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海戰落幕

286 海戰落幕

魚雷穿過去了?

艦橋里的人都有點愣神,先是不敢相信,緊接着巨大的喜悅就讓他們沸騰了。除了操舵的政委,艦橋里的所有人一股腦的都朝舷窗撲了過去,都想看看那枚讓他們驚魂奪魄的魚雷到底長的什麼樣子。

魚雷還能長的什麼樣子,長條形的柱狀物體唄,其實大家主要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的走運。誰敢相信撒肯海軍中校號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定深出錯了,魚雷被設定在了錯誤的深度,這才玄之又玄的讓水星紀念號逃過一劫。

看着這枚輕快的,越走越遠的魚雷,連艾伯哈特都生出了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他沖那枚魚雷揮了揮手,似乎是在作別霉運,然後信步走回了自己的指揮位置。

「戰鬥還沒有結束,讓我們給這群白軍狗崽子一點顏色看看!」

隨着老頭的這一嗓子,艦橋里的官兵才回過神,逃過一劫不假,但是仗還沒有打完不是,那一邊阿斯克德號還在不斷的開火,沒有受到任何干擾的他們,這段時間打得特別的准!

先是將水星紀念號好艦尾偏後部的一座75毫米炮位打爆,當場炸死了十幾個水兵。劇烈的爆炸讓這門75毫米火炮的身管都變形彎曲了,幾枚待射的75毫米榴彈在衝擊波的作用下飛了出去,相鄰炮位的另一個水兵被當場砸暈了過去。劇烈的爆炸還引發了一場火災,如果不是損管分隊處理及時,差一點就引起了連鎖反應。

這還不是全部,在水星紀念號轉舵的時候,另一發神乎其神的炮彈甚至直接命中司令塔,幸虧水星紀念號司令塔裝甲足夠厚實,這枚榴彈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凹陷的小坑。如果阿斯克德號的主炮口徑更大一點,比如換成203毫米口徑的,那麼留在司令塔上的絕對不止一個小坑,弄不好艾伯哈特一行人全部都得連鍋端了。

當然,實話實說,這一彈運氣佔據絕大部分,只能說阿斯克德號的炮手們走了狗屎運。在海戰中,一般而言,艦橋尤其是司令塔由於位置較高,相對於炮彈磁石炮塔而言,司令塔和艦橋比較難以被命中。而且越是主力艦,這個位置一般裝甲也比較厚,被擊中了問題也不是太大。

甚至,英國皇家海軍經過仔細的研究和分析,就認為保持大厚度裝甲的司令塔完全沒有必要。從喬治五世級戰列艦開始,司令塔的厚度就從300到400毫米級別削減到100毫米左右。為的就是節省重量,增加艦船的穩定性。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對俄國人來說,不知道是人品太差還是點兒太背,海戰中總是頻頻碰上意外。日俄海戰中,剛剛讓太平洋艦隊有所起色的馬克洛夫悲劇的觸雷沉船,算是點背。維特格甫梯帶領太平洋艦隊突圍快要成功的時候,被一發完全沒有道理的炮彈擊中了艦橋,一命嗚呼導致功敗垂成更是沒處說理去。

所以,還是那句話,海戰中你可以什麼都沒有,但絕不能沒有運氣。無疑的,艾伯哈特運氣還不錯,連續逃過兩截,似乎有那麼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意思。

艾伯哈特的幸運那就是加拉寧的不幸了,因為距離的關係,他不知道撒肯海軍中校號差一點就終結了水星紀念號,因為一開始讓驅逐艦出擊他就沒做太大的指望。作為一個頭腦硬化的保守派,對於驅逐艦之類的小船,他並不是特別在意,在他看來那些都是炮灰,最大的作用就是騷擾,要想打贏海戰還得靠大艦巨炮。

