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決戰開始(上)

466 決戰開始(上)

烏博列維奇遇到了麻煩,當他帶着主力部隊緊趕慢趕向利維茨河進發的時候,一路上遭到了波蘭軍隊強烈地抵抗。不得不時不時的停下來戰鬥,這極大的影響了他行軍的速度。

可能有同志要問了,這些阻擊烏博列維奇的軍隊是哪裏冒出來的?是波蘭的民兵,還是畢蘇斯基已經看穿了東普魯士人民解放軍的作戰計劃而做出的有針對性的佈置呢?

應該說,都不是。首先畢蘇斯基依然蒙在鼓裏,由某仙人主導的連續兩次對華沙的炮擊,讓他十分確信猶太人就是想奪取華沙。所以為了保衛首都,更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政治地位,他向全國的軍隊下達了勤王令。

在畢蘇斯基的要求下,不管是華沙周邊還是相鄰幾個省份僅存的駐守防區的波蘭國防軍緊急向首都靠攏。而烏博列維奇遇到的就是這批趕來勤王的軍隊。

對雙方來說,這都是不折不扣的遭遇戰。烏博列維奇沒料到除了畢蘇斯基的嫡系部隊之外,波蘭還有其他軍事力量在趕往華沙。而對於這些勤王的軍隊來說,也完全沒有想到會在半路上碰到猶太人的主力。

兩撥人馬稀里糊塗的撞在了一起,然後就是一通亂打,那個熱鬧啊!

當然,烏博列維奇肯定沒有看熱鬧的心情,他很焦躁,米羅諾夫那邊的情況用屁股都能猜到是非常艱難的,不然某仙人也不會一封又一封的電報催促他加快前進速度。可以說他在路上每多耽擱一分鐘,米羅諾夫那邊就要多付出一分慘重的代價。

「加快速度!快一點,再快一點!」

為了催促部隊趕路,烏博列維奇親臨一線,下到最基層,要求前鋒部隊不惜一切代價的向前挺進。用他自己後來在回憶錄里的話說:「對我來說,唯一能做的就是親臨最前線鼓舞士氣……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雷日科夫的先鋒團像急紅了眼的公牛,挺著牛角悶頭向前沖,撞飛了無數企圖螳臂攔車的波蘭雜種。」

不過當時烏博列維奇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行動將他置於了極大的危險之中,戰場上的形勢很亂,猶太人、波蘭人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的混亂狀態。而雷日科夫又急於突進,自然顧不上管兩翼的波蘭人,差一點就將總指揮烏博列維奇送給了波蘭人當俘虜。

烏博列維奇在回憶錄里是這麼說的:「趕了一天的路,我的兩跨都被馬鞍磨破了,稍微一碰就覺得鑽心的疼……不過當時我顧不上疼痛,實際上也忘記了還有疼痛那回事,直到部隊順利抵達沃沃明,當我的勤務兵阿萊克塞幫我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褲子已經被血水浸透,已經結了一層痂……」

「說實話,當時的情況很亂,我的腦子裏嗡嗡作響,同時要處理三五件事,所以當雷日科夫開拔之後,我並沒有發現,身邊竟然只有一個警衛排……在一片混亂的戰場上,尤其是在前線,隨時都可能遇上成群結隊的波蘭軍隊,而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當時我想去找塞莫諾夫,傍晚時分他還向我彙報,就在附近……我準備依葫蘆畫瓢的給塞莫諾夫的部隊也鼓鼓勁,如果他們也能變成憤怒的公牛,那就太完美了!」

「我帶着警衛排在黑燈瞎火的原野上疾馳,淅淅瀝瀝的小雨讓視野變得極其昏暗,就像有一層水霧蒙住了雙眼。走了一段,耳邊傳來了陣陣人語聲,在空曠的原野上,這些聲音聽起來讓人有些發毛。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喊了一聲:『你們是誰的部隊?』」

