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 惡犬堵路

507 惡犬堵路

安東.朱卡寧科中尉是白軍低級軍官中最普通的一員,最早他跟着卡列金干,然後卡列金掛了,然後他又投奔了克拉斯諾夫,然後克拉斯諾夫也掛了,朱卡寧科只能跟隨捷克軍團的殘兵敗將在鄧尼金的接應下撿回了一條性命。

這一次,朱卡寧科覺得自己必須慎重選擇老闆了,前兩任老闆的悲慘遭遇告訴了他一個道理——以卡列金和科爾尼洛夫為首的最初的這一批反布爾什維克將領已經日暮西山,已經日暮途窮,這些老傢伙已經不是布爾什維克的對手,要想博一個遠大的前程,目光就必須從這些老傢伙身上轉移,必須找一個前程遠大的新人!

在白軍將領中左挑右選,朱卡寧科認為高爾察克最新穎,最受協約國集團賞識,他應該才是俄國的真命天子。所以他毅然決然的拒絕了鄧尼金的部隊,跟隨着捷克軍團的殘部投靠了那位新任大執政。

不過讓朱卡寧科沒有想到,也完全想不通的是,他的第三任老闆又完蛋了,僅僅風光了不倒一年,高爾察克也日暮途窮了。可想而知朱卡寧科受到的打擊有多大。

不過受到的打擊再大也得過日子不是,尤其是在白軍前途暗淡,被紅軍追得如喪家之犬之際,那更是要為自己的前途多多打算。實話實說,朱卡寧科也不知道該投奔誰了。高爾察克倒台之後,白軍內部分崩離析,大大小小的山頭十幾個,而且這夥人都在招兵買馬,誰也不服誰!

這種百花齊放的局面讓朱卡寧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他的營長打算跟謝苗諾夫干,而他的團長則想為立憲委員會效力,至於他的師長,那位乾脆就準備自立門戶,野心勃勃地想當新高爾察克。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真由著軍官們自己選擇,那麼白軍自己就得先打得頭破血流,甚至自我毀滅也是完全可能的。

不光是軍官們心思各異,普通士兵更不是善茬,就拿朱卡寧科所的連隊來說,三分之一的士兵被紅軍消滅了,三分之一的士兵在逃亡的路上要麼失蹤要麼餓死病死了,剩下最後那三分之一中也沒有幾個有興趣跟布爾什維剋死拼到底,一部分得過且過,紅軍來了他們就投降,另一部分人則是鬥志全無,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黃金上,恨不得直接衝上運送黃金的專列,搶幾根金條就跑路才好。

這麼說吧,白軍已經爛透了,神仙來了也無法讓這支部隊重新恢復鬥志。

正在朱卡寧科自顧自的想着前途問題時,一個士兵匆匆地跑到他面前報告道:「連長,前面的橋樑被封鎖了。」

「****朱卡寧科頭也不抬的問道。

別以為西伯利亞就沒有紅軍,在廣袤的西伯利亞還是活躍着不少紅軍游擊隊的,之前他們和謝苗諾夫一起給高爾察克的補給線路製造了無數的麻煩。而且朱卡寧科這一路上也沒少被紅軍游擊隊騷擾。

所以他很自然地命令道:「讓一排去趕走那群混蛋……」

不過他還沒說完就被那名士兵打斷了:「連長,不是***是咱們自己人。」

自己人?

朱卡寧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人幹嘛堵路?如今大傢伙都在一窩蜂的向赤塔方向逃跑,誰也不願意殿後,誰吃撐了停下來等死?

「到底是怎麼回事?」朱卡寧科不耐煩地問道。

那個小兵也有些哭笑不得:「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好像是謝苗諾夫將軍的部隊。」

朱卡寧科本能地遲疑了一下,如今高級軍官們都在做什麼打算他是一清二楚,謝苗諾夫如今是新任總司令呼聲最高的人選,這個傢伙就像之前的高爾察克一樣,自信滿滿地準備大幹一場。很顯然,謝苗諾夫這是開始行動了,不過朱卡寧科不知道謝苗諾夫堵路究竟是個什麼意思,難道他想掉過頭去跟布爾什維克進行決戰?

