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手忙腳亂

317 手忙腳亂

殿後自然不是什麼好差事,很有可能遭到紅軍的尾追打擊,自然而然沒有人願意殿後。可是大軍開拔,總要有人犧牲殿後不是?誰都不殿後阻截,那就不是井然有序的撤退,而是亂成一鍋粥的大逃亡,弄不好就得被打得潰不成軍。

作為捷克軍團的主帥,季捷里赫斯明白這個道理,實話實說,他更傾向於走北線,距離短,而且只有八十公里的公路,只要打通了交通線,剩下的路程就可以坐火車跑路了。

走南線,那真心才是腦殘,由於羅斯托夫的失陷,鐵路根本就走不通了,除非集中兵力打下羅斯托夫,才能沿鐵路撤退。問題是,羅斯托夫的守軍是紅海軍,海陸優勢雙重打擊之下,去那等同於踢鐵板。

如果不走羅斯托夫,走公路,前面說過了,要繞一個大圈子,繞來繞去還得繞回卡緬斯克,折騰了半天依然是沒有繞開這個鬼地方。既然反正繞不過去,那麼乾脆打下卡緬斯克不是更好?

所以季捷里赫斯對於支持走南線的頓涅茨克部隊是相當反感的,覺得這群人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如今都什麼時候,你們還搞這種小動作,有意思嗎?

「走北線!」季捷里赫斯斷然否定了走南線的可能,命令道:「頓涅茨克方面的部隊首先北上,同主力匯合。然後奪取卡緬斯克,沿鐵路線撤退……至於負責殿後的部隊,由雙方共同承擔!」

這就是季捷里赫斯唯一能想出的解決之道了,讓頓涅茨克的部隊去殿後,那幫貨絕對會炸刺的,而讓盧甘斯克的部隊殿後,這邊也未見得樂意。乾脆的,各打五十大板,雙方都得出人,這下就無話可說了吧!

只能說季捷里赫斯想得太簡單了,這麼搞看似公平合理,但問題並沒有完全解決,因為這一碗水永遠是端不平地。

「這個建議我們可以接受!」代表頓涅茨克白軍的代表發言了,不過他更主要的目的是提條件:「但是我們很懷疑這個撤退計劃是否能切實的執行下去……北上需要時間,萬一你們先走了,我們怎麼辦?為了公平起見,我認為最好是等兩軍匯合之後,分配好了具體的任務,再開展撤退行動!」

其實這話的意思就是說,要走大家一起走,我們頓涅茨克的部隊沒有抵達盧甘斯克之前,你們盧甘斯克的部隊不能先走!這就有點無理取鬧的意思了,兵貴神速,眼下是逃命首先就得搶時間,更何況北線的部隊還要先奪回卡緬斯克,否則,去路根本不通。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能夠死等?最起碼也得首先向卡緬斯克運動展開,奪回這座極其重要的城市吧?

「卡緬斯克是克拉斯諾夫的部隊丟掉的,理因由他的部隊負責奪回來!」頓涅茨克的代表很會找歪理,一腳就給皮球踢飛了:「我們完全可以現在盧甘斯克匯合,等克拉斯諾夫奪回了卡緬斯克,正好順順利利的前進嘛!」

如果克拉斯諾夫在會場,聽了這番話,估計是要吐血的,卡緬斯克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必經之地,完全可以直接去白卡利特瓦。現在倒好,捷克軍團竟然想把包袱拋給他,讓他做開路先鋒,尼瑪,你們是真想瞎了心!

季捷里赫斯雖然很希望讓克拉斯諾夫去趟雷,去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問題是,這不可能。那位早就對捷克軍團一肚子意見,如果不是協約國集團施加了比較大的壓力,那貨早就甩開他們撒丫子逃跑了。如今能停下來等他們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你還指望他去開路?嘁!

