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血戰落幕

333 血戰落幕

仗還沒打內部就先鬥起來了,怎麼看都不是一個好現象。消息傳到莫斯科,剛剛遷都莫斯科的列寧在克里姆林宮的辦公室里,接見了風塵僕僕從前線趕回來的斯大林,這位似乎準備在導師大人耳邊吹吹風。

「列寧同志,庫西寧同志昨天打電報大倒苦水,對安德烈同志意見相當不小,我們是否需要派人前去調解一下?」

斯大林雖然已經盡量用中性的口吻陳述事件,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還是一如既往的明確,那就是砸掛某仙人。

列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見導師大人抬起頭來看了鋼鐵一眼,意味深長地問道:「調解什麼?」

斯大林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導師大人的話看似詢問實則是一錘定音。「調解什麼」意思就是沒有什麼要調解的,不需要調解就等於是否定庫西寧叫苦叫屈。

雖然來之前斯大林有料到是這個結果,但是親耳聽到了列寧的結論,他還是免不掉的要失望。這貨在心裏咬了咬牙,道:「可是庫西寧同志的意見很大阿!」

列寧重新低下了頭,甩出了一句讓斯大林吐血的話:「中央對他的意見更大!」

中央確實對庫西寧是一肚子火氣,在這個蠢貨的領導下,芬蘭的大好局勢一夜之間就被葬送掉了。現在這貨還有臉倒打一耙,還有臉推卸責任,尼瑪,你丫是找抽是吧!

如果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列寧真想在芬蘭社會民主黨內來一次革命,換一個有腦子的人取代庫西寧,這個貨簡直就像一團爛泥!

可惜的是,情況實在不允許,這個時候換掉庫西寧,很可能芬蘭社會民主黨內部就崩潰了,也只能讓這個爛人尸位素餐了。

不過斯大林還是不死心,又道:「可是我們必須要照顧一點芬蘭同志的情緒吧!安德烈同志在公開場合做那種發言,很不利於團結啊!」

列寧終於有些惱火了,沒錯,之前他交代過某仙人需要學會忍耐,不要去撩撥庫西寧。但是導師大人從來不認為忍耐就是任由對方予取予求,更不是不講原則的無條件退讓。

之前發生的事,他已經全知道了,對庫西寧的作死行為,連他都感到非常惱火。你小子想撇清政治責任,想洗清一屁股屎,可以,很正常,大家都是混政壇的,誰不會轉移視線大法?

問題是,你丫的轉移視線就好好強調敵我矛盾,製造人民內部矛盾是什麼意思,又是想做什麼?

列寧明顯地可以從其中嗅到陰謀的味道,庫西寧將矛頭對準紅鷹團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對於這種無原則的行為,列寧決不能接受。

他又一次抬起頭,又一次看了斯大林一眼,很淡然地說道:「安德烈同志的講話和發言,是經過我同意的。」

斯大林傻眼了,他可沒想到爭取了半天最後竟然只獲得了這麼一個結果。他知道不能再打小報告了,因為列寧的態度是非常明確的,那就是為李曉峰撐腰。繼續這個話題,很有可能會激怒導師大人,嗯,趕緊地換一個話題,還是談談頓河下游的勝利好了。

「我明白該怎麼做了。」斯大林不痛不癢地接了一句話,然後下面就該打探西南方面軍獲得的空前勝利,鼓吹一下一片大好的革命形勢。

可誰能想到,斯大林想要轉移話題,列寧卻不樂意,他放下鋼筆,微帶嚴厲地口吻說道:「這個事情不需要你插手!你是民族事務人民委員,俄國內部的民族事務才歸你管……至於芬蘭的問題,那是國際事務,由共產國際去處理,你插手名不正言不順!今後如果庫西寧同志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讓他直接向共產國際反映!」

斯大林的臉色很不好看,導師大人這是明擺着不讓他插手芬蘭的事兒,就差沒明著說:「你丫不要多管閑事了!」

這對於想要大展拳腳的他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國際事務歸共產國際管,尼瑪,那我這個民族事務人民委員不就成了花架子。這麼大一個便宜就讓季諾維也夫這個鳥人佔了,天理何在啊!

共產國際歷史上是1919年3月才成立的,但是在這個時空,共產國際提前誕生了,在1918年5月1日,隨着《國際歌》被奏響,這個今後二十年內對全世界社會主義運動擁有莫大影響力,也做了相當多錯誤結論的組織就宣告成立了。

作為首先完成了無產階級革命的俄國,在共產國際里自然擁有非同一般的發言權,執行委員會中絕大部分席位都是俄國老革命,季諾維也夫這個差點撲街的衰鬼當選為第一屆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

斯大林要說不羨慕是假的,雖然共產國際主席的頭銜很虛,但是面子真心很大,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全世界共產主義政黨的老大和總BOSS,很風光啊!

