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奇葩多

340 奇葩多

被李曉峰稱之為腦子進水的人是德賓科,這位海軍人民委員最近一段時間日子不太好過,老婆柯倫泰被導師大人忽悠出國當大使,而他自己又因為黑海艦隊時間的牽連,被迫離開喀琅施塔得和彼得格勒,帶着一萬多水兵前往察里津助戰,這一路折騰下來,抵達察里津的時候,他十月革命時期滿滿的革命激情已經被滿肚子的怨氣所取代了。

察里津的壞天氣讓他頭疼,陸上的戰鬥環境跟大海上完全不同。只能靠雙腿前進,沒完沒了的挖掘戰壕,吃食真心是比豬都差。德賓科憎恨察里津操蛋的環境,更是對將他折騰到這裏的導師大人、斯維爾德洛夫和李曉峰一肚子的意見。

「我真是受夠了!」德賓科狠狠地將酒杯往桌上一頓,向伏羅希洛夫抱怨道:「這打的是什麼鬼仗,天天窩窩著發霉,真他媽的憋氣!」

波羅的海艦隊陸戰師,以及前一段作戰損失比較大的紅十軍被烏博列維奇當成了總預備隊,其主要任務就是駐守察里津及沿線的重要交通樞紐,他們確實閑得要發霉。

伏羅希洛夫對此也是相當的不滿:「可不是嘛,折騰了半個多月,紅五軍和紅十二軍盡跟白軍玩捉迷藏,這打得是什麼鬼仗!我早就說過,那種小白臉猶太人靠不住,可中央就是不聽!氣死人了!」

這半個多月來,伏爾加河流域的戰鬥確實進行得有點「不慍不火」,除了一開始,烏博列維奇讓紅五軍和紅十二軍飛快的調動起來,直撲察里津和阿赫圖賓斯克,趕在白軍之前鞏固了這兩座城市的防禦之外,就再也不見他採取什麼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三個軍的主力囤積在鐵路沿線的交通樞紐中,然後就龜縮不動了。根本就沒有向伏爾加頓斯克方向進攻,一舉殲滅白軍的意思。

對這樣的軍事佈置,伏羅希洛夫滿肚子都是怨言,他記得很清楚,中央給頓河—伏爾加河集團軍下達的作戰任務,是在五月底或者六月初解決鄧尼金。可眼下烏博列維奇根本就不着急,根本就不求戰,一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死樣子,尼瑪,這不是公然對抗中央的指示么!

當時,伏羅希洛夫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立刻就打了一個小報告告了烏博列維奇的刁狀,企圖將這個小年輕搞下去,他好順利的接任集團軍司令的寶座。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中央卻在回電中把他罵了一個狗血噴頭,而西南方面軍的司令伏龍芝更是直接警告他,再越級反應情況,就解除他的職務!

這給伏羅希洛夫氣得,當時就拍了桌子,如果不是日丹諾夫幫着勸了兩句,這貨指不定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反正從這以後,他是愈發地討厭烏博列維奇和伏龍芝了,背地裏沒少畫圈圈詛咒他們。

那烏博列維奇為什麼會一反常態的按兵不動呢?其實原因很簡單,如果可以的話,烏博列維奇也想早早解決鄧尼金和捷克軍團殘部。問題是,作為參戰主力的紅五軍和紅十二軍都是千里迢迢從莫斯科方向急行軍抵達頓河和伏爾加河流域的。

狂奔了近兩千公里,又打了一場激烈的追擊戰,巨大的消耗讓紅五軍和紅十二軍已經是強弩之末。這個時候再強行發動進攻,簡直就是找揍!困獸猶鬥的捷克軍團再加上以逸待勞的鄧尼金匪幫,完全有可能讓紅五軍和紅十二軍吃一個大虧,弄不好前一階段戰鬥勝利的果實都得全搭進去。