「克拉斯諾夫將軍的部隊經過前面的消耗,現在已經筋疲力盡了,」季捷里赫斯強忍着火氣為某人說好話,「現在的情況是,以他的兵力無力奪回卡緬斯克,為了大局計,我們必須親自上陣奪回卡緬斯克!」

不過讓季捷里赫斯沒有想到的是,這話沒有一個人買賬,在佔便宜的問題上,不管是盧甘斯克的白軍還是頓涅茨克的白軍完全都是一致的。

「我認為不妥,離卡緬斯克最近的還是克拉斯諾夫將軍,完全沒有道理讓我們長途奔襲過去打硬仗嘛!」

頓涅茨克的代表一聽立刻附和道:「沒錯,沒錯!我們頓涅茨克的部隊千里迢迢的趕到盧甘斯克都很費勁了,還要殿後,還要開路,哪有那麼多精力?我們認為,雙方應該各司其職,如果讓我們開路,那麼就應該讓克拉斯諾夫的部隊殿後。」

季捷里赫斯氣得想要掀桌子了,打前鋒就不能殿後,我艹,你的意思是說,讓克拉斯諾夫的部隊從米列羅沃再繞回來殿後?圈圈你個叉叉的,這種屁話老子都聽不下去,你還指望克拉斯諾夫買賬?

真以為老子不懂你們的意思,你們還是想讓克拉斯諾夫去打卡緬斯克,想佔便宜不是!問題是,你們這幫蠢貨也不用萎縮的大腦好好想一想,克拉斯諾夫肯幹嗎?

整整一天,季捷里赫斯就在不斷的扯淡和扯皮中度過,他就像個中風偏癱的老頭子,哆哆嗦嗦地在打地鼠。而且這些可惡的地鼠一個比一個狡猾和靈活,累得他半死,也沒打着一隻。

季捷里赫斯終於也體會到了水缸里按葫蘆是個什麼滋味,此前布爾什維克是深受其苦,是疲於應付。而對季捷里赫斯來說,他的本事沒有導師大人和托洛茨基那麼大,也沒有小斯、鋼鐵和鐵面人之流充沛的精力和處事的手段。一時間被整得手忙腳亂,最後的結果還是事倍功半。

當晚,他在給馬薩里克的信中寫道:「尊敬的閣下,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我筋疲力盡,哪怕是閉上眼躺在床上的時候,我耳朵里彷彿都還有蚊子在嗡嗡叫……沒有一個人願意承擔責任,每一個都在推脫,都在狡辯……我受夠了他們偽善的嘴臉,如果我有一挺機槍,我一定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將這群狗雜種通通打死……可是,我沒有機槍,也不能打死他們,沒有他們的協助,部隊寸步難行……一想到明天還要繼續跟他們扯皮,我感到不寒而慄……唯一讓我感到安心的是,**似乎消停了不少,他們對我們將要開展的撤退行動一無所知,甚至還降低了活動的頻率……」

季捷里赫斯並不知道,紅軍對他的行動了如指掌,只不過兩個自以為是的傻瓜沒有把這當一回事,他們被捷克軍團因為內部爭吵而無法達成一致的假象所迷惑了,沒有按照伏龍芝的命令加強攻勢黏住捷克軍團,而是就地坐等。

於是乎戰場上出現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幕,對峙在盧甘斯克—頓涅茨克一線的紅軍和白軍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軍事行動,紅軍選擇了休息喘口氣,好為伏羅希洛夫和日丹諾夫期望中的惡戰積累精力,而白軍則默默地收拾行裝打好行囊,只等上頭一聲令下就開始跑路。

幾天的時間裏,雙方很有默契的配合無間,開展了一場靜坐戰爭。和西線紅軍的靜止不一樣,東線和北線的紅軍在伏龍芝的強令下,帶着雷霆之勢就從莫斯科方向壓了過來,而南線的紅海軍官兵也在艾伯哈特和鮑里斯的帶領下,在堅守卡緬斯克、白卡利特瓦等關鍵節點之外,還用小股部隊去偷襲沙赫特,一旦成功,可以說將完全關閉了捷克軍團東逃的大門。

戰場的形勢也就在伏龍芝的主力即將抵達米列羅沃時,發生了突如其來的轉變!