如果這就是謝苗諾夫的真實想法,那麼朱卡寧科絕對會選擇跟謝苗諾夫說再見。因為朱卡寧科一點兒不相信白軍能夠東山再起,更不相信謝苗諾夫能帶領他們打一個翻身仗。他認為轉頭繼續跟布爾什維克硬碰硬是個非常愚蠢的想法,等同於自殺。

反正朱卡寧科是不打算自殺的,一邊往事發地點走,他一邊暗自想到:「看來不能跟營長走,謝苗諾夫那個蠢貨不是一個好老闆!」

一排荷槍實彈的軍人攔住了朱卡寧科的去路,為首的是個少校,他神情倨傲地打量著朱卡寧科,好一會兒才輕蔑地說道:「按照謝苗諾夫將軍的命令,你們必須停止前進!」

朱卡寧科問道:「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少校很輕蔑地說道,「這是謝苗諾夫將軍的命令,你們執行命令就好了!」

朱卡寧科被對方的態度激怒了,他又不是謝苗諾夫的部隊,憑什麼聽謝苗諾夫的部隊,這群遠東的鄉巴佬以為他們是誰?

「怎麼地?準備硬闖?」那個少校冷笑了一聲,他吹了一聲口哨,一瞬間五六挺機槍就對準了朱卡寧科。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朱卡寧科後退了兩步有些心驚膽顫的問道。

「沒什麼意思,」那位少校又冷笑了一聲,洋洋得意地說道:「就是讓你們服從命令而已!」

朱卡寧科看了看這位少校,又看了看了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很快他就選擇了退縮。在他看來只有自己的小命最重要,這種神仙打架的事情他這個小鬼參合什麼。

「你去通知營長,告訴他謝苗諾夫將軍不准我們通過!」

下達了指示之後,朱卡寧科命令部隊原地待命修築工事,當他的副連長詢問為什麼的時候,他回答道:「以防萬一!」

是的,朱卡寧科對所謂的兄弟部隊一點兒都不放心,誰知道謝苗諾夫的部隊會不會黑吃黑或者突然襲擊什麼的,那個貨的部隊干這種爛事可是有前科的,當初連協約國送給高爾察克的給養都敢搶,消滅他們幾個小兵還不跟玩似得。反正朱卡寧科是不想當炮灰和冤死鬼的!

情況一級級向上反映,很快熱南就知道前面出事了,對於謝苗諾夫的行為,他十分的憤慨:「謝苗諾夫你想幹什麼?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阻擋我們的部隊?」

對此謝苗諾夫冷冷地表示:「我不過是在維持秩序罷了,在我看來像喪家之犬一樣向符拉迪沃斯托克逃跑,一點兒意義也沒有。我們必須停下腳步,必須在貝加爾湖附近打一個翻身仗!否則,還談什麼恢復俄國的秩序和和平?」

這個答案讓熱南等人大吃一驚,停下來掉頭跟布爾什維克繼續戰鬥?這尼瑪不是開國際玩笑?以他們這點兒殘兵敗將怎麼可能擊敗來勢洶洶的東方方面軍,這不是送死嗎?