所以,在搶佔了封鎖高加索地區的重要交通樞紐之後,烏博列維奇立刻停止了軍事行動,讓部隊趕緊喘口氣。按照他的想法,休息兩到三個星期,養精蓄銳再一鼓作氣解決鄧尼金和捷克軍團的殘部。

烏博列維奇的做法無疑是務實的,中央能夠理解,伏龍芝也非常贊同。偏偏就是別有用心的伏羅希洛夫看不順眼,他就是要雞蛋裏挑骨頭,就是要沒事找事。

當然,同樣不理解的還有陸戰外行德賓科,這位兄台本來就是一肚子火氣,他討厭陰雨連綿的察里津,討厭凋敝的察里津。他希望趕緊結束這場該死的戰役,好回到繁華的彼得格勒。所以他是巴不得趕緊開展戰鬥,最後好是立刻打完收工,他好帶着水兵哥么們返回彼得格勒喝小酒過小日子。

在這種情緒左右下,他自然跟伏羅希洛夫找到了共同語言,兩個鬱郁不得志的傢伙是臭味相投,每一天就是喝酒聊天罵烏博列維奇。

可是這一天就出事了,烏博列維奇雖然讓部隊休整,但休整不等於是讓部隊放羊。從羅斯托夫到沙赫特再到莫羅佐夫斯克,一路上對部隊的戰備情況他還是比較滿意的,可是抵達察里津之後,他看到的是什麼?

大白天的,哨所和值班處要麼空無一人,要麼就是宿醉未醒的水兵們杵著步槍呼呼大睡,街道上更是能看到東倒西歪隨地躺着醒酒的水兵和哥薩克騎兵。當他暢通無阻的抵達察里津城防司令部的時候,偌大一幢建築里只有三腳貓三兩隻,其他的從師長到參謀長到政委都不知所終。

問了才知道,師座德賓科和軍座伏羅希洛夫根本就沒來上班,司令部的人一兩天沒見過這兩個孫子了。作為一個對紀律和作風要求相當嚴格的軍人,烏博列維奇見到這一幕幕的時候,恐怕頭上的青筋都在跳動。

「拉警報!」

烏博列維奇認為也只有這個辦法能給水兵和哥薩克們醒醒酒了,如果戰鬥警報都不能讓他們恢復清醒,那恐怕只有敵人的子彈和刺刀能讓他們醒酒。

刺耳的警報聲迴響在察里津上空,在警報聲的召喚下,臉紅脖子粗渾身都是酒氣的師座和軍座勾肩搭背歪歪扭扭地回到司令部。

「誰……誰讓你們……拉……拉警報的!」伏羅希洛夫的舌頭都大了。

德賓科也好不到哪去,用打結的舌頭哆哆嗦嗦的喝了一聲:「說……否則……否則槍斃你們這群兔崽子!」

見到這種場面,烏博列維奇三屍神跳都是輕的,如果他手裏有根棍子或者鞭子,他會毫不留情劈頭蓋臉的抽過去。

「我下的命令!」他陰沉着一張臉喝道。

德賓科和伏羅希洛夫眯着眼睛,朝烏博列維奇看了半天,似乎沒認出這位就是頂頭上司。尤其是德賓科,一指烏博列維奇,咕嚕道:「把……把……把……把他拖下去,槍斃!」

這一幕看得他司令部里的人都只皺眉,你一個師長要槍斃集團軍司令?真心是喝糊塗了吧!自然而然不會有人敢執行這道沒有道理的命令,甚至馬上就有人提醒道:「師長,這是烏博列維奇同志!」

「烏博列維奇?什麼酒?」德賓科晃晃悠悠的想了半天,也沒想起烏博列維奇是誰,他腦子裏現在只剩下了:「伏特加不錯,威士忌也挺夠勁,再來點朗姆酒就好了!」

可以說,喝到這個程度,德賓科腦子裏除了酒精也就是酒精了,看東西都重影的他,根本就沒把烏博列維奇認出來!

