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志願軍的第一戰

335 志願軍的第一戰

李曉峰可沒功夫管烏博列維奇會不會被鋼鐵和傻大個虐得欲仙欲死,首先他跟這位並不太熟,其次,這位算是托洛茨基的小夥伴。他沒有腦殘到為二導師的人操那份閑心。

更何況某仙人很忙,曼納海姆不愧是有兩把刷子,經過短暫的火力偵察之後,斷然就發動了進攻,而且第一次進攻就投入了整整一個師的兵力!

戰鬥首先在謝列茲尼奧沃爆發,作為維堡的最後門戶,這裏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言,守衛這裏的是志願軍第二師一團和部分芬蘭赤衛隊,兵力約三千人。

作為志願軍的副總司令兼2師的師長,圖哈切夫斯基親自蒞臨一線,可見對於這場戰鬥,志願軍是多麼重視。

「敵人的火力並不是很猛烈!」團長謝奧諾夫自信滿滿地說道,「戰鬥爆發以來,我們已經連續兩次擊退了白軍的進攻!我們有信心牢牢地將敵人擋在河對岸!」

謝奧諾夫所指的河流是謝斯特拉河,這條最終注入卡累利阿地峽的河流成為了維堡最好的防禦屏障,在謝列茲尼奧沃以北的區域因為古冰川作用,河網眾多佈滿無數湖池的凹地和沼澤,並不適合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冬季戰中,曼納海姆正是利用了該地有利的地形,讓伏羅希洛夫吃了不少苦頭。而現在,頭疼就輪到了曼納海姆,如果他想要拿下維堡,那麼就必須拿下謝列茲尼奧沃,只有這一段路線稍微好走一點,否則他就要做好在沼澤和茂密森林中捉迷藏的準備。

「撤掉那個團長!」

曼納海姆對上午的兩次進攻是相當的不滿,他已經一再的警告過下面的人,不要輕敵,一定要做好啃骨頭的思想準備。可是下面的人根本就沒把他說過的話當一回事兒。

進攻部隊鬆鬆垮垮的就衝上去了,就像一群烏合之眾,也許他們還天真的以為對面的敵人還是赤衛隊,還可以打得對方望風而逃。果不其然,結果就是當頭一棒,進攻部隊連續兩次攻擊,連對方的火力配置都沒有摸清楚,就被灰頭土臉的趕回來了。

「我再強調一次,不準有絲毫的輕敵思想!我們對面的部隊很不簡單!」

曼納海姆所謂的很不簡單,是他認為自己正面遭遇的敵人是紅鷹團,紅鷹團PK機槍所特有的射擊聲跟馬克沁完全不同,他太熟悉了!

不過正是因為曼納海姆太熟悉了,所以他就犯了一個想當然的錯誤,有PK機槍可不意味着就是紅鷹團。抵達芬蘭之後,圖哈切夫斯基是腆著臉硬從北方工業公司搞到了幾十挺PK機槍,倉促地給第二師部隊部隊進行了換裝。駐守在謝列茲尼奧沃的第一團因為扼守門戶,獲得了優先裝備權。

對於這種新式機槍,第一團的官兵雖然只經過了匆匆培訓,但用得還不錯。而且普遍的反應不錯。

老兵謝苗對這種新式機槍評價就很高:「PK跟馬克沁比起來好用太多了,沒有沉重的水箱,輕了一大截,而且射速更高。兩個人就可以很方便的將其抬走……我們一般都預先設置好若干個機槍陣地,每一個陣地打幾槍之後就轉移,可憐的白軍總是摸不清我們的火力配置……有一次他們傻乎乎的一頭就撞上來了,我和尼古拉(機槍副手)很高興的打完了一條彈鏈,嘖嘖,那一回至少就幹掉了一個排……因此我獲得了第一枚紅旗勳章……」