不過熱南還不能承認這一點,因為協約國集團和立憲委員會在官方渠道上依然在不厭其煩的炒現飯,大談什麼**氣數已盡,白軍將很快全面反擊打垮***反正在官方渠道嘴裏紅軍已經是日暮西山,而白軍隨時都要光復莫斯科。

雖然這些都是扯淡,是傳說中的「計劃」,但是熱南卻不能公然否認這一切。而謝苗諾夫就抓住了這一點做文章,堵住了他的嘴。

好半晌,政治智商比較遲鈍的熱南才想到了反駁的理由:「我們當然要跟**決戰,但是不能急於一時。如今我們的部隊剛剛勝利轉進,迫切的需要找一個支撐點休整。這時候你堵住去路,只會讓部隊變得恐慌和混亂。你這麼做究竟是居心何在?」

謝苗諾夫冷哼了一聲,輕蔑道:「你們的部隊都是一群廢物,不是我的人讓他們恐慌和混亂,而是他們早已恐慌和混亂了。在當前情況下,阻止這種恐慌和混亂繼續蔓延和散佈的唯一辦法,就是停下腳步,就是原地站穩腳跟。而不是繼續像慌不擇路的兔子一樣逃竄!」

「胡說八道!」熱南火大了,大吼道:「我命令你立刻讓開去路!」

「你憑什麼命令我,你算老幾?」謝苗諾夫挖苦了熱南一句,然後很囂張地說道:「我就把話撂這兒了,沒有我的允許,不管誰的部隊都不準越過色楞格河和烏蘭烏德一步!」

「憑什麼!」熱南急了,咆哮道:「你以為你是誰?」

謝苗諾夫譏笑了一聲:「不信,你大可以試試,不過醜話我說前頭了,到時候別怪老子的槍子和炮彈不認人!」

說完,謝苗諾夫很囂張的走了,那姿態根本就沒把熱南和英美兩國的代表放在眼裏。當然,他確實也有不將這夥人放在眼裏的本錢,烏蘭烏德在他的手裏,而色楞格河將千里迢迢跑路的白軍完全擋在了貝加爾湖南岸。除非熱南他們的部隊一個個都長了翅膀,否則根本就別想穿越色楞格河和雅布洛諾夫山脈。

「這個混蛋就是想困死我們!」熱南朝英美兩國代表抱怨道。

不得不說熱南的政治智商和政治眼光實在是不及格,這個粗線條的軍人也不懂腦筋好好想想,謝苗諾夫困死他們有什麼好處?除非是謝苗諾夫打算投靠紅軍反戈一擊,否則,不管從哪個角度說,謝苗諾夫困死他們都屬於作死。

實際上英美兩國代表,甚至是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都很清楚,謝苗諾夫這是逼迫他們就範,是逼着他們低頭。其目的說白了就是用武力奪取白軍總司令的位置。

「那咱們就給他一個空頭總司令的頭銜好了……」熱南眼珠子一轉相處了一個餿主意。看樣子他真把謝苗諾夫當成了傻瓜,以為可以隨便糊弄對方。

好在這個屋裏其他的人都比他聰明,美國代表很快就提醒道:「如果他一定要軍事指揮權,不給他軍事指揮權他不肯罷休呢?」

確實,謝苗諾夫怎麼看都不是白痴,而且就算他是白痴,他背後的日本人也不是白痴。指望用這種小伎倆糊弄事情,恐怕也只有高傲自大的法國人才能想出來。

「那現在怎麼辦?任由他勒索?」熱南急了。

其實現在唯一着急的也只有熱南了,對於英國人和美國人而言,早就準備好了後手,只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不打算啟用這個後手而已。這兩家流氓很希望身邊的小夥伴充分地發揮主觀能動性,自發的去解決那些棘手的問題,而他們最好是坐享其成。

英國人和美國人非常清楚,法國人聯繫過卡普佩爾,以法國人和卡普佩爾的實力,有能力給謝苗諾夫和日本人製造麻煩。所以暫時他們只需要看戲就好了。

「攻擊謝苗諾夫?」

當卡普佩爾獲知謝苗諾夫的打算是,很是吃了一驚。哪怕是很不爽謝苗諾夫的卡普佩爾也不得不承認,這麼搞很像作死。不光是謝苗諾夫的部隊基本上建制完全,沒有遭受太大的損失,而且他背後還有日本撐腰,硬碰硬絕對討不到好果子吃。更何況不管怎麼說名義上謝苗諾夫跟他們還是一個陣營的,這要是內訌了,國際上的樂子可就大了!