改變全局走向又是克拉斯諾夫,這位性子比較急躁的將軍在頓河北岸坐等了幾天之後,終於忍不住了。他很清楚,紅軍的主力隨時都可能南下,一旦被包圍在卡緬斯克北岸,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跟捷克軍團分隔兩岸的他,恐怕首先將遭遇紅軍南下主力的重點打擊。很有可能他將被殲滅在頓河北岸。

克拉斯諾夫可不想死,更不願意死得這麼窩囊,哪怕是烏法臨時政府和協約國集團施加壓力讓他繼續等待捷克軍團,他也不敢繼續等了。天知道那幫愚蠢的捷克人還要磨蹭多久!

於是乎,為了確保自身的安全,克拉斯諾夫斷然的選擇不等了,直接帶着主力向東進發,準備奪下白卡利特瓦之後趕緊的跳出包圍圈。應該說,這個決定是正確的,繼續坐等下去,恐怕是真要被紅軍圍殲了。只有乘着紅軍主力未到,趕緊跳出包圍圈才有活路!

克拉斯諾夫的突然逃跑,讓季捷里赫斯大吃一驚。按照之前的約定,雙方應該是統一行動,如今克拉斯諾夫先跑了,將他的軍團扔在了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一線,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這不是死地么!

立刻的,季捷里赫斯向協約過集團和烏法臨時政府提出了強烈地抗議,譴責克拉斯諾夫丟棄友軍的行為,要求克拉斯諾夫立刻返回卡緬斯克北岸接應他的部隊。

問題是,到了這個時候,抗議和譴責能有用嗎?克拉斯諾夫已經鐵了心要跑,直接下令關閉了所有的電台,根本就不搭理烏法臨時政府和協約國的遙控指揮了。

當季捷里赫斯得知克拉斯諾夫已經聯繫不上的時候,驚訝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他明白了,再也不要想指望克拉斯諾夫跟他同甘共苦,也再也不要想指望有人幫他們趟地雷,想要逃出生天,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強烈的危機感讓季捷里赫斯完全爆發了,他再也沒有理會南北兩派的扯皮,下令全軍立刻向卡緬斯克方向移動,至於走哪條線路?他也懶得管了,頓涅茨克的蠢貨們,你們願意走南線那就走好了,爺懶得管你們的死活了!

已經完全慌亂的季捷里赫斯帶着他在盧甘斯克的主力一股腦的向卡緬斯克方向涌過去,其速度之快根本就是超乎想像。看起來這位已經狗急跳牆了。

當盧甘斯克的捷克軍團主力慌慌張張地跑路之後,頓涅茨克的白軍立刻就跟着慌了,尤其是當他們得知克拉斯諾夫已經搶先跑路之後,除了破口大罵那貨不講義氣之外,也只有趕緊地撿起行包撒腿就逃。

這一刻他們再也沒有精力去爭吵什麼走南線還是走北線,大部分白軍埋頭就向盧甘斯克方向沖,生怕主力一走紅軍乘虛而入,如果盧甘斯克被紅軍奪走了,那他們真心就歇菜了。

當然,也有一部分白軍選擇了走南線,原因並不是他們喜歡走南線,而是他們只能走南線了,通向盧甘斯克走的交通線路已經被擠佔得滿滿堂堂,汽車、火車、馬車都往那個方向涌了過去,那個混亂的狀態就別提了。

眼瞧著北線實在沒辦法走,這一部分白軍只得走南線,如果他們速度夠快的話,南邊說不定還好走一點。甚至一部分白軍軍官還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主力將**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咱們正好反其道而行之,來一個渾水摸魚,說不定還能當漏網之魚呢!」