回憶到此的時候,烏博列維奇自嘲地笑了笑,他告訴記者:「當時我太累了,喊那一聲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我並沒有意識到對面的可能是敵人。當然,我更沒有意識到敵人會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提問。」

對面的波蘭人也吆喝了一聲:「我們是103團的,你們是哪一部分?」

當時烏博列維奇下意識以為這個所謂的103團是東普魯士人民解放軍3師103團,這支部隊也歸屬於烏博列維奇指揮,當時他還有些納悶:「103團怎麼跑得這麼快?他們不是最晚出發的嗎?」

不過當時烏博列維奇並沒有意識到不妥,甚至還很高興,既然最後出發的103團都能跑這麼快,那麼在103團之前開拔的塞莫諾夫理應更快!

當時烏博列維奇很高興地對身邊的參謀說道:「沒想到洛德金還有兩把刷子嘛!以前我以為這小子還是個慢性子,打仗就跟溫吞水似得,誰想到在關鍵時刻,他還是能貫徹好命令的!」

所以,當時烏博列維奇很高興地答覆了波蘭人:「我們是司令部的,告訴你們的團長,總指揮對他的前進速度十分滿意,並希望你們再接再厲!」

喊完這一嗓子,烏博列維奇夾了一下馬腹,縱馬向前。他打算趕緊找到塞莫諾夫,告訴他,如果他再不快一點,恐怕就要被103團套圈了。

於是乎有趣的一幕發生了,縱馬向前的烏博列維奇跟迎面走來的波蘭人擦身而過,甚至雙方還友好的打了一個招呼。直到三分鐘之後,烏博列維奇的警衛丹尼斯哆哆嗦嗦的告訴這位總指揮:「總指揮同志,剛才跟我們打照面的似乎是波蘭人,我認出他們的領章了!」

波蘭人?烏博列維奇腦子也有點缺氧,扶著額頭回想了一下,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可不就是波蘭人嘛!而且看數量足足有一個營,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似乎是什麼103團?

烏博列維奇一想到自己傻乎乎的跟一個團的波蘭擦腳布打了一個照面,腿肚子都要朝前了。當然他並不是怕死,而是擔心如果他這個總指揮死在波蘭人手裏,或者乾脆就被波蘭人俘虜了,那後果可就真是不堪設想。

當時他在日記本上寫道:「6月14日夜,我極其幸運的免於被波蘭人俘虜……」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當驚魂未定的烏博列維奇趕緊閃人,生怕回過神來的波蘭人反身來抓他這個總指揮,好一陣緊趕慢趕,天蒙蒙亮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塞莫諾夫的部隊。

此時這位團長正帶着他的部隊跟超過一個師的波蘭勤王軍交鋒,戰鬥打得異常激烈,不,已經不能用激烈來形容,應該說慘烈。當烏博列維奇抵達戰場的時候,塞莫諾夫已經將他的警衛連都派出去了,這位兩眼佈滿了血絲的團長正對着野戰電話狂吼:「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守住陣地。人在陣地在,這是死命令!」

說着,這位團長狠狠地掛斷了電話,當他抬起頭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烏博列維奇,他所說的第一句話是:「總指揮,你怎麼來了?」

烏博列維奇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們跟誰交火?有多少敵人?」

塞莫諾夫苦笑了一聲:「總指揮,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在跟誰交火,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我已經連續遭遇了超過三股敵兵,人數不詳……」

嘖!

這個回答讓烏博列維奇十分不滿意,打仗首先要知己知彼,至少得知道敵人的番號以及有多少人,否則這不是打糊塗仗嗎?