熱南氣咻咻地問道:「那你說怎麼辦?難道任由那個混蛋勒索,任由他為所欲為!」

卡普佩爾想了想說道:「我認為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謝苗諾夫雖然有實力卡住去路,但是他這麼做妨礙的不僅僅我們的利益,英國人、美國人和立憲委員會為什麼一點兒都不着急?難道他們準備向謝苗諾夫讓步?」

熱南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他有點回過味來了,似乎他被人當槍使了。他就說英國人和美國人的態度怎麼那麼**,感情這幫混蛋準備讓他打前鋒,準備坐享其成。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熱南問道。

「很簡單,按兵不動。反正被擋在色楞格河西岸的不止我們一家,我們完全不需要太衝動。」

「這是不是太被動了?」熱南皺了皺眉頭,問道:「萬一美國人、英國人和日本人私下達成了協議,那……」

卡普佩爾笑了笑道:「我們保持冷靜,並不代表什麼都不做,我們應該想辦法讓美國人和英國人挑起重擔,讓他們去分擔壓力。有必要在他們和謝苗諾夫之間製造摩擦!」

「具體的怎麼做呢?」熱南眼前一亮,興緻勃勃地問道。

「首先您要對外聲明,可以考慮謝苗諾夫的請求,讓謝苗諾夫的矛頭對準英國人和美國人;其次,唆使一些投靠了英國人和美國人的軍官去跟謝苗諾夫找麻煩。當然最重要的是,您必須看好黃金,絕對不能讓其他人有機會染指!」

熱南覺得自己選擇了一個正確的代理人,這個代理人比高爾察克那個蠢貨聰明多了。那個傻瓜只會讓他操心,只會給他製造麻煩,而卡普佩爾卻能為他解決問題。

「行,就照你說的辦!」說完,熱南興沖沖的走了,處於興奮狀態下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卡普佩爾看他的眼神非常的不對勁,那種怨恨和敵視根本就藏不住。

「你這種眼神可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

卡普佩爾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人,深吸一口道:「我知道,一看到這個混蛋的臉,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就是這個王八蛋和他的同夥把將軍出賣給了布爾什維克,就是他們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而最讓我生氣的是,哪怕是到了如今這個境地,他們依然沒有絲毫的悔悟,仍然只為自己的利益打算,只想去瓜分黃金,哼!」

神秘人眯着眼睛冷笑道:「他們最終也會被貪婪毀滅!」

卡普佩爾吸了口氣,問道:「你確定這管用?在我看來,現在應該煽動法國人鬧事,而不是勸他冷靜!」

「還不是時候,」神秘人搖了搖頭,說道:「還有一條大魚沒有入網,這個時候收網,不足以完全實現我們的計劃!」

卡普佩爾問道:「大魚?什麼大魚?」

神秘人微微一笑道:「安德烈.彼得洛維奇,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卡普佩爾皺起了眉頭,怎麼也想不起俄國還有這麼一號大人物,「那是誰?」他問道。

神秘人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我的將軍,你必須將視野放開闊一些,如果你僅僅陷於那個狹小的圈子,你將永遠也無法拯救俄國!」

「他究竟是誰?」卡普佩爾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耐煩了。

神秘人看了他一眼,道:「一個很厲害的傢伙,如今俄國的混亂,有一大半的功勞都要算在他頭上!」

卡普佩爾大吃一驚,因為他真心沒有聽過某仙人的大名,而正在他準備繼續追問時,神秘人卻自顧自地走了。那副神態讓卡普佩爾覺得莫名的心驚肉跳,他很清楚神秘人以及神秘人背後勢力的可怕,連他們都是這副態度,那他就非常有必要重視安德烈.彼得洛維奇了:

「立刻給我去搞清楚安德烈.彼得洛維奇究竟是何方神聖!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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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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