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戰起

306 戰起

黑海艦隊「意外」收復羅斯托夫的行動,不光給了托洛茨基為自己任用舊軍官政策張目的機會。更是極大的震撼了白軍,本來嘛,隨着他們暴起發難,奪取了頓涅茨克,奪取了盧甘斯克,再輕鬆拿下羅斯托夫,似乎意味着復國大業指日可成。

就在他們盤算着什麼張大勢力,怎麼乘勝追擊的時候,先是在黑海絆了一個跟斗,緊接着羅斯托夫這扇後門又被重新關上,更糟糕的是黑海艦隊的軍艦沿着頓河不斷掃蕩,弄得他們雞犬不靈。

不得不說,黑海艦隊的驅逐艦比紅軍散兵游勇的游擊隊效率高多了,以前是白軍追着游擊隊跑,現在是他們被軍艦追着屁股轟。正面撞上了黑海艦隊的軍艦,哪怕是成建制的白軍都只有縮頭就逃的命。

情況確實很不妙,白軍的活動空間,尤其是向東發展的勢頭被掐斷了,他們被堵在了以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為中心的一塊狹小的區域內。如果不趕緊擺脫這種被動的局面,很有可能會被包圍消滅。

克拉斯諾夫面有憂色的看着桌上的軍用地圖,作為烏克蘭白軍的「總司令」,他名義上指揮着包括捷克軍團在內的十幾萬人馬。但是,他自己很清楚,真正願意聽命於他的也只有老上級卡列金留給他的那點班底。不管是捷克軍團、還是從頓涅茨克起義的白衛軍,都沒把他的命令當一回事。

捷克軍團更願意接受協約國的直接命令,沒有協約國的許可,克拉斯諾夫調不動捷克軍團的一兵一卒。而現在,面對惡劣的局勢,他必須說服捷克軍團,否則……

看了看克里米亞、看了看羅斯托夫,再看看地圖上的哈爾科夫,以及黑海艦隊異常活躍的頓河沿岸,一張無形的大網幾乎要讓克拉斯諾夫窒息。

「季捷里赫斯將軍還沒有到嗎?」克拉斯諾夫不耐煩地質問了一聲。

副官有些無奈地解釋道:「那位將軍閣下正在聯絡托馬斯.馬薩里克先生……」

後面的話克拉斯諾夫也不用聽了,作為馬薩里克的應聲蟲,季捷里赫斯幾乎對馬薩里克言聽計從。沒有馬薩里克的許可,他都不敢隨便接觸俄國的軍官。反正合作了這一個多月,他沒有見過這位指揮官獨立的發表什麼戰術意見,大家都當他是傳聲筒。

嘆了口氣,克拉斯諾夫只能繼續專註於圖上作業,現在留給白軍的選擇已經很少了,至少跟幾天之前羅斯托夫還沒有陷落時相比,選擇少了很多。

以前,按照各種雜七雜八的意見,以及國內國外的討價還價,勉強達成的共識是,在烏克蘭南方以及克里米亞和高加索方向建立反布爾什維克的大本營。

利用這塊地區作為基地,白軍將鞏固發展壯大,甚至英國人已經做出了鄭重的許諾,他們將利用伊朗作為跳板,穿越裏海為白軍提供支援。到時候軍火和糧食大大的有!

當時克拉斯諾夫也覺得這個方案不錯,佔據了糧倉烏克蘭,獲得了高加索的石油和煤礦,再有英國的後勤支援,在這塊地區站穩腳跟應該不成問題。

所以當時他們才會瞄準黑海艦隊,瞄準克里米亞和羅斯托夫。如果能讓黑海艦隊倒戈,簡直可以說,整個頓河和伏爾加河下游將成為反布爾什維克的橋頭堡。

可是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來得快去得也快,首先就在黑海艦隊碰了釘子,然後又被反咬一口。隨着羅斯托夫的陷落,他的部隊向南方發展的路線基本上被堵死了。什麼建立穩固的大本營和橋頭堡都變成了笑話,現在他們更像是瓮中之鱉。