所以,他命令兩艘驅逐艦出擊,意思其實就是騷擾水星紀念號,就是要打亂水星紀念號的節奏,為他手下的炮兵爭取克敵制勝的機會。

從某種意義上,加拉寧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隨着舍斯塔科夫海軍中尉號和撒肯海軍中校號出擊,水星紀念號的節奏確實被打亂了,這一陣為了躲避魚雷更是顯得手忙腳亂,差一點就被加拉寧撿漏得手了。

「該死的!」

加拉寧放下瞭望遠鏡就開始罵娘,剛才水星紀念號船頭中彈的時候他差點想引吭高歌了。可誰想到,等爆炸的煙霧散去,水星紀念號幾乎是毫無損傷,這讓他大失所望之餘,惡狠狠地就下達了新的命令:

「開火,狠狠地打,用穿甲彈!」

在加拉寧下令換彈種的時候,水星紀念號也迅速地調整完畢,剛才驚險的逃過一劫,雖然大傢伙都由衷的感到慶幸,但是,不可避免的,對罪魁禍首舍斯塔科夫海軍中尉號和撒肯海軍中校號,他們肯定是一肚子的火氣。根本都不需要長官加油打氣,炮兵們自覺的卯足了勁要讓那兩艘驅逐艦下海摸魚。

不知道是不是人品回來了的關係,水星紀念號的炮手們終於找到了準頭,兩輪齊射之後,剛剛準備轉舵逃跑的撒肯海軍中校號就挨了一悶棍——一枚152毫米榴彈準確的命中了它的艦尾,隨着一團橘紅色的火焰騰起,這艘老舊的驅逐艦明顯的船身抖了一抖。

再然後,撒肯海軍中校號的速度明顯地就掉了下來。乘着這個機會,水星紀念號上的小口徑速射炮一通攢射,直接將撒肯海軍中校號打成了篩子。

這艘老掉牙的驅逐艦半癱在海面上,十分無力的掙扎前行,而等待他的則是水星紀念號更加無情的彈雨。

打癱了撒肯海軍中校號之後,水星紀念號的炮手立刻就將注意力轉移到舍斯塔科夫海軍中尉號上了,絕大部分炮彈都沖那貨飛了過去,一時間它也是險象環生。

不過舍斯塔科夫海軍中尉號運氣稍好一點,因為已經逃出了一段距離,而且又像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雖然挨了好幾炮,但大部分都是小口徑榴彈,帶着一身的傷痕和滾滾的濃煙,它蹣跚地逃出了戰場。

接下來戰場上的形勢又變成了水星紀念號和阿斯克德號一對一,雙方不斷的用炮彈相互致敬,但是都缺乏一擊制敵的能力。不過此時,雙方的指揮官都認為形勢大好,都認為自己能夠贏得這場海戰!

艾伯哈特做出這種判斷的主要原因是,撤出戰場重新裝填魚雷的無情號和憤怒號終於回來了。他們開足馬力全速的沖了過來,以他們的速度很快就能佔據有利的陣位,用魚雷解決掉阿斯克德號完全可以期待。

同樣的,讓加拉寧充滿信心的主要原因也是援兵,老掉牙的頓涅茨克號炮艦終於氣喘吁吁的趕到了戰場,這艘炮艦噸位雖然不扎地,但是火力還是可觀的,至少紙面上的火力比較唬人——這艘炮艦船頭下方的炮廓中裝有兩門203毫米火炮,符合加拉寧那種誰的炮多誰的口徑大誰就是爺的理論。

除此之外,開戰以來一直在打醬油的鑽石號在加拉寧的強令下,也怏怏不樂的回到了戰場,這麼看的話,雙方的實力對比似乎還是三比三!

不過無情號和憤怒號很快就讓加拉寧知道了,數人頭是沒有意義的,重要的還是質量。兩艘驅逐艦的輪機長已經豁出去了,將珍藏許久的高度伏爾加也一股腦的加入了鍋爐,最大輸出功率兩萬五千五百馬力的輪機組剎那間就爆表了,一口氣飆到了兩萬九千馬力以上,讓最大航速在34節到35節左右的他們猛地增加到了近37節!