「我知道這是打糊塗仗。」塞莫諾夫又苦笑了一聲,「但是這也是沒辦法,敵人一股股的撲上來,我根本來不及去了解情況,只能被動的接招!」

烏博列維奇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命令道:「我不管你有什麼客觀情況,但現在我命令你去抓幾個舌頭,搞清楚到底有多少敵人!」

按道理說塞莫諾夫應該趕緊執行命令,但是這位團長卻攤了攤手:「總指揮,很抱歉。我無法執行您的命令,我的小夥子全都上了一線,除非您讓我親自去抓舌頭,否則……」

烏博列維奇看了看塞莫諾夫的指揮部,除了幾個必須的指揮員,莫塞諾夫甚至連警衛都沒有了,看來這個團確實打得很慘烈,也確實沒有人手去抓舌頭。

烏博列維奇又嘆了口氣,朝身後的警衛吩咐道:「丹尼斯,你帶幾個人去抓舌頭,記住一定要快!」

為什麼烏博列維奇強調必須要快呢?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塞莫諾夫團的情況恐怕很不妙,打到團長的警衛都沒有了,只差團長帶着參謀們上一線,這得遇上了多少敵人?

沙龍能回答烏博列維奇的問題,作為塞莫諾夫團一營的代理營長,他上任兩個小時以來,至少已經幹掉了超過一個連的敵人。

波蘭的人命在這一刻似乎真的變成了擦腳布,一個個不要命的向他的陣地發起衝鋒,一波又一波,壓根就沒有間歇。按照沙龍的估算,在他的正面,至少有一個團的敵人。

事實也跟他的估計相差不遠,沙龍遭到了三個營的敵人圍攻,而在這三個營後面,還有三個營的波蘭人正在做進攻前的最後準備工作。

沙龍相當懷疑自己這個代理營長還能幹多久,實際上他原本不過是該營一連的副連長,可是在戰鬥打響之後,營長、副營長、營參謀長,以及三個連長紛紛犧牲或者被重創,在火線上他這個剛剛升任代理連長的副連長不得不承擔起了全營的指揮工作。

對此,沙龍是唏噓不已,尤其是當他想起自己老鄉,也就是那位正牌營長犧牲的經過時,更是別有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沙龍的老鄉營長也是一條響噹噹的好漢,作為東普魯士人民解放軍中少數參加過一戰的軍官,他打仗十分勇敢,敢於帶頭打衝鋒,曾經用一柄刺刀挑翻了五個波蘭擦腳布,參戰以來前前後後負傷五次,在這次戰鬥打響的時候,他的胳膊還綁着石膏。

但就是這條硬漢,在這次的戰鬥中竟然都慫了。激戰了大半夜,當副營長、營參謀長一一陣亡,當三個連長也被抬下了火線,當全營傷亡過半的時候,這位好漢竟然準備當逃兵了。

「沙龍,你盯着陣地。我到後面去看一看!」

當沙龍接到這項命令的時候,完全不疑有他,實際上他的腦子已經完全被慘烈的戰鬥盤踞了,再也沒有多餘的腦細胞能用來思考其他問題。而且一直以來他都十分崇敬這位十分英勇的老鄉,完全就沒有想過他會逃跑。

所以當時,他只是傻傻地點點頭,然後就老老實實執行命令了。不過在幾分鐘之後,當營長垂頭喪氣地被團長塞莫諾夫押回陣地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對。

當時塞莫諾夫拔出了手槍對着營長比比劃劃地吼道:「沙龍,你知道這個狗東西準備逃跑嗎?」

沙龍怎麼會知道,他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可能,所以當時他張大了嘴,像個白痴一樣愣愣地看着曾經是偶像的營長,怎麼也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醜陋的事情。

「我告訴你!」塞莫諾夫繼續揮舞着手槍比劃道:「人在陣地在,這裏只有死掉的猶太人,沒有逃跑的猶太人,誰還想逃跑,就別怪老子的槍子不認人!」

說着,塞莫諾夫狠狠地踹了營長一腳,給他踢了一個跟斗:「少給老子裝龜孫!」

如果不是波蘭人突然發動了又一次攻勢,塞莫諾夫可能會活活打死這位曾經是英雄的營長,因為當時沙龍已經看出了這位團長大人的殺氣,他毫不懷疑,在下一秒鐘,塞莫諾夫就會斷然開槍以儆效尤。