「如果硬要說PK機槍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就是無法使用馬克沁的帆布彈帶,只能使用特製的金屬彈鏈……這種不可散彈鏈我們還是第一次使用,難免有些不習慣……當然,最主要的問題是配發給我們彈鏈太少,老是不夠用……」

嘗到了PK機槍的厲害之後,曼納海姆立刻就改變戰術,沒有再一味地猛打猛攻,而是多路出擊,分散突進。當然,更重要的就是老頭開始召喚更猛烈的炮火支援,準備一次性地摧毀俄國人所有的火力點。

隨着白軍大炮首先發言,很快志願軍的大炮也開始還以顏色,一時間戰場上炮聲隆隆煙霧瀰漫。志願軍新兵瓦連京在半個世紀后還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戰鬥經過:

「我是後勤輜重兵,主要的任務就是給前線輸送彈藥和補給品,並把傷員們運下來……不要笑,更不要瞧不起人。後勤兵並不代表一直就呆在後方曬太陽,我們必須要在火線和後方之間不斷的來回,不客氣地說,我們直接暴露在敵人的槍炮之下的時間更多!」

「當時我跟在班長的後面,扛着沉重的彈藥箱,貓著腰走在泥濘的小路上,這一段真不好走,每一腳踩下去腳脖子就會被淤泥吸住,這消耗了我大量的體力……順着一條小路走了下去,小路的邊上有一些被樹枝半埋住的大炮。走到很近的時候,我們才發現這是一個炮兵陣地,不得不說,它們的偽裝實在是太完美了。繼續向前,我們來到了一個寬敞的戰壕里,在那裏有幾匹瘦弱的馬正在用蹄子刨着地面。旁邊放着幾捆乾草,這些可憐的畜生正在用濕濕的鼻子聞着乾草,但是它們看起來似乎對乾草沒有什麼興趣。在這些馬周圍有幾個穿大衣的士兵正悠閑地叼著草躺在戰壕里曬太陽。」

「當時我暗暗地猜測道:他們大概就是炮兵吧?跟這些悠閑的人兒相比,我們這些後勤兵累得簡直跟死狗一樣,這讓我無比的羨慕這些傢伙,並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也要當炮兵!不過後來當上了炮兵我才知道錯得有多離譜,笨重的大炮一點兒都不好伺候,那種叼著小草曬太陽的美好生活簡直是可望而不可即啊!」

「不久之後,我們遇到了一個營長,他很熱心的為我們指路,並警告我們:『同志們,你們要前往的地方在河岸附近,你們必須要貼著戰壕走,小心,這裏已經處於白軍機槍射程里,他們時不時會向這裏開火的!』。班長敬了一個禮回答道:『謝謝你,營長同志。』」

「熱心的營長喊來了他的傳令兵,命令道:『你去給這些同志帶路,然後再回來。』那個士兵向他敬了一個禮后就加入了我們。」

「我抬起了一個沉重的彈藥箱,把它放在背上弓腰準備繼續前行。就在這時,忽然聽見了機槍猛烈的射擊聲,這個聲音來得是這麼突然,以至於我驚慌地一把就丟掉了彈藥箱,然後猛地趴在了泥地上。這時傳令兵笑道:『放心吧,同志們,這是我們的機槍。如果你們能清楚的聽到機槍在持續射擊,這就說明,你還沒有中彈!』」

「機槍還在斷斷續續地射擊著。越往前走,我們越能清晰地聽到雙方對射的聲音。在激烈地槍聲中,突然冒出來一陣連續的爆炸聲。帶路的傳令兵說:『白軍開始炮擊了。』空氣里充滿著爆炸所產生的硝煙味。聽起來這些炮彈落在離我們相當之近,第一時間我就學着班長和傳令兵的樣子將身體壓得更低,幾乎是貼著體面爬起。這種姿態雖然辛苦,但是卻能保全性命!」

「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炮齊射讓班長停了下來,他支起耳朵傾聽,似乎在分辨炮彈的落點。而我卻沒有這種本事,只能本能地縮著頭,閉上了眼睛暗自祈禱。」