尤其是鋼鐵再想到十月革命之前季諾維也夫的所作所為,更是覺得這個王八蛋走了狗屎運,也不知道導師大人怎麼想的,竟然讓這個貨當共產國際的主席和彼得格勒州蘇維埃主席,這尼瑪簡直是太噁心了。

列寧為什麼會這麼做呢?是他老人家原諒了季諾維也夫的背叛,準備寬宏大量嗎?肯定不是,看看歷史上他老人家掛掉的時候寫的政治遺囑,為鬥了一輩子的托洛茨基說好話,但是堅決不原諒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一再地提醒全黨:「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在十月革命中的表現並不是偶然!」

可見導師大人對這兩個貨恨之入骨,臨死之前都沒有忘記繼續鞭撻一把,你說說現在他怎麼可能原諒季諾維也夫。

導師大人之所以重新啟用季諾維也夫,原因很簡單也很複雜,根本原因是隨着內戰的爆發,布爾什維克必須團結,必須結束之前那種內訌的局面。

有了一定轉變,至少是嘴上轉變的季諾維也夫就是導師大人千金買來的馬骨,就是他釋放的一個政治信號。他想對那些曾經的或者現在依然是反對派的老革命們說:「只要你們轉變態度,放棄之前對武裝鬥爭路線或布列斯特合約的攻擊,那麼就能夠重新回到中央,就可以重新主持工作。看見沒有,大餅臉就是你們最好的榜樣!」

為了彌合黨內的裂痕,導師大人還真是煞費苦心,不惜壓抑住對季諾維也夫的厭惡,違心的重新任用這個貨。

當然,重新啟用歸啟用,但是怎麼用,用在哪裏,列寧也是很講究的。實職,不管是主政一方,還是掌握一方兵權,這樣的職務他老人家是不隨便給的。就算給了,這貨恐怕也干不好。導師大人很清楚,像季諾維也夫這樣的嘴炮,只能去共產國際這種扯淡的部門任職,就讓嘴炮們盡情的扯淡去吧!

至於那個彼得格勒州蘇維埃主席,列寧一開始都不太想給那貨,還是托洛茨基幫着勸了幾句,「反正馬上就要遷都了,彼得格勒作為革命中心的意義將極大下降,而且沒有州黨委書記點頭,蘇維埃主席也就是那麼回事。給那個傢伙,儘快的讓黨內完成和解,然後一心一意地對付白匪軍才是正經!」

斯大林知道這其中的內幕嗎?應該說知道,但他就是不爽而已,不過不爽也沒有辦法,誰讓這是導師大人和托洛茨基的共同決定呢!兩位大神出手了,誰能阻攔?

談完了對庫西寧的交代,列寧這才將話題轉向頓河下游的戰鬥,隨着卡緬斯克、沙赫特相繼被收復,殘存的白軍一窩蜂的向頓河方向衝過去,他們唯一的生路也就是乘着紅十二軍主力未到,不能完全封死頓河之際,向察里津和伏爾加頓斯克方向逃跑。

「在之前的戰鬥中,我英勇的西南方面軍持續作戰,連續擊潰了克拉斯諾夫匪幫和捷克匪幫,累積殲滅和俘虜七萬人以上,殘存的捷克匪軍只有少數人馬向沙赫特以東逃竄,相信紅十二軍能將他們消滅在頓河西岸!」

斯大林的這番發言算得上擲地有聲,實際情況也跟他描述得差不多,捷克軍團確實是潰不成軍,只有季捷里赫斯帶着少數嫡系突出了包圍圈,向頓河方向涌去。

抵達頓河岸邊的時候,季捷里赫斯才很悲劇的發現,他的軍隊缺少渡河的船隻,早在幾天前,艾伯哈特就很老謀深算的提前扣押了頓河沿岸的絕大部分船隻,剩下的小獨木舟要想把季捷里赫斯的三萬多人馬運過河,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當時的情況對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到頓河岸邊的捷克人來說,相當的險惡,後面有大股的紅軍追兵,前面是湍急的河流,而且在河對岸紅十二軍也在日夜兼程的趕來,幾乎可以說他們是陷於死地。

捷克軍團士兵傑拉內克回憶道:「當5月17日黎明即將來臨的時候,我們只能無助的望着湍急的頓河,幾乎每個連和營都籠罩在一種苦悶和心慌意亂的情緒下。上頭命令我們挖戰壕修掩體準備戰鬥,但實際上在逃跑的路上,我們已經將能丟棄的重武器全部丟棄了,不少人甚至已經是兩手空空,難道要我們用雙拳跟紅軍的大炮機槍搏鬥?」

「對於未來的命運,我們普遍感到黯淡,不過師部也傳來了一兩個好消息,據說活動在察里津附近的科爾尼洛夫志願軍跟我們取得了聯繫,他們控制了一部分艦船,正在向我們靠攏……不得不說,這個消息讓我們重新燃起了鬥志,憑着這口氣,我們打退了紅軍的先頭部隊。我身邊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期待着一次成功的撤退,都希望趕緊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等待的代價是慘重的,人員損失越來越多,特別是預定撤退的渡口附近,那裏還聚集著大量非戰鬥人員和傷員,俄國人的炮彈一片又一片的落在了人群當中,幾乎每一寸土地都被血液染紅了!18日的黑夜降臨之後,每一個人都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渡河命令。但是鄧尼金派來的船隻卻遲到了,據說遇上了紅軍魚雷艇的騷擾,要求我們將撤退的時間再延後四個小時!這也就意味着我們這些負責殿後的傢伙還要在武器彈藥奇缺,而且防線毫無隱蔽可言的情況下繼續承受對方四個小時的狂攻。說實話,我都不敢想像了……」