頓時,這貨糊裏糊塗的就冒出來一句:「不要烏博列維奇,上……上伏特加!還是伏特加好!」

看着這貨的醜態,烏博列維奇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操起桌上的茶杯就潑了過去。這杯可不是冷水,實打實的開水,這麼一燙,德賓科總算是清醒了一點,當即慘叫了一聲!

這貨怒喝道:「誰!哪個混蛋往我臉上潑開水!」

其實他已經想起了烏博列維奇是誰,也知道今天算是撞槍口上了。這一個激靈,他就想到了對策。

這貨立刻就倒打了一耙:「烏博列維奇同志?就算是烏博列維奇同志也不能用開水潑我!這是什麼行為!」

另一邊的伏羅希洛夫其實沒德賓科醉得厲害,見到烏博列維奇的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但他一時之間又想不到什麼好的應對辦法,只要先裝醉撒酒瘋。

如今德賓科很快就找到了反擊的借口,這貨也就立刻乘勢而上了:「就是!往革命同志臉上潑開水是什麼行為!這就是赤果果的敵對行徑!你這是迫害十月革命的功臣,準備反攻倒算是吧!」

應該說,這話真心是沒道理,烏博列維奇是舊軍官不假,但這位二月革命之後就入黨了,不是外人,而且按照後來的標準,妥妥的也算是「老革命」。就是再上綱上線也只是人民內部矛盾,怎麼就上升到了敵我矛盾的高度了?

有了伏羅希洛夫吶喊助威,德賓科自然膽子也更肥了,之前他就對烏博列維奇一肚子火氣,如今受了當面之辱,又有酒壯慫人膽,他立刻就抖起來了。

「這就是赤果果的****行徑,迫害革命同志,侮辱革命元勛,這還有天理嗎!伊耶羅尼姆?彼得羅維奇,今天你如果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不當面道歉!這事兒沒完!」

「沒完?」看着這兩個貨的醜態,烏博列維奇更是火冒三丈,他猛地一拍桌子,喝道:「這事確實沒完!作為師長和軍長,大戰在即的時刻,不想着整軍備戰,而是沉迷於酒精之中不可自拔!你們算什麼革命軍人!告訴你們,這事兒確實沒完!來人,把這兩個蠢貨抓起來,關到禁閉室里去清醒清醒!」

伏羅希洛夫和德賓科自然是不幹,他們怎麼會束手就擒,而且按照他們的想法,這裏是他們的地頭,哪裏輪到烏博列維奇耀武揚威。頓時也喝了一聲:「來人,把烏博列維奇這個叛徒抓起來!」

應該說,這兩位的想法沒有錯,察里津確實是他們的地頭,在這裏他們有主場優勢。問題是,這兩個蠢貨忘記了一點,隨着他們大肆縱容以及帶頭的榜樣作用,他們的司令部防備是一塌糊塗。

哨兵和衛兵們都宿醉未醒呢!根本就聽不到他們的命令。而烏博列維奇帶來的人卻不一樣,個個彪悍精壯,一個照面就將他們捆得嚴嚴實實,直接送進了小黑屋。

當然,烏博列維奇也知道,他這麼做也有點出格,照規矩,他沒權利處置這兩個二貨,最多也就是向上級打報告指出這兩個貨是多麼的不稱職,申請將他們撤職查辦而已。剛才他被氣壞了,這才強硬出手,收拾了他們。

不過事情已經做了,烏博列維奇也不後悔,當即擬定了一份長長的告狀電報,發給了伏龍芝,請求伏龍芝為他做主。

伏龍芝收到這封電報的時候,也是蛋疼不已,以前他以為西南方面軍也就是伏羅希洛夫讓人不省心,現在看來,中央是把所有的奇葩都給他送來了。尤其是德賓科這貨,雖說只是個師長,問題是這貨還有一串嚇人的頭銜,什麼海軍人民委員,什麼最高軍事委員會委員。

這麼說吧,在整個西南方面軍,這貨在黨內的地位比他這個方面軍司令員還要高,只有政委斯大林能壓過這貨一頭。

伏龍芝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下克上真心是讓人頭疼,烏博列維奇不惹事也罷,一出手就招惹了兩尊大神,伏羅希洛夫又是好相與的?這貨背後的斯大林很不好惹的!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情節還相當惡劣,按照烏博列維奇的說法,波羅的海艦隊陸戰師和紅十軍戰鬥力已經被酒精歸零了。全軍上下能找到兩個清醒明白的人都困難,得虧鄧尼金和捷克軍團沒有朝他們進攻,否則將是一觸即潰!