當然,也不完全是瓮中之鱉,布爾什維克的大網並不是沒有縫隙,向北和向東似乎還有空子可鑽。不過問題是,不管是向北還是向東,之前聯軍內部都沒法形成統一的意見,否則也不會企圖鞏固地盤先向南發展。

克拉斯諾夫更願意向北進攻,只有攻入俄羅斯的腹地,才能奪回政權。不管是建築穩固的大本營還是建橋頭堡,目的不都是為了奪回莫斯科和彼得格勒么。既然現在大本營和橋頭堡建不成了,那麼乾脆向北進攻直搗黃龍算了。

不過要想執行這個計劃,克拉斯諾夫首先需要說服捷克人,作為當前白軍內部最重要的主戰力量,沒有他們的同意,不管是向東還是向北都不現實。

「季捷里赫斯將軍,我個人認為只能向北,雖然遠東方向的美日盟軍已經佔領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有沿着西伯利亞鐵路西進的趨勢。但恕我直言,他們離我們還是太遠了……」

季捷里赫斯不說話,之前他跟馬薩里克也談過這個問題,東邊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向東發展很有可能被**追着屁股打,弄不好就會潰不成軍。還不如乘着兵強馬壯,直接進攻莫斯科。

不過馬薩里克對此卻有顧慮,以前一帆風順的時候,他不反對痛打落水狗挾勝北進。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紅軍在莫斯科方向囤積了重兵,而且還用黑海艦隊關上了後門。這麼貿然北進風險太大了!

捷克軍團是確保今後捷克斯洛伐克政治地位的重要籌碼。前往莫斯科,一戰定勝負,雖然說起來慷慨激昂催人尿下,但要是有個萬一,要是敗了呢?那豈不是連賭本都沒有了。

當然,馬薩里克也沒有強硬地說,只能向東,不能北上。首先,就像季捷里赫斯說的,向東也不一定安全,人煙稀少的西伯利亞就像一頭張大巨嘴的怪獸,瘦胳膊細腿的捷克軍團真心填不滿它。其次,也是更重要的,馬薩里克也沒有決定權,他脖子上的狗鏈子還在英法美的手裏,沒有主人的許可,他能輕舉妄動?

所以,最後馬薩里克只能告訴季捷里赫斯:「切忌輕舉妄動,等我的消息!」

戰場上的形勢千變萬化,最忌諱的就是坐等。季捷里赫斯也不喜歡這個答覆,但是他當不了家啊!

「將軍閣下,我很欣賞您的計劃,向北攻佔莫斯科很合理。」季捷里赫斯也說了心裏話,「不過,我得到的命令是等待消息,不能輕舉妄動。」

克拉斯諾夫聽了前半句話還有點高興,誰想到後面季捷里赫斯又縮回去了,搞了半天還是得等。問題是真心已經等不起了,根據他收到的消息,紅軍正在大規模的向莫斯科方向調動,多等一天,不,多等一個小時恐怕就要面臨更多的紅軍。

雖然他看不起紅軍的戰鬥力,但也沒有自大到以為白軍可以以一當十。必須乘着紅軍的主力沒有完全集中,趕緊的下手,否則,真心不如趕緊東逃。

「我會向馬薩里克閣下反應這個情況的。」

可是不管克拉斯諾夫好說歹說,季捷里赫斯就是不鬆口,張口閉口就是等待,要麼就是會向上級反應。這讓克拉斯諾夫相當的失望,最後幾乎是哀求了:「將軍閣下,坐等絕對不是辦法。這麼吧,不管是向北還是向東,橫在我們面前的米列羅沃都必須拿下……」

他還沒說完,季捷里赫斯就拒絕道:「沒有馬薩里克閣下的許可,我的部隊不能開展行動,請您……」

克拉斯諾夫也有些火了,怒道:「我沒有讓您的部隊採取行動,我的意思是,我的部隊主力將向北方運動,伺機攻佔米列羅沃……所以我將會極大的抽調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的俄國軍隊,您的部隊將有兩種選擇,要麼原地駐守在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要麼也配合我們向北運動!」