數千白軍順着頓涅茨克至沙赫特的公路就衝過來了,其速度比走北線的主力還要快還要猛。就在他們抵達沙赫特的兩個小時之前,艾伯哈特的水兵剛剛佔領了這座城市。

其實說佔領並不確切,準確的說是接管了這座城市。原本準備通過奇襲奪取沙赫特的水兵走進這座城市的時候,才發現原本駐守在這裏的白軍已經人去樓空。

在城防司令的帶領下,駐守的白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東逃竄,在謝米卡拉科爾斯克上游幾公里處乘着夜色偷偷渡河,朝伏爾加頓斯克方向逃跑了。而他們也是整個卡緬斯克—白卡利特瓦殲滅戰中唯一無損失成建制逃出包圍圈的白軍。

先不提這支走狗屎運的白軍,當紅水兵帶着驚訝和疑惑的心情進入沙赫特之後沒多久,滾滾而來的頓涅茨克殘餘白軍也抵達了這座城市,雙方迎頭對撞打了一個天崩地裂。

「什麼?在沙赫特遭遇了大股白軍,有近萬人?」

當艾伯哈特接到這份電報的時候,很是驚奇,雖然他按照伏龍芝的要求奪取了沙赫特,但是老頭心中認為,白軍的主力走這條線路逃跑的可能性並不大。不客氣的說,奪取沙赫特根本就是上保險以防萬一。

而現在,這個萬一竟然碰中了?

老頭當時很有點買六合彩的想法,這「運氣」實在是好的沒邊了吧?就在老頭考慮要不要增援沙赫特的時候,另一股兇悍的白軍就殺到了卡緬斯克城下。

這支部隊當然就是季捷里赫斯的主力,為了逃命,他們是不要命的向卡緬斯克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狂攻。艾伯哈特那點守城部隊,依靠河流的掩護欺負北岸的克拉斯諾夫是沒問題的,但是面對陸地上直面衝過來的數萬大軍,那真心是沒有一點兒辦法。

僅僅一個小時,陣地就被捷克軍團推平了,如果不是艾伯哈特見勢不妙提前炸毀了鐵路橋,恐怕季捷里赫斯的部隊很快就能克拉斯諾夫匯合,那時候他們將更加難以對付。

「卡緬斯克、沙赫特方向都有大股白軍出沒?」

得到艾伯哈特的戰報,伏龍芝坐不住了,前幾天還好好的,似乎紅十軍是圓滿地完成了遲滯任務,怎麼一眨眼白軍就排山倒海的衝過來了?

「給我接克利緬特.葉夫列莫維奇!」伏龍芝下意識的就覺得不對勁,不過當時他還沒有往那兩個貨陽奉陰違上想,只是懷疑紅十軍可能遇上了什麼困難。

「情況良好?白軍一切如常?」

當伏龍芝從睡得迷迷糊糊還在打哈欠的伏羅希洛夫那裏聽到這兩句話時,好懸沒直接摔了電話。

他強忍着怒氣,再次問道:「你確定一切如常?」

伏羅希洛夫也是倒霉催的,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情況不對,還以為伏龍芝是在例行詢問,反正這兩天伏龍芝也沒少打類似的電話和電報。他都已經習慣了。

這貨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很肯定的說道:「一切正常,白軍在我紅十軍的頑強阻擊下,寸步難行……」

他還沒說完,暴怒的伏龍芝一把拉起電話,直接推開了窗戶,將聽筒對準了窗外,劇烈的爆炸聲瞬間讓伏羅希洛夫打了個冷顫。

「你給我好好聽一聽,這裏是白卡利特瓦,卡緬斯克方向的炮火我這裏既能聽到也看得到,艾伯哈特說他遭到了數萬白軍的猛烈攻擊,卡緬斯克已然失守,現在你告訴我,這股白軍是從哪裏來的!」

伏羅希洛夫滿頭都是冷汗,看着手裏的聽筒,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隨着暴跳如雷的伏龍芝咔嚓一聲掛斷了電話,他忽然有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傻傻地愣了片刻之後,這貨才陡然清醒過來,抓起電話一陣猛搖,然後大吼道:「通知各師,立刻向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方向進攻,立刻!什麼,我狗娘養的是誰?老子是克利緬特.葉夫列莫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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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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