「過了一陣,班長似乎想說什麼,但劇烈的爆炸聲打斷了他,緊接着在一聲尖厲的呼嘯后又是一聲巨響。爆炸把我們從地上掀了起來,巨大的氣浪沖得我們搖搖晃晃的,接着一陣石頭和泥塊組成的雨砸到了我們身上。我們都趴在地上,沒有人敢說話,槍和彈藥箱也被丟在了一邊。在混亂中,班裏最小的戰士小伊凡撲到我的懷裏喊道:『我們要死了!我們要死了!』他話音未落,我們的炮兵開始還擊了!」

「激烈的爆炸聲不斷衝擊著耳膜,讓你什麼聲音都聽不見,我的兩隻耳朵像灌滿了蜜蜂一樣,嗡嗡嗡地響個不停。班長和傳令兵沖我們打手勢喊道:『繼續走,不要停在這裏!』說着他們帶頭扛起彈藥箱向前走。而我們則像上發條的機械人一樣機械地拿起了彈藥箱跟上。大家呈一字編隊緊緊地貼在戰壕壁上向前爬行着。」

「每隔幾十秒我們就必須撲到地上躲避一次炮擊,一路下來,身上沒有一處是乾淨的,就像是在泥地里打了滾的泥猴一樣。不過我卻沒有任何要抱怨的意思,畢竟,和那些死去的人相比我們至少還活着!」

「當時的情況可怕極了,走在半路上,突然旁邊傳來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戰壕被炸塌了一邊。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以至於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我始終忘不掉那具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屍體,他直挺挺地落到了我們面前……殘缺的四肢還微微冒煙,焦黑的臉龐上,一對血紅的眼球凸了出來,彷彿在死死地瞪着你。當時我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只知道傻傻地望着那對眼球,腦子裏充滿了各種可怕的念頭……」

「我們都死死地趴在戰壕底下,沒有一個人有力氣或勇氣站起來。直到班長再次向我們喊著:『快!起來!我們必須離開這裏。』他的臉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扭曲,『否則炮彈會將我們撕碎的!』」

「我茫然地拉着彈藥箱越過了戰壕里的瓦礫和另外兩個遭炮彈擊中身亡的士兵的屍體。經過他們時我飛快地掃視了一眼。這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一個半邊腦袋已經不見了,厚重的大衣裹着已經被爆炸徹底扭曲了的身體,他的一條腿,也許是兩條腿都被炸飛了。另外一具屍體躺在離他不遠的亂石堆里。那枚炮彈一定是剛好落在了這兩個可憐傢伙隱蔽的地方,而他們也許正等待着這輪炮擊結束……」

「在這一段戰壕的終點,是一個用木頭和沙袋搭成的像個墳墓一樣的建築。裏面黑糊糊的,一個戰士在放哨,另一個戰士正準備睡覺,其他人則對着昏黃的蠟燭光正在打牌。掩體的高度讓人無法站起來,裏面的所有人都必須要讓開我們才能通過。小伊凡好奇地拍了拍頭頂,問道:『這個頂結實嗎?』頓時掩體里的戰士們發出了一陣鬨笑:『如果有一發炮彈落在旁邊的話,它會塌掉的。如果有枚炮彈正好落在上面的話,就不用費心掩埋我們了,這是最好的墳墓。』」

「看着這些面對死亡依然能開玩笑的老兵,我在敬佩之餘也有些迷糊,他們為什麼能這麼放鬆呢?直到多年以後,當我參加了無數次戰鬥之後,才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上過戰場,在死人堆里打過滾,在敵人的槍聲中能夠安然入睡,這才是真正的戰士!而當時的我,不過是一個稚嫩的菜鳥而已!」

「……睡覺的士兵被喧鬧聲吵醒了,他打了個哈欠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上頭給我們送了些女人來呢。』立刻有人笑道:『不……送過來的是一幫孩子。班長同志,你是在哪裏找到這些小可愛的?』接着我們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