季捷里赫斯依然在搖頭:「沒有命令我不能……」

「那是您的事!」克拉斯諾夫的口氣愈發地不善了,「我只是盡友軍的義務,我的部隊將開展行動向北移動,跟不跟上來隨你們。我只是提醒你們,如果**乘虛而入,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繫,將你們包圍在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方向,我是不可能回師救援的!」

季捷里赫斯傻眼了,他沒有料到克拉斯諾夫會玩這一手,他們倆的部隊單打獨鬥絕對不是紅軍的對手。一旦克拉斯諾夫向北走了,他不緊跟上去,還真有被包圍的風險。

季捷里赫斯頓時緊張了:「將軍閣下,我無法立刻給您答覆,我將會馬上聯繫馬薩里克閣下,請您給我一點時間!」

克拉斯諾夫有些厭煩地說道:「那你最好抓緊時間,不管你們同意還是不同意,明天上午我都會開展行動!」

季捷里赫斯火燒屁股一樣跑了,克拉斯諾夫的副官有些好奇地問道:「閣下,如果馬薩里克不答應怎麼辦?」

克拉斯諾夫聳了聳肩,怏怏道:「不答應我也沒辦法!」

感情克拉斯諾夫剛才的斬釘截鐵完全是裝出來的,其目的就是逼迫捷克軍團接受他的計劃。如果對方依然冥頑不靈,恐怕他也不會採取什麼行動,不會一意孤行。

那克拉斯諾夫的計策起作用了嗎?很可惜,沒有!馬薩里克可不是季捷里赫斯那麼好騙,他斷然拒絕了立刻北進的方案,要求捷克軍團按兵不動。

「閣下,現在怎麼辦?」

克拉斯諾夫要說不惱火那真是假的,這種扯皮的事兒,簡直太煩人了,尤其是在你面對一個油鹽不進的對手時,那種無力感簡直能把你逼瘋。

良久,克拉斯諾夫才從牙齒縫裏冒出一句話:「按照計劃開展軍事行動,先攻佔米列羅沃!」

說白了,攻佔米列羅沃依然是克拉斯諾夫向捷克軍團施加壓力,他就是要擺出一副要北進的架子,看看你馬薩里克是不是還能坐得住!當然,克拉斯諾夫不會一口氣將所有的主力都投進去,他只是想裝腔作勢而已。

之前有說過,米列羅沃是盧甘斯克東北方向的小城,有鐵路線和高等級公路穿城而過,向北直抵莫斯科。當然,如果你不想去莫斯科,想去看看伏爾加河的風光,也可以從這裏轉身向東,反正它離察里津也只有三百公里的路程。

可見,克拉斯諾夫之所以選擇攻佔米列羅沃,其實還是耍滑頭,不管是向北還是向東,米列羅沃都能滿足條件。而且後背就是盧甘斯克,實在不行還能退回來。

不過米列羅沃真的那麼好打嗎?雖然這不過是個只有兩三萬人口的小城鎮,但這裏是重要的交通樞紐,也是守衛莫斯科的一扇門戶。

克拉斯諾夫的進攻部隊由四個步兵營和一個炮兵營組成。倒不是他捨不得投入重兵,而是攻打這麼一座小城,真心不需要那麼多部隊,人多了反而展不開。

進攻首先由炮兵拉開序幕,8門76毫米火炮輪流向米列羅沃方向傾瀉彈雨。其實說彈雨什麼的誇張了,火力密度很小,炮兵們慢悠悠地往炮膛里填塞炮彈,每分鐘都發射不了4發炮彈。

米列羅沃雖然小,但是這點炮彈實在難以起到什麼殺傷作用,甚至連煙塵都製造不了多少。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樣的炮擊更像是一種威懾,就是告訴米列羅沃的守軍,老子有大炮,識相的你們快逃!