這種速度是讓人絕望的,至少讓阿斯克德號的炮手們感到絕望,他們手中的大口徑火炮,射擊這種又小又快的目標實在是不給力,而小口徑的速射炮,基本上又無法在短時間內重創這種1200噸級的驅逐艦。

無情號和憤怒號頂着阿斯克德號的彈雨,一往無前的向前突進,那種果斷和決然讓加拉寧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這位海軍少將在艦橋里氣急敗壞的噴著口水:「幹掉他們,快!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打准一點……聽見沒有,瞄準!你他媽的懂不懂什麼叫瞄準!我艹,你們往哪開炮,那是大海,是像西伯利亞一樣空曠的大海!!」

在加拉寧跳腳的時候,艾伯哈特也在為自己的炮手大氣加油,「快一點,再快一點!壓制住他們,給他們一點顏色,一定要掩護好無情號和憤怒號!」

在雙方主帥的吼聲,這場小規模的海戰終於進入了尾聲,無情號和憤怒號勇敢的向前突進了20鏈,一直將距離縮短道5鏈左右才一個漂亮的轉舵,一口氣齊射了20條魚雷。

請注意這個數字,這是相當令人絕望的數字,在如此近的距離上20條魚雷基本上封死了阿斯克德號所有的逃生線路,除非無情號和憤怒號的艦長也犯了定深過深的錯誤,否則,阿斯克德號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

阿斯克德號的艦橋中,絕望的加拉寧吼出了超八度的高音:「左滿舵!」

不過這樣的喊叫毫無意義,隨着第一枚魚雷準確的擊中了阿斯克德號的船頭,緊接着的幾秒鐘里,阿斯克德號狹長的船身連續吃了三枚魚雷!

幾乎不可壓縮的海水完美的發揮出了魚雷的巨大威力,三股從船底附近滾滾翻騰起的水柱預示了阿斯克德號的末日。在水下,阿斯克德號的船體被撕開了三個超過十米的大窟窿,尤其是命中船頭的那一枚,直接折斷了龍骨,隨着嘎吱嘎吱的斷裂聲,阿斯克德號的腦袋和身體漸漸分家。

冰冷的海水瞬間就湧入了艙室,措手不及的水兵們來不及求救就被海水淹沒,甚至加拉寧都來不及下令棄船,這艘六千噸級的巡洋艦在中雷之後幾分鐘的時間裏就傾覆了。

站在航海艦橋上,艾伯哈特靜靜的注視着阿斯克德號最後的時刻,作為一個老海軍,他還記得阿斯克德號服役時的情景,那一天更多的是歡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艘新式巡洋艦將為保衛俄羅斯的海疆出生入死,將捍衛俄國海軍的榮譽。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艘曾經被給予過希望的巡洋艦最終將被自己人擊沉,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就是國家動蕩時期身為軍人的悲哀和恥辱。

所以,對於這場勝利,艾伯哈特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他摘掉了軍帽,默默地望着快速沉沒的阿斯克德號,不知道是在默哀還是在祈禱。

「放下救生艇,救人!」

回到司令塔中的時候,艾伯哈特丟下了這句話之後轉身就走了,以至於政委將想說還沒有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阿斯克德號沉沒了,老鍾龍泰還沒有開過一炮的頓涅茨克自知逃生無望,第一時間就升起了白旗。鑽石號倒是想腳底抹油開溜,可是如今已經不是1904年,那一年它還算速度比較快的新船,而現在,19節的航速在無情號和憤怒號面前根本就不夠看,甚至水星紀念號都能穩穩地吃住他。簡短的追逐遊戲之後,鑽石號也無奈的升起了白旗。

舍斯塔科夫海軍中尉號倒算條漢子,艦長一面下令打開通海閥一面棄船,十幾分鐘之後,這艘老舊驅逐艦也追隨着它的旗艦親吻了黑海的海床。

不過這場小規模的海戰並不能決定黑海艦隊的命運,說句不好聽的,不管艾伯哈特和加拉寧誰贏誰輸,對大局都毫無影響。他們並不是有決定性意義的人,而能夠決定黑海艦隊命運的人,此刻正齊聚在塞瓦斯托波爾。