「天亮了,鄧尼金的船隻卻依然看不到蹤跡,我們只等來了大股的紅軍主力,真正的鏖戰開始了!我不清楚別的地段怎麼樣,但我們的團損失慘重,幾乎是用血肉之軀硬擋下紅軍的攻勢……團長表揚我們說打得不錯,倒不是說我們這些殘兵敗將戰鬥力有多強,而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想法讓我們不用像以前那樣畏手畏腳,即使是少得可憐的彈藥也毫不吝惜,甚至是生命!」

「太陽又要落山了,在一輪猛烈的火炮準備之後,紅軍再次試圖逼向河岸,顯然他們對我們的撤退行動有所察覺。但我們還是頂住了,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不知道這種戰鬥力到底是從何而來,也許僅僅是因為輪到我們渡河的時候就要到了——熬過了紅軍又一輪攻擊之後,我們團在晚上10點離開了自己的陣地,然後向渡口狂奔。這是一段令人惶恐不安的行軍,一路上到處都是遺棄的車輛和死去的戰友,躺倒在路邊呻吟的戰馬,燃著熊熊烈火的帳篷,到了!到了!河灘就在眼前!」

「老早就聽到前面的戰友開始歡呼起來,望着月光下波光瀾瀾的頓河,我們流下了激動的淚水,我不由自主的想像著很快就能逃出這個地獄,那將是何等的幸福啊!」

「不過這份幸福感來得突然,去得也迅速。兩個小時在沉默等待中就過去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預想中的渡船根本連影子都沒有出現。要知道這兩個小時里可以運走很多士兵!」

「後來我才知道,鄧尼金派來的船隻迷路了,兩個小時就被那個該死的醉鬼給浪費掉了。在岸邊,最後的那一刻和我站在一起的是一群來自第二師三團的殘餘人員,包括他們最後的軍官波拉克上尉。焦躁和恐慌寫在我們每個人臉上。等了許久之後,好運終於來了,透過蒙蒙地晨霧,依稀可以見到一艘魚雷艇在向我們靠近。」

「波拉克上尉指揮了整個上船過程,但就在上船的前一刻,他才突然發現自己之前派出去的最後一支阻擊分隊還沒能悉數歸來,顯然這些可憐的傢伙在茫茫晨霧中迷路了。我清楚地記得他對我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我們吃了大敗仗,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一名我的士兵,之前不會,現在依然不會!』」

「波拉克上尉轉身消失在了一片白色之中……等了一會兒之後,魚雷艇的艦長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一聲令下之後,就向對岸衝去。不久之後,隱隱約約能聽到岸邊槍聲大作,我們也最有一次見了波拉克上尉,他單腿跪在地上,用手槍在射擊,直到他被一顆子彈擊中前額仰面倒了下去……很奇怪,此刻繚繞在我心頭的不是之前戰鬥中的崢嶸歲月,而是艇上二師三團士兵們眼眶裏含着的淚水,他們心裏明白,恐怕再也看不到波拉克上尉和許多熟悉的面孔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和傑拉內克一樣走運,能在最後一刻逃出生天,比如克勞森少尉,作為一名軍官,他也有話要說:「……我們太累了,狼狽地逃竄了近兩百公里,一刻都得不到休息,還要不停的戰鬥,這已經超出了我們體能的極限……我和小夥子們一起隨地就躺下了,附近還有一些零散的人員,顯然他們在河灘上已經等了不少時間。河道中央熊熊燃燒的船隻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又少了一艘能帶我們過河的船隻……不過過河又能怎麼樣?我不相信紅軍在河對岸沒有阻擊部隊,還不是繼續逃跑或者送命!」

「……看來是沒有船隻回來救我們了,可能他們早就把我們忘記了。頓河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靜,舉目望去,一艘船影子都沒有,已經有人跳入了冰冷的河水中,試圖游向對岸。不過絕大多數只游到一般就筋疲力盡的沉下去了……」

「當5月19日太陽升起的那一刻,馬蹄踩踏地面的轟轟聲意味着紅軍新一輪的進攻開始,我情不自禁的自嘲道:『終於可以解脫了!』傷員們哀嚎著,絕望的士兵失去了理智瘋狂亂竄,更多的人傻乎乎地撞上俄國人的槍口,一位還算清醒的少校扯著嗓子喊道:『不會再有船來了,我們已經被拋棄,被背叛了!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繼續戰鬥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你們各自逃生去吧……』」

「在少校的『鼓勵』下,我們飛快地打出了白旗,當俄國人用刺刀將我們押往戰俘營的時候,我最後遠眺了一眼頓河對岸,我知道,我在俄國的戰鬥生涯從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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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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