如果是以往,這種威脅說不定就起作用了,但是今天不一樣,駐守米列羅沃的是一隻不一樣的部隊,第一機槍團可是參加過十月革命的部隊,全團上上下下黨員、團員的比例極高,對於革命無比忠誠且充滿了熱情。

在伏羅希洛夫慘敗盧甘斯克之後,伏龍芝就將這支骨幹力量放在了最前線,其中柯熱米亞卡所在的連隊就負責駐防米列羅沃。

「連長,白軍狗崽子們上來了!」

柯熱米亞卡小聲提醒身邊正在聚精會神擦刺刀的連長。連長是老兵,連頭都沒有抬,自顧自地說道:「就開了這麼兩炮?真是不過癮。」

柯熱米亞卡不知道什麼程度的炮擊才叫過癮,不過這種程度的炮擊也確實讓他感覺不到恐懼,稀稀拉拉的幾炮落下來,除了打壞了部分民居,連咱們同志的一根毛都傷不著,有什麼可怕的。

「狗崽子們來了多少?」擦拭刺刀的連長依然沒有抬頭的意思,似乎在他的世界裏沒有比擦刀更重要的事情了。

「一百多人,至少有一個連!」

柯熱米亞卡努力的點了點,不過白軍人太多,根本就點不清,他只能報一個大概的數字。

連長依然沒有抬頭,滿不在乎地說道:「這麼點?沒勁,等狗崽子們到了兩百米之內,再叫我!」

柯熱米亞卡有些無語,其實他覺得一百多人已經不少了,敵人在一次進攻就投入了一個連,最起碼也得來一個團的敵人才有這種魄力。

不過既然連長這麼說了,他自然也只能服從命令,他小心的從窗戶里探出半截腦袋瓜,聚精會神地注視着白軍的動向。

放下望遠鏡,克拉斯諾夫臉上寫滿了輕鬆,炮擊之後,他看不到米列羅沃有任何紅軍活動的跡象,似乎在炮擊之前紅軍就已經倉惶逃離了這座城市。

「讓進攻部隊加快步伐,我們時間有限!」克拉斯諾夫對副官吩咐道。

司令官都親自下令,白軍小兵怎麼敢違抗,一開始還小心翼翼地向米列羅沃接近的白軍士兵,終於放下了最後的矜持,撒開雙腿向前衝去。

「連長,敵人加速了!」

連長依然沒有抬頭,淡定地說道:「我說了,兩百米之內再叫我,慌什麼!」

柯熱米亞卡撇了撇嘴,覺得現在的距離已經在有效射程之內了,完全可以給敵人一點顏色看看,什麼都不做,干看着算什麼!

此時的戰場形勢有點詭異,城內靜悄悄的,所有的紅軍戰士都在觀望着白軍的賽跑比賽,彷彿他們真是來看錶演的。而白軍也樂得輕鬆,早一點衝進城裏,不說立首功什麼的,至少能首先開始搶東西,這麼一座未被開墾過的城市總比鄉下村落有油水吧?

沒錯,離米列羅沃越近,白軍士兵的心思也就離打仗、離危機感越遠。在他們眼裏,米列羅沃就是一隻嫩嫩的小白羊。

不過米列羅沃真心不是小白羊,和柯熱米亞卡一樣的紅軍戰士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小白羊。他們不但不是小白羊,反而是一群磨尖了爪牙的獅子。

「連長,敵人進入兩百米內了!」柯熱米亞卡緊張地提醒了一句。

「嘿,正好!」連長終於抬起了頭,他手裏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望着嘻嘻哈哈衝過來的白軍,嘴角裂開了一條縫:「正好給這群狗崽子放放血!」

說着,連長舔了舔嘴唇,命令道:「通知各排各班,聽我的命令,把狗崽子們放近了再打,爭取一口氣將他們吃掉!」

隨着白軍士兵離米列羅沃越來越近,克拉斯諾夫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神情,對他來說米列羅沃已經是煮熟的鴨子,再也別想飛了!

「給季捷里赫斯發電報,告訴他,我已經拿下了米列羅沃,讓他識相的快點跟上來……」

突然爆發的槍聲打斷了克拉斯諾夫,剛剛抵達米列羅沃邊緣的白軍遭到了迎頭痛擊,從窗口、牆角射出來的子彈打得他們人仰馬翻,在極近的距離上,哪怕是沒有接受過系統訓練的紅軍新兵也能讓他們喝一壺,更何況第一機槍團絕大部分還不是新兵。

在集火攢射下,白軍第一波攻勢瞬間就崩潰了,柯熱米亞卡跟着連長用一次漂亮的反衝鋒將白軍打得屁滾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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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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