取得的戰果瞬間就被稀釋掉了。
更糟的還不止是阻援部隊，更糟糕的是這場崩潰來的太突然了，讓南邊剛剛殲滅了彩虹師的部隊還沒有脫離戰場就遭到了新的打擊，讓這支本來就很疲憊的部隊不得不咬緊牙關繼續戰鬥。
面對這一連竄的打擊，圖哈切夫斯基都懵了，望了地圖看了一個多鐘頭，他才頹然的嘆了口氣，然後有氣無力地說：「告之託洛茨基同志，情況相當嚴峻，我們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