作為一個真正的軍人,伏龍芝也能理解烏博列維奇的憤怒,換做他看到這種情況,也會衝上去對那兩個貨拳打腳踢,太可氣了!

「不能只聽伊耶羅尼姆?彼得羅維奇的一面之詞吧!」斯大林忽然冒出了這句話。

伏龍芝對斯大林是相當忌憚的,有時候他真心覺得導師大人太看得起他了,盡把一些大爺派來配合他開展工作。有時候他都懷疑導師大人是不是再幫倒忙。

「我已經派布柳赫爾同志去了解情況了。」伏龍芝也十分平靜地回了一句。

他一開始就知道,斯大林絕對要為伏羅希洛夫說情的,如果不能抓住那個傻大個十足的把柄,這個事兒將相當難辦。所以事發之後,他立刻就派布柳赫爾去了解情況,對於布柳赫爾的人品和操守,他還是比較信任的。

斯大林有些不高興,他認為伏龍芝派布柳赫爾去了解情況之前,至少要徵求他這個政委的意見。可伏龍芝根本就不跟他商量,直接就派人去了,這有點目中無人啊!怎麼說,這件事都應該他這個政委來管才恰當。

所以他冷冷地就補充了一句:「僅僅派布柳赫爾同志去,很不恰當啊!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件,至少也要組織一個專案小組去調查和了解情況……再怎麼說一個人得出的結論也是有偏頗,不夠客觀的!」

伏龍芝太清楚斯大林的真實意圖是什麼,他就是防著這位打着專案小組的幌子為伏羅希洛夫張目,才搶先行動的。

他淡淡地回答道:「特事特辦,尤其是在大戰將近的時候,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人力去籌建專案小組,再等他們慢慢得出結論了。布柳赫爾同志久經考驗,對黨無限忠誠,我相信他會秉公處理這件事的!」

斯大林愈發地不爽了,伏龍芝特別在秉公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這似乎在暗示什麼。他只能認為伏龍芝實在打他的臉,頓時哼了一聲:「米哈伊爾同志,你這種和稀泥的態度太不端正了!這麼大的事必須要由專案組來處理,我懷疑這其中有****份子在活動!」

伏龍芝深深地吸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心不想跟斯大林正面交鋒,但是眼下這個傢伙都要圖窮匕見了,如果他不能堅持原則,還算個什麼黨員,今後又怎麼領導西南方面軍作戰?

「我已經向軍委彙報了這件事,就算要派專案小組,也是軍委負責。當然,如果您執意要派專案小組,可以由西南方面軍政治部出面牽頭組建!」

這句話一出來,斯大林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可沒想到伏龍芝會來這一手,看似這貨一腳把皮球踢走了,看似誰都不得罪。但誰都知道現在的軍委主席正是欣賞烏博列維奇的托洛茨基。那貨派來的專案小組會傾向誰,簡直就是不言而喻的。到時候兩個專案小組得出完全相反的結論,那事情可就相當精彩了!

斯大林還知道,這件事立刻就會被捅到列寧那裏去,以導師大人的脾氣,說不定這一頓板子就要打到伏羅希洛夫的屁股上了。

斯大林坐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必須馬上趕到察里津,趕緊佈置一二,否則這回伏羅希洛夫不死都要脫一層皮!

可斯大林還沒有動身,就收到了另一個無比奇葩的消息——德賓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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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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