謝韋爾納亞灣(也可以翻譯成塞維爾納亞灣)瀰漫着一股別樣的氣氛,從中午開始,一種沉甸甸的感覺就壓在水兵們的心頭,港內雖然看上去風平浪靜,但總有一股山雨欲來的感覺。

水兵們的感覺十分敏感,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是1917年11月,再上一次是1917年2月,每一次出現這種感覺的時候,都意味着要變天。

「船隊還有多久才能登陸?」尼古拉望了一眼窗外的港口,有些焦躁地問了一聲。

在他旁邊,斯科羅帕茨基充滿自信地說道:「只要兩個多小時了,我的盟友可是支援給我最好的船!」

尼古拉看了這貨一眼,對於斯科羅帕茨基所謂的盟友,作為一個英國人,他沒有絲毫的好感,如果不是出於共同的利益基礎,他絕不會跟那些混蛋合作。

「對錶吧!」尼古拉不置可否的說道,「六點一刻!」

斯科羅帕茨基炫耀了一下他的金質懷錶:「六點十四,不過我的表可是高檔德國貨,從來沒有快過一秒鐘,以我的表為準!」

「隨便!」尼古拉嗯了一聲,「八點鐘我們在尼古拉耶夫炮台匯合!」

斯科羅帕茨基點點頭,收起懷錶,二話不說就走了。看了一眼這貨的背影,尼古拉輕蔑地哼了一聲,然後對自己的部下吩咐道:「開始行動,我們該對艦隊委員會說哈嘍了!」

艦隊委員會的所在地就是原黑海艦隊司令部,在這個下午,委員們一個個顯得煩躁無比,敖德薩方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從中午開始就跟他們失去了聯繫,水星紀念號又消息全無,這種蛋疼的局面換做誰都會焦躁都會發狂。

「我早就說了,那個小屁孩一點兒都靠不住,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去敖德薩!」一個委員憤怒的開始指責李曉峰。

另一個卻冷笑道:「現在才說這個有什麼用……而且作為中央派來的特派員,作為全俄契卡的領導,我們能反對他的決定嗎?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敖德薩的情況,並且祈禱那位安德烈同志一切平安,否則我們怎麼向中央交代!」

立刻有一位委員建議道:「我們是否派再一批艦隊去敖德薩,也許那裏的情況比我們想像得要複雜!」

第一個委員立刻就反對道:「現在怎麼能再動用軍艦,萬一水兵們嘩變了,怎麼辦?那不是拱手把軍艦送給敵人嗎?我們決不能做這種蠢事!」

「那你說該怎麼辦!」

第一個委員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繼續戒嚴,按兵不動!」

「那不就是坐等嗎!」立刻有委員就挖苦了一句,「這和現在有區別嗎?你就是扯淡!」

第一個委員立刻就火大了,拍了一下桌子就跳了起來:「你說誰扯淡!」

「我說……」

這兩個人的爭吵立刻就被敲門聲打斷了,一個通信員進來彙報道:「各位委員同志,外面有一位契卡的同志求見!」

會議室里靜了下來,剛才還在發怒的第一位委員皺眉問道:「契卡的同志?他有什麼事?」

通信員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據他說,帶來了敖德薩的情報以及關於塞瓦斯托波爾****份子活動的最新情況……」

在座的委員會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驚疑不定,這個口信和情報來得有些突然,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這個人的身份能夠確認嗎?」

通信員回答道:「已經請內務部和契卡的同志反覆查驗過他的證件了,沒有問題。」

委員們又交換了一下眼色,很快就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幾分鐘之後,當會議室的大門再次打開的時候,易容化妝的尼古拉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進去,似乎他已經嗅到了勝利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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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在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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