「大地又開始顫抖起來,但這裏的響聲不像剛才外面的那樣激烈。但恐怖卻猶勝於外面,頭頂上原木的縫隙中不斷的有大塊的泥土掉下來,稍不注意就會被迷了眼睛。我很懷疑再多呆一會兒,就會被永遠埋葬在這個墓穴中!」

「傳令兵沖我們喊道:『同志們,就快到了,順着這條路往下走,我們的目的地就在河岸邊!』班長揮了一下胳膊,說道:『現在外面安靜了,孩子們趕緊跟上我!』」

「孩子……班長說得對。在這些老兵面前,我們看起來的確像孩子。幾發炮彈就讓我們感到像世界末日來臨一樣。我在心中暗暗地鼓了一下勁,告訴自己必須像個軍人、像個共青團員!」

「我們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掩體,大家拿起彈藥箱沿着戰壕向前面走去。現在一切又安靜了下來。走在呈之字形的戰壕里,戰壕的盡頭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戰壕里到處都是嚇得瑟瑟發抖的新兵,和鎮定自若的老兵相比,他們實在太顯眼了。」

「一路上有幾次大家不得不靠在戰壕壁上讓那些躺着傷員的擔架過去。我們已經快要走到了最前沿,戰壕開始變得越來越狹窄。有幾次我抬起頭瞄了一眼戰壕對面的景象,看到前面大約一百米的地方是一片被高高雜草覆蓋的河岸,我們所要去的陣地就在那片河岸的附近……我們小心翼翼地爬出了戰壕,藉助著一個彈坑跳到另一個彈坑。像青蛙一樣將彈藥送給了前線的同志……不過,這只是第一趟而已,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們將不斷地在這條路線上來來回回,直到我們最終打退白狗子,將他們攆走……」

一天的激戰下來,曼納海姆沒能討到一點便宜,他的部隊不光是寸步未進,反而損失慘重,更關鍵的是彈藥的消耗十分巨大。不管是子彈還是炮彈亦或者手榴彈,前線什麼都缺。藥品也面臨巨大的缺口,成堆的傷員只能在醫護所里哀嚎,沒有嗎啡、沒有止血紗布、甚至連阿司匹林都不夠用。

「向德國人求助吧!」

曼納海姆長嘆一聲,敲了敲額頭,不到為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真心不想找德國人伸手,這幫吸血鬼比俄國人還要難纏。

和曼納海姆的唉聲嘆氣相比,圖哈切夫斯基的心情還不錯,他的部隊打得還不錯,正面扛住了一個師的連番進攻,損失也不算太大。這樣的表現對於一群新兵來說,真心是很不錯了。以至於我們的天才統帥生出了一點兒別的念頭。

「我們應該進攻!」圖哈切夫斯基興緻勃勃地說道,「從這兩天的戰鬥情況來看,芬蘭白軍的戰鬥力相當有限。之前他們能取得勝利,更多的是德國干涉軍的支援,沒有了德國人的幫助,他們就原形畢露了!」

葉戈羅夫臉上的表情不是特別好看,他跟圖哈切夫斯基打過不少次交道,對這位很有才華的青年將軍有一定的了解。不可否認,他確實有着非凡的軍事才華,但是因為年齡和閱歷的不足,也導致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容易冒進!

圖哈切夫斯基陞官太快了,沒有經歷過基層充足歷練的他,實際上是缺乏戰鬥經驗的。雖然他非凡的才華能掩蓋掉這部分弱點,可一旦暴露出來,就相當的要命。

比如歷史上的兵敗華沙,客觀上說,兩個紅軍集團之間確實是缺乏聯繫,各自為戰,而且斯大林和伏羅希洛夫也間接的坑了他一把,紅軍本身的火力配置也存在很嚴重的問題。但導致那場慘敗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圖哈切夫斯基打順了手,不顧一切的冒進。

而現在,剛剛跟白軍交手,天才統帥的壞毛病似乎又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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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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