爆炸震了塞莫諾夫和沙龍一個趔趄,在這時候,那位原本像蟲子一樣的營長猛地站了起來,他一把扯開了自己的風紀扣,然後隨手搶過了一挺劉易斯輕機槍,大半截身體躥出戰壕,迎著彈雨和炮火,向衝過來的波蘭擦腳布猛烈地開火。

沙龍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位老鄉營長說的最後一句話:「死就死吧,老子豁出去了!」

幾分鐘之後,這位英勇的營長被敵人的重機槍打成了篩子,半截身子都被打斷了,死得那個叫慘烈!

沙龍不知道自己也會不會死得如此的慘烈,因為按照當前的形勢看,他恐怕是難逃一死了。一個滿編營已經被打得只剩下一個不滿編的連,而且幾乎是人人帶傷,別說輕傷不下火線,不少缺胳膊斷腿的重傷員都繼續戰鬥在一線。

乘着戰鬥的間隙,沙龍脫掉了不知道是被雨水還是汗水亦可能是血水完全浸透的軍裝,在這身軍裝的下面,已經有三處刀傷,其中兩處都是在這場戰鬥中留下的。之前在最危急的時刻,他親自帶隊用刺刀將波蘭擦腳布趕了回去。

「連長,我去叫醫務兵!」

一直跟着沙龍的通信員查理斯跌跌撞撞的準備爬起來,如果光看他的臉,沒有人會覺得他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戰士。此時,他的臉上佈滿了煙塵和泥污,一道可怖的傷口從他右眼一直延伸到下巴,將這個原本英俊瀟灑的小夥子變得很是猙獰。

沙龍拉住了他,「不用了,伊凡早就死了。而且我們也沒有藥品了……」說着他抬頭望了一眼對面陣地上的波蘭人,自嘲道:「也許下一次,一切都結束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沙龍很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意境,不過他並不知道,對面的波蘭人不太可能發動新的攻勢了,因為塞莫諾夫的團就像一道銅牆鐵壁,任憑他們怎麼狂轟濫炸也別想撼動分毫。

在這堵鋼鐵牆壁面前,波蘭人撞得鼻青臉腫,撞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巨大的傷亡重重的刺傷了他們的神經,他們比沙龍還要想逃離這片戰場!

下午兩點,當烏博列維奇終於搞清楚塞莫諾夫擋住了敵人一個師的狂攻,並且已經重創了敵人時,他震驚了。對於這位脾氣略顯火爆有些粗線條的團長,他開始改變了看法,他覺得塞莫諾夫是一位能打硬仗的軍人,是一個好兵!

「103團已經跟上來了,我要求你的部隊配合103團發動反擊,一舉擊潰對面的敵人,我要求你們像趕羊一樣趕跑他們,能完成這個任務嗎?」

對此,塞莫諾夫只是併攏雙腿有力的敬了一個禮,然後他快步帶着自己最後的參謀人員趕往了一線。對他來說,反擊不是讓士兵們衝出戰壕那麼簡單,他的理念是身先士卒,每一次進攻,第一個衝出戰壕,第一個帶頭衝鋒的絕對是他這個團長,他的理念是:「士兵,跟我沖!」而不是「士兵,給我沖!」

在這位英勇無畏的團長帶領下,減員了三分之二的塞莫諾夫團愣是打出了最無畏的氣勢,當塞莫諾夫第一個衝出戰壕,當沙龍舉起刺刀狠狠地刺入波蘭人的胸膛時,擦腳布們崩潰了!

波蘭人像慌不擇路的兔子一樣四處亂竄,不時的能看到撞樹的「傻兔子」,整整一個師的波蘭人被比他們少得多的猶